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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6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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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儿察觉自己有些失礼,慌着摇头,道:“没有。只是表小姐照顾表少爷,实在是利落得紧。我……”

“这点子小事,不值一提。做得多了,便习惯了。要是哪天不见我弟弟,那才突然发现少了点甚么。”文箐说完,亦自己洗好脸,拧干帕子。随后用手稍捧了丁点儿水,往发上抹去。

铃铛儿见得,忙道:“表小姐可要我帮你梳理一下发髹?”

文箐一起床时,自己已经梳过一遍了,没想到在对方眼里,可能并不太好。于是顺坡而下,爽快地应道:“好啊。我向来手笨,梳头亦是马马虎虎的,现下倒是可以向铃铛姐学两手了。”

铃铛儿得了表小姐夸奖,虽还有些拘谨,却小心翼翼地尽力施为。

文箐对着镜子又赞道:“铃铛姐,你这手艺可真是了不得。同样的发髹,我梳的就是不如你的光溜。手法轻柔不说,光是梳头便让我觉得舒服得很……稍后,我想带了弟弟去给舅姆请安。不知我舅姆平日里作息如何?眼下去,是不是晚了?或有不方便的时光?”

铃铛儿放下篦子,抹了点儿油于发上,道:“不晚,不晚。现下太太定是起床了。小姐也要去请安了。”又说得几句沈吴氏平日里作息时辰,以及同楫儿小少爷的歇息时间。

文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楫儿小表弟可有请奶妈?”

铃铛儿挽好一个发髹,前后端详了一下,道:“请了。只是今年正好满得周岁,前些日子,太太一狠心,断奶了。如今是亲自抚养呢。表小姐,你看介般,好不好?”

文箐颔首道:“挺好的。这么说来,舅姆岂不是累得紧?这么一家子要忙上忙下,还有铺里的生意也得操持,再加上小表弟待哺,可真是辛苦得很……”

铃铛儿十分赞同:“可不是。太太这一年,可是瘦多了。幸亏有小姐帮衬着……”

文箐叹道:“是啊,我见表姐昨日带着小表弟,很是会哄人哩。”

铃铛儿再利落地梳了另一边的发髹,道:“表小姐真是好眼力。就咱们的小少爷,也是个听话的,不爱闹的。表小姐,你且看看哪还有不适?”

文箐对着镜子作样子照了照,满口夸赞一番后,又拿出胭脂盒来,抹了脸。“铃铛姐,表姐那里梳着小髻,可要你去帮忙?我缠着你说话,可别耽误你了。”

铃铛儿将篦子上的两根发丝摘掉,道:“小姐特意过来让我侍候表小姐同少爷的。”又看一眼表小姐手里的胭脂盒,闻得有淡淡幽香,只是也没多问。

文箐问了一声:“铃铛姐肤如凝脂,真是好得很。这冬日里,又用得什么好物事?”

铃铛脸上一红,知道自己适才的几眼被表小姐看在眼里。“没……前几年家里这个自是不缺,如今,便是小姐,亦是少买……”

文箐听她这话,已然明了。起身道:“那咱们便去给外祖母同舅母请安吧。”迟疑了下,问道,“那个,外祖母那儿是不是要先去?她是不是起得颇早,如今等得久了?”

铃铛没想到表小姐尚能注意这些细节,难怪她能两次从拐子手逃脱,带着弟弟千里返家。“表小姐同小姐一道去便是了。”

文箐不懂这些,又问道:“铃铛姐,那我给舅姆他们的见面礼,可是要现在就送了?”

铃铛没想到她一会儿懂得多,一会儿又终究是孩子一般,笑道:“且待用过饭后,不迟。昨天表小姐同太太只讲得一些,只怕今天太太还得同表小姐聊天呢。”

文箐对她作了个鬼脸。这让对方一下子便又恢复轻松。拉了弟弟,走出门,“也不知外祖母喜欢些甚么?”

铃铛走在后面,带上房门,扣好。“老太太素来只吃斋念佛,也无其他爱好。表小姐日后要是能陪她念得几遍经,便好了。”

文箐了然地点点头,幸亏经常见姨娘与周夫人抄经书,没想到居然换个地方,还用得上。

昨日自己到得沈宅,沈老太太过得一会儿也归家,听得她们姐弟二人来,很是动容,愣是谢菩萨谢了半天。和这样的老太太相处,文箐未曾有过经验,于是,只能越发的小心,每抬头举足,皆慢慢来。

