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作者:肉书屋
花开春暖第68部分阅读
李小暖满脸笑容,垂着手认真的听着王妃的吩咐,王妃吩咐着李小暖,眼睛却只盯着儿子,见他出了门,忙挥手催着李小暖,“你也赶紧去吧,万事当心些就是,快去快去。”
李小暖曲膝告退出来,程恪背着手,正站在抄手游廊拐角处等着她,见她出来,伸手拉着她,大步出了院子,上了桥,催着婆子一路快走的回到了清涟院。
两人进了院子,程恪伸手揽了李小暖,低头俯到她耳边,感叹万分的低语道:“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没法活了。”
李小暖仰着头,笑颜如花的看着他,重重的点了下头:
“我也是!”
程恪扬声大笑起来,伸手揽着李小暖,把她裹在自己的斗篷里,一边沿着抄手走廊往里走,一边低头跟她说着话,
“小暖,咱们都快一年没见面了,你跟我说说,我不在家,你天天都做什么了?你给我写的那信,太短了,没说明白……”
“我每次都写三页纸!哪里短了?哪一件没有说明白?你说说,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你要写三十页!三页太短了!一会儿就看完了,你是怎么把老祖宗哄出来的?要不是老祖宗的指点,这候只怕还得再打上一两个月,那真要苦死我了,小暖,你想我没有?”
程恪说着说着,又跑了题,李小暖也不和他纠缠原本要说的是什么话,只顺着他的话题,跟着说着闲话,两人一路唧唧咕咕说着话,进了正屋。
竹叶早就带人摆好了饭菜,李小暖推着程恪往净房进去,“你光顾着赶路,几天没洗澡了?人都臭了!”
“你陪我洗。”程恪拖着李小暖不松手,一路把她拉进了净房,竹叶跟在后面,悄悄挥手示意着净房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退了出来。
程恪舒服的泡在大木桶里,仰着头,由着李小暖给他洗着头发,眯着眼睛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李小暖抿嘴笑着,把程恪的头发用水冲干净,取了梳子过来通着头发,程恪闭着眼睛,反过手来摸索着去抓李小暖,李小暖忙往后跳着,拉着程恪的头发吩咐道:
“好了,也换了几遍水了,你也该洗好了,赶紧出来吃饭去。”
程恪从木桶里跳出来,也不叫人,自己抓了大绵帕子,胡乱擦着身子,李小暖上前接过帕子,给他擦干身子,取衣服递给他,程恪接过长衫披在身上,伸手抱起李小暖,大步往内室进去了,
“我什么也不想,就想你,咱们先……”
竹叶悄悄带上门,带着丫头婆子退到外间,守着满桌的饭菜,凉了撤下去,又让人送了热的来,又撤下去,再送上来……
直到下午过半,程恪才懒懒的扬声叫着人,重又沐浴了,两人才出来吃那不知道是第几次送过来的饭菜。
李小暖脸上泛着红晕,换了件淡粉底缂丝小袄,一条笼纱曳地裙出来,程恪懒洋洋的坐在榻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进来,舒展着胳膊问道:“你也饿了吧?我这会儿才觉得饿坏了!”
李小暖坐到榻上,接过楠木筷递给程恪,自己接过碗汤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看着吃的飞快的程恪,等他吃完了,笑着说道:“你若没有什么事,咱们到瑞紫堂给老祖宗请安去?”
程恪连连答应着,跳下榻,伸手从蝉翼手里拎起李小暖的斗篷给她穿上,自己再披了斗篷,一路往后面瑞紫堂去了。
白嬷嬷迎出院门,和李小暖低语道:“怎么才来?可等了好大会儿了!”
李小暖眼神游移着笑着,也不答话,这晚来的原由,可没法说,程恪诧异的高高挑起了眉梢,这瑞紫堂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人间。
第275章回家
白嬷嬷掀起帘子,李小暖落后程恪半步,规规矩矩的进了屋。老太妃半闭着眼睛,正歪在榻上的靠枕上,手里缓缓转着念珠,仿佛正在极专心的念着佛经,程恪长揖见了礼,见老太妃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顾念着经,忙转头看向李小暖,李小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榻前,侧着身子坐在榻上,推着老太妃,
“老祖宗,您孙子打仗回来了,西南夷那边,一堆的事儿跟您说,这经,还是等会儿再念吧。”
老太妃睁开眼睛,稍稍做直了些,上下打量着程恪。
“不过打了几天仗,就把自己打成了块黑炭?”
