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偶尔有人开了窗子,低头见道上来了陌生的客人,和气的女人冲他们笑了笑,放声问着:“两位客人,前头的燕归楼是住宿的地方,马儿会有人帮你们寄养在马场。”
莲汐没料到有人会好心指路,顺着对方指的地方,唐度点头致谢:“这位姑娘,不知……红阁的阁主现在何处?”
女人和气的小脸敛起了,她倚在雕花的木楼上俯瞰陌生人。
“两位客人是来找阁主的?”
“是!”唐度抱着拳头给她行礼,“敢问姑娘,不知道你家阁主是不是姓段?”
女人摇摇头,目光盯着楼下二位:“阁主姓什么唤什么,我等一概不知——我等只知道阁主有恩于我们,给了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让我们被男人欺负糟蹋。”
☆、歌舞升平的那种(3)
谈话间,斜对角的楼上也开了一闪大门,有个衣装飒爽的少年走了出来,他听到了唐度他们的对话。
“千里迢迢来湘江红阁,都是来找阁主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是找阁主治病呢?还是寻仇?昨夜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刚让闻侍卫他们收拾了,你们若是来招麻烦的还是省省吧。”
唐度听着……想来这红阁不太平,还有人来寻仇?
对方好言相劝,唐度老实本分的人,也回礼和气说话:
“在下唐门唐度,只是来寻访一位故人,阁主不愿意相见,那么敢问兄台,红阁里可有一位名叫‘段红锦’的姑娘?”
莲汐也补充道:“或者,她叫段绵芯,本是大理的郡主。”
楼上的少年脸色僵住了:“你们……找她?”
昨夜不就是有人追着闹着抓那位吗?都被闻侍卫他们教训了一顿。
在附近楼上出来的男男女女,有人不禁笑了:“原来是唐门的人——您还是先找你们唐家的宙堂主吧,昨儿看着他回来了。”
“宙堂主?!”莲汐和唐度面面相觑,这……某人也在啊?
迎面有憨厚的少年过来,穿得体面,不像个小二。
“唐家少主子,马儿交给我吧。顺着这道儿,到了底儿左转,会有人为你指路的。”
“谢谢了……”唐度说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因为,他已经看到好几个长得超凡脱俗的美少年了——这,这难道也是红锦的杰作吗?
少年牵着他们的马刚刚走远,唐度和莲汐也没走出几步,常年在外奔走的明锐感官,唐度停住回眸,只见他和莲汐来的一路上,脚印没消失,倒有一个骑着马的汉子,一路快马加鞭,恶狠狠的冲来!
马蹄阵阵,气势汹汹!
一眨眼,过了第一个牌楼、再接着过了第二个、紧跟着第三第四!
眼见着要冲进来了——牌楼没过完,忽然地下的白雪开了一个大窟窿口子,瞬间连马带人都吞了下去!
莲汐一阵低呼,靠在了少堂主身边!
楼上那位少年又说话了:“二位莫怕,是个不懂事的莽夫想闯红阁,阁主素来广纳天下宾客,可这不识抬举的……就这般收拾。”
唐度木讷的眨眼——这,这走过了才恍悟,外面道上的和唐门的奇门遁甲……不是很像吗??
☆、熊猫脸,揉什么揉(1)
一座一座古朴又异域风情的塔楼,唐度和莲汐看得叹为观止!
这里像个迷宫,他们只是迷宫里的小蚂蚁,爬不出去,仰头又看不到方向。
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忽然间,有一个白花花的雪球从上面丢了下来!
“谁!!”唐度大声呵斥着,不是冲着他砸的,他一抬手,往莲汐脸上去的雪球在他手臂上散成了屑。
少女哈哈大笑着:“每次都护着莲汐,唐度你就这点出息!”
熟悉的声音,还知道他们是谁?
循着笑声,唐度一仰头,一身枣红大袄的精神姑娘从高处跃了下来——
“唐庆?!”
“庆姑娘?!”
再一次傻眼,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唐门的妹妹怎么……在?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唐庆叉腰,“天大地大,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你爹说你在帮敏堂做事的!”
“那是,跟着叔一起来的,现在敏堂找情报,往红阁一杵就行!”
唐度脸抽着……原来家里流言蜚语都是真的?!宙叔叔……在这里乱来?
