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正妻作者:未知
嫡女正妻第13部分阅读
哩桄榔一阵乱响。他怎么来了?
姚采澜也奇怪,不过,对于江清山的坐立不安,更奇怪些。看见自家大哥也至于吓成这样啊!
说着话,江清峰已经进来了。外罩一件天青色棉披风,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颇有风度。
姚采澜忙迎了上前,“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清山。”
姚采澜赶紧请江清峰坐了上座,又忙着让水草上茶、上点心。这时,江清山才磨磨蹭蹭的从里间出来,不情不愿的低低喊了声大哥,就苦着一张脸坐在了江清峰对面。
姚采澜就在下座上相陪着。
水草端了茶上来,姚采澜亲自接过来,放在了桌上。
江清峰见她殷勤,越发不大自在。
江清山忙着自己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这位“书呆”大哥又有什么教诲,倒也没注意其它。
自己这大哥简直比老爹还可怕。老爹虽然对自己一直简单粗暴,但是却色厉内荏,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怕他。
相反,这大哥一拿眼神看自己,心里便开始打鼓。虽然他一般不大能看拿上自己,但是,一旦逮到自己就好一顿训,而且,圣人之言一套套的出,骂人不带脏字的,真让人很难消受。
沉默半天,江清山见自己大哥还在犹疑,却不说话,先忍不住了,“大哥今日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豁出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咳咳。。。二弟到边关历练多年,愚兄很是替你高兴。见你能够平安归来,父亲母亲也总算放了心。”
“你以后行事也不能像原来一样任性妄为,恣意横行。还要多考虑考虑父亲母亲,以及家族名誉。想当年。。。”
见江清峰开始训教,江清山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躬身做聆听状。
自家夫君都站着了,姚采澜也不好再坐着,只好跟着站起来略略垂了头挨训。
可能见两人态度良好,江清峰越讲便越找到了感觉,愈发起了兴致,于是更加滔滔不绝起来。
姚采澜平日里除了过年过节大家聚餐,不怎么见这大伯子,见面的时候,拢共也没听见他说几句话。没想到今天开了眼。
这位大哥讲起大道理来,简直与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判若两人。
两人都有些不耐了,江清山尽量不着痕迹的晃了晃肩膀和脖子,姚采澜已经偷偷的换了几次站立的姿势,轮换着休息一下酸疼的双腿。但是对此,江清峰没有丝毫的感知。
姚采澜今天在外边跑了一圈,早就站的脚酸腿软,眼见得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斜,而这位大哥还没有停下的架势,心里叫苦不迭。
忙上前为江清峰再续上茶,“大哥,先喝点茶润润嗓子。”明目张胆的提醒啊。
江清山暗自向妻子投去敬佩的一瞥。姚采澜,你够胆。
但是,悲催的是,江清峰却毫无察觉,果然依言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却接茬继续说。
姚采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哥,您看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您就在这里用饭吧。你们兄弟俩边吃边聊。”
江清峰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天,站起身来,又咳了几声,“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大嫂还等着我用饭呢。”
一边往外走,一边又随口把刚才的长篇大论捡着重点“总结”了几句。
两个人一直送到院门外,眼巴巴的等着他走。
江清峰却转过身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哦,对了,弟妹,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讲,却一直没机会。”
眼看“胜利在望”的姚采澜忙做出悉心倾听的表情,“大哥请说。”
“去年元宵节之时。。。你居然。。。作为妇人,还是要谨守妇人之道。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
姚采澜心里暗惊,大哥啊,这都什么老黄历啦,您怎么还记着呢,而且,连《女诫》这东西您也会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面上却依然恭敬有加。
此外,江清峰又列举了骑马的严重危害性,摔伤、残疾甚至丧命的可能性等等。见姚采澜一副诚心受教、诚心悔改的样子,这才迈着四方步,颇有成就感的去了。
两个人一回到院里,山先大叫两声,又对着院中梅树虚挥了几拳,抒发胸中郁郁之气。
把正打扫庭院的小红吓得一哆嗦,赶紧溜着墙根走了。
姚采澜没理他,先进屋合身歪在榻上休息一下,今天真是累坏了。水草赶紧心疼的过来给姚采澜捏捏肩膀。
让江清山看的很是眼红,心里实在不愤,想起这丫头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样子。这待遇,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够胆啊。跟着这女人,连个丫头也跟着无法无天起来了。
不过,江清山由于长时间受了江清峰的荼毒,脑袋一直有点发木,完全没注意自家大哥跟自家媳妇的对话。
姚采澜倒没对江清峰有多反感。相反,她挺欣赏他的,今日一见,越发觉得他实在是很有意思。
首先,女人对于不纳妾的男人天然的就会有好感。其次,姚采澜也看出来,江清峰虽然迂腐刻板,但人很耿直,是个好人。
最后,姚采澜有点疑问,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以后金榜题名,如何混迹官场呢?
