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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6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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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66部分阅读

:“有家比没家总是强的,家人多了,助力也是多了。他们着意问询于你,便是关心不已,你也莫要不耐烦。眼下是记不得,兴许归家了便能想得起来。你不是如今都记得这表兄了吗?时日一长,便都好了。”

孙豪叹口气,道:“人多也麻烦。一屋子人闹哄哄,没完没了的问一句话,问得我如同个小贼一般,有些事,我哪里晓得。她们便左一句右一句地说可怜如何如何,真正是令人好不心烦……他们问我,我是必答,我有心问他们,却是太多事要问,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别说你嫌人多,我亦是。明日里适逢祭祖,还得见外祖父家一干堂亲,到时还得罗嗦个没完。”

文箐想想,也是。今天只是见得他外祖父家至亲,已是喧闹不已。这晚上等他回来的消息在郑宅中传遍,明日自然会有更多人围观。自己这个假扮男童的女人,还是早抽身为好,若不然,人多嘴杂,将来传了出去,连累名声,终是招人非议。心里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务要寻了由头,速速离开。

她这边正在想事,却听得孙豪在道:“今日,一听得自己既是伯爵府中的少爷,还以为能帮得上你的忙一二,哪里想到……”

文箐没想到他听得身世后,居然还有时间来挂念别人家的爹与姨娘之事。他家是自身难保,他倒好,居然念念不忘当日说的要替自己姨娘正名声的事,这哪里是他一个外人能干得了的?只这番情意,却是难得。心里颇为感激,道:“黑子哥这番盛情厚意,我也无以回报。再说,我家的事,解不解得开,且看以后了。眼下我同你一般,对家中之事一摸黑,万事不晓,有心如此,图增恨事。莫忘且把这些事放一边,多看些书,以图来日,寻得机会,再说……”

文箐见他犯愁,不知孙家所犯何事,心想这两年真是多事之秋。原以为自己家犯了事,没想到他们家如今也没了权势。唉,自己同他一般二无,还真是同病相怜——穿越者同失忆者,同遇家祸。“你家,那事,可否有机会得以呈情上诉?”

孙豪一愣,摇摇头,迷茫道:“他们与我说得不甚分明,再说,我眼下脑壳里乱得狠,那些朝政之事,我又哪里晓得?此时,只恨自己记不得先前之事,又恨自己浑不知世事。”说完,定定地看他一眼,又坚决地道:“庆弟,你放心,终有一日,如有机会,我必……既然我家是军籍,只削了我家袭的爵位,至于我爹的官职,听说并没有革了,将来我便从军,袭了我爹的职,总有一番作为才是……”

文箐听他再次提到从军建功立勋一事,心里慨叹一番:生不逢时。他若是生于洪武朝或者从军于靖难之时,又会否如何?当然,自己也就不可能与他结交一场,兄弟相称了。

二人皆知今晚一席长谈,便是要面临着分别了。孙豪尤为不舍,非要闹着与他同榻。

这个要求,她若是男童,自是乐意。吓她一跳,慌得忙说自己睡相不雅,又是咬牙又是呼噜。

孙豪也知这是籍口。好在也没多纠缠,郑家老祖宗那边已来人催他了。

到得次日,文箐急急告辞,只仗着年小不懂事的样子,不论郑家如何挽留,早早便告辞。

孙豪听得庆弟归心似箭,想想自己如今是找着亲人了,也能理解。只是万会不舍,满脸歉意地道:“庆弟,我……我外祖家祭祖,我且今日拜祭完毕,亦马上出发了。昨日他们已派人去家中传信了。原还想着同你在杭州呆上些天,如今……”

文箐感他赤忱,道:“你找到家了,便是好事。再说,富阳到杭州,也不过一日之水程。你家表兄都给我安排好了,我只管明日下午走便是了。到得小年那天,我也能见得舅母他们了。你也无须担心。凤阳同苏州,都是南直隶,他日我返苏州后,便是同你更近了。”

孙豪听得他这般宽慰于自己,亦是感动。恋恋不舍,抱了抱文简,有心再拥抱庆弟,却见他往旁边一躲,不免有些失望。可也知庆弟是一个惯不与人有亲近行为的,偏自己还能同他稍近一些,又释然。

朔风强劲,吹得码头远处泊着的小船亦是随风晃荡。文箐牵了弟弟上了郑家帮忙雇的船,郑家派了下人跟前跟后,将她的行李搬上搬下,小管事着意吩咐下人务必一路照顾好周小少爷到杭州。且看那下人立于船头,发丝在风中绫乱,如同文箐的心绪,闹闹哄哄,身边再无那个闹腾的小黑子跟随了。

