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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第24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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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作者:肉书屋

皇后第24部分阅读

退让。

若元清真如帖木儿所说,是以退为进。那么他们这些人,今日也不算窝囊。

元清带着邵敏西行的同时,汴京城里,皇后的丧仪空前隆重。

寿成殿皇后自尽的消息传来时,元浚疯了一般喝酒,醉生梦死三天,方才清醒过来。

他痴恋一场,邵敏却无情以对。宁肯在还是元清的皇后时死,也不愿落到他的手里。他悲痛愤恨,一时觉得心如死灰,生无所恋。一时却又想,便你以死明志,我就合该成全你们吗。

他到寿成殿时,已是深夜。

守灵的宫人们皆被遣散,只碧鸳一个人在棺前烧纸。

棺后白幡当风,却并不觉阴气逼人。尸身静静的躺在床上,白布遮面,手指扣着袖口,一如秋夜睡迟般安稳。

元浚进去时,碧鸳平静的道:“娘娘早料到殿下会来。”

元浚笑道:“那么她有没有料到,我来是想做什么。”

碧鸳起身拦在他的身边,道:“娘娘有句要我转告殿下。”

元浚手上一挥,已将她甩到一旁。他如今什么也不想听,反正她从来也不会说他想听的话。他只身进了里屋,走到床边,面上既无悲伤也无对死者的敬重。

只像他想了无数次却从来也不敢做的那样,温柔的凝视着她,在她的身旁坐下来。

他的手指探向她领口衣襟,将要碰到时,却倏然停了下来。

碧鸳已经跌撞着追了进来。见他面上错愕、恐慌、震怒倏然变化,不觉心中大快。倚在床边低低的笑了起来。

“不是她。”元浚道,“怎么会不是她?她不可能逃出去的,她……”

他抓住了碧鸳的衣领,问道:“她留了什么话?”

碧鸳眼中尽是泪水,视野已经模糊不清,却仍是兀自笑着。直到元浚伸手去抓林佳儿面色白纱,她才开口道:“寿王殿下杀了皇后两次。”

“什么?”

“寿成殿里,贵妃娘娘代皇后死了。可是延州城里,殿下为圣上准备的天罗地网,不知皇后可能幸免于难?”

碧鸳没有想到的是,元浚发觉了真相,愤怒却在一瞬间消散了。

他仿佛自欺欺人般认定,邵敏在延州已幸免于难——帖木儿明白邵敏对他意味着什么,一定会让邵敏活着,好拿来要挟他。

邵敏必然会回到他的身边。

因此他不但没有拆穿林佳儿冒充皇后的事,反而真把林佳儿当做邵敏,以一国皇后所能享有的最高规模的礼仪安葬在皇陵。让天下人皆知道她的死讯。

随着林佳儿的去世,元焘也不见了踪影。

对于储君的失踪,朝中一片缄默。元浚便在昏昧不明的形势下,继承了皇位。

因为邵博的劝说,程友廉已辞官归隐。而邵博强撑着病体留下来辅佐朝政。

他在林佳儿入殓时,才知道邵敏并不在宫中。大悲大喜之后,身体已大不如前。更兼也多少意识到元清被俘、乃至巴合的骑兵出现在京畿,都与元浚脱不了干系。但为大局着想,他却只能缄口。心中抑郁难平,病情便再无起色。

元浚很快便大婚,新册立的皇后,自然是高宦成的女儿高楠。

有高宦成和邵博全力维持,汴京局势终于再次稳定下来。

乌尔坚西南吉木萨,叙伦的部族所在。

不过是由昼入夜,草原却像是从炎夏直接步入了寒冬,冷的说话都会呼出白雾。低矮的坯房虽能阻隔住冷风,但寒意从脚下渗进来,让人全身都僵硬。

他和邵敏下午的时候才到达,随即帖木儿便被宣去了王庭乌尔坚。

虽留了两个婢女给他使唤,但那两人看邵敏的眼神里颇多鄙薄。又总有意无意的往元清身上蹭。元清心中厌烦,便将她们赶了出去。

他将毡子全部给邵敏裹上,试了试她颈上脉搏。目光平静无波。

他虽从小过得苦,却并不曾真做过穷苦孩子的活计,对引火炊爨一窍不通。

幸而隔壁屋里住了个老姆妈,他便带了肉米去求教。

老姆妈听说是他要做饭,吃了一惊,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却还是动手帮他做好了送去。言语不通,元清完全听不懂,便不计较。谢过她后,端了进屋。