沈老太太住的不是正间,而是住的侧房。正室被她改成差不多佛堂样了,供着沈家老爷子的画像,还有周夫人母亲的灵位,以及沈三的牌位。室内弥漫着檀香味儿。

这老太太,难得十分敬重原配,估计是个守礼教的妇人。文箐在心里评估了一句。

沈老太太也不过五十出头,看相貌,早年必也是一美貌女子。如今发际有点儿微白,面容清瘦,开始渐露老态。想着铃铛介绍的,老太太得知三舅去世的事后,病了一年多,如今才略缓过来。人是极和善的,性喜静,如今除了吃斋念佛,再不操心其他事体。故而,听着沈老太太的问话,半点儿不敢轻忽,认真回答,十分谨慎自己言词,唯恐哪处说得不当,引得她悲伤。

眼下,才说得几句,只谈到周夫人去世,老太太便呜咽起来,道是她生前便被周老夫人接至周家去,自己便是有心想照料亦是不能,哪里想到前几年那一面,居然是最后一别?

众人本来听文箐讲得已垂泪,只是再听老夫人这般辛酸之词,亦跟着呜咽起来。沈吴氏哭得颤歪歪的,华嫣忙着劝祖母,莫要太悲痛了,身子才好,年节之下,病不得。

沈老太太摸着孙女儿头,抽泣道:“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啦……哪里想到,你姑奶奶同你爹都先后这般舍了我而去……老天爷怎的待我沈家如此?怎的不是找了我去?要是留下他们中一个也好啊……”

沈吴氏抹着泪,亦劝道:“母亲,莫要悲痛过甚,伤了身子。如今,箐儿简儿都千里能归家,想来是老天爷开恩了,母亲在菩萨面前的许愿,应是老天爷也听到了……”

沈老太太听得,由着孙女儿给自己擦了泪,点头,开始感激菩萨保佑,念起了,虔诚的祈拜。其他人也只能一应跟着跪倒,叩拜。

过了会儿,从蒲团上起身,沈老太太冲他们摆摆手道:“你们且下去吧。我今日也得替亲家少爷与小姐多诵些。”

文箐在心里舒口气,这老太太不是个刁钻的人,可是开口闭口同人谈佛,谈菩萨,也真是难受得紧。如若自己寄居三舅母家,那岂不是早晚至少要听两回佛法?

早饭同沈吴氏一起用的。沈吴氏便是细心打听文箐文简两姐弟的饮食习惯,唯恐一个不周,有所疏忽,问得极是细致。这种体帖与周到,令她有些难以适应。

在饭桌上,文箐亦是轻轻喝粥,半点不敢随意。引得华嫣直问:“箐妹,平日里喜欢粥厚点还是薄点?”

文箐微笑:“都好。平日里倒也无忌口,在家时都是陈嫂做甚么,我们便吃甚么。”

沈吴氏闻言一愣,手里筷儿在碗碟上打了个转,将一块素鸡夹了放进文简碗里。

文箐又喝得一口粥,暗怪自己适才说话还是有错处,不说“在家”多好,日后定要记得说个“先时”便可。可是她这边才自责完,文简却是咬了沈吴氏给夹的菜,傻傻地问道:“舅姆,这是甚么鸡?怎的同我在富阳吃的不一般?”

文箐舌头便被自己牙磕了,痛得差点儿叫出声来,亦不好说话,更不好责备他语出无状。这傻小子,还记得在富阳时,郑家晚饭做的便有鸡,他一下子吃了两个鸡腿。

华庭本来是男子,按理是不同于席,只是他向来说一个人吃饭,实在无味,尤其是来了表弟,更是想同母亲一起用早饭。此时听得表弟问得天真,便道:“富阳的鸡有甚么不同?”

文简咽下一口,放下筷子,恭敬地道:“最好吃的是还是姐姐做的鸭子。黑子哥哥,都说好吃。”说完,脸上得意之色尤为明显,转头看向姐姐,希望得到认可。

华庭却是听得一乐,道:“表弟,这是素鸡,不是真鸡。”

文简“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素鸡长甚么模样?”

华庭差点儿哈哈大笑,只是看了眼母亲,又把咧开了的嘴慢慢合拢,拾了筷儿,道:“饭后我带简弟去瞧。”

华嫣却是有些赞叹,道:“箐妹这般小,也会下厨了?莫有厨艺甚好?”

