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妃就让人到清涟院催着李小暖了,李小暖忙换了身淡青衣裙,上了桥,到正院接了王妃,一起往卢府去了。
卢府上下喜气洋洋,卢尚书夫人带着程敏清直迎到了二门外,曲膝见着礼,卢尚书夫人和王妃并肩边走边说着话,程敏清微微落后些,靠着母亲这边,一边仔细听两人说着闲话,一边引着众人往办满月礼的花厅走去。
花厅里还没有人,卢尚书夫人和程敏清让着王妃和李小暖坐了,小丫头奉上了茶,几个人坐着说起闲话来。
不大会儿,婆子急步进来禀报着:“回夫人,大少奶奶,镇宁侯夫人、孟国公夫人到了。”
卢尚书夫人忙站起来陪罪道:“真是对不住,今天是没法子和亲家母好好说话了,亲家母且宽坐,要不,敏清,你陪陪亲家母?”
卢尚书夫人迟疑的看着程敏清,王妃忙站起来,笑着说道:“你看看,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今天你和敏清要待的客人多呢,哪能只陪我一个人说话的?赶紧去吧,我和小暖到后头看看孩子去。”
卢尚书夫人笑着答应若,急忙叫了婆子过来,吩咐她带着王妃和李小暖去后头院子里看看孩子去,两人看着李小暖扶着王妃出了花厅,才急步出去二门迎客去了。
王妃看着粉团般的孩子,疼爱的抱着只不松手,李小暖托着婴儿粉嫩的小脚,看若那一粒粒小粉珍珠般、还不停的动来动去的脚指头,爱之不尽,两人逗着孩子,只觉得时候过得飞快。
不大会儿,程敏清陪着程敏盈进了院子,曲膝见了礼,王妃忙将孩子递给奶娘,奶娘忙着给孩子换了身大红衣裤,几个人看着孩子换好衣服,奶娘抱了孩子,四个人一起出来,往花厅过去了。
程敏盈轻轻拉着王妃,落后几步,贴到王妃耳边,低低的说道:“母亲,今天的洗儿会上,卢家清了谁来搅盆,敏清和你说了没有?”
“这倒没听说……”
“母亲也真是的!”
程敏盈有些生气的打断了王妃的话,“这样的大事也不放在心上,按理说,这搅盆,得请了母亲才是!可卢家居然请了靖北王妃来搅这个盆!你说说,卢家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顿住脚步,看着程敏盈,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不是大事,那靖北王妃也是个有福气的,请她搅盆也没什么不好,请就请吧。”
‘母亲,不是这个!那靖北王妃可是诚王妃的母亲!你想想!”程敏盈满眼无奈的看着母亲,王妃转头看着她,拍着她的手,声音平和的说道:“敏盈,那是男人们的事,咱们不管。”
第273章添丁
“母亲!”
程敏盈又急又气的叫道,王妃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她,“敏盈,这些事,母亲不懂,也不是咱们女人家该管的事,外头,有你父亲,还有远健他们呢,你也别操这个心了,啊?”
王妃一边说着,一边紧走了几步,赶上了李小暖和程敏清,程敏盈恼怒的跺了跺脚,忙跟上来,一起进了花厅。
花厅中,早就用红绿绸围着片一步高的台子,台子正中放着只柏木大盆,四周围满了前来观礼的各家女眷。
程敏清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团团曲膝见着礼,抱着孩子走到了台上,将孩子交给了在台上候着的全福婆子手里。
李小暖扶着王妃,和众人说笑见着礼,在台前站定,几个婆子上前将红枣、缚了彩线的铜钱、葱、蒜放入盆中,卢尚书夫人从小丫头托盘中取了缠着彩绸的赤金钗,满脸笑容的托到了靖北王妃面前,“就烦劳王妃了。”
靖北王妃接过钗子,转身让着汝南王妃,“还是你来,你是孩子的外婆,又是个福全的,还是你来的好。”
汝南王妃满眼笑意的推让了回去,“还是你来合适,也让孩子沾沾你这英气见识,若论这个,可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靖北王妃笑了起来,也不推辞,走到台子上,用手里的钗子在水里搅动了几下,两旁的婆子忙唱起了吉祥话。
靖北王妃随着婆子的吉祥词儿搅好盆,将钗子放到小丫头棒着的托盘里,取了块玉佩放到盆中,算是添了盆。
靖北王妃退下来,汝南王妃和李小暖上前,分别往盆里放了只嵌宝赤金麒麟和一只羊脂玉福寿双全挂件,前来观礼的女眷们一一上前,往盆里放着各式添盆礼,直把盆底铺了好几层,水也快满了出来。
抱着孩子的婆子高声唱着吉祥歌,蘸着水,往孩子额头、脖颈、手腕和脚腕处点着,孩子倒也不哭,手舞足蹈着顾自玩得开心。
婆子用水点了各处,这洗儿就算是洗好了,汝南王妃满脸笑容的盯着盆里竖着的几只红枣,只等着婆子吉祥歌声一落,抢先一步冲到台上,掂了只竖着在盆里摇来晃去的红枣,回身递给了李小暖,眉开眼笑的吩咐道:“快吃快吃!”