从此,小黑子,此人,也终将如故事一般,只为旧友、故人孙豪……当日说甚么兄弟携手天涯,虽早知不过是戏言,此时,忆起,难免心酸。越发发怀念过去的两个月光阴。如此,难得……

正文第一卷完结

正文第二卷进入家宅篇,会发现这里依然同前传一样有许多社会生活知识,可更能看到女主如何打拼的一个过程

正文87杭州三舅母

古杭州城,四面环水,北有大运河,南迎钱塘江,西临西湖,东靠贴沙河。文箐终于见得杭州古城门,方晓得杭州有十座城门,便有杭曲小调唱词为记:“武林门外鱼担儿,艮山门外丝篮儿,凤山门外跑马儿,清泰门外盐担儿,望江门外菜担儿,候潮门外酒坛儿,清波门外柴担儿,涌金门外划船儿,钱塘门外香篮儿,庆春门外粪担儿。”

这唱词,便已经十分生动地将杭州各城门各市井分布划分成区。而且也说明了“儿”化音并非北京特产,杭州更是出奇的多,追究历史原因的话,这可能同南宋迁都至临安有关。便是杭州话,文箐虽说能听懂,可是那发音,却把握不好。只说普通话中三声在杭州官话里大体为去声等,可是塞擦音、鼻音等却是自己这个半桶水学来怎么也不象的。

文箐听得郑家的下人讲解些杭州的风土人情,只略略点头,偶尔赞其一声。其实,心里却是打鼓一般,狂跳不已,既有几分盼望期待,又有几分惆怅——是不是自己也将寄人篱下了?

“劳烦,送到此便可了。我且雇辆车便是了。今日既为小年,想来昵家人甚念,就不必再麻烦大哥了。”文箐想着郑家既住在杭州,自己要是寄居在三舅母这儿,如今势微,高攀不起,不想与郑家再多来往。故而,不欲说出具体地址与他。

郑家下人却不容推却,一边指了脚夫搬运行李上车,一边客气地道:“周少爷,昵勿要客气。我家少爷同表少爷可是说了,务必要送到贵亲戚府上才是。这要是在码头处我便撂摊子,回头,我便没了这份活计儿了。”

文箐一想,下人也难为。要是自己执意不从,只怕到时他难交差。唉,既然避不过,郑家人终究会晓得自己一切,那便交给老天爷吧。

郑家下人熟门熟路的在前头带路,道:“周少爷,昵看,迁才说要去逛个铺子呢,那是从西边城门入?还是从南门入,直接往凌椒姜巷?”

文箐看看天色,正是近午时分,自己要是进了三舅母家,只怕他们已吃得饭,自己岂不是又得麻烦人家吗?便道:“如今既到了杭州,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了。听昵说,最是繁华莫过于武林门与涌金门,昵且择一酒楼,咱们吃了再说,顺道也见识一下杭州风景。这一路也多赖昵照顾,无以回报,只能薄酒一杯相待。”

郑家下人一愣,没想到周少爷同自己这般客气,受宠若惊,道:“周少爷,莫要如此。小的哪敢同少爷一道吃喝?这要是让我家主人晓得,便是十个脑袋也不敢……”

他这一说,文箐方才再次明白,古代良贱有别,差距悬殊,也绝不是前世保姆与主人之间关系。叹口气道:“肖大哥,只是从涌金门入,我且先去舅母铺子里一看,顺便买几样物事。”

郑家下人姓肖,行三,挺厚道的一个人,也有几分眼力见,在船上交待船家等一应事宜都十分妥当。现在见周少爷不赶着投亲,反而是先去铺子一逛,不明其意,不过仍是半点儿不表露,只领命办事。

文箐匆匆用过饭,随着马车在杭州城里略转得一转,眼瞅着外面的景况,心里自有个数。

西湖游船泊于岸边,游人自是由涌金门而入,故而十分繁华。肖三称道:“贵亲戚的铺子在这,想来生意兴隆。”

文箐点头,不语。且看铺名为“周记杭丝”,实无特色。只有招幌在风里吹得呼呼啦啦的作响,偶有客人进去,也不知生意好与坏。

文箐到得店里一瞅,店不算太大,中等大小,只是货品不太多,装模作样翻了柜台上的布匹,叹一口气。同周围其他几家铺子相比,这哪里是当初陈管事嘴里所说的好铺子,好生意?

