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澜前世的时候最不耐烦这些,这辈子虽然还是不信吧,却很是心甘情愿的谨守这些民间习俗,自己也觉得奇怪得很。
江府里免不了又是香案、又是火烛的,大搞了一番拜祭。这一天人们用许多美食来祭拜龙王,希望它能够行云布雨,广洒甘霖。
惊蛰初至,“惊蛰地气通”,自此大地开始回春,土地开始解冻,各种昆虫、动物也开始出土,因此才叫做“龙抬头”。
这是出身农家的小红告诉姚采澜的,因此,姚采澜在参加这种拜祭活动时心里也是十分虔诚的,看着江夫人执着香烛上香,姚采澜站在一边也暗暗祈祷今年风调雨顺,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些。
姚采澜前世也是农村出来的娃,自是最懂得农家人的疾苦。何况这一世,不管是章姨娘那边,还是江府这边,手里头都有不少田地,自然是盼望着多些出息的,于那些佃户也是有利。
小红却对府里边搞得仪式颇不感冒,甚是怀念家乡父老在二月二时操办的土地庙骡马大会,说是有多少多少客商云集,多少多少牲畜齐聚,那些骡马牛羊的叫声隔了好几里地都能听得见呢,规模甚是浩大。
听得姚采澜很是好奇,很是跃跃欲试。可惜,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要真去的话,后果相当严重。一个大户人家的奶奶,莫名其妙跑到牲口市上去。。。只能说,没有最雷,只有更雷了。
随着春天脚步的临近,姚采澜却没有出门,而是窝在了春草堂里。
早几天是觉得腰膝酸软,胸前胀痛,这一日的早间果然感觉有异,原来是月事来了。姚采澜的月事兴许是前任身子不好的缘故,来的有些迟,而且还不太规律。
姚采澜倒不担心,这方面的经验她丰富得很,笃定大概圈圈叉叉之后会好很多。
换下被污了的小衣,用上了月事带。又把自己特制的一床黑色锦缎的小褥子铺在了身下,这才放心懒懒的躺下,一边翻书,一边随手往嘴里放炒蝎豆,也就是炒黄豆。
炒黄豆吃到嘴里嗝嘣脆,很香,这也是二月二的习俗之一。
虽然现在已是二月中旬,只因为姚采澜喜欢吃,水草便时常炒一些随时备着。
姚采澜手边还有一碟炒棒子粒,也还不错,可惜,不能爆出花来。姚采澜遗憾的想,要是能有一桶爆米花的话,生活就圆满了。
不过好像那种棒子粒是特别的品种吧,一般的玉米不知行不行。。。用高压锅的话。。。怎么制作高压锅。。。
打住,打住,不要表现的太另类了。现在的生活如此安逸,但也要居安思危嘛,还是得小心谨慎才是。
午后,睡了一小觉醒来,先有点小紧张的检查了一下小衣有没有透过来,又重新换过了月事带,觉得越发懒散了,便强撑着起来,让水草把琴准备好了。
先是淙淙的弹了自己喜爱的《高山流水》,谈完后,又开始信手乱弹,眼角的余光瞥见水草已经偷偷的往外挪着步子,只留下小红忠实的蹲在门槛上听得一脸迷醉。
恩,原来小红才是本姑娘我唯一的知音啊!
姚采澜琴声一转,唱起了上次唱过的《一剪梅》,反反复复的弹唱,尝试伴奏应该再修改一下才更合适。
原来的曲子那不叫伴奏,其实就是忠实的按照曲谱演奏了一遍而已。
姚采澜虽然也不擅长此道,却专喜欢干这些稀奇的没见过的事情。前辈子,除了是卡拉ok一霸之外,于音律上毫无造诣。
这辈子,好歹咱也学过琴,识得曲谱了。无知才无畏,于是半吊子姚采澜大胆的开始自己想法子改曲谱了。
纠结了半天所谓的和弦,一边弹一边改,折腾了一个下午,最终才确定下来。
姚采澜心里很是得意。能为自己喜欢的一首词配上自以为合适的曲子,很有成就感啊。
又尝试着按照清秋教的方法,又找了一本清秋给的琴谱比对着,极其笨拙的把自己的伴奏方法记录在纸上,郑重的收在了书架上的一个抽屉里边。
姚采澜兴奋的到书架前翻出了一本诗词集,另外寻了蒋捷的一首《一剪梅》来唱。
一片春愁待酒浇,
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素娘桥,
风也飘飘,雨也萧萧。
何时归家洗客袍?