“老祖宗看着倒是比过年的时候年轻多了,也精神多了。”
程恪忙笑着奉承道。老太妃“哼”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示意程恪坐到榻上,程恪侧着身子坐下,仔仔细细的和老太妃说着西南夷的大事小情,李小暖往前蹭了蹭,坐到老太妃身边,一边听着两个人说话,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捶着腿。
老太妃细细的问了些战事上的事,又转到了西南夷各部族变迁上头,直问到大成山下的那棵祖宗树。程恪细细的回答着,描述着,老太妃面容怅然的抬头看着窗外,李小暖示意着程恪,程恪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又陪老太妃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退了。
两人刚到清涟院门口,远山圆圆迎上来禀报道:
“回爷,少夫人,景王爷遣了青平过来,请爷过府说话,让这会儿就过去。”
程恪皱起了眉头,李小暖轻轻推了推他。
“赶紧吃饭去吧。必是有要紧的事,晚上你若能赶回来,咱们就过去陪母亲吃饭去。”
程恪颔首答应了,依依不舍的抚了抚李小暖的面颊,带着远山往大门方向走去,李小暖站在清涟院门口,看着程恪的背影,下意识的抬手抚着脸颊,他的不舍让她也不舍起来。
程恪在府门口上了马,带着随从小厮,一路往景王府驰去。
周景然歪在花园湖边的暖阁里,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萧条清冷的湖面,正自斟自酌的等着程恪。
程恪跟着青平进了暖阁,脱了斗篷随手扔给青平,周景然直起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他,抬手指着旁边的摇椅示意着他,程恪坐下,端起自己一边已经斟满的酒杯,冲着周景然举了举,一饮而尽。
周景然眉宇间带着舒心和笑意,往后靠到摇椅上,用手指转着空杯子,仔细打量着程恪。
“早上在宫里没看仔细,你真是瘦了不少。”
“嗯,你也清减了,这一仗打下来,你可比我辛苦多了。”
程恪也打量着周景然,周景然将手里的空杯子扔到几上,连连叹着气。
“虽说辛苦,也值得。吃了北三路两成半的兵马,你的名气也打出来了,往后,若真有个万一,咱们也可以拼一拼了。”
程恪直起身子,满眼惊疑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转头看着他,垂着眼皮说道:
“父亲年纪大了,万事求平安求稳求喜庆。”
周景然眉头锁了起来,阴着脸沉默了半晌,转头看着程恪,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这是不死不休的局,若父亲嘱意于我,北三路必不甘心,这一场硬仗必定要打,若不是,咱们想逃命,南方的战事也要起来,仗总是要打,只看打在北边,还是打在南边了。”
程恪沉默的听着,眼神越来越凝重,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斟了杯酒举到面前,仿佛在遥祝着什么一般,举了举,一饮而尽。
“母亲说父亲从入了冬,睡的就不如以前安稳,毕竟上了年纪”
周景然顿住往后面的话,茫然看着屋顶,眼角慢慢流出滴眼泪来。程恪同情的看着他,垂下了眼皮,捻着手里的杯子,沉默的陪着他。周景然出了一会儿神,拭去眼泪,转头看着程恪感慨的玩笑道:“人要是不长大该多好。”
“要不都说神仙好呢,就那么大,不老不死。”
程恪带着丝笑意结果了话头,周景然笑着摇起头来。
“那也没意思,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一阵子,我想着,既然这局已成死局,咱们得多打算些才是,如今兵马上,也差不多了,北三路要挡着西北诸部,这些兵马无论如何不能再烧了,粮草银钱上,咱们不行,得趁着这两年的功夫,多积些下来。”
“粮草倒不愁,若真是战起,必是咱们据南,与北三路对峙。南方不缺粮草,只要多积些银钱就好,其实也不愁,若咱们占了中央之利,这银钱至少比北三路抢,若占不了中央之利无论如何,都要占了中央之利。”
程恪仔细盘算着,周景然点头赞同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若此,这一两年,咱们得先逼退二哥,这中央之中,不能再有乱因。”
程恪拧着眉头看着周景然,等着他往下说,周景然往后靠到摇椅上,并不太在意的说道:
“二哥这边,也不过占着写贤名才名,手下拢着群文人罢了。文人嘛,麻烦就麻烦在讲究个心服,咱们若打散了二哥这一处,旁的也就无碍了。”
程恪锁着眉头,摊着手看着周景然,打仗他还行,这事儿,他可帮不上,周景然嘿嘿笑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山人有点儿小妙计,这事儿,过几天咱们再细说。”
周景然和程恪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好转了很多,又倒了杯酒,悠悠然喝着,叹了口气,
“这一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闷死我了。”
程恪失笑起来。
“你忙成那样,还有空闲闷气?”
周景然喝了杯中酒,转头看着程恪,笑着说道:
“这一年里头,你没在京城,可除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儿。你家里那个庶妹,叫什么?程絮仪?如今和成王府大小姐成了至交了。”
程恪惊讶万分的挑着眉梢,周景然看着他,笑了起来,
“这两个小丫头凑到一起,倒真真是有意思。我见过一回,两个人,一个傲气的只用眼角看人,一个和气的见谁都低眉顺眼的,如今你们府里那个,一个月里头要往成王府去两三趟,两个人一起逛越锦绣庄,到福音寺烧香,到处玩,竟处得极好,这两个人成了至交了,真是有意思。”
程恪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周景然。
“这是我的错,治家不严。回去我就让人把她送到南方老宅里去。”
周景然呆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你想哪里去了?这事儿,小暖没跟你说过?”
“小暖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事儿。是我没交代好,回去我就处置了这事!”
