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三舅母一事,文箐这几日也不是没忧心过。只是担心也没用,毕竟连杭州都还没到呢,为那些不可测的事要是一个劲儿胡思乱想,费尽心力去日后也可能会是措手不及,不如见招拆招。不过对席韧却说不得这些,只顺口应道:“有些。”
席韧听得分明,却是十分当真,便立马道:“要是你能同我们一起就好了……你现在要投靠的亲戚,听你所言,也是多年未见,又怎能知他好坏?将来若是待你们不好,岂不是……”顿了一顿,见庆兄弟的脸上也有忧容,便进一步道,“若庆弟信得过为兄一家,便同我们一起去了武昌,日后再一起返岳州如何?我家院子挺大,要是庆兄弟乐意,可同我们一起。庆兄弟若是认为不便,我们家有几处房子在岳州府,闲着也是闲着,你只需挑一处来住便是了。做大哥的我,总也不能看你寄人篱下,你家亲戚万一照顾不到哪处,庆弟同简弟岂不是也不好说将出来,只能忍着过日子。想想,我这心里便是不好受。”
文箐见他这般懂得关照自己的感受,若是自己当年彼时还在众多堂多弟姐姐的厚爱下过着如珠如宝的日子,又哪里会懂得替他人着想生存活计的事?如今从头活过,不免十分感慨,席韧很好,是真的很好,能同他结拜为兄弟,真是幸事。
席家人的挽留,显然是将自己的处境很仔细地考虑过了,如今为自己这样一一说来,实在令人感动不已。如果可以,她也乐意同席家交往下去,因为连血亲三叔都不那么可靠,时时算计家产;而席家只是初次相遇,对自己却是盛情相待。两厢对比,她哪里又不晓得好歹?可是她是真不能留在岳州府了,至少眼下是不行。这番好意,终究是要辜负了。而且自己并未全部实情转告,略去了大部分,只讲得一些真实的十之二三而已,没想到他信了,倒是让自己脸红,心里难受。不免十分愧疚,忙找了个理由道:“多谢大哥如此照顾。只是如此一来,却是给大哥家带来麻烦,我兄弟二人年龄小,到得成年,还得十年不止,长期如此,只怕……”
席韧听他话意,认为庆兄弟是怕将来自己一家嫌他麻烦,此前同他非亲非故,十年的照顾时间长,自家到时抛了他,届时无处留身。心想,自己爹都说了,想留下他来,自是会照应到底,同亲兄弟相处差不多。再说,席家多养两个小孩些年头,要是连这份担当都没有,说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急急地道:“庆兄弟,你莫要担心。适才我说的这话,房子任你选,每月吃食自有我家一一备足,便是你求学一事也必定同我们一样,这些我爹自也是同意的。你我相处甚好,又是结拜兄弟,我身为大哥,理应更加照顾庆弟才是。故此,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只要你认我这个大哥,大哥自是要照顾好你们二人才是……”
文箐听得,才晓得席员外早就吩咐过席韧了,联想到昨日在赤壁席员外说的一些试探的话,原来人家早就为自己日后安身在打算了,真正是可怜自己。如此好的一家子,重情重义、热情真挚,实在是令自己汗颜。不免有些作贼心虚,不知道日后他们返回岳州,要是听到关于周家的风声,或者自己真要是坦言相告的话,他们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人心不可测。