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未等唱完,一个身影已经映入眼帘。他回来了。这还没有一个月呢,怎么这么快?
江清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胡子拉碴,满面风霜,手里边提着一个包裹,包裹里好像还裹着一把刀,这把刀以前倒是没见过。
姚采澜愣了一下,放下了诗集,笑着略微扶着腰站了起来,正待说些什么。
那人已经三步两步上前,一把就把她抱在怀里。
姚采澜吓了一大跳,光天化日的,你好大胆!
努力扭来扭去想挣脱,无奈身上实在没多少力气。努力想把胳膊抽出来,想抽他丫个大嘴巴,胳膊却被紧紧箍住了。想抬腿给他一个著名的断子绝孙顶,无奈身子被他抱的紧紧地,半点也动弹不得。
“喂,江小二!你给我放手!”
那人已经呼吸急促的应道,“我不放!我想好了,我答应你,我以后只有你一个女人!”
纳尼?姚采澜百忙之中伸出头看看外边的青天白日,虽然有点多云的天气,太阳有点昏黄,但还是挺正常的啊。
“那水月怎么办?”
“我想办法送她走,给她自由,让她另嫁!”
“明天就把她弄走?”
“。。。那不行。得慢慢想办法。老爷子和夫人那里首先通不过。你得容我些日子才成。”
“哦,那我就等着吧。什么时候你兑现了你的承诺,什么时候你再来找我。”姚采澜语气很是冷淡。
姚采澜的平淡无波彻底浇熄了江清山那满腔的相思之火,或者,是别的性质的什么火。
江清山慢慢把手放开,眉毛拧起来,脸色不善的盯着姚采澜,“你,不信我?”
算了吧。不要拿那种受伤的眼神看我,老娘上辈子曾经被这种眼神蛊惑着,上了一个大当,以后再也不会了。绝不。
正妻三十六心结
江清山慢慢把手放开,眉毛拧起来,脸色不善的盯着姚采澜,“你,不信我?”
算了吧。不要拿那种受伤的眼神看我,老娘上辈子曾经被这种眼神蛊惑着,上了一个大当,以后再也不会了。绝不。
“不信。你前科累累,劣迹斑斑。”
江清山懊恼的一锤桌子,随即又转过身来,恨恨的盯着姚采澜,“那我发誓。我江清山对姚采澜今后一心一意,如果有违此誓,让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看看他,多么坚定的眼神啊!
看江清山捶桌子的动作,姚采澜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也有那么一个人,为了自己还用手捣过玻璃呢,弄得手上血呼流拉的,自己曾经有多心疼啊,不管刚刚吵的多凶,立马和好如初。可是,等到了结婚几年之后,就是反过来换成是自己弄得满手血,那人又何尝会心疼呢?
而且,姚采澜对这种誓言是丝毫不信的,而且她觉着吧,“肠穿肚烂”这种誓言对普通人来说还好,但是对打过仗、杀过人、见过各种恐怖悲惨战争场面的人,这种誓言实在是没有多大的约束力。
姚采澜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只把江清山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用手点着姚采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好再次暴走了,又一次摔门去了西厢房。
姚采澜忙着先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门,废话,油亮亮的雕花实木门啊,窗格上都刻着喜鹊登枝,栩栩如生,搁在后世这得多稀罕啊,这个败家子!
确定自家的门质量上乘,经受住了又一次的考验之后,姚采澜才抬起头来,只看到他一怒而去的的背影一闪,已经咚的一声,又摔上了西厢的门。
嗐,那扇门自己就顾不上了。
这时,早已经拉着小红退出去的水草才慢慢挪进来,小心奕奕的说道,“奶奶,我看我们爷其实对您。。。挺好的。他说那话。。。好像挺真诚的。”
姚采澜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很不习惯跟人分享自己这方面的想法,觉得有些尴尬,只是挥了挥手便转过了身重新半躺在榻上。经过刚才这一折腾,觉得身上更没劲儿了。
被无视的水草只好撅起了嘴表达不平。水草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女子像二奶奶这般拿乔做致的,对自己的丈夫百般挑剔不满的。
可是,更奇怪的是,还真有人就吃这一口!