文箐脸上通红,心里大骂文简:这几日里说让你讨好舅妈一家子,也不是这个讨好法啊?千叮嘱万嘱咐,唯一忘了让他切忌不要说吃的荤食。如今,竟是败在这点上。昨天见他们过小年,也不曾吃荤菜,想来是守制禁忌,看来这里终究不是原来的岳阳或者归州的周家。

她闭着嘴,在口腔里动了动舌头,发现不那么疼了。只是人家要守制,自己却是有苦莫辩,总不能抬了逝世的周夫人来说事吧。只得尽量婉转呈清事实:“表姐误会了,我笨手笨笨脚的,实在是不善厨艺。那道炸鸭,也只是在别处偷学来的。那日在南昌府同一个恩人道别,为着答谢,故而当时献丑。只是我弟他是第一次吃得那种,才这般说。”

沈吴氏认真看一眼外甥女,却是有所思量,温言对文简道:“简儿可是吃不惯这个?那改日舅母让人去买了鸭来。”

文简听了,高兴起来,又吃了一口素鸡,道:“舅母,这素鸡也好吃。”

文箐被他气个半死,早说这句不就好了,无奈地看向弟弟,轻声哄道:“简弟,舅母恩赐,要说谢。”

文简抬头,放下筷儿,恭敬地道:“简儿谢舅母,舅母万福安康……”

沈吴氏没想到这小嘴儿倒是真甜,也露出甜甜的笑来,道:“哎哟,我这外甥啦,可真正是会说话啊。庭儿,你可是远不如你简弟……”

气氛终于十分温暖起来。

文箐长舒一口气,恨死弟弟这张嘴,也爱死他这甜言蜜语了。自己教的,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左右参半?

正文89迂回打听1

饭后,华庭因为男女不便,虽有心想与姐姐一道同表妹一起呆着,可是想想祖母嘱咐,不敢违矩,便要带文简到自己屋里去。

奈何文简怕生得很,十分防备,只拉了姐姐的手,不肯与表哥去。最后,还是文箐哄得他“表哥带你去解二十一巧”,并一再保证自己在屋里忙完事,一会儿去找他。

华庭笑道:“表弟也真是乖得紧。这般,谁还拐得走?”

这话说完,便发现自己说错了,马上收声,十分无措地看一眼众人,道歉后又低头。

幸好沈吴氏已离开未曾听得这句,华嫣只训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带了表弟出去,莫要到外间吹了风。

文箐见他们对自己也是小心翼翼,心里感慨不已:人与人相处,岂是一两句话培白便能道明白的?总得有一个相互适应过程。故而,对于华庭的失言,她反而倒是感到欣慰,这样才自在些。

且与表姐回房,才发现铃铛她娘胡婶已经把昨日卸下来的行李全搬了进来,把个房子居然也放得快满当了。文箐也没想到,这一路且行且卖也且买,一旦平铺开来,也有得这许多物事了,难怪一辆马车放进去,自己同简弟坐在里面,也觉得挤得紧。

华嫣看到一个鼓鼓囊囊的一个巨大包袱,文箐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我先时路上盖过人家的被子,长了虱子,便不敢用外面的了。故而,路上有人赠得被子,才睡得好觉。没想到,倒是挺占地方的。”

华嫣看得有些愣神,心里再次纳闷起来:表妹不是逃难来的吗?怎的倒象是搬家似的?“那这被子,要换了床上的吗?”

文箐生怕她误会,忙道:“嫣姐,舅母给我置办的自是极好的。我自是睡得香甜,不用换的,不用换的。再说,我这一路盖过的被子,也是脏得很,过会儿且得拆了,浆洗了才是。说不定还有虱子呢,昨日只除得身上的,这被子衣衫,也得洗了才是。”

华嫣点头,认定表妹极爱洁,便道:“箐妹喜洁,自是好的。稍后,我便让吴婶过来,驮去洗了。”

文箐没听清她说的话,疑惑地问道:“duo?”

华嫣见表妹没听明白,亦小声笑了一下,道:“便是拿。杭州这里的说法罢了。我是不是学得不好?”

文箐这才明白过来,感情她从苏州来,入乡随俗,便也是开始从语言细微处着手。“嫣姐说得极好听。我是初来乍到,哪里知晓这些事。还是嫣姐平日里多教我些苏州话、杭州话才是。”

华嫣爽快地道:“苏州话自是好办,杭州话还是得铃铛来教,这个我自己学得亦是不好,可是教得不好。再者,我在这上面是极笨的,平日里总学得慢,铃铛经常得反复提醒我。铃铛说万一我哪回真出门,一开口便能让我认出我是个外地来的,实是不妥。”

文箐初时以为她是过份自谦,后来也终于明白,语言能力不是谁都能马上适应的,而表姐华嫣则是代表,那个慢啊。“便是不怎么会讲,也无事的。我这一路行来,大多人都还是极为关照的,倒是少欺生的。”

华嫣摇头,低沉道:“箐妹,同你说实话,我们先时本不是住这儿,便在涌金门左近赁的陆军子,只是后来有故人闻风寻上门来,差点儿连铺子都……后来,姆妈又急急地找了地方。托了铃铛家,买得这房子,料是他人也未曾想得,必是寻不到这处来。”

