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奇道:“二嫂何不献上一曲?”
姚采澜一摊手:“我也很想献上一曲啊?可却有个难处。。。”
“有何难处?难道这琴不好?”
姚采澜板着脸,郑重的一字一句说:“不是琴不好,而是我根本不会谈。”
清秋哑然,呆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水兰她们也捂着嘴强忍着。
姚采澜还一本正经的,指着清秋道:“你这丫头太不地道,居然笑话起你二嫂我来了!”
见清秋还在笑,便故意沉着脸说:“你得罪了我,就罚你抚琴一曲赔罪吧。”
清秋推辞了半天,无奈却拗不过姚采澜,这才重新净了手,又命水兰燃起了香,便弹将起来。
姚采澜已经舒舒服服的往椅子上一坐,静静的听起来。
清秋果然是个中高手,弹得很是动听。连姚采澜这个外行都托着腮听着入了迷,仿佛进入了一个清净空灵的所在。
一曲弹完,清秋看姚采澜沉醉的样子,很期盼的问道:“二嫂,可听出什么?”
“不太懂。只觉得好听。好像有流水啊、高山啊什么的。”
清秋激动的一下站起来,“妙啊,二嫂。看来二嫂真是知音之人。小妹弹得正是一曲《高山流水》。”
姚采澜本是随口一说,不想猜个正着,不觉冷汗直冒。
见清秋一副要跟她“深入交流”琴艺的架势,忙说道:“妹妹身子不好,快歇着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不等回话,招呼了水草就忙忙的走了。水草匆忙之间也没忘了桌上自家的东西,乒乒乓乓的收了砂锅在篮子里,急急的去追姚采澜了。
只留下清秋主仆两人,倒是笑了好一阵子。
水兰见江清秋兴致好,忙上前凑趣:“小姐您可不知道,水草原也是稳重的性子,不知怎么的,现在跟了二奶奶,这性子也跳脱起来。真真是近朱者赤了!”
却说姚采澜带着水草回了院子,继续自家的美食大业,可惜这时节里菜蔬实在是少的可怜,有很多菜式做不了。直到把知道的菜都倒腾了个差不多,姚采澜的热情才稍稍降了下来。
尝到有好吃的菜,就往江夫人房里送上一份。水草很喜欢干这活,因为每次去了都能得些许赏钱。
姚采澜看了不免有些小不忿,因为自己这大功臣啥也没捞着啊。话说,到目前为止,姚采澜手里真没有多少银子。
出嫁之前不用说,嫁妆里面也是一分钱没有,现在呢,江夫人刚派江嬷嬷送来了这个月的份例,一两五分银子。
分了水草二百个钱,青红的给扣了,那个什么水月的,反正没有人正式的跟自己提过她,那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强迫自己做出贤惠的样子,反而憋屈着自己。这种事儿打死也不干哪。
至于什么饭菜,姚采澜明明白白的指示水草,“就做三个人的饭菜。”
水草心里抱歉,却也不敢忤逆。反正水月也饿不死,会往大厨房那边去吃。大厨房那边有个王婶子,正是水月的亲娘。
江夫人那里不是个严厉的,也只需要逢一、五去请一下安。闲下来闷了,便只有往清秋那里转转。好歹清秋那里还能听听琴娱乐一下,还有好些书可以借来看看。
虽然净是些诗词歌赋,姚采澜表示是书就行。
清秋爱书如命,但二嫂对她很好,就说不出不借的话来。姚采澜每次借书时见她一脸的纠结,心里便觉得好笑。
幸亏每次姚采澜都是言出必信,书归还的及时,保存的也干干净净,清秋才完全放下心来。自此,更是对姚采澜格外不同起来。
刘氏那里姚采澜倒没去过。因为刘氏虽然对自己很有礼貌,却总带一种莫名的冷淡。
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姚采澜还真没兴趣。
想想也是,两个儿媳妇,一个嫡,一个庶,婆婆却单单亲热那个庶出的,让谁心里也不舒服。
江夫人早些年对刘氏还好,但是,这两年,江夫人心心念念的却抱不上孙子,两人之间的矛盾就深起来。虽然每次,都是儿子挡在前面,梗着脖子说什么到三十岁无子再纳妾。
三十岁再说?江夫人嗤笑,虽然少数人家有此规矩,但大多数人并不当回事,谁等得到三十啊!