姚采澜懒懒的躺了半天的功夫,或是翻两页书,或是跟水草和小红扯闲篇儿。
谁知等晚饭摆好的时候,洗漱一新、头发还湿漉漉的某人却准时的出现在了饭桌旁。
哎,你这人还真没操行啊,这么快就消气了啊。
姚采澜也没吭声,低头吃饭。因为不赶紧下筷的话这满桌子的菜都能让对方给糟践了。这也太能吃了!估计在外面饭吃的不太合口味,看来是饿狠了。
不过,看着你千里奔波只为全朋友之义的份上,我认了。
姚采澜吃完之后,小红负责收拾碗筷,水草跟着她去散步。一回头,那人悄不声的跟在了后边七八步远的地方。
好吧,权当多了个保镖。以前走到园子深处还是觉得有点黑漆漆的吓人,现在有了那人果然好了很多。
转完了回房,看时辰还早,看书、做针线都太费眼睛,姚采澜还保持着下午时的好兴致,便又把琴摆好,叮叮咚咚的弹了小半个时辰。
姚采澜刚开始弹琴的时候,感觉到粘到身上那股子视线,让人不大舒服,不过不久就投入进去,浑然忘了今夕何夕。
等弹完了回过神来,一回头,还是看见那人黑亮的眼睛,在灯光映衬下闪闪烁烁。
您是觉得我弹得实在是好,完全被我的琴技给征服了,对吧?
不过,如果想表演痴情的话,您还差点火候。
终于,姚采澜洗漱完了,水草和小红也下去休息了。姚采澜把头发编了两条油亮的麻花辫,垂在了脖子两侧,脚上汲拉着一双轻便的大红绣竹叶青青的薄棉绣鞋,倚在门框上抱着两只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意思是你走啊,还是走啊?
。。。。。。
第二天,姚采澜刚一睁眼,还没等爬起来,就听外边出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奶奶,水月来给您请安来了!”
这么早啊,姑娘。我看你是没记住前几回的教训啊。你来这么早我不让你等都不成啊。
看来这姑娘志不在自己,而是西厢房那位。
姚采澜本来想起身,听了这一句反倒又躺了回去,觉得这大冷的天,在床上赖赖床,感受着厚厚被窝的温暖,再比较一下那些需要早起的丫鬟婆子,比较一下别的府里需要给婆婆立规矩的苦逼儿媳妇们,比较一下需要天不亮就上班的古代公务员们。。。有比较才有幸福啊。
不久,水草端着热水轻轻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看见姚采澜躺在床上正看她,不禁咕哝了一句,“这水月姐。。。也太不懂事了些!”这不是故意趁着爷和奶奶闹别扭的时候来搅和事嘛。
姚采澜笑着看了她一眼。要说水草这人比较念旧情了些,从始至终,这是第一次明确对水月表达不满。
“我可跟你说好了,交友要谨慎!可别上了人家的当。”姚采澜难得对水草严肃一回。
水草赶紧敛容行礼,郑重说道,“奶奶放心,奴婢知道分寸的。”
水草自从跟了姚采澜,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再加上感情上明显偏向姚采澜这边,所以跟水月之间本来就不太紧密的联系也就基本断了。
水草开始忙着收拾屋子,姚采澜这才慢悠悠的起身。
在水草给姚采澜梳头的功夫,西厢房门“吱呀”响了一声,接着外面传来江清山冷冽的声音,“奶奶不是早就免了你的请安么?既然奶奶仁慈,体恤你,不让你在这大冬天价来立规矩,你就该好好的呆在自己屋里,不要乱跑!”
水月好像低声争辩了几句。
江清山有点不耐烦了,提高了嗓门道,“你是没听懂我的话么?好好呆在你的屋子去!”
门外霎时安静了。
水草听了,不免暗地里替奶奶高兴。瞧瞧我们爷,多么体贴,多么善解人意。
谁知姚采澜的大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丝毫也没有高兴的样子。
拿着面琉璃靶镜,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许久没动地方。
许多年后,自己会不会成了受训斥、受嫌弃的那个呢?
