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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8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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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堂外,没有出声打扰。有师父在,此事已不需她帮忙。如今她的身份,也最好是避忌旁观。

静静地凝望着,清一色太医朝服之中,那袭飘逸素袍显得分外醒目。

浅淡的灰色,本该暗淡不起眼,但却是深深铭刻在她心中的颜色。自幼,她就看惯皇宫里的绫罗绸缎,锦袍华服。可她从不觉得绚丽色彩迷人,只觉那一抹浅灰色才令人安心宁静。如同师父脸上恒久不变的淡定微笑,蕴有一股抚慰人心的奇异力量。

可是,今日她再看着这熟悉的衣色,心里却翻涌起阵阵酸楚。昨夜慕容宸睿问她,是否感到被最亲的人遗弃。她没有回答,但已是默认。她曾想过,师父对她,会否也有一点师徒之外的感情?如果有,即使今生无望携手厮守,她也已心满意足了。然而现在她才知道,人心终究贪婪,她亦不例外。她要的是一份纯粹彻底的感情,而不是无法捉摸的善意。

“映夕。”兀自出神间,南宫渊向她走来,笑容如昔,暖若春风。

“师父。”她低低应声,眼中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伤感。是她太奢求了吗?这世上怎会有完美圆满的感情,只有种种不尽人意的缺憾。

“制药的事,你毋须操心,不出一个月就会办妥了。”南宫渊温和地笑望着她,黑眸澄明清润,似墨玉沉淀有泽。

“有劳师父了。”路映夕浅浅绽唇,笑得牵强。似乎只有她一人介怀着昨夜的事,师父依旧心如古井无澜。

南宫渊的眸中掠过一丝怜惜,轻缓道:“映夕,在适当的时候想适当的事,不然只会庸人自扰。顺势而为,好过逆天而行。你明白吗?”

“不明白。”一口不顺的气堵在喉头,她举目直视他,冲口道,“师父总把‘天’挂在嘴边,到底何为天意,何为天命?”

南宫渊凝视她,半晌,只觉无言以对。他虽信命数,但却不是盲目迷信。若非关乎她的性命和幸福,他又何须隐忍相让。倘若慕容宸睿最终还是不爱她,她的未来路必会举步维艰。而要慕容宸睿不可自拔地爱上她,她亦需给予回应和付出。因为,感情,只有双向碰撞,才激得起火花。而他自己,他已把内心的愿望缩至最小,藏于心底,不去碰触。

“师父,映夕不是有意出言顶撞。”见他一味沉默,路映夕歉然地笑了笑,“师父莫怪,不会有下次了。”其实,她心中隐隐明白,师父用心良苦。她不该质疑,只是忽生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罢了。

“你有自己的想法,这不是顶撞。”南宫渊柔和一笑,语气云淡风轻。

路映夕静默片刻,轻声道:“师父,你可有心愿?可有向往的生活?”

南宫渊深望着她,眸色深幽如海,温柔宽远。须臾,他移开视线,平淡道:“心愿,往往是因知难以实现,才为之神往。这般纠结,又何必去奢望。活好当下,已足够。”

“这样淡泊清寡,师父不觉得人生无趣吗?”她温言问。

“那么你呢?映夕,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南宫渊微笑着看她。

她未答,侧头眺望远方。暴风雨过后的晴空,如被清水洗刷干净,格外的蔚蓝美丽。

这就是她想要的。愿有一日无风无浪,天下太平,她可以怡然欣赏山河风景,再无重任牵挂。只不知,那时是何时,又会是谁陪在她身边同望这一片天。

南宫渊没有追问,淡淡温声道:“我该抓紧时间研药了,映夕,你先回去吧。”

路映夕抽回远眺的目光,微微颔首,凝望了他一眼,便就旋身离去。

南宫渊看着她亭亭的背影,扬唇淡笑,黑眸中漾起温暖的波光。不能拥有心愿,但至少他已经拥有了一段珍贵绵长的回忆。至于将来如何,就留待将来再作打算罢。

第十一章:宁为玉碎

栖蝶怀上龙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后宫。路映夕不难为她,并不代表其它嫔妃也能豁达宽厚。毕竟,在众人眼中,栖蝶原本只不过是一个卑微宫婢。就如晴沁所言,栖蝶如今是乌鸦变凤凰。如此幸运的际遇,又怎不惹人嫉妒眼红?

不过,路映夕倒是没有料到,最先按捺不住的,竟是一贯不理事的姚贤妃。

皇帝下了朝,一脸疲倦地前来凤栖宫,斜靠着软榻,一声不吭。

路映夕早已收到风声,心中清明,站在他身旁,温声道:“皇上,很倦吗?”