文箐不想试探。所以她想,实情还是等自己日后有了能力好好生存下去的时候,要是有朝一日再见席韧,到时定与他说清楚便是了。只是眼下,实在是不想生波折,她珍惜席韧这个大哥,珍惜相处的这几天时光,至少能让她在杀人逃命之际,给了她非同寻常的关照,让她在纠结于命案的煎熬中有这么一个安宁和善的喘气时光。于是,将真的打算便也如实说将出来,只是隐去了细节:“大哥想来是误会了。听得大哥肺腑之言,小弟真是三生有幸,蒙员外同大哥看重。只是去杭州实是迫不得已,否则我亦想留下来,向大哥学习如何经商等事项。我虽年幼,却经过家里一些事情,多少也长得些经验,晓得一些世事,自是不容人欺侮了去。再说此亲戚,听先母在世时所言,极是重情义之人,想来不会缺吃短穿的,大哥勿要忧心。此外,有些家事,一时也说不清,只是我此行去杭州,日后必定也是要去苏州长住,有些陈年旧事,需得解决。若是日后,真要是亲戚家手长袖短之时,定会求助于大哥,到时还请大哥多多照顾。”
席韧见兄弟的神情坚定,拒绝之意明显,说得却是委婉,看来他的“陈年旧事”想来是十分重要,可惜人家也说是家事,自己也不好再多问下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对这个庆兄弟打从一见面,便有了相交之意,经过三天的相处,却好象认识了好几年一般,听对方说话,也极是对自己脾味,实在是难得的佳友。原来还想着若是能同庆兄弟一起相处同学同住,那是人生一大快事啊。于是,语气里不免有些失望,极是婉惜地道:“明日里,你便要择船再往下游走了。而我,亦要去访亲了。才识得,颇相知,便又要分离,真正是恨时光短少……”
文箐见他后面说得越发动情,不免又想到同姨娘那晚,真正是恨天亮得太早。心境沉重,沉默片刻后方起身道:“时常听我娘道:月缺月圆月月同,花开花落年年有,人生亦有聚有散。大哥现下如此伤感,小弟我亦是同感,还未到分别,便是心有凄凄。若是明日掉泪,也请大哥勿要笑话于我……”
席韧想想,他年纪小,可处事也真是比自己不差,如今反过来安慰自己,最紧要是听到他说到“掉泪”时,脑子里就有好多幅小孩子哭鼻子样,可是好象怎么样都不象庆兄弟的……便十分仔细地看向他,只见他那双平日里十分灵动的眼,此时满眼里都写着真挚。要是再说些伤感的话,倒是显得自己缺少男子气慨了,他也只好点头道:“好,听庆兄弟的,来日方长,那咱们就等日后再聚。他日,我陪了庆弟一起沿江而下,足足聊上他一个月不罢休。”
文箐心里却不知他如何有这个设想,不过不好意思否绝,只面上笑道:“好啊。就如兄所言。盼来日……”
次日上午,果然到了武昌。文箐同席家便要分道扬镳。席韧再是舍不得,又奈何?席员外实是不放心得很,可是自己这次走亲戚,办喜事,也误不得时辰,不免有些为难。
文箐又哪里好意思让席家为自己这一事耽搁,只对席韧道:“今日既无船,我便在船上过一夜,想来明日便有了。大哥一家走亲,既是喜宴,这时辰耽搁不得,还是自去为好。既有船家相帮,料来无事。反正我现在也不投店,这船又是你家的,我住这一晚,哪里会出甚么事来?”
席韧本想邀他一起同行,见他一再坚持推却,也只得作罢。席韧只道了句:“庆兄,一路多体重”
文箐冲他一拱手,道:“多谢一路关照。后会有期”又怕他不放心,便冲他笑道:“大哥且放心,我一路定会多加小心,我还记挂着北京之约呢。”
席韧见他还能勉强玩笑,也只得回他一个笑。只有席柔,同周家兄弟两相处几日,便有了些感情,哭哭啼啼的,非得闹着让他们一起走。奶娘很是一番哄,方才作罢。
倒是席员外见他人小主意却是有自己的,别人也说服不了他。而且昨日听自家儿子所述,他既能拒绝自家邀请,想来必定是不相寄自家门下了,也强留不得。再想想这小童小小年纪便晓得卖酒了,便是过得几年,万一他家亲戚有所照顾不到之处,只怕他亦会自谋出路。为他担心之余,又在心里觉得自己操心太过,想来这个周庆小郎他日必有一番成就的,也许少年便是多些磨难,才会修得来日福气吧。
席员外取了些钱来,又被文箐一番推拒,直到文箐拉了席韧到舱里看过确实有钱足够一路盘缠,方才未再坚持。只是,一再嘱托船家明日务改记下了他们所乘的下行船只,又是好一番交待完毕,方才离去。
正文14欺生(一)