程恪心情沉郁的说道,周景然斜睇着程恪,突然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抬手不停的点着程恪,半晌才说出话来。
“我就说,跟小暖一比,你就是个笨的不通窍的,你们府那个,若不是小暖在后头推着,只怕她连府门都出不去吧?”
程恪皱起了眉头,周景然叹着气摇着头,
“还有件有意思的事,你再听听,你刚走没多久,成王府一个管事,到姚国公府旧话重提,又提起了两家曾经议过的秦晋之好的事来。”
“姚家大小姐、二小姐不都嫁了?”
“嗯,姚家就是姑娘多,还有位四小姐,如今也倒了议亲的年纪了。”
周景然眯起了眼睛。程恪拧起了眉头。
“真该让千月阉了那个人渣!”
“姚国公也是个极聪明的,一边敷衍着那管事,一边让夫人到成王府求见了诚王妃,诚王妃让人打了管事三是棍子,革了差使,要把他打法到极北处当差去,谁知道,也就过了十来天,诚王就从太原府让人日夜兼程送了信来,不但复了这管事的差使,还吩咐不许王妃干涉外院大小事。”
周景然兴致盎然的说着成王府这一场斗争,程恪心底闪过丝明了,满眼疑惑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惬意的晃着摇椅。
“这事,小暖必定也听说了,你们府上那个,若不是小暖安排,怎么能认识咱们婉若大小姐。若不是她在后头推着,这对知交可没处交去,这交的好呀。”
“这事,怎么听你一说,就只有好处了?”
“可不只有好处!你说说看看,有什么坏处的?若是小暖和诚王府成了知交,倒要好好想想,你们府上那个小丫头,你说说,能有什么坏处?”
周景然摊着手说道,程恪放松的往后倒去。
“好,你既然说没有坏处,那就必定没有坏处,这事我也不用管了。”
程恪来回晃了几下,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看着周景然问道:
“那姚国公家几小姐,定给徐家了?”
“没有,诚王妃也是个性子强的,放了话。姚家小姐的亲事,她来做主,这事,就这么拖下来了。好在姚家小姐年纪还小,拖两年也没事。”
周景然一边说一边想着。笑了起来。“小暖必定也是想到这一处了。”
“你也太高估她了,她那个人,聪明是聪明的,事不关己,都要高高挂起,这事,她回想这么多?只怕她是什么也没想,歪打正着了。”
程恪斜了周景然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周景然举着杯子,眯着眼睛笑着,也不理会程恪,自顾自想得出神。
第276章忧虑
程恪斟了杯酒,往后靠到摇椅上,慢慢晃着喝着酒,两人沉默了半响,周景然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却是满眼笑意的看着程恪问道:
“还有件事,古家大姐的事儿,小暖跟你说了没有?”
程恪怔了怔,
“古家大姐出什么事了?”
周景然往后倒着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摇椅扶手,
“这事,其实倒不用我今天跟你说,小暖必定要找了机会,细细跟你说了这件事!”
周景然一边想着,一边又笑倒在摇椅上,程恪探头看着他问道:
“到底什么事?还关着小暖?你赶紧说!”“可不关着小暖?这事,就是她一手弄出来的!”
周景然一边笑,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古云珊析产分居的前前后后,连连感慨着,
“你看看,你看看,这手笔,一环套着一环,生生让金志扬和邹氏担了所有的不是,把金志扬和邹家打到了尘埃里,这邹家上下,如今名声坏的不能再坏了,也就一场官司,从杭州府弄了个人过来!”
程恪呆了片刻,眨了几下眼睛,想出了神,周景然笑了半响,见程恪只顾看着窗外出神,连叫了几声,见他竟似听而不闻,随手拿起几上的一本书扔了过去,程恪猛的恍过神,转头看着周景然,断然说道:
“这析产分居,必是小暖的主意!”
周景然眯着眼睛,看着突然急切起来的程恪,
“小暖哪会出这样的主意。”“这必是她的主意!她自己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周景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满眼兴奋的盯着程恪,
“你赶紧说清楚,她自己就打着这样的主意从何说起?别想着瞒我!”
“唉!”
程恪摊着手,
“这有什么好瞒你的,她嫁进门前,硬是让我先写了份析产分居的文书给她,说是因纳妾嫉妒而如何如何。”
周景然高高的挑着眉梢,点着程恪,
“你就……写了?”
“嗯,反正我也没准备纳妾,我有小暖就够了。”
程恪往后靠到摇椅上,仰头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
“小暖早就说过,她跟别人不一样,别说纳妾,我就是碰一碰别的女子,她都忍不下,算了,能娶到她,我也认了。”
程恪摊着手说道,周景然看着程恪,呆了半响,长长的叹着气,往后倒进摇椅里,半响说不出话来。
程恪从景王府吃了晚饭才出来,到正院陪王妃说了几句话,回到清涟院,李小暖迎了程恪进去,奉了茶上来,程恪挥手屏退了屋里侍立着的丫头婆子,拉了李小暖,仔细看着她,笑着问道:
“你让絮仪出来待客了?”
“嗯,她也大了,这人情往来上总有好学着些,以后嫁了人,怎么说也是汝南王府的小姐,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