当然,在一个母亲眼里,儿子肯定是千好万好的,不好的肯定是儿媳妇了。
于是,江夫人对刘氏越来越看不上眼。男人哪有不好个三妻四妾的,肯定是你背后使坏,想独个儿霸着自己这么出色的儿子呢!
正妻七章婆媳
江夫人对姚采澜呢,刚开始不过是怕她闹大,为了安抚、拉拢才频频示好,后来却见她确实性子爽利,对自己很是孝顺,尤其难得的是,跟自己女儿处得很是不错。
江夫人对姚采澜确实是比较满意了,那个碍眼的庶子江清山又不在,两人处得十分不错。
纵然听说了她院子里的不少事情,心里却是偏着姚采澜的。
听说青红被禁了足,江夫人暗赞这媳妇是个明白人,那种贱丫头她早就看不惯了,可惜,毕竟是儿媳妇的陪嫁丫鬟,不好直接出手收拾。
至于水月,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的她当然通过各种途径“伸冤”到了江夫人那里,本来打算好好给姚采澜下个绊子,不想江夫人装聋作哑,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却原来江夫人是个有心数的,对自己府里的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水月什么性子,江夫人清楚得很,只不过念在她父母都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勤勤恳恳,劳苦功高的,只平时注意压制住她,让她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就罢了。
后来,江清山大了,开始出入亭台楼阁的,本来小户人家是不讲究成亲前有什么通房丫头的,但为了收他的性子,保住江府的名声,江夫人狠了狠心,就把自己的一个得力的丫头叫水莲的给了他。
没成想,水莲老实忠厚的,完全的收不住江清山的心,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还病病歪歪的,就这么去了。
江夫人恼得不行,后来琢磨了半天,还得想法子对付这个“祸害”,就又把水月塞过去,心想就凭水月这长相、这手段,总能把清山拢在府里头吧。没成想江清山也只是新鲜了两个月,就故态重萌了。
江夫人私下里就对水月很不满意。现在又听她说这说那的,就很不耐烦。
让你收你家主子的心你办不了,就只会挑三豁四的搅事儿!姚采澜那是你正经的主子,主子对奴婢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你这做奴婢的还委屈了不成?!
没规矩的东西!索性不理她。就让采澜好好的治治她好了!
所以,姚采澜的婚后日子过得很是不错,风平浪静、吃喝不愁的。
家里虽然不那么和谐,可是,全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又不是敌我之间你死我活、刀光剑影,所以不足为虑。
事实证明,平凡的人家、正常的人性这个社会也是不缺少的。宅斗什么的,流血、毒药什么的,你小说、电视剧看太多了吧?
话说,姚采澜热烈巴望的银子江夫人并没额外给她,却也没亏着她,又给送了一套成色不俗的茶具,一匹难得的布料来。
那布料是绡绸,生丝所织,又轻薄又滑顺,确是上等的好料了。
姚采澜自是“见猎心喜”,快手快脚的日夜赶工,不出几天功夫就做了一件褙子。
反正现在姚采澜又出不得门,每天的空闲时间有的是,不是看书,便是针线不离手。
现在做针线不比以前,是为了学东西,还得绣嫁妆,像是必修课。现在自由自在的,想做就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而做的更有劲了。
以前,在章姨娘跟前,那是有样学样,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却是不敢露的,否则怕惹得因循旧例的姨娘不高兴了。
现在不同了,以前空在脑子想过却没功夫施展的想法都能一一实验一下了。
做完了就先穿上拿镜子左照右照的美了一番,只恨这世界没有穿衣镜,只能拿个小小的靶镜将就着。
幸好这靶镜还是玻璃的,如果还是自己原先用过的那种模糊的铜镜,姚采澜更要哭死了。
美完了,才叫上水草拿了个包袱往上房去了。
上房,江夫人正端坐在榻上,听水兰说着清秋的近况。
“二奶奶着人把咸肉粥的法子教会了我们,这几日我们变着法儿给小姐做各种咸粥。小姐吃腻了加肉的,我们就又换了一种白萝卜虾仁粥。小姐的胃口好了不少。再加上二奶奶经常去我们院找小姐聊天,小姐倒是经常能走动走动,心情也很不错。还要教二奶奶弹琴呢?”
水兰心里十分感激姚采澜,逮着机会就使劲儿夸她。
江夫人见自己姑娘的身子有了起色,心里顿时敞亮了,很感兴趣的追问:“哦?清秋还要教采澜弹琴?”