“嗯。”皇帝淡淡应声,慵懒地阖上眼睛,似养神又似冥思。

路映夕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太阳|岤,以适当的力道揉推着。

皇帝发出一声舒坦的低哼,眉宇间的那抹阴霾略微散了些。

路映夕手下未停,口中边柔和道:“臣妾安排不当,令皇上扰心了。臣妾本想,桃之阁雅致清净,适宜栖蝶养胎。”桃之阁确实清幽,只是离斋宫较近,她也没有想到会因此引起纷争。

“皇后无需自责。”皇帝没有睁眼,语气怠倦,“凌儿这脾气,数年如一日。”

路映夕微微挑起眉梢。“凌儿”二字,他说得极为顺口,像是曾经唤过无数遍的亲昵熟稔。

又听皇帝接着道:“记得有一年,朕送了她一只白兔,她十分喜爱。后来林德妃见着,亦要朕送她一只。”

“姚贤妃要的是独一无二?”路映夕轻声接言,没有探问姚贤妃和林德妃的过往纠葛。

“就是这四字,独一无二。”皇帝自嘲地勾起薄唇,“朕能够给她全天下最昂贵的礼物,却惟独给不起这样东西。之后,当她知道林德妃也有朕送的白兔,她并没有一句吵闹,却做了一件令朕骇然的事。”

“她将兔子放逐了?或是诛杀了?”路映夕猜测着,不禁联想到上次斋宫失火的事。

皇帝依然闭着眼睛,只是唇角的苦笑愈加浓重,低沉地道:“她把兔子活埋了,而且立了个墓碑,上面写着——爱兔玉碎之墓。”

路映夕心中不由发寒,姚贤妃如此偏激阴狠,竟将无辜的白兔活生生埋了?她给兔子取名为“玉碎”,显然就是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的女子,是天性刚烈极端,还是经历世事后的遽变?

“皇上,可要让栖蝶搬离桃之阁?”路映夕继续为他揉着鬓角,柔声询问。

皇帝抬手,握住她的素手,缓缓睁开眼,瞳眸深沉幽暗,淡淡道:“不必。”

路映夕点了点头,心忖,姚贤妃修佛多年,脾性仍旧未变,皇帝怕是很失望的吧?

皇帝站起身来,与她平视,忽然冒出一句莫名问话:“映夕,如果是你,你可会要求独一无二?”

路映夕浅浅一笑,抽回手,答道:“世间女子大多相仿。谁不希翼着一份专注之情?”

“如此说来,你与凌儿是会惺惺相惜了。”皇帝轻笑,笑意却未抵眼底,一片漠寒。

“臣妾能够理解姚贤妃的心情,却不认同。”路映夕敛了神色,叹道,“争取和强求,是两回事。太过执着,就变成了顽固偏执。”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宁缺毋滥。但她与姚贤妃不同,若明知不可得,她宁愿放手,而不是选择玉石俱焚。

皇帝颔首,俊容温和,但眸光冰凉。他曾经钟爱的女子,天真烂漫,单纯甜美,为何最后会变成了剑走偏锋的极端之人?是他害了她,抑或是她本性使然?

“皇上,姚贤妃不准栖蝶接近斋宫三百丈之内,臣妾怕栖蝶因此行动不便,常需绕道而行,还是迁居吧?”路映夕好言提议。

“何须这般迁就?”皇帝扬唇冷笑,眸中终于迸出锐光,“朕已经下令,斋宫不再有特权,一切礼节,比照宫规。”

路映夕微诧。也就是说,姚贤妃以后不能再清闲避世了?这样一来,姚贤妃和栖蝶倒是真正结下梁子了。

皇帝觑她一眼,稍缓口气,道:“不说这些扫兴的事。皇后陪朕下盘棋吧。”

“是,臣妾这就去摆棋盘。”路映夕盈身,正要举步,寝门外却有禀声忽响。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姚贤妃求见!”

路映夕菱唇轻扬,转回头望着皇帝。

皇帝眼色一暗,又现阴霾,沉沉扬声道:“让她去正殿等着。”

路映夕笑看着他,开口问道:“皇上,为何要在正殿接见姚贤妃?”