他照旧先将奶羹喂给邵敏,而后才回去吃已经凉透的肉抓饭。

邵敏就像那个蓝眼少年说过的那般,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但是容颜如生,连皮肤也和常人一般柔软细腻。元清总觉得她还是活着的。

心里却不敢奢望。

半夜的时候,外面马蹄声响,帖木儿从王庭回来。

他说会顺便帮邵敏带了解药来,因此元清一直在房中等着。

但直到天亮帖木儿也没有来。

其实在路上这三天,元清便能感觉到帖木儿在拖延。

邵敏早告诉他没有解药,帖木儿却说有。该信谁,元清潜意识里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

天亮的时候,外面传来争吵声。很难得,用的是很地道的汉语。

元清推开门,看到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子气势汹汹甩了帖木儿一巴掌。

四面都是指指点点的人,帖木儿脸上挂不住,巴掌已经举起来了,结果瞪视了半天,却凶神恶煞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女孩子气还没消,鱼一样在他怀里乱蹦,尖叫着让他放她下来。帖木儿压根儿不理会,进屋将她丢到毯子上,然后用脚踢上了门。

那女孩子元清记得。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风吹就倒的模样,哭喊着说爱他。想不到才没多久,她就变得这么彪悍。

元清帮邵敏洗漱好了,便自己试着引火烧饭。

帖木儿身为左相,却也住这种寒酸的小屋子。这里求生的艰苦元清已有体会,只怕一个闲人也养不得。

他如今寄人篱下,能自己动手的地方,最好不去求人。

他引火时间有些长,才倒腾出火苗来,帖木儿屋里南采苹已走了出来。

她眼睛还红着,却已经没什么委屈的表情,见元清在外面引火,脸色一时百变,下意识拢了拢领口。

看她的模样,元清还以为她会跪下。

但她只是垂着头走到元清面前,接了火棍,道:“我来。陛下去洗把脸吧。”

元清没有推辞,洗漱完毕,再回去时,南采苹已经将米、腊肉、胡萝卜、葡萄干都准备好了。却并没有往锅里放。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她静静的立在一边,问道。

元清说:“没了……还有,如今我在外流亡,已经不是什么皇帝了。”

南采苹平静道:“只要陛下还活着,其他人坐在宝座上也是乱臣贼子。陛下不要妄自菲薄。”

元清顿了顿,道:“朕当日确实下令将你处死了。”

南采苹脸上表情一僵,表情竟有些强硬,“当日是我瞎了眼,但陛下也未免过于绝情。只是这都是旧日恩怨,如今陛下已遭了报应,又是外子的客人,我无意落井下石,更不想让外子为难。一切就此揭过。”

当日南采苹因邵敏中毒无咎获罪,如今邵敏确实中毒而死。

按说她该倍感畅快,但当帖木儿跟她说起此事,她却只觉茫然,似乎心里还隐隐难过。仿佛死的并不是邵敏,而是她心里深埋多年的憧憬。

煮好了饭,南采苹主动帮元清喂邵敏。

帖木儿跟她说,邵敏已死了四天,但是若不是她全无呼吸与心跳,南采苹完全不会相信。

而元清显然也是把邵敏当活人照料的。

南采苹忍不住就试探道:“如果皇后娘娘……等不到解药配好,陛下有什么打算?”

元清平静的道:“没什么好打算的,那药朕也吃了。”

——他当日只吃了两粒,但是从洛阳启程后不久,他已将那个蓝眼少年抓到,搜到了整整一瓷瓶药。若真的没有解药,他便随她去,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所不知道的是,若他当日肯放那少年一马,那少年已快马回汴京将彩珠红玉带来,邵敏断然不会有今日这般情形。

来客

吉木萨再往西北去,翻过一道山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与沙漠。

山的中央有一道羊肠般曲折的山谷,是从戈壁通往吉木萨最近的道路,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山谷间时常回荡着驼铃声响。

靠近戈壁的那侧有马贼杀人越货,为了保护来往的商旅,帖木儿便派了骑兵队不时前往巡逻。

戈壁广袤,一趟走下来,怎么也得大半日光景。因此骑兵身上都自带着酒肉,中午时分便找块阴凉处席地而坐,边吃喝便休息。

八卦是人的基本需求。

草原上是个姑娘就想嫁给帖木儿,帖木儿也来者不拒一连娶了七八个,个个爱他爱得发疯,恨不能连吃饭都不用他亲自张嘴。草原上男人是天,下了马是绝对什么活儿都不碰的,但像帖木儿老婆们伺候得那么周道的,实在找不出第二家。