唐度皱着眉头,唐庆也是和家里人那一派的,当初逼着红锦去了腹中骨肉,就是唐庆出面,最后害红锦坏了自己的脸,如今唐庆也在红阁……莫非红锦不在这里?
“你带着你小媳妇来好地方玩儿?”
莲汐脸色一红:“庆姑娘……我们还没成亲。”
“我知道,度哥哥对前面那位出墙红杏念念不忘,非要找到了人,才好安心娶了你。”
唐度冷着脸:“不许说红锦坏话!”
“什么坏话?出墙红杏吗?段红锦都是这么说自己的,我顺着学她而已。”
唐度气呼呼,可一听……不对啊?
“红锦?你学……你你……你认识她?”
唐庆拍了拍肩头的雪花,很是不屑,怎么……就你们和段红锦情谊深厚,不许她弃暗投明?
“你娶她才几个月的时间,我认识她的时间是你的几倍。”
庆姑娘一叉腰一仰头,傲着呢,她不是当年不懂事的丫头,她在外面也有能罩天罩地的大朋友,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是从段红锦身上学会尝一尝的。
☆、熊猫脸,揉什么揉(2)
“庆姑娘是说……郡主在这里?”莲汐笑了,外面的天气怪冷的,他们没有准备太多的厚实冬衣。
唐庆张开双臂,一手勾搭一个:“走走走,外面冻死了,里面暖和。她刚睡醒,听说你们来了,请我出来接你们。”
唐度不免冷哼:这丫头……是不是太得意了?
满桌的盛宴,热乎乎的氛围——
站在外面的寒意是冬天,可唐庆带他们来的地方……像春天,空气中还漫着花草的香气。
唐庆将身上的裘衣脱下,很顺手的给了红阁里的侍女。
“红锦最怕冷,她最讨厌冬天,这不,但凡她在的地方都是暖烘烘的。”
唐度小心翼翼的踏了进来,仰头看,这屋子的房梁廊柱都是……精雕细琢的龙凤!
哪怕是大宋皇宫……也找不出这样的精工细作的圣地!
“这里……真的是红锦的?她的……红阁?”
唐度恍恍惚惚,觉得太不真实了。
有个声音从前方的座上传来:“她用一颗夜明珠换了这一块不怎么起眼的地皮,还收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女人,她在这里开诊行医,专救那些在江湖上飘荡的浪人剑客,救活一个,便要对方追回一颗夜明珠或者天下难得的奇珍异宝,有些自命不凡的剑客不从,她便做了什么‘红魔令’,暂留下对方欠了红阁的一个承诺——久而久之,这里来得人多了,楼宇也修葺一新,红魔令变成了很多侠客攀比的一种荣耀,他们觉得,能在红阁挂头牌的……才是天下第一。”
唐度和莲汐循声望去——男人慵懒的坐在一张大椅子里,跨着一腿,抬着的手不断揉着自己的脸。
“宙堂主?”莲汐纳闷。
“宙叔叔?”唐度也纳闷!
这……这个平时眼圈黑黑的我们就不计较了,这……您在红阁出现我们也不计较。但是……你为什么老是在揉自己的老脸呢?
唐宙不悦的睇他们:看——看什么看。揉脸有错吗?
唐庆嗤笑:“别揉了,你的老脸不要了吗?”一大清早就看到某人不断的揉脸揉脸,左脸颊好红好红的一块,“你是不是碰了什么毒物?很痒吗?找红锦拿解药不就行了。”揉什么揉吗?
☆、熊猫脸,揉什么揉(3)
唐庆招呼唐度他们入席,后间来了一人,唐度远远看着以为是老朋友,可走近了……却是一位脸色阴沉的姑娘。
宁叶才踏进一步,左手边坐着的那位不期然的和她对了一眼。
女人脸色也微红着转开,她道:“庆姑娘,阁主说请二位客人先用膳,她一会儿就到。”
唐宙清了清嗓子:“她有客人走不开?”
“不牢宙堂主关心!”
“我问的是她,又不是你……”
一来一往的不善问答,唐度和莲汐初到,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在家的时候,宙堂主可不带这么说话的。
唐庆则是咬着筷子笑呵呵的:“你们——又是谁先惹了谁?啊——叔啊,我看你的脸像是被某位姑娘扇的一巴掌,好用力的一下,好红呢?你做什么好事了?或者……是做了什么坏事?”
唐宙气哼哼的!转头就往后堂去!
“宙叔叔怎么了?”