正妻二十七回门
一到过年的时候,事情自然就多了起来。
姚采澜去春晖堂问安的时候,江夫人便要随手抓她的差,让她或是买年礼,或是把收到的年礼登记入册,或是掌管清点祭祀器物什么的。
刘氏作为长媳嫡媳,自然都是一直在旁边帮着江夫人做事的。姚采澜怕刘氏多心,便尽量不大往江夫人跟前凑合。有了什么问题,便叫江夫人吩咐跟着自己帮手的婆子去回江夫人,自己却不争着在江夫人面前露脸。
江夫人见她懒散,倒也不强求,背地里却跟江老爷念叨,说这二媳妇是个难得清心寡欲的,并不爱争权夺利。
“这孩子,心正。”江夫人倒是给了姚采澜一个相当高的评价。
“是啊,不但心正,而且人情也很练达。采澜这两年庄子上赚了钱,便少不了给我们老俩买些穿的、用的,今年又送了我们两张皮子,可尽是好东西啊。就是针线也帮着做了不少,尤其是做的鞋穿着特别合脚。是个知恩图报的,不比那些白眼狼。”江老爷捻着胡子,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赞同老妻的看法。
自打江清山回来,江老爷心情好了,恨不得天天手舞足蹈一番,对自家妻子那爱挑剔的眼神也大大免疫了些,抱着“不和女人一般见识”的心理,两个人倒更能平平和和的说会子话了。连带着,江老爷去崔姨娘房里的次数也减少了,到正房的次数明显多了些。
以前,两人见面就不欢而散,江老爷多是宿到崔姨娘房里。崔姨娘自是在府里地位比其他人家的妾室处境好了很多。再加上,崔姨娘是个有眼色的,一向伏低做小,对江夫人奉承的紧。江夫人倒也大方,从不曾真的为难过她。
现在,江夫人上了年纪,不象年轻时那么偏执于黑白分明,心性倒也软和了一些,跟江老爷处着便有一点老夫老妻互相扶持的感觉了。
到了大年初一,又是大雪纷飞。雪花大片大片的从天空落下来,密密的遮挡了视线。
看着满院子厚厚的大雪,江老爷喜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作为一县之长,最关心的莫过于农事了。这年头,庄稼是望天收,老百姓的日子就指着老天爷呢
天还黑着的时候,几个小辈便起身收拾停当,先来给二老磕头拜年。初一照例要开祠堂拜列祖列宗,女人们没权利进祠堂,却也得在外边三拜九叩。
不过,江夫人也不闲着,眼看着祠堂的方向双手合十,轻声祷告道:“列祖列宗啊,请原谅晚辈,江家这几年还未能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请祖宗保佑,清峰今年能金榜题名,我江家能够后继有人。。。”
刘氏牵着江玉荣的手,木着一张脸听着,姚采澜则更喜欢抬头看看眼前浓密的大雪,听听簌簌的落雪之声。头上自是都有丫鬟奴仆专门打着伞。
因为下雪,清秋只是略站了站,就有丫鬟们护着回去了。
好一会儿,江老爷带着俩儿子出来,一家人一块吃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江老爷自去了前院去忙活着收拜帖之类。
大年初一是团圆日,一般不许出门办事,不许干活,也不许登门拜客,就是一家人凑在一起乐和。
听着好,其实,倒真是有点无聊。
江清峰诸事不理的,本想去温书,却被江夫人喝住了,死活不让他去,因为是大过年的,一率不准操心使力,也只好闷闷的陪坐在那里。
一大家子人都围坐在那里,气氛却并不活跃。
江夫人古板了些,清秋内向,江清峰和刘氏也都不是爱说笑的性子,江清山一向跟嫡系的这些人都有些隔阂,也只做做面上功夫罢了。
只姚采澜嫌闷得慌,倒是叽叽咕咕的跟江夫人逗趣,倒是没显得有多冷场。
为了在这个有些冷清的大年下找点乐子,姚采澜一狠心,建议打叶子牌。听了这话,江清山顿时眼睛亮了。
可惜,却没有他的份。
江夫人、刘氏、姚采澜坐了一桌,清秋从来不爱此道,坚决的拒绝了她们的邀请,一边咳嗽着一边扶了丫头的手自回院里休息了。
江夫人和姚采澜都看见了江清山亮起来的狼眼睛,却都同时忽视了,江夫人已经一招手,“水荷过来凑个数。”
姚采澜心里一阵暗爽,嘴角都要扬起来,连带着打牌这种苦差事仿佛也不那么无聊了。
江清峰早已经起身去了外间,命人找了副棋盘,自己跟自己下着玩。
江清山却还赖着不走,厚着脸皮站在姚采澜后边看她的牌。
姚采澜一如既往的很犯迷糊,急得江清山直跳脚,“打这个,打这个。。。你听我的没错。。。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输了吧,输了吧,唉!”