谁知帖木儿去了趟中原,竟带了个浑身是刺的小姑娘回来,把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弄得鸡飞狗跳。七个老婆天天去找帖木儿哭闹告状,帖木儿却不责罚她。

不但不责罚,竟然由她当众甩他嘴巴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也不是没人跟帖木儿说过,不能由着女人胡闹。帖木儿却笑答,等遇到比她好看的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只能让人感叹,中原男人无能,不是没有道理的。

——前几日族里来了个中原生的半大小子,也是个妻奴。听说老婆已经死了,他却还守着尸身不放。看着不像个傻子,却信人死还能复生。天天亲自喂饭擦身,跟宝贝似的伺候着。眼看着她老婆再不活,他就要追着去了。

也不知道那女人好看到什么地步,才让他爱的这么疯魔。

骑兵们就这么一边叹息一边嘲笑一边艳羡,嘻嘻哈哈没个遮拦。

然后忽然有人揉了揉眼睛,道:“我好像喝醉了,我怎么觉得有个天杀的美人儿过来了……比叙伦老大家那个还好看。”

一群人大笑着,“你做梦呢吧,真有这么个女人,今日让我死在这儿也值了。”

天气晴好。元清抱着邵敏出门晒了会儿太阳,刚刚抱进屋把她放好,便听到门“吱——”的一声被推开。

他回头,看到逆着日头,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袭江南薄纱襦裙拖曳及地,半臂当风扬起来,神仙一般的姿容,有着元清生平仅见的美貌精致。

是个中原人。她眉眼间与邵敏有几分相似,却多了些张扬的神采。微微眯起来,静静的、居高临下审视着元清。

“听说你想让死人复活?”她问道,声音固然动听,语气却略有刺耳。

元清道:“她仍活着,我不过在等她醒来。”

她的目光转到邵敏身上,目光里掩饰不住好奇。但是看清楚她的面容后,却不觉有些疑惑。

“她叫什么名字?”

元清下意识将邵敏按到自己的怀里,目光警惕的注视着她,像是护巢的鹰——那女孩子装得毫不在意,但元清在朱贵儿手下讨过生活,对憎恶与嘲弄尤其敏锐——他能感觉到,她对邵敏掩饰不住的敌意。

女孩子感觉到元清的防备,不觉笑了起来,“你叫元清?”

元清不说话,却已是默认。

那女孩子疑惑越发深,却还是指了指邵敏,说:“我能救她。反正别人也治不好她,你要不要让我试试?”

元清静默了片刻,缓缓松开了手臂。

“我治病,旁边不能有别人看着,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元清点头道:“可以,只要你能向我证明。”

她与他对视着,半晌方无奈的道:“这世上有各式各样的医术。我治病可能会用些奇怪的法子……你知道,奇怪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我不想被当怪物,所以——你要保证不说出去。”

元清道:“我发誓。”

她叹息着揉了揉耳垂,“好吧,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吧。”

元清总觉得这个动作让他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见过。

那姑娘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

虽然她确实拿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还从邵敏身上取了血,不过都还在元清的忍受范围之内。

但是她做完了这些,却忽然就停住手了。

“她中了毒。”

元清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姑娘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很微妙,似乎有些忐忑,有些想隐瞒什么,又有些想试探他,“她怎么中的毒……你知道吗?”

元清目光一时有些空茫,却还是平静的道:“她自己吃下去的。”

女孩子越发紧张起来,“那她知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元清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神情证明了她的猜测。

那姑娘表情霎时就诡异起来,强忍什么一般问道:“你有多爱他?”

元清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他与她对视,望见她得意要挟的目光,不觉心烦。那双眼睛与邵敏如此之像,里面却隐藏了针对他的怨毒,这让他倍觉折磨。

他终究还是垂下睫毛,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她上前拍了元清的胸口,动作略有些重,说不出是泄愤还是调戏,“听说你有个宠妃,叫什么南采苹。你把她交给我,我就救邵敏。怎么样?”

门被猛的推开,南采苹款步进屋。

塞外风沙砥砺,她的容貌已不比往日水嫩白细,但那种天然清华的气质在,依旧犹如草原明珠般静美可人。

她的美貌很少被谁比下去,但是在不速之客张扬夺目的明艳衬托之下,她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可是越在此时,她却越发显得柔弱卑微。

“姑娘想要我?”