文箐闻言,终于明白过来。这“故人”只怕是些债主罢了。没想到沈家如今还要夹着尾巴作人,四处躲债,赁了房子一旦被人晓得,便没个安宁的日子,难怪选在肉市巷后头呢。以沈家先前的大富,谁会想到有一天同屠夫同街?沈吴氏这是反其意而行之,也算是不得已的“高招”了。“嫣姐,请恕我逾矩,问个不知深浅的事:我听李诚提及过,不是说将你们的田地同铺子还有房子卖的卖,质的质,还了债。不知眼下还差……”到最后,自己也说不出口,才来得一日,便要插手人家钱财事宜,只怕会令人极度反感。这事情,可操之不急,否则好心办坏事,人家只怕不领情,反多生是非。

华嫣坐在椅子上,十分颓丧道:“箐妹是想问外头还有多少债,是吗?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祖母向来认为女子管不得外务,我爹在时便是姆妈,亦是不管这些的,为着我们姐弟操心,再加上一大家子要操持,自是管不过来。故而,一应大小事务自由刘大管着。如今,她连帐本也得学着看……”

这么说来,沈家欠的债,难不成这当家的三舅母还是糊里糊涂的不知数目不成?文箐头大,一个不会看帐本的主母,没了丈夫,便一切只能托付于心腹去管这事。这岂不是……唉,慢慢来,急不得也。“嫣姐现在也学着看这个么?”

华嫣脸上有些红,羞愧地道:“我只瞧那般数字,便是眼睛迷糊,脑壳里转不动,若是些日常小数目,倒还能凑合应付。如今,也只有华庭能看得些,只是他仍是年幼,却是管不来家。祖母因为父亲缘故,亦不喜他再营商,道是需得向大伯母二伯母家那般,弃了商,习举业才是正经。”

文箐将张大了的嘴,慢慢合上。沈家老太太是惊弓之鸟?本还想打听一下铺子收入情况,转念又想到那是周夫人送于他们的,只怕自己一提,对方会产生误会,以为自己要收回。又见华嫣神伤,再不敢提及这些事。只将被子连着包袱,往外拖,腾出空间来整理其他。

华嫣见表妹在用力,自是不好意思再端坐,亦过来帮忙。且看着地上那些箱笼,更有两箱格外大,还贴有封条,很是打眼。实是忍不住,委婉说出心中的疑惑“箐妹这一路必是吃苦甚多。只是,你被人拐卖,想来身无分文。那……”

对于这一点,文箐早备有说辞,只是现在听完华嫣说了沈老太太不喜女人经营这事后,不免有些犹豫,想着到底是如实说一些困苦艰难,还是彻底只说好不报忧?抬头,看着华嫣一脸恨不得替你分担大半苦的表情,又心软下来,只装作不在乎的表情,道:“苦倒也不曾多吃得。先时我虽是家里连遇不幸,只是每到一处,都有邻里相助。便是我同弟弟落难后,一路寻家,也都遇得贵人,不仅是大力相助,在钱财上亦是慷慨解囊。故而,一路顺畅。要不然,一文钱也无,流落异地,自是苦楚不甘。表姐莫要伤心,你瞧,我同弟弟如今是毫发无损地寻着家了。”说完,故作轻松一笑。

华嫣闻言,眼角便湿了,哽咽道:“箐妹,你莫要哄我。我虽不曾出得家门,只是试想,便是有贵人相助,只你年幼体弱,还要带着表弟,人生地不熟,初始毕竟还是身无分文的,又适逢寒冬……怎么能好得了?你同表弟真是吃了太多苦了……”

文箐怕又上演一曲悲情戏,她昨日里陪着落泪大半下午加一晚上,已是很辛苦眼睛了,过会儿到三舅母那里,只怕最近几日恨不得眼睛泡在水里了。虽然表姐说得让自己也觉得窝心得很,可是掉泪不解决问题,尤其是她现在要面临着新的生计问题,一应事体哪里是哭能解决得了的?拉了她的手,劝道:“嫣姐,我还未同你说得这一路上的事呢。其实,也不如你们想的那般,一路都有人照顾,不过是乘车坐船,多些周折罢了。现下,不是平平安安,找到你们了吗?姐姐,莫要伤心了。且看看,我给姐姐在路上买的小物事可合适?”

华嫣拭了拭泪,见得表妹强作活泼开心的样,心里更是发苦,面上也挤出笑来,道:“你何须破费?来便是了,还买这些来。你经得这一路苦,也晓得有钱傍身的道理,何苦让我说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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