皇帝冷淡道:“朕方才说了,她并无特权,一切依循宫规礼节。”

路映夕但笑不语。皇帝不愿再纵容姚贤妃,追根究底是为了她好,希望她不要一遇事便钻牛角尖。但恐怕姚贤妃并不领情,而且,会怒火中烧。

“皇后要与朕一起去正殿,还是留在寝居歇息?”皇帝半眯眸子,凝视她。

路映夕知晓他此话的含义,是要她别出面,但她却只作不懂,笑吟吟道:“姚贤妃第一次来臣妾宫中,臣妾自然要好生款待。”

皇帝轻哼,宽袖一甩,径自先行。

路映夕不疾不徐地跟上,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兴味。一场好戏即将上演,她若不去看,未免太可惜了。皇帝会如何对待曾经爱过的女子?她想知道,他会顾念旧情,还是郎心似铁。

第十二章:若如初见

路映夕与皇帝前去正殿,高坐主位,睥视下方。

殿堂的中央,姚贤妃面无表情,跪地叩拜:“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路映夕安静不语,侧眸看着皇帝。皇帝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薄唇紧紧抿着,扫了下跪的姚贤妃一眼,淡声道:“免礼。”

姚贤妃没有立即起身,微仰脸庞,一字一顿道:“谢皇上。”言毕,才规规矩矩地站起,退至旁侧侍立。

路映夕暗自摇头。以姚贤妃的分位,根本无需行跪拜大礼,她却偏要如此,不免有负气之嫌。

“姚贤妃有何事要见朕?”皇帝的语气漠然,难辨喜怒。

“臣妾依照宫规,前来向皇后请安。”姚贤妃低眉垂眸,姿态恭谨。她身穿一袭浅色宫裙,绾了发髻,但无金饰点缀,素净如旧。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也并未用脂粉稍作遮瑕,看上去触目惊心,与她精致的五官极不协调。

“姚贤妃有礼了,不过往后就不必每日来请安了,本宫生性疲懒,这些缛节能免就免吧。”路映夕温声开口道。

姚贤妃欠身,回道:“谨遵皇后旨意。”

路映夕心中无声叹息。如此真是矫枉过正了。这般刻意,实在令人不舒服。

皇帝面上隐有不耐,冷淡出声道:“如果没有其它事,姚贤妃就先退下吧。”

姚贤妃却再次跪下,恭敬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说。”皇帝抬手示意她平身,浓眉轻皱,眸光暗沉。

“臣妾向佛之心坚定不移,请皇上成全,准许臣妾出宫,落发为尼。”姚贤妃的神情沉寂,话语没有一丝波澜,犹如早已在心中默背了百倍。

皇帝微怔,不怒反笑,朗声道:“凌儿,同样的招数,你要用多少次?”

姚贤妃抬眼看他,口气肃冷无温,重复道:“皇上,臣妾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轻轻地眯起眸子,阴鸷之色一闪而逝,缓缓道:“朕收回你所有特权,你便要与朕斗气?若朕赐还你原有的一切,你可还要坚持离宫?”

姚贤妃沉默不言,眼中掠过晦涩的波光,似愤恨似凄楚。

皇帝低低一笑,声音却毫无笑意,转眸看向路映夕,问道:“皇后认为如何?”

路映夕一时无话。姚贤妃想要清静日子,也不算过分。但她方才的那番话,几乎是在威胁皇帝。若皇帝不答应,她便要出家,这种处事方式,着实叫人不敢苟同。

思索半晌,路映夕温和地道:“皇上,臣妾宫中一贯人少清净,不如就把偏殿赐予栖蝶才人暂住。”这事是源头,她这么说,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就依皇后之言。”皇帝轻嘲地扬起薄唇,睨向姚贤妃,“姚贤妃,你可以退下了。”

姚贤妃面色清冷,并没有移步。

路映夕打圆场道:“姚贤妃诚心礼佛,本宫会交代其它嫔妃们,若无要事,莫去打扰。”

虽然皇帝没有应允赐回特权,但路映夕的话已形同一种保证,姚贤妃这才躬身行礼,告退离去。

望着她瘦削的身影,路映夕不由轻叹一声。真正堪破红尘,是多么难的事。世上许多人做不到,而姚贤妃,显然也做不到。她原以为可看一出好戏,现在才发现这出戏让人不禁唏嘘。

“皇后为何叹气?”皇帝不咸不淡地问,自雕凤高椅中站起,走下白玉阶。

路映夕跟在他身后,低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皇帝没有转头看她,接着念出下半阙。

路映夕盯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微微一笑,口中解释道:“臣妾并非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少年时光无限美好,令人感怀。”

皇帝淡淡笑起来,回头睇她一眼:“皇后正值豆蔻年华,怎么说话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

路映夕回视他,笑答:“臣妾这是少年老成。”

“皇后此言差矣,皇后是少女,不可算是少年。”皇帝揶揄道。

路映夕浅笑静默。他虽在谈笑风生,却遮掩不了他眼底的阴沉暗色。他在郁悒什么?因为不再爱姚贤妃,而愧疚自己变心?又或是,他仍旧爱着姚贤妃,却无奈回不到过去的无忧时光?