江清山这人从小不讲规矩惯了的,众人倒是也没往外撵他,任他赖在那里不走。
姚采澜很有一股子犟劲,偏偏不按他说得来,自顾自一顿乱打,最后气的江清山顿脚,“你你你。。。真是一手烂牌!”终于给气跑了。
见他终于走了,姚采澜高兴了。刘氏见她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送钱,也高兴了,不免调侃了几句:“弟妹,你怎么不听清山的主意呢?要是听了,就输不了这么多钱了。”
“嗨,打牌就是图个高兴,输点钱算什么,就当我给玉荣压岁钱了。”姚采澜也开玩笑。
刘氏却不乐意了,她娘家不太宽裕,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到了江家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也只是指着月钱过日子,手里却没多少私房钱,因此一直是节俭惯了、小心算计惯了的。
她心里又敏感,觉得姚采澜这话说的,好像在讽刺她守财、没钱。
便冷笑一声,“哎呦,弟妹这话说的。看来弟妹这两年生意好得很,真是财大气粗了啊!”
刘氏后来也知道了姚采澜是锦绣庄的幕后老板,心里那是羡慕嫉妒的不行。后来,姚采澜再邀请她和江玉荣去玩,她就坚决拒绝了,任凭着江玉荣再闹,也再没去过一次。
姚采澜刚想反驳,江夫人已经瞪了刘氏一眼,训斥道,“你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财大气粗?这也是妯娌间该说的话?采澜不过是说句笑话罢了,也值得你这样?!”
刘氏也是一时失言,本来她在婆婆面前一向谨言慎微的,听了这训斥忙低了头认错,“娘教训的是。”虽是如此,到底也没向姚采澜说一句软和话,只是含糊的搪塞了过去。
江夫人也是和稀泥,万事大局为重。姚采澜也没兴趣去跟这种别扭人生这种闲气。这事也就这样揭了过去。
江夫人治家严格,因此众人打的极小,只图个乐子罢了。这一场牌下来,姚采澜输得最多,也不过输了一百多个大钱。水荷也不敢真去赚主子的钱,因此,也输了不到一百钱,却是由江夫人最后替她补上了。
大年初一的一天就在吃团圆饭和打叶子牌中度过了。
到了晚上,一回到院里,江清山已经一把拉住了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副叶子牌,急切的说,“来来来,咱们也来打一桌。”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姚采澜一把甩掉他的手。
“你!你不是很爱打牌的么?”
“爱打牌的那人是你吧?”
“我看你今天打得不是挺高兴么?”
“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江清山很想吐血,玩惯了推牌九、斗色子的人表示手真的很痒!