那姑娘上下扫了她一眼,“不想。”

“可是姑娘说,必得我跟了你,你才肯救皇后娘娘?”

“不过是治病治本,除草除根。万一我千辛万苦把她救活了,你再不声不响把她弄死。我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只好把你弄远点。又不能丢去喂野狼,只好自己花钱养着。”

南采苹咬了咬嘴唇,强忍委屈,“姑娘为什么这么说?我何时害过皇后?”

那姑娘一时语塞,转而笑道:“你打算何时害她我怎么知道?反正他不答应条件,我就不救她。”

到如今,便元清也看得出,她是在故意为难南采苹。帖木儿已经忍不住抱臂上前,“姑娘是不是先问问,在下答不答应?”

元清扶了邵敏,对眼前情形略觉厌倦,“你是否真心来救人?”

南采苹见她咄咄逼人,摆明了就是来找她麻烦的。但如今当务之急是救邵敏。看得出她是个任性的,若自己真逼得她下不来台,反而坏了大事。

何况这姑娘天真得紧,南采苹倒也不真怕她。见帖木儿与元清都有些恼她了,便忙上前打圆场:“若在往日,陛下必会答应姑娘的条件,采苹也万死不辞。只是如今我已是希提左相的夫人,姑娘向陛下要人,确实是强人所难了。姑娘医者仁心,想必是真心想救皇后。能否暂不与采苹计较?”

她说明自己的身份,那姑娘面色已经缓和下来。又对上她真诚关切、楚楚可怜的目光,不但没有继续纠缠,反而无奈的笑着揉揉额头,“我果真不是对手。”

南采苹怕她再反悔,已经拉了帖木儿出去。

出了门,帖木儿调笑道:“你平日里可也这么好欺负?”

南采苹平抬了手给他看,冷冷道:“我若不好欺负,这双手会是这般模样?”

那双手上冻疮、烫伤、茧子的痕迹斑斑点点,衬在白嫩的皮肤上,惨状触目惊心。看得出饱受苦楚。

帖木儿有些讪讪的,却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伸手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南采苹对帖木儿反而不肯柔弱以示,强抽了手回去,便背过身。

手上每一道伤口她都记忆犹新,最惨的那次,是烙饼时被人强按到烧红的石子上。若不是帖木儿碰巧遇到了,只怕她手臂撑不住,脸也会被按在上面。

可是害她的那些女人,不是邻部的公主,便是重臣的女儿。帖木儿不能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得罪了她们的父兄。

她当初以为帖木儿虽然贫贱,却总归是个一心一意的实诚人。本想好好的跟他过日子,谁知还是逃不脱进男人后宫,跟女人斗法的命运。她已看透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男人都靠不住了,美貌、爱情自然更是浮云。

她注定当不成帖木儿的兄弟,便决定要当他的幕僚——既然利益才是最牢靠的关系,那么当她给他带来的好处多过她们的父兄时,她又何必跟她们耍手段?

强大才是女人最无敌的魅力。

他们才站了一会儿,元清便也推门出来了。

帖木儿早认定那姑娘是江湖骗子,但他不是戳人痛处的,便不说话。

是南采苹问:“陛下不等娘娘醒过来吗?”

元清茫然的摇了摇头,疲倦的道:“朕恨她……朕现在满脑子都是……”

让她也试一次那般滋味。他多么想当着她的面吞一把穿肠毒药,然后若无其事笑着死在她的面前,如果还能说出一句话来,他一定会说:“朕一点也……”

可是不可能的,他断然说不出不爱她,甚至说不出不想再见她。只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只会用力的抱住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来。只要她不松手,肯分他一点点喜欢,他就会忍不住想要一直一直活下去。

所以邵敏才一点都不稀罕。

他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邵敏厌弃他了,他该怎么办。

他心中乱七八糟,渐渐有些走火入魔。

可是当屋里有声音说道“她醒了”时,元清脑中杂念霎时消散殆尽,一时间一片澄澈广阔。那个时候他脑中心中全部的念头,只是去抱住她。

云销雨霁,阴霾散尽,阳光普照。万般烦恼皆随风而去。

真相(下)

邵敏睁开眼睛,便看到旁边坐着个面容明艳的少女。

她不曾见过她,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人便是邵博真正的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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