“这彩头可是极准的!吃了这竖枣,准保一举得男,快进紧吃了。”
靖北王妃也跟着笑着说道,李小暖勉强伸手接过红枣,在汝南王妃、靖北王妃和众女眷的注目下,强忍着恶心咬了一口这洗澡盆里捞出的红枣,忙不迭的将红枣扔给了竹青,竹青小心的接过红枣,低低的说道:“我先收好,回去洗好了再给少夫人吃。”
李小暖脸上泛起青色来,往后,这洗儿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跟着来凑热闹了。
众人热闹的看着落了胎发,移好了窠,才转到前面吃了饭,散去了。
程敏盈磨蹭着落到最后,拉着程敏清,低声说道:“我有话要和你说,咱们找处合适的地方说话去。”
程敏清点头答应着,引着程敏盈进了一处亭子里,程敏盈拉着程敏清坐到木长凳上,低声问道:“卢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请了靖北王妃搅这个盆的?请谁不好,偏要请她?”
程敏清皱着眉头,“大姐姐,这是明辉他们外头商量好了才请的。”
“你也糊涂!他们商量着请的,你就不能不答应?这中间关着大事呢!这卢家到底要做什么?这事,一步走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也不劝劝卢明辉?”
“大姐姐俄怎么劝?明辉在外头做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他说了,我也不懂,我不过一个内宅女子,能懂什么?再说,就算我说了,明辉也不会听我的,不象大姐夫,你能当了一半的家去,我是个没本事的。”
程敏清有些无奈的说道,程敏盈高挑着眉梢,生气起来,
“你也是个糊涂的!这卢家要是败了,吃苦受罪的还是你!就算我和小恪能保了你出来,那孩子呢?孩子可都姓卢,任谁也保不出来!这是关着家族的大事,关着你和孩子,你可不能这样任着他卢明辉乱来,你得把这话说给他听!”
“好好好,晚上我就跟他说,大姐姐,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外头做了什么事。”
程敏清锁着眉头,满脸无奈的答应着,程敏盈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点着程敏清的额头,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这贤惠也不是这么个贤惠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就是。”
程敏清心情郁郁而无奈的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来,这程敏盈出了二门,上车回去了。
七八月里,添丁之喜接连不断,八月底,景王府侧妃戴氏生下了景王府长女,隔了三天,侧妃孙氏生下了景王府长子,几天功夫,周景然就儿女双全了。
李小暖和王妃商量着,一式一样的准备了两份一腊礼,送到了景王府。
景王府长女长子的满月礼,凑在了同一天,李小暖掂记着那让人恶心的竖枣,想寻个借口推辞了这满月礼,思来想去,到底不合适,只好祈祷着那天没有竖着的红枣,就有,也不能让王妃再抢到才好。
这天一大早,李小暖换了身银底绣银灰色芦苇曳地裙,一件蓝灰短衫,侍候着王妃上了车,一路往景王府去了。
景王府侧妃戴氏、孙氏站在二门里,满脸笑容的迎着众女眷,让着众人往偏殿后的暖阁里去。
宽敞异常的暖阁里,孟国公夫人精神极好的招待着各家女眷,李小暖微微挑了挑眉梢,这周景然,倒是会安排,请了孟夫人母亲来主持这满月礼,倒真是四角俱全了。
彩绸围起的台子上,并排放着两只拍木盆,李小暖往两个盆里放了一模一样的两件碧玉佩,退下来,看着两个几乎分不出大小的婴儿哇哇大哭着被洗了头脸,这投生在皇家,是该好好的哭一哭。
与暖阁遥遥相对着的书楼上,周景然摇着折扇,看着暖阁里的晃来晃去人影,青平垂着手,声音平静的禀报着:“……还是一模一样,都是碧玉佩。”
周景然缓缓点了点头,她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做出那些让人看得出厚薄的事来。
重阳节过后没几天,一天半夜,城南古云姗宅院大门被人重重的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婆子将门开了条缝,外头两个婆子提着灯笼,满脸焦急恐慌的对着开门的婆子叫道:“赶紧!快!这位嬷嬷,得赶紧禀报了大少奶奶,邹姨娘要生了,爷去福建路传旨去了,家里……烦劳嬷嬷,快些请大少奶奶过去才好!”