大年初二,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姚采澜终于能够携着夫君,名正言顺的回门子了。
当然,事实上,姚采澜并不怎么高兴。
江老爷和江夫人却非常重视这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回门,仿佛要把前几年的失礼、丢人之处都弥补上似的。亲自看着把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上了车,又好生把第一次上门的江清山嘱咐了半天,江老爷几乎要提着耳朵千叮咛万嘱咐了,只把江清山听得好不耐烦才罢休,才打发两人上路。
姚采澜自然是坐车,江清山自然。。。也是坐车。
对此,江清山很是郁闷。但是,鉴于他有不良记录,他被他爹残忍的剥夺了骑马的权利。
水草跟在了后边的车上,押着那些年礼。车里仅有两人,真的是。。。江清山觉得那女人离得自己很近,近的好像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他觉得那香味让他心里好像长了草一样,乱乱的。
车马摇晃中,他偷偷的抬眼去看她,却发现。。。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令他心神不宁的女人居然睡着了。。。
天还是阴沉着,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但是在城里出行还是没问题的,青石板路被扫出了一条仅够一辆车通过的干净小路。
到了姚府,姚谦和章姨娘亲切接见了两个人。
姚采澜自入了冬,也没怎么见章姨娘,这回见了心情也很激动,赶紧问寒问暖的。
章姨娘先是好一阵打量江清山,见他还算得上丰神俊朗,满意的点点头,之后便看着姚采澜意味不明的笑。
姚采澜看她笑得促狭,心里不舒服的紧,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
姚谦见了大堆的礼物以及得来不易的好女婿江清山,自是眉开眼笑的,寒暄了几句过后,就招呼道,“先去内院见见你母亲,然后再回来好好叙话。”
姚采澜跟姚谦也没什么话好讲,只好没话找话,“惜澜还没回来?”
姚谦正笑着的脸沉了有那么一下下,就又恢复自若,“呵呵呵,她住在邻县,路途遥远,路上雪厚又不好走,估计得到下午才能到呢。呵呵呵。”
姚采澜虽然不愿去见李氏,但是,不见一面有些说不过去,幸亏还有江清山。
姚采澜本猜想按照江清山的一贯风格,可能会出丑,谁知道人家见了姚谦礼数还算周全,说话还算得体,居然也找不到什么错处。
到了李氏院里,姚采澜一看,真是大变样了。原来舒适雅致的房子,现在有点破败了。原来精心的布置、饰物全都不见了。院子里伺候的人也没几个,开门的婆子人高马大,却不是李嬷嬷。
这婆子看见两人笑得十分热情。而李嬷嬷却不知去了哪里。
姚采澜正打量自己曾熟悉的院子,迎面挑帘子却出来一个熟人。
面容憔悴,一身布衣,行动迟缓,腿还一瘸一拐的。
正是青红。
正妻二十八再见
姚采澜暗地里瞧着江清山的神色,却发现他只是有点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脸。
天啊,他根本没认出她来!
唉,原来是一朵娇花,如今变了野草,那薄幸的郎君又如何能认得出来呢!
青红也愣住了,下意识的福了一福,哑声见礼,“二爷,二奶奶。”
江清山已经与她擦肩而过,连这女子与众不同的称呼也没注意到。姚采澜神色如常的说了声“起吧”,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光线有些暗,窗上糊的纸有点厚重。
姚采澜定了定神,跟着江清山走进了里间,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李氏。
李氏身上穿的还算光鲜,一身簇新的姜黄|色的妆花缎褙子,但脸上却是遮不住的风霜。原来意气风发的眉眼变得失去了神采,脸色蜡黄,原来乌黑浓密的头发都有些发白了。
江清山和姚采澜连忙见礼。
江清山客客气气的问着李氏的身体,李氏也客客气气的作答,却始终看也没看姚采澜一下。
姚采澜见她没有对自己破口大骂已经很是知足,暗地了舒了一口气,也多亏了有知县家二公子在场,李氏好歹还顾着点脸面。
否则,在这大年下家,姚采澜可是丝毫没有跟李氏当面锣、对面鼓的清算旧账、唇枪舌战三百回合的兴趣。
姚采澜本人也说不上多恨李氏,但是,出了章姨娘早产的事儿后,姚采澜只是对李氏的厌恶多加了一层罢了。
几个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略坐坐,说些场面话,两个人便告辞出来了。
姚采澜往外走着,清晰的感觉到李氏的目光阴冷的盯着自己。
尽管姚采澜并没直接对李氏做过什么,可是,在李氏心里,姚采澜早就和章姨娘抱成团,变成自己的死敌了。
可惜,自己没有早一步认清这死妮子的真面目,亲手把她送到了江家。
也是这死妮子会装,成亲前对自己那是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