出得门来,内心郁闷不安,面上仍是作笑,对着肖三道:“便是这铺子了。我让店里伙计送我到亲戚住处。多谢昵这一路关照,也请代问府上诸位好,在下万分感谢贵府厚情。”一边说,一边便拿出赏钱来。

肖三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只是既送到这里,自己的差使到头了。看着赏钱,却是不接,反而指着车上几个箱笼道:“这是我们府上老太太同表少爷一再交待的,请周少爷莫要嫌弃。昵这不收,我也交不了差……”

文箐愕然,昨日以为推拒掉的,没想到还是给搬上船来了。郑家也许认为这是还自己的人情?还是有结交之意?

无法,如今既送上门来,再也推拒不得,也只得收下。见他远去,方才携了弟弟又坐上车,对车夫道:“凌椒姜巷。”

三舅母,并不善经营。文箐想到周夫人以前同自己谈过的话,到得这一代,沈家除了三舅,其他人对营商并不热情,反而弃商从文。尤其是大舅与二舅,虽说不是一母同胞,可是如今却是热衷于诗文,只置田地,却不料受了三舅海船一事,如今田地亦拿去抵债,只守着周夫人给他们的铺子过日子。

文箐心里越发沉闷,虽说有亲可依,可是亲戚家要是不宽裕,那岂不是自己一去,让他们的日子雪上加霜?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同理,积贫之家少笑容。不说三舅母给自己脸色,可是自己一来,会不会给对方带来别的误会?

凌椒姜巷,听这名字,车夫道过一声“哦,肉市巷啊”。文箐初始没在意,可是仔细琢磨,便能明白这地方,椒,姜,都与肉有关,只怕不是好地头。再问得车夫一声,原来就是卖肉的一条街,如此,就是与屠夫为伍了?

难不成,三舅母已经度日艰难到如此境地?

车夫请他下车,原来已到地头了。文箐瞧了瞧地方,前头不远处果然是卖肉的,这后面一排倒是住家。只是冬日刮风,肉腥味阵阵,在周围弥漫。

也许,自己要适应这种“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的生活环境。

文箐轻扣门环,听得院里有人软语应道:“我个小爷,莫要敲(杭州话里发音为kao,湖南等地也是这个音)门,来着了,来着了……”

且开得门来,是一个少女,十五六岁光景,粗衣双鬟,如此,只怕是下人了。见得文箐一愣,傻了,不是自家少爷。脸上红云升起,问道:“昵哪个……”

文箐听得她柔柔问话,自己嗓子里突然有些哽咽,清了一下嗓子,笑道:“姐姐,尊府可是姓沈的人家?我是周家的……”

那少女先是听前一句,只皱眉;待听得“周家”二字,又狐疑地道:“哪个周家?”

文箐见她只开得一个门缝,真是好一副防备心态。“苏州周家。这里可是沈家?若是,有劳姐姐,同你们太太道一声,留落在岳阳周家的外甥文箐与文简来拜。”

那少女一听,瞪大眼睛,摸了下额头,惊道:“岳阳?那不是大姑奶奶家的……不是说丢了吗?……天啦,我没魔怔啊……啊哟,我这是……我这便去禀了太太……天啦……”事情太突然,也着实让她失了头脑,于是语无伦次、大呼小叫跑了,既忘了关门,也忘了安置客人。

文简从车上爬下来,问道:“哥,怎么没人来?”

文箐拉了他的手,放进手套里,道:“莫要着凉了,才见到亲戚,生病就不好了。到了此处,简弟,莫要叫哥了。”

文简“哦”了一声,还要说话,却是院里一阵喧哗,有女人声音响起:“在哪呢?铃铛怎么不把人请进来?哪里有你这般待客的……快开门,快啊……”

先头那少女想来名唤铃铛,只见她急急忙忙开了门来,忙不连迭地道:“太太,在这儿呢……表少爷……快请进”

文箐才牵了弟弟迈进宅门,便见一个十来岁少女,扶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着了素色布袍,想来是孝期,头上仍绑着布绳,未着丝毫饰品,容长脸蛋,一双杏眼红肿,显然是适才闻得消息,便已开始落泪。此时只傻愣愣地看着文箐姐弟俩。迟疑地不敢上前来相认,问道:“你是?”