开门的婆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焦急万分的两个婆子,冷冷的说道:“先等着。”
说着,重重的关上门,却也不敢怠慢,提着灯笼往后院传话去了。
古云姗披着衣服出来,守门的婆子仔细禀报了,古云姗皱着眉头,沉着脸没有答话,金志扬从利州路传旨回来,没两天,就又领了去福建路传旨的差使,婆子这话倒不假,珍珠取了件斗蓬过来给古云姗裹上,转头训斥着守门婆子,
“大少奶奶早就和那边析产分居了,他的姨娘生孩子,到这边来做什么?他们金家有的是人,那姨娘家也有的是人,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大少奶奶出面了?这事是那么好管的?万一有点什么不好,还不得说咱们大少奶奶害了她?”
守门的婆子忙抬头看着古云姗,见她沉着脸一言不发,曲膝答应着,急忙退出去传话了。
门口两个婆子面面相觑,金家有的是人,可金家的人都远在台州,姨娘家有人……两个婆子看着早已紧闭起来的大门,想来想去,也只好去了邹府禀报。
唐氏得了信儿,也不敢让邹应年知道,只偷偷带着个心腹婆子,坐了车子,匆匆赶到金宅,邹氏缠缠绵绵病了这四五个月,半分生孩子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出个猫一般大小,几乎不会哭的孩子来,好在是个男孩子,唐氏舒了口气,命人给邹氏灌着参汤,这有了儿子,下半辈子也就有靠了。
邹应年连连遣人催着唐氏回去,唐氏直看着孩子生下来,大人孩子虽说虚弱无比,可到底都是活着的,才松了口气,一遍遍交待着丫头婆子,依依不舍的上车回去了。
金志扬回到京城时,儿子已经快满月了,可看着只有十来天的孩子大小,吃的药倒比奶水还多,邹氏也病得面容枯黄,宅院里到处弥散着浓浓的药味和一股子说不出的衰败气息,金志扬环顾着处处零乱肮脏的宅院,只觉得从心底狂涌而出的那股子烦躁,搅得他简直想把这宅子再次砸个稀烂!
可没等他烦躁几天,上官笑眯眯,极客气却不容推辞的又派了他一趟往上京道祭祀山神的差使,上京道是极寒之地,这会儿已经是冰天雪地,这一趟回来,只怕要到明年春天了,金志扬脸色灰败,回到府里,连交待一声也懒得交待,拿着还没拆开的行李,领了祭物,启程往上京道去了。
第274章重托
西南战事渐了,强宗部被一路赶出了西南夷,程恪上了折子,中间又夹了西南诸部的禀折,西南诸部首领告了罪,哭诉被强宗部凌辱之深之切,如今兵将全无,强宗部又未伤根本,为防朝廷兵马一退,强宗部又过来报复,求着皇上派兵驻守西南夷,皇上当即就准了驻兵,将北三路的兵马暂时留在西南夷驻守着。
老太妃拎着西南夷的奏折,撇了撇嘴,“这耍的什么花枪?西南诸部男男女女,会走路就能拿刀,能拿刀就会打仗,人又没死光,什么叫兵将全无?”
李小暖看着老太妃,担忧的问道:“皇上会不会也这么想?”