只是,古代的船,可不如现代的长江游船如织,这要是直接到杭州的,到得下午,还真是没得一家。文箐想着既然没有直达的,便中途转船便是了,可是船家却是不同意,道是东家相托,且待明日再找找,庆郎要是着急走,便是同自家为难,到时无法与东家交待。
文箐见船家亦是十分认真执行席员外的嘱托,也只得在这里暂时停留,只道:“明日里,无论如何是要找船走的,便是没有直接到杭州的,只需到了九江,那里也是个大港,定能找到船直接到杭州。”
这席员外一家中午走了,文箐这一下午无事,回了舱室,看着小一担的臭柑子,心想:自己也真是脑子进水了,只是想着能有船直接去杭州,哪里会想到古代交通之十分不便利?否则怎的当时就突然想要买得这多去杭州也做酒?只是听得席韧说及做酒一事,原来也并非易事,只怕自己一人也是办不来。看来自己太想当然了。若是只买得几斤,一路送人也早就没了。可惜,现下的船家是席家的人,打死也不收他送的这些物事,非得付钱。文箐哪好意思让他们掏钱,既送不出去,如今可如何是好?这虽然不值几个钱,可好歹,也卖得百来文,多少也能抵得好些天的饭钱,省一文是一文。只是如今得想个法子,能卖得出去才是。不如试一试?
她同船家说,想在码头上逛逛。船家紧张他的安危,自是不同意,又见他坚持,只好找了个船夫,抱了文简,陪了他去。
文箐到码头一看,比归州要热闹得多,这里比岳州码头亦要繁华些。不少人挑了担子,在码头叫卖。文箐立马便想到在此地卖了臭柑子,且走得一路,也便对这码头有所了解。回船让船夫帮忙挑了,便在码头那处专门卖高档果品处,寻个能搁担的缝隙,准备开卖起来。
船夫也才二十不到,处事也不多,只是走过两遭船,如今却被船翁打发过来陪庆郎,本来是喜他小小年纪却能让东家格外看重,便对他有几分讨好。眼见这臭柑子由邓大在岳州卖得并不好,往往都是在低廉处货物凑一块,何时去与卖蜜奈的一起?担心在这里卖不动,便好意说出来。
文箐却狡黠地笑道:“无妨。我便选在此处,这柑子本来就个大,一个有小半斤,在这里定能卖个比邓大伯还高些的。若是卖不动,我再半价便是了。”
船夫见他说得格外肯定,心里存疑,不晓得他有何法子能卖出高价来。毕竟要是在岳州,这好坏高低,一眼就能分出来,要是识货的,有钱的谁会不吃蜜奈、蜜桔而吃这个臭柑子?
文箐却是没时间与他细讲这些。从商品销售策略来讲,广告效应方面,在高档商品处也能沾高档的气息,卖出个比高档价差一点儿的。再说,适才走了一遭,这码头居然没有卖臭柑子,那自己这便是唯一一家了,不象岳州码头,好几家都在卖,自是抢客源,竞相低价。
船夫又好心提醒,这码头人来人往,只怕会有人欺生,再说可能要缴门摊市税,还有地痞之类的需得小心些才是。
对于门摊市税,文箐也不算第一次听到了,这次倒是没说免不免的问题,想来也不过也十来文钱的事,便道自己去旁边问问如何一个收法。至于地头蛇,来了再说,反正自己只今天下午卖一小会儿,马上就走。
船夫见他不当回事,并不担心自己说的事,看来是主意已定。自己也不好多话,只着意保全他兄弟二人便是了。
初时,文箐听得叫卖声,她又哪里张得开嘴吆喝,便是同一些小贩站一起也觉得有些手脚没处放。向旁边卖冬枣的小贩,问得缴税所在,便道自己先去缴了。留了文简与船夫看摊。
小文简听得姐姐说要卖得这柑子,便可有饭钱,也有了心思。虽胆小,可见旁边人叫得欢,也跟着学了几声,叫道:“臭柑子,卖臭柑子”
他小小年纪,学得虽不像,嗓门亦不高,这叫声淹没在别的叫卖声中,哪里又能让人听到?船夫在一旁立着,路过的人还以为是他带了个孩子在卖一般。
旁边亦有摆摊的娘子,见这一男子带了两小孩过来,便将自己看中的地盘给占了,心里有些不满,只是在想着如何找机会挤将他们出去。送走了自己的一个客人后,才有机会好好瞧瞧这新来的。仔细一瞧,见文简长得可爱,打扮得不象一个小贩的孩子,一时有了逗弄心,挤兑道:“你这小娃倒是有趣得紧。既叫这柑子是臭的,又何必拿来卖,不如倒于旁边臭沟里去?”