哼,朱砂痣与蚊子血,白月光与剩饭粒,永远经典的比喻啊,古今皆同。
唉,男人啊。
那人照例又挤进正房吃早饭。吃饱喝足之后,觉得不应该再扮空气,于是思来想去找了个话题,“我前些天出门去,倒是寻到了住在附近县乡的几家。”
见姚采澜果然抬起头来凝神细听,就愈发有了说的兴头,“一家呢,家里还有将近成年的弟弟,另一家呢,我那大哥虽然断了腿,但人还在。这两家都有成年男子,足够支撑起整个家业。因此,每家我都留了二十两银子,说是朝廷额外赏下来的抚恤银子。有了这些钱,买上十几亩上等田地,或是做个小买卖,这日子总能过下去了。”
“只有我那四弟家里,只留下一个老娘和一个年幼的妹妹。我看她们族里也不像个样。家里的房子屋顶露着个洞,大冬天价风直往里边灌,却连个伸手帮一把的都没有。要是只给些银钱,恐怕我前脚走,后脚这银钱就得被人夺了去。我也没别的办法,便临时雇了车,把人接到咱这里来了,先安顿到了客栈里。你说,该如何安排?”
姚采澜心里颇为佩服他行事周密,没想到这个男人正经的时候还真是心细如发,便很想给他出些主意,想了想,道,“要我说,还得去求母亲帮忙。让母亲把她们娘俩安排到咱们江家的田庄上去。你再出些钱,给她家买点地。或是托母亲在庄上给她们找点活做也行。就是直接把了钱与她,你发下话去,在咱们的一亩三分地上,有咱们庄子照应着,也是无碍的。”
江清山点点头,这主意不错,但转脸却哼哼唧唧的硬要姚采澜去跟江夫人说。
姚采澜知道江清山一直跟江夫人很是隔膜,但越是这样,越要江清山自己去说才好。
姚采澜便实心实意的劝他,“我知道你跟母亲不亲。可是,你想想,旁家像你这样庶出的,可有你日子过的逍遥?缺吃少穿自不必说,就是谋害了性命去,也是常见的。母亲那人虽然古板了些,也不大善言辞,心却是不差的。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这些年穿的用的,母亲可曾短了你的?这事我去说,也能成,只不过会让母亲心里有疙瘩。你自己去说,恐怕更好些。”
这种不偏不倚的实在话从小到大都没人跟他说过。
以前,家里人从上到下都在教训他、指责他,给他说大道理,要孝敬嫡母,要仁孝友爱,话里话外的都是指责自己顽劣不堪,不忠不孝,却没有一个人向着自己这边说话。所有人都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连那些下人们暗地里看他都带着悲悯和鄙视。
在外边大家却都众口一词,说是为了争夺家产嫡母都是心比蛇蝎的,庶子女都是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无不是欲除之而后快的。
所以,他对这个家一直漠不关心,抗拒抵触。既然所有人都不爱他,那么他就不爱所有人好了。
姚采澜这几句话倒是让他捏着下巴反思了一番,觉得还是很有些道理的。自己以前可能确实太偏激了一些。
可是真让他去跟江夫人低三下四的恳求,他还是觉得张不开口,拉不下脸。
任他一脸纠结,姚采澜却不为所动,还故意气他,得瑟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做针线。只把江清山又气的够呛。
正妻三十七差使
不几日,江老爷那边有新消息传来,说是江清山被调到了大名卫平阳所任把总。
姚采澜弄不清楚这时代军队的建制,只问江清山把总是个几品官,江清山微微红了脸,低了头说是“九品”。
“哦,九品芝麻官啊。。。那你原来的校尉是个几品官?”
“从八品。”
nnd,这朝廷果然是重武轻文。像自家老爹,虽然寒窗苦读若干年,但是一朝金榜题名就一飞冲天,一下子就是个正七品的县令。虽然考中的几率太小了些,可是到底比战场上拼杀要安全很多吧。
江清山拼死拼活好几年,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罢了。这皇帝看来提防武将提防的很厉害啊。
“那你这算降职了?”姚采澜继续睁圆了眼睛,很好奇的提问。
江清山脸黑的不能再黑,恼道,“你懂什么?!按我朝惯例,我这校尉是必须继续在边关任职的。小爷我现在是从边关调到了地方上,自然要降一级使用了。不懂就不要胡说!”
哦,看来,江老爷又暗地里搞了不少活动。在地方比起在边关,安全系数翻番了数倍不止啊。
姚采澜暗想,要说自己这公公,真是滑不留手,天生的当官的材料啊。比起公公,自己老爹就显得很有些白目了。
于是,当天晚上,江府就设宴算是给江清山庆祝一下,庆祝他的差使定了下来。尽管正式的公文还没下来,依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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