“是呢。”水兰忍着笑答道,“可是二奶奶就是不愿学。。。小姐也不知怎么了,还非想着要教会二奶奶。”
江夫人听了也很意外,自己家姑娘什么性子自己清楚得很,可从来没做过强迫人的事,便笑道,“这丫头,平时不言不语的,可从来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这回到底怎么了?采澜不愿意,难道还得强逼着不成。”
屋里陪着的便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姚采澜正进了门,便问道:“哎呦,屋里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好事儿啊,说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江夫人没说话,众人互相看了一下,笑的更响亮了。
笑的姚采澜莫名其妙的,却也不恼,知道自己越着急他们越是笑的欢,也跟着笑眯眯的陪着。
江夫人笑够了,才问道:“我怎么听说清秋要给你当老师呢?”
哦,原来是笑这个啊!
姚采澜顺势苦了脸,上前拉着江夫人的胳膊,“娘,您就帮我说说情吧?我哪是弹琴的材料啊!清秋分明是看我不顺眼嘛!”
姚采澜这撒娇的语气,倒引得江夫人感慨万千起来。
自己一儿一女,却好似都没怎么跟自己这么亲近过。儿子,就像他爹说的,就像个冰块,只知道仁义道德文章。女儿,自小就懂事,有了心事就往心里藏,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个亲娘透漏过一丝半点的。大儿媳妇更是别说。
没成想,这个二儿媳妇,倒是跟自己投缘了。
姚采澜的亲近虽然自己不太习惯,但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转眼又看见姚采澜身上的新衣,便打断自己心头的万千思绪,拉过她细细看,“恩,这可是我日前给了你的那匹绡锻?这个样子可真不错,是今年新时兴的样式么?”
众人也忙细看。却见姚采澜穿了一件豆绿缎面折枝玉兰刺绣青金镶边圆领棉袍,下着米黄百褶裙。
这时代里妇女的衣裳还是以交领或对襟为主,圆领的一般是男式官服。因此,这种样式还是挺稀奇的。
更妙的是,姚采澜还在袖口镶了灰鼠毛,使得这件棉袍更加别致起来。
女人天生喜欢漂亮的衣服,一时之间,屋里热闹起来,纷纷围着她边看边议论,姚采澜微笑着,一一解答怎么裁剪的细节问题。
江夫人不太爱说这些琐碎事儿,但是,平日里自己屋里也太冷清了些,今儿个热热闹闹的感觉也很不错,纵使不讨论也只在一边笑眯眯的听着。
江夫人积威甚重,众人叽叽喳喳了一会儿,怕扰了夫人清静,便都自觉告退了。
姚采澜这时才让水草把带来的包袱打开,却是一双羊皮棉靴,上边仅在靴口绣了单线的如意云纹,外表并不华丽,但做工很是精致。正是江夫人喜欢的风格。
江夫人见了很高兴,嘴上却埋怨道:“你可别整天闷在房里做这个做那个的,快过年了,还不歇歇手?!年前外面最是热闹,还是出去转转才是正经!”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姚采澜赶忙乖巧的转到江夫人身后替她捏肩膀,一边笑道:“娘您真是料事如神。媳妇儿正想出去看看呢。”
江夫人还是不太习惯姚采澜给自己捶肩膀,回身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笑道:“知道你孝顺,可也用不着你这么的伺候我!看你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事求我?”
姚采澜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吞吞吐吐的说:“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过娘!媳妇儿略略有一点子私房钱,想在外头买个铺面。”
虽然说朝廷有令,为官者不得经商。可是,放眼看去,有几个人严守这律令的?再说了,要是为官者只靠那几个俸禄过活,早就饿死了。那么些的人情往来,自己家里的生活开支,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没有“财源”肯定不行。
就是江府,这日子过得滋润,除了江知县本人在任上不是个迂腐的,算得上“生财有道”,再就是额外也办了一些产业,颇有些收入。
要说江知县此人,却是一个能人,在任上算不上政绩突出吧,也说得上民风和顺,吏治也算得上清明,颇有几分好名声。私底下,也颇有一些银钱往来,却也能把持得住,不该要的钱绝对不收。
对于自家产业,江知县也很有头脑,再加上在竹通的“垄断”地位,谁敢不买知县的帐?因此经营的有声有色。
不过,江夫人一向瞧不上这些跟钱打交道的俗务,自己的那些嫁妆便都躺在库房里任其蒙尘。
虽说,在这里,大都是男人打理公中的产业,鲜少女人插手。不过,女眷们却都有打理自家嫁妆的权利。
江夫人想了想,倒是觉得无可厚非。只嘱咐姚采澜要谨慎行事,切不可仗着江府之势就作j犯科、坑害别人,再有就是,不能抛头露面,失了妇道人家的本分。
姚采澜忙不迭的应下来,并再三保证。
江夫人对她不过是提点几句,倒也是信得过她的。
江夫人自是早就见过姚采澜的嫁妆单子,对姚采澜的底子了如指掌,不免疑惑道:“你哪来的钱买铺面啊?”