唐庆指了指还站着的宁叶:“这位是红锦这里的大管事,也是大护法,她叫宁叶——”
“我去看看厨子还有什么没上的御膳。”说着,宁叶一低头也跑了。
主人家的地方只剩下他们几位,唐庆招呼着他们喝酒:“这酒也是红锦调制的,她说是鸡尾什么来着,五颜六色好看着呢,也好喝,你们尝尝,很暖身的。”
“她人呢?”
端坐着,莲汐和唐度不动碗筷,人未到齐,他们懂得礼数。
唐庆则是熟门熟路,都到午膳的时候了,某人才刚从娅娅的床上爬起来,这时候忙红阁的要事呢。
“红阁每天都有来问诊的,有些棘手的病人,红阁里的几位药师医不好,再由她亲自出马。”
唐度呐呐的点头,是……红锦的医术超绝,能医好他的腿,只是没想到,当初用毒为尚的她,也有一天会做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以此谋生。
唐庆仰头灌了一口酒,她就喜欢这个鸡什么尾巴的东西,味道好好,也只有红阁这里才有!
她一句话推翻唐度心里的感慨:“你以为她会规规矩矩医治人啊,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身子又被她做试验品试毒了呢,试完了再医好,半条小命都去了——啧啧啧真可怜。”
“……”
☆、孩子没了,天理何在(1)
用过午膳,唐度和莲汐不敢多吃,桌面上的美味佳肴还剩下大半,他们本想慢慢吃好再等人,只是……这等得太久了,足足坐了近两个时辰,自己吃得八九分饱全消化了,主人还是不见踪影。
“红锦……真的在吗?”
唐度怀疑,你们不是合伙骗人的吧?
唐庆说:“一定是什么事情耽搁了,来——跟我去看看。”
说着自己走在前面,负着双手大摇大摆带路,回眸一看唐度才刚刚起身,“磨磨蹭蹭的,快些,我可算不清她下一秒又会去什么地方。”
跟着唐庆,唐度和莲汐并肩而行……
红阁的内部楼宇,别有洞天,外面的寒冬没有,在这里……有一个盛开鲜花的花坛。
蜿蜒的小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唐庆走得很自信,偶尔身边有些侍者和侍女经过,他们总会给前面那位问安,道一声“庆姑娘”。
唐度有些嫉妒:“你认识红锦……很久了?”
“两年。”
“原来……你常在外奔走,是来红阁了?”
“当然,现在的红阁,要什么消息没有,这里可是个能知天下事的绝好地方。”她学着自家熊猫叔叔的口吻说话,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比经常押运黑宝走南闯北的唐度有出息,“我何止认识红锦,常在红阁里出没的客人们我认识半数。”
“庆姑娘好厉害……”莲汐赞着。
走前面的丫头能把尾巴翘上天。
唐度泼她冷水:“这是红锦的地方——你的出息是靠得人家。”
“那有什么,我们是好姐妹。”
能听得唐庆说这种话,唐度心里不禁暖暖的……
段红锦,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对你刮目相看,能在逆境中……活得更加出色。
走了很久,他们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莲汐想起了一件事,既然庆姑娘常在郡主身边,那么肯定知道的:
“庆姑娘,郡主和孩子都好吗?”
唐庆顿时止步:“孩子?”
“对啊,当年……她宁可毁了自己的脸也要保住的孩子。”唐度也追问,只看到唐庆的脸色不好看。
☆、孩子没了,天理何在(2)
“我不知道。宙叔叔说她的孩子没有了,一张脸换来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什么?孩子没保住?!”
一男一女的诧异,惊了在道上走动的侍卫和侍女们。
唐庆回身看他们:“宙叔叔说的,在大理那会儿就没了。”等她初来红阁,段红锦手里就抱着一个娅娅,自己没了孩子,抢别家的孩子抱。
她叮嘱道:“你们不想老朋友伤心难过,孩子的事情最好缄默不谈。
唐度皱眉点点头:这么说……
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的?
沈大哥……没回来?
“沈云独呢?”唐度几步追上来,他不信,“红锦孤苦伶仃一个人,她爱的那个男人不在她身边吗?”