船夫脸皮薄,未经人事,听得青年娘子说这个,碍于自己是外来者,想息事宁人,自是不敢大声顶撞,只小声回道:“娘子,这小哥年幼,自是不懂叫卖,你不相帮一把,又何必这般说?”
文简虽然有些胆怯,可是听人家说自家东西不好,极是不服气,冲着那人便大叫道:“这柑子才不臭,又香又甜又酸……”
那娘子瞪了船夫一眼,见他不敢多话,便更是逗得文简起劲:“你都说了酸得紧,又如何吃得?”
文简急得满脸通红,却是无助得紧。船夫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年纪轻,也有些火气,回道:“你这娘子,你又不买这柑子,再者你也是卖货的,又何必说我家物事不好?还有,你欺负一个小童作甚?”
“唉呀,你莫要紧张,我只是见这小童可爱得紧。只是我左瞧右瞧,你这般模样,实在想不出来怎的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来?”那娘子却越发大声说笑道,旁边小贩们闻言,亦笑开来。
文简虽然还不太知事,却也晓得这不是好话,又被人围观,便开始紧张起来,害怕,只四下里着急找姐姐。憨厚的小船夫有些窘,道:“休得乱讲,他不是我家的,我只是……”
那娘子一拍巴掌,弯腰笑道:“我说也是,看你模样,想来年龄也不大,怎的养出这么大一个儿子来?原来不是亲生的啊”
正在此时,文箐已急急赶了过来,听得那娘子说什么“儿子”一事,想来是人家误会了。她才一出现,文简马上就去抓紧姐姐的手,道:“姐姐,坏人……”
文箐牵了文简的手,看他指向那娘子。只见那娘子旁边的箩筐上摆的是几个梨,还有桔子,看来,这是适才不察,挑的地方正好旁边就是个“同行”了。也难怪人家说难听话,只怕是意在激怒自己,好赶自己走。
那卖梨的娘子,长相普通,仅是面貌上看来并不凶悍,脸上尚带了些三分笑,此时亦朝文箐道:“哎哟喂,原来还有一个大的,这个亦是好看得很啦。怎的卖个臭柑子的,柑子虽是个又酸又臭的,这人倒是不错的。”
她前面几句,文箐亦隐约听得,现下才晓得适才她是说文简,立时起了护犊之心此时居然又“调戏”起自己来。此人只怕是有心挑衅,要不然旁人怎的没这么多话,反而是她不依不饶。当下也不客气地回敬一句道:“这位大婶,饭可以多吃,话却乱说不得。我身边这位大哥,他又不曾请你喝过喜酒,你说得这么近乎,莫非婶子同我这大哥相熟不成?我怎么听得婶子的话比我这柑子还酸啦?”
那娘子被反讽,而且影射为自己有点拈酸吃醋,却是个聪明的,方才真是小觑了,原来这个小郎比旁边那个大个子年青汉子要厉害得多,并不是个软的柿子,只怕不好赶走。故此,她虽面上发窘,顾不得旁人的取笑,更是不想在这个小童面前示弱,立时还嘴道:“我如何是乱说了?这小郎自己叫这是臭柑子,又道是酸的。既是货不好,如何还拿出来卖?”话不停,只是头转向其他几个小摊贩,“我可是半个字没有多讲,你们说是不是?”