姚采澜也没打算隐瞒,便交代了与姨娘合作的事儿。
江夫人虽没见过章嫣然,却也听说过她。两个人也是没事扯闲篇儿,便说起章姨娘来。
对于章嫣然的际遇,两人都有些唏嘘。
江夫人叹道:“你家姨娘经历也真是坎坷。亏她能挺过来也真不容易了!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将来再生个儿子,也算不错了!”
两个人又感叹了半天,江夫人见天色不早,便留了姚采澜吃了饭才放她回去。
正妻八章着手
想到第二日就能出门逛逛,姚采澜心里兴奋的紧,脑子里不断勾画着未来成衣铺子的发展前景,翻来覆去的没睡好,第二日起来头就有点疼。
不过,姚采澜也不在意,利利索索的用完早饭,却换上自己出嫁前所穿的半新不旧的平常衣物,头上也只插着平日里喜欢戴的莲花白玉簪,脸上怕被冷风吹,只略略施了一些粉,便领着水草往前院来。
有个长的敦实的小厮早就候着了,忙上前施礼道:“小的叫江西,夫人吩咐叫小的供二奶奶差遣。”
姚采澜心里暗自佩服江夫人治家的手段,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断断没有找不着人使唤的时候。
两人上了车,姚采澜便吩咐江西“往绸缎庄、布庄、成衣铺子多的地段去”。
江西倒是颇为伶俐,见姚采澜好像一头雾水的样子,便主动介绍起来:“咱这竹通城里最繁华的地界就在咱们城西这里,卖什么的都有。若说是绸缎庄子什么的,最有名的花想容啊,纤丝坊啊,就都在水井巷了。”
姚采澜一边听着,一边微微挑着窗帘,透过缝隙往外瞧着热闹。
终于没有人管着她、不许往外看之类的了。
身边的水草呢?同样偏着头瞧得眉开眼笑。
不大会儿的功夫,水井巷到了。
姚采澜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心里真想大喊一声:“奶奶的,姑奶奶终于又能逛街了!”
女人爱逛街,简直是天性。姚采澜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又看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再看看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心里真是感慨万千,真有点疑惑自己这两年是怎么在深宅大院里边熬过来的。
仔细看看四周,好像女子也不在少数,定是因为年节将至的缘故。
先拣了最近的就在十字街口的花想容进去看。
见这个铺面不小,左边墙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布料,右边则展示着十几套成衣。
有个小二跟在身边热情的介绍着,姚采澜就详细的边看边摸便问。
后来那小二见姚采澜问的异常详细,却迟迟不出手,终于泄了气,转而去应承其他顾客了。
姚采澜乐得自在,全然不怕那小二不时投来的异样的眼神,自顾自的细细瞅了一个遍。
水草本来还是很不好意思,后来见那小二的目光颇有些鄙视,护主的脾气也上来了,以同样的眼神回敬回去。
姚采澜专心的看着花色和布料,倒完全没注意小二哥和小丫鬟之间的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
第一个铺子费时多一些,剩下的就快多了,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而且都比不上花想容做的大。
溜溜儿的转了一上午,姚采澜心里大致有了数。
这里的铺子以卖布料为主,制成衣的规模不大。想想倒是可以理解。穷苦人家大多没钱做衣服,都是自己缝制。有钱的人家,妇人都会女红,大多数也都能自己做。更富裕一些的,更是有专门的针线上的人,专门为主家做衣裳。
因此,要想使一般人家来买衣裳,必得做工精致,比自己做得好,穿上好看又耐久。
要想使富裕人家来买衣裳,必得是式样新奇,还得做出品牌,让买衣裳的人觉得穿了是一种品味,一种荣耀,一种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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