“薄情寡义喽。”唐庆耸耸肩。
男人啊,有多少个像你唐度这样痴情的,所以——她选男人必然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的。
另一处的楼阁,隐约传来了叱责和争执,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冯家的钱庄,听说是阁主你收的人,他们家仆管事卷钱走了,还不是因为你的红阁。现在老夫的女婿伤了,女儿失了孩子,冯家的老夫人一命归天,这笔血债不找红阁来讨,还找谁去?!”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据理力争。
倒是有个温润的年轻声音劝他:“许门主不可这么说话。既然阁主都说起了,那就听阁主的。前后自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是谁?!”莲汐听着声音不友善,“有人在为难郡主?”
唐庆冷蔑的一笑:“在红阁谁敢为难这里的女人,都是找死。唐度可认得那声音是谁?!”
唐度点头:“认得,是燕行云老盟主收养的义子,也是现在的武林盟主燕胜。是慕雪主母的弟弟。”原来小盟主也知道红阁?
唐庆在一旁的廊下停住,再前面不能走去了,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
她对前因后果是了解的,唐庆咂咂嘴,轻声自言自语:“才几天呢,这么快就来找麻烦……宁叶这下麻烦大了。”
“谁?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宙叔叔又会很忙很忙。”
“武林盟和宙叔叔有什么关系?”
☆、孩子没了,天理何在(3)
唐庆没来得及回答,那间屋子的门开了。
一前一后出来两个男人,走在前面的年纪轻轻,走在后面的中年汉子余怒未消,他还想说什么,被年轻的燕胜吼了一句:“闭嘴!本座为了你惹怒红阁,你倒是高兴了有面子,武林盟要为了你损失多少你可知道!”
被个年轻小辈训斥,中年汉子当然不服:“不就是个女人,盟主怕她是吧?她烧杀掳掠在前,还有天理吗?小女没了孩子,夫家又遭大难,谁来为老夫主持公道!”
说着,他恨恨的一甩手走人,声音在廊上飘着,“盟主是怕老夫牵连武林盟——老夫走便是!但这个公道!老夫一定要讨回来!”
年轻人站着,气哼哼的哭笑不得。
屋里的身影迈了出来,跟着女人清脆的话语:“燕盟主这是何必,谁对谁错,我还是有分寸的,天理公道,我一定还。红阁是红阁,但不是一个徇私枉法的地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年轻的盟主无奈的笑着,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和和气气,会闹出这点事。
他弯身作揖:“劳烦阁主了。”
看着女人脸上的面纱……他也想过有一天可以一睹芳容,只是,任凭他的地位再高,面前的女子是他可望而不及的。
燕胜看到了廊下另一头的三位身影,他顿了一下,因为唐庆在冲他笑,又是一抱拳的无声问候。
燕小盟主像是看到了什么毒蛇猛兽,想和我多说几句的,在看到某人之后他尴尬的笑了笑,轻声对我道:“那……燕某先回去了,一切交给阁主……”
说完一扭头,步履匆匆。
“唉——燕胜!燕盟主!”唐庆高声喊着,前面的人一个转角,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拦手挡住她,“别追了。”人都被你吓跑了。
唉,早知道刚才他们来和我吵闹,我把唐庆带来震着,燕小盟主肯定会有别样的转圜办法解决。
“他来做什么——”
唐庆眼见男人逃也似的跑了,她撅嘴,每次看到她就跑!在唐门也是,燕胜来探望他的姐姐燕慕雪,见了她有找借口和堡主聊重要事情,不许她靠近!
女孩子眼底的不甘,我看懂了。
只是……燕胜躲得很明显,我也不想庆儿掉进苦海里,我尝过那滋味,不好受。
☆、烧杀掳掠,无恶不作(1)
“来处理一些事情。”
我说着,微微倾了身子……
那边,两位老朋友泪眼涟涟的站着,我绕开唐庆,揭开脸上的面上迎他们:“唐度、莲汐,好久不见。”
他们想笑的,久别重逢……可我抬脸的刹那,他们脸上的笑意成了外面的冰霜!
少堂主和他的小侍女愣住了!
记忆里的绝色没有了,当年血淋淋的口子变成了褐色的爪痕,骇人不说……完全破了最初的完美无暇。
唐度张着嘴巴,他心里不是滋味,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么哀伤,我早有预料,我明白他想问什么:“消不去了,伤口没愈合的时候……被谦王弄了一些东西。是不是很难看?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唐度吸了一口气,眼眶湿润,他抬脸看着我,久别重逢,坚强如他,男人咬着唇摇摇
穿越独爱冷酷王爷:倾世芯妃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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