文箐这个穿越者又哪里认得她?便是本尊在此,只怕隔得若干年,早不记事,双方都不认得。故此,她颇为拘谨地行了个大礼问候:“可是三舅姆?我,我是文箐。舅姆,安好?”又催着弟弟叫人。

她三舅母有些转不过神来,忙阻止文简磕头,让身旁女孩扶起来,只点头道:“我是,我是……箐儿不是女孩儿么?怎的……”

文箐苦笑一下,道:“出门在外,女装颇为不便。一路上便作男童,省事些,也顾不得其他礼仪了。舅姆见谅。”

三舅母终于明白过来,只一把紧紧拉住她小手,哭道:“你们受苦了哇……我这是……菩萨保佑,你们能找回家来……”

她旁边的那个女孩亦是抹泪,劝道:“姆妈,表妹与表弟在风里站着,且快快让他们进到屋里去吧。”

说话时,正站在大门处,她三舅母姓吴,这时抹了一把泪,道:“甚是。我这是喜的,喜的……”

那边铃铛又叫来一个老头,帮着车夫将行李卸下来。

沈吴氏拉着文箐,到得厅里,却又是抱头痛哭一场。文箐没想到古人这般动情,陪着她亦是抹了两把泪。倒是表姐嫣儿陪在一旁掉了些泪后,便开始抱了小dd出来,一边张罗着其他事务来。

话说,沈吴氏有一女二子。长女名叫沈华嫣,才十二岁;其下为大儿子十岁,叫沈华庭;再有一个小的,乃是去年冬生的,因沈三船难,便是个遗腹子,如今不过周岁罢了,小名楫。上面尚有沈老太太在世,却不是周夫人亲母,乃是继室,生得沈三,沈华庭带了一名仆妇正去庵里接她回来过小年。

再有两家下人,一家专管府里,便是铃铛他们家,再有一家管着铺子事务。沈家如今这院里,说是小两进,却是一个‘h”形的布局,天井颇小,院里便是显得暗淡,只是却是有着两层小楼,如此倒是房间也算是不少。

沈吴氏情绪稍安,便也忙着张罗这些来。稍后,便开始盘问起文箐这一年概况。

文箐将早想好的说辞一一道来,可是时间有限,却也只能说得姨娘去逝,自己被拐的事宜。

听得沈吴氏悲悲切切的,沈嫣抱了弟弟,来回踱着,要不是表妹在眼前亲口所说,只怕是自己万万不会信的。可是见表妹脸上虽有戚容,却不似辛酸过甚,并无甚么怨天尤人,实是少见。

既是小年,沈家为沈三守孝,自己吃不得,却是要准备一应牲畜相拜祭的。这种事务,琐碎却繁忙。

看着人家停下手头上活计,忙上忙下整理房间,文箐没想到,终究还是给三舅母一家添麻烦了。

正文88第一个早晨漏言

杭州,不是天堂,对于文箐来说,只是个临时歇脚处。

小年夜,因为祭祀,沈家上下忙着操持,文箐却是忙着同弟弟着重清理个人卫生问题,到得很晚方才歇下。

腊月二十四日,天蒙蒙亮,文箐听得外头似乎有动静了,便急急地起床,稍整仪容,端了盆准备去灶下打水。

放轻脚步,慢慢走动,才迈出房门,便看见隔壁的表姐华嫣亦是正好开门,本来半捂着嘴打着个小哈欠,恰遇文箐,便脸上绯红,后半个哈欠硬生生憋住了,不好意思起来。

文箐心放下盆,微笑着同她打了个招呼道:“表姐早上好啊。”

华嫣缓过神来,方小声问道:“你怎的起得介早来?可是困(睡)得不好?被子可暖?还是哪里有不适?”

文箐得了她的关心,关好房门,亦轻声道:“表姐莫要紧张。被子是极好的,暖和得很。我这是平素里赶路养的坏毛病,听得动静,有得水声,便再也睡不着,只催着舟子行船。也是如此早便起来。”

华嫣闻得这话,替她难过,更加软语道:“箐妹,在这里便是你家,莫要同我们客气。有不周之处,可得说将出来,别委屈了自个儿。”

文箐点头。华嫣又看向她脚边,指着那盆子,道:“你是要去打水?粗重活计,你可莫要劳动。凡此事体儿,你尽可让铃铛来帮你便是。楼上楼下的,又是冬天,一个不留神,万一摔着……”

文箐见她对自己实在是体贴,关怀备至,于是一一点头,也不辩解。

只是铃铛却是个“曹操”,才说得她,便听见楼梯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她提了桶热水在楼梯口,放下来,稍喘息一下,见得小姐同表小姐皆站在门外说话,诧异地道:“咦,小姐,昵们都起来了?”

这下是不用去楼下打水了,文箐端了盆回房,唤醒文简,他昨晚亦睡得晚,仍是迷糊状,哼哼唧唧的起来,又叫着方便。文箐查看床铺,真好,没有尿床。侍候好弟弟,一扭头,却见着铃铛儿盯着自己满脸的惊诧。

文箐狐疑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脸,感觉并无异物。笑道:“铃铛姐,可是哪里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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