皇帝大步走出殿堂,负手立于晴空下,仰首而望。空中浮云朵朵,悠然飘动,天色蔚蓝,辽阔明亮。

路映夕上前,与他并肩而站,同望蓝天白云。

“朕是否应该放手?”皇帝似在自语,目光远眺,久久不移。

“也许,该放手的那人,并不是皇上。”路映夕轻轻地接言。只有姚贤妃自己放过自己,才是解脱。如果刚才皇帝真同意了姚贤妃落发出家的请求,只怕这不仅不算是放手,还会使姚贤妃更加痛恨他。因为,女人时常口是心非,用反话试探某些事。

“却道故人心易变……”皇帝低喃,眼神悠远,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时光人事随年改。”路映夕感叹,“并非人想变,而是时间的力量太强大,人心渺小,无法不顺势而变。”

皇帝抽回视线,半眯深眸,凝望她:“你似乎一直在为朕开脱责任,是真的理解与体谅,还是有所求?”

路映夕平静地摇头:“臣妾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并不是为谁开脱,也不是求取什么。”

皇帝的眸子越眯越细,似带着探究剖析的敏锐。

良久,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映夕,你用了心,所以才懂得朕的心。”

“没有!”路映夕直觉反驳,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失态,忙再道,“臣妾不敢妄自揣测皇上圣意,亦不敢自认懂得皇上的心。”

皇帝优美的薄唇渐渐扬高,瞳眸中满是意味深长的莫测。

第十三章:皇城生乱

半个月倏忽而过,解蛊药的研制比预期稍快一些,已陆续发放至各军营。

皇帝却并未因此而松懈,再次微服出宫,暗巡京都。但此次,他没有带上路映夕。

路映夕落得清闲,悠哉地在御花园中闲逛,屏退了随侍的宫婢,独自漫步。

据她所收到的消息,近日京都并不太平。慕容宸睿戒备地防范着龙朝j细,但有些事怕是防不胜防。

日落西山,路映夕坐在凉亭中,观赏天边云霞,唇角扬着一抹浅笑,甚是惬意。她只需隔岸观火,再顺势做点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娘娘!娘娘!”远远的,宫女小南匆匆跑来,神情显得凝重。

“何事?”路映夕端坐不动,平淡开口。

小南欠了欠身,走至她身旁,压低声禀道:“娘娘,不好了!凤栖宫进了刺客,晴沁受了伤!”

路映夕面容一凛,站起身来:“伤得可重?有否抓到刺客?”

“回娘娘,晴沁的手臂被剑划伤,不过应该只是皮肉伤,不算严重。禁卫军及时赶来,但只在偏殿擒到一名刺客。”小南低声禀道,有条不紊,逻辑清晰。

“回宫!”路映夕不再多问,疾步返宫。刺客的目标是凤栖宫,要找的人应是她。只不知哪路人马要对付她。龙朝?抑或韩家山庄?

回到凤栖宫,只见大殿中一片肃静沉凝。

禁卫军包围整座宫殿,宫婢太监们缩在一旁,战战兢兢。晴沁右臂带伤,但气色尚可,应无大碍。

路映夕跨入殿门,沉声问道:“捉到的刺客何在?”

还未等人回应,她眼光一扫,已看见角落里躺着一具尸首。那是一名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嘴角渗血,脸色泛黑,已无气息,显然是咬破舌下毒囊自尽身亡。

路映夕走近观察,眼神愈发凛冽起来。这是死士的作风。之前曦卫曾带回消息,说韩家山庄暗中培植大批死士,难道真是韩家指使?但是,如今韩氏势力尚未巩固,应不会急于铲除她。那么……

心中蓦地一突,她转头看向晴沁,冷声道:“小沁,你随本宫来。”

晴沁垂首恭顺道:“是,娘娘。”

举步之前,路映夕扬声对殿中众人道:“任何人都不许搬动刺客尸首。”

小南上前一步,面有难色:“禀娘娘,禁卫统领已派人通知刑部,刑部尚书应该很快会到,照规矩是要验尸的。”

“替本宫告诉沈尚书,若要验尸,就在凤栖宫验。”路映夕抛下一句命令,便入了内殿。

晴沁沉默地跟随在后,穿过内殿,经过庭苑,一直到了寝居,她才扑通一声跪下。

路映夕居高俯视她,淡淡开口:“为何下跪?”她方才听到小南提及偏殿,就已觉蹊跷。而小沁这般凑巧受伤,应是去了偏殿才会遇上刺客。

晴沁抬起眼,平静无波地回道:“奴婢今日去偏殿,是要揭穿栖蝶的伎俩。她分明没有怀上龙种,有何资格独享凤栖宫中的一座殿阁?奴婢没有事先问过娘娘,擅自主张,是奴婢的错,请娘娘责罚。”

“你预备如何揭穿她?”路映夕心中好气又好笑。她早已告知过小沁,栖蝶有孕之事,是得到皇帝的授意。既?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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