别的几个小贩见文箐他们三人面生的紧,最小的那个无足轻重,那个大的却不是个会说话的,显得有几分怕事,反而这个年龄才十岁不到的小童倒是个不一般的。这卖梨娘子因故拿话赶人,还不就是因为旁边块地原来惯是她熟人,此时她出言相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能否赶走这三人?且见这二人相互掐架,大有好戏要上场的趋势,有厚道的只招呼着自家买卖,同时也张耳听着,却不吭声;那不厚道的自是乐得瞧热闹,就有起哄的:“正是,正是。你家小郎可是自个说的”。
文简此时只紧紧拉住姐姐手,一个劲儿道:“哥,她是坏人……我们走……”
文箐弯下腰来,轻声安慰道:“不怕。要是坏人欺负于咱们,咱们也还回去。咱们把东西全卖了,赢过她,让她的桔子没人买,给你报仇,如何?”心想,眼前有一例,倒是可以教教文简,总不能让他遇事就躲。
文简虽不太懂这其中道理,不过听说姐姐要给自己报仇,倒也安静下来。
文箐把他托付给旁边的船夫大哥,让他看好自家弟弟,安顿好后,方才有心斗法。
她冲众小贩一拱手道:“多谢各位提醒,原来是我家小弟年幼,不懂叫卖。”说完也不再管其他人,亦不与卖梨的娘子叫板,反而是走到那娘子摊前,微微一行礼,笑道:“小子我初来乍到,这担子才落地,不知有哪处得罪婶婶,还请明言。”
正文15欺生(二)
那娘子一愣,本以为他是被激怒了要来砸摊的,没想到对自己倒是客气起来。这出乎意料之举,让她倒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赶人了。不过一想到他这一来,占了位置,岂不是对不起原来的熟人了?便道:“你这是说得甚么话?我何曾说你半点坏话了?适才只是赞你长得好便是了。”
文箐却不紧不慢地道:“哦,原来这位大婶是要夸我兄弟,我还以为是在损我卖的货呢。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了。要不,我这厢给大婶赔个礼?”
那娘子见她一会儿“娘子”一会儿“大婶”称呼,说娘子的时候,话语刁钻,说婶子时又是虚情假意客套,显然是个难缠的。只是现在自己既已爬上架子,却不能就此罢休。便道:“用不着你假模假样的虚客套。你要真识趣,自个儿便把担子挑走了,这地有主了”
文箐朝四周看看,发现一众小贩都在看这边热闹,连几个买货的客人都停步围观起来,便冲众人笑道:“原来是这般。这娘子是在教我规矩呢。可我刚去缴了税,打听到的便是先来先到,这地头又没写明谁家的,好歹我也识几个字,有主的我岂会占了?最怕那没主的空地,有人生怕多来一个同行,便故意霸占……”
她这话一出,那些买主都点点头,周边商贩却听得这话简直说中了自己心理,有想帮熟人的,这下再不敢多出声了,生怕自己一帮卖梨的,便也成了霸占空地的了。
卖梨的娘子急了,道:“有你这般说话的吗?我何时霸占了?你莫要信口胡说,败坏我名声。这地,向来是那卖柿糕的位置,你且等着,他立马就来了,我好言提醒你,你却胡言。到时他要来了,我看你让不让?”
文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是她仍不急不躁地,对着卖梨的娘子道了声:“原来是娘子好意相帮。只是为何刚才娘子一口一句说我家柑子又酸又臭?要是直接说摊位的话,我倒是感激得紧。还不知道娘子如何称呼?我见娘子卖梨的,总不能叫梨娘子吧?”
卖梨的娘子待要接腔,却从旁边走来两个着短衫的粗汉子,走路姿势张扬得很。有一人见得热闹,便凑了过来,接嘴道:“可不,正是叫离娘子。我说,这小哥也太神了,竟然只瞧得一眼,便认出离娘子来了。”
船夫抱了文简有些紧张,在一旁直冲文箐张嘴示意,文箐不明就理,低声问道:“怎的了?”
船夫小声道:“庆郎,要不我帮你挑着到各船头去走走算了。这不是怕什么来什么……”
文箐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见得那闲荡二人,看样子真个是船夫嘴里说过的地头蛇了。心想这船夫怎的这般铁嘴呢?他不应该当船夫,应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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