“怕什么!皇上只怕心里早就想着驻兵西南夷了,那两个小子想火中取栗,借西南夷牵制住北三路的兵力,只怕北三路也想着借此驻兵西南夷,往后即了位,也就不用怕那两个小子在南边捣乱了,真是各有各的打算!”
李小暖轻轻咳了几声,“老祖宗,您说话,也忌讳些。”
“咱们娘俩说话,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老祖宗,那您说,谁的胜算大?”
“皇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景王和诚王。”
老太妃斜瞄着李小暖,伸手拍着李小暖的头,“这还要问?当然是小景!那是咱们家人,咱自己都信不过自己,别人还能信得过你?”
李小暖失笑起来,连连点着头,“老祖宗说得太对了,咱先得自己信得过自己才行。”没隔几天,程恪的信儿就送到了府里,他十一月底赶回京城,王妃接到信儿,就开始数日子,一天天越数越慢,李小暖被她烦得干脆天天理好家事,就借口老太妃叫她过去,天天到瑞紫堂躲清静。
有盼头的日子过得慢着也极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到程恪返京前一天晚上,王妃下午起就指挥着众管事婆子,准备这个点心、那样菜品,直把厨房和点心房指挥着忙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王爷就去兵部喝茶去了,程恪回来,到宫里交了差使,下一处就是到兵部交还用兵勘合。
这天一大早,王府家丁流水般回来报着程恪的行程,到城外三十里了,到城外十里了,快到城门了,进城门了,去宫里请见了……
李小暖侍候在正院,陪着焦急万分的王妃听着两刻钟一趟的通传,满心的无奈,再怎么通传,不到午初也回不到家里,就是不通传,午初过后也一样回到家了。
李小暖给盼的心焦的王妃又重新泡了杯茶,和她说着和程恪有关的琐事,分散着她这份坐立不安的焦躁。
直到午初二刻,外头小丫头一连串的通传着,程恪进了正院,王妃听到通传,慌乱的下了榻,往门外扑去,李小暖忙上前扶着她,扶着她奔出了正屋门,沿着抄手走廊,一路急急的迎了出去。
程恪穿着件银蓝斗篷,精神抖擞的大步走过来,看着急急奔过来的两人,满脸满身的欢颜喜意。
王妃一把抓住程恪,几乎扑进他怀里,眼睛紧紧盯着儿子,脸上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流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看你,又这样,我这不回来了,外头冷,我扶您进屋里说话。”
程恪有些无奈的看着欢喜失态的母亲,和李小暖一起,扶着王妃往正屋里走去,程恪和李小暖伺候着王妃坐到榻上,王妃抓着程恪只不松手,程恪瞄着李小暖,紧挨着王妃坐下,一边躲闪着王妃摸摸这里、拉拉那里的手,一边接过李小暖递过的茶,趁机抽出手来,掂了块点心放到了嘴里。
王妃眼睛里只有程恪,见程恪掂了块点心,立即指挥着李小暖,李小暖指挥着众丫头婆子,片刻间就摆了满满一桌子外加一榻几的点心上来,程恪皱着眉头,又掂了一块一口吃了,就挥着手吩咐都收下去。
王妃拉着程恪,关切的问道“南边潮,被褥天天烘了没有?”“受过伤没有?受了伤你也不说”“你看看你瘦成这样,跟过去的厨子不好你也该来信换了个”
李小暖垂手侍立在旁边,一边抿嘴笑着听着王妃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关切,一边仔细打量着程恪,人黑瘦了不少,不过一年功夫,看起来倒像是大了好几岁,神情也沉稳内敛了许多,这趟是他头一次独自统帅大军。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繁难磨练,把人都磨老了去。
李小暖走着神,看着程恪压着性子,回着王妃的话,努力岔着话题,陪着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就站了起来,夸张的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只说路上累了,就想好好睡一觉,一边说,一边抬脚就要往外走。王妃急忙打发着李小暖。“赶紧!你也回去,若实在不想吃饭,也要喝碗燕窝粥才尔可不能空着肚子睡,睡不沉,如今天冷了,看着他盖好被子,别冻着,小恪爱蹬被子……”
这话吩咐得程恪闷“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李?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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