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术尔!”这是林滤第二次怒斥对方的名字,只是这次伴随愤怒的还有夺命的弯刀。
“当”的一声,一柄弯刀同时架住公主殿下的刀身,正是博术尔身旁的近卫,林滤看也不看,手腕一转,刀身错了过去,随即竟是不管对方弯刀会落在自己身上,硬生生向前追上一步,在匆忙向后闪避的博术尔腹部捅上一个血窟窿。
“你!”博术尔大怒,他好歹是刀勒第二的勇士,若是被大昭病弱的公主捅上一刀反而胆寒退却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只他凶焰还未发出来,只听又是“当”的一声,只见一柄环首刀已经挑飞了本袭向林滤的弯刀,转眼间,自己那个持刀的亲卫已被对方的人马砍杀在地。
同时人群中一阵马蚤乱,又是十几人围了上来。
博术尔一时大骇。
他虽然号称刀勒第二豪勇,以一敌百,但那是对普通兵士而言,如今大昭公主身边不但有皇室亲卫,竟还有秦王墨甲军的精锐前来,这些人的勇武并不比自己差上太多。
博术尔捂住腹间汩汩流血的伤口,咬牙喝道:“退!”
一行人护着他急速向后退去。
然而林滤怎会轻易放手?右手一扬,弯刀直冲博术尔飞了过去。
博术尔大怒,同样拔出腰间弯刀一挡,将袭来的弯刀砍飞出去,与此同时,耳边忽听亲卫慌道:“大王!”
博术尔随即便听到箭簇破空之声,敏锐一闪,一只羽箭已经深深的插在肩窝处,一股腥血渗透衣襟。
博术尔顿时又惊又怕:若不是自己反应的快,毫无疑问,这支羽箭只会狠狠射进自己的心脏里,再也没有别的地方。
抬头一看,大昭的公主已经搭起了第二箭,而自己的亲卫也不再是拥着自己后退,而是直接挡在了自己身前。
博术尔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屈辱过。
可是,这个大昭的公主竟然真的弓术无双!
不能再这么下去,可是博术尔同样不敢将后背留给林滤,一时之间竟然进退维谷。
情急之下,博术尔匆忙喊道:“林滤公主殿下,您难道要为了一个幸臣而开启大昭与刀勒两国之间的战争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林滤心中更是愤恨,若是不是自恃这些,他们怎敢一开始便将目标放在韩苏身上。这次,她并没有快速射出弓上的箭支,竟是蓄力强拉。
刀勒兵士弓马娴熟,大多都是用弓的行家。林滤刚有动作,他们便无不明白其中用意,只是箭比人快,他们还未作为,只听“铮”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瞬间射穿前方亲卫的心脏,并以极大的惯性冲着博术尔冲撞而去。
博术尔捂住胸口闷哼一声,血液从指间溢出、滴落。
他伸手推开已成为尸体的卫士,因胸口创伤岔气,猛咳了两声,同时,身前再次被亲卫层层护住。
疯了!博术尔紧紧捂住胸前新添的伤口,到底他经验丰富,危急之中强行侧身,偏开了必杀的一箭,不然非伤及心脉不可。
可是,他此刻心中的惊怒远远大过了受伤的愤怒:这个昭国的公主,一定是疯了!
不然,身为昭国的公主,怎么会为了一个幸臣失态至此?
中原昭国的公主们,不都是以国民大义为己任,甚至牺牲自身都在所不惜的吗?
为什么这个公主却同她的姐姐昭华太后完全不同!
昭国的林滤公主殿下,行事完全不计后果!
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和毁灭一切也在所不惜的行事准则,竟然更像是苍狼的后裔。
博术尔绝望的诅咒起昭国的文臣们:既然曾经成功的逼迫了昭华太后,却为什么没有成功的教导好这位公主殿下,你们那边的所谓苍生、仁德、隐忍这些总挂在嘴上的行事准则啊。
就在博术尔心内愤怒呐喊的时候,林滤已经搭上第三支箭了。
博术尔亲卫如临大敌,纷纷挡在自家大王身前:对面公主弓术无双,已经证明,仅只一人是无法挡住她必杀的信念了。
如果说此刻还有什么让博术尔更安心,那就是对面那个不可理喻的公主殿下似乎非要强行亲手击杀自己,而并不打算命令亲卫及随后赶来的墨甲军精锐们围剿。
但这也同时是他无法临阵还击的原因:如果还击,恐怕张弓的那一刻,便会换来对方人马的一拥而上。
如今,只能祈求苏里的人马快速赶来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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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滤只觉得口内血腥味越来越重,却被她强行压下。蔺畋罅浪
如果说如今还有什么支撑着她,让她可以不至于情绪崩溃、不至于无法压制内心的慌乱,只想奔去韩苏身边,那便是心中仅剩下的唯一执念:杀死!杀死博术尔!亲手、一箭箭的杀死博术尔!哪怕苏里带兵士亲来,赌上一切也要杀死博术尔!
箭已经搭上弓弦,贯注以无往而不破的信念,沉重的拉开蓄力。
这一切事情发生,就围观众人看来,看似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实际上从韩苏倒下,到博术尔身上被留下三处血窟窿,却也不过盏茶功夫,以至于众人一时被这危险紧迫的情绪笼罩,惊恐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遑论逃跑了。
这时间,穆离只恨自己怎么偏偏身在人最多的这家酒楼,而自己偏偏又站在酒楼的最高层。自韩苏忽然中箭,她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大叫不妙,转身就向楼下跑去,却不妨何时,酒楼已被瞧热闹的给挤满了,这些该死又好事的家伙,唯恐不乱却又只敢挤在这种地方远远瞧着,算什么刀勒的勇士!
穆离只恨不得一刀刀将这些碍事的家伙全部砍翻在地,开出一条血路来,好在暴躁的刀勒还有一丝理智:目前的情况已经不得了了,自己不能再制造混乱。
于是,她只能连劈带踹的将挡路的踢到一边,企图快点去到混乱的现场——虽然,她并不知道,去了那里,自己能做什么。
而同样的这段时间,也仅够另外一人,同样焦急的想要到达林滤身边的人——及时接住长史大人、避免了同行的使臣团官员把脉查探,林滤的心腹暗卫贯仲,在公下第三箭前,赶到林滤的身边罢了。
“殿下。”贯仲心内焦虑不已,又是自责愧疚又是急切。
他本来是公主殿下专程派到长史大人身边的,却没想到遇到这种险况,让他一时之间甚至想要以身相代都做不到,如今若是再坏了公主殿下的大事,那才是难辞其咎。
林滤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是拉弓的手明显缓慢下来。
贯仲看出公主殿下情绪不稳,深知对方心思脾性,此刻也顾忌不了那么许多,便擅自上前,不顾僭越的附在林滤耳边低语几句。
所有的人,尤其是博术尔,全部看向那位企图杀戮的公主,心内无不对那个不知名的家伙报上最深切的痛恨——尽管,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场众人无不肯定,那一定是方才中箭少年的死讯。
博术尔的推测来源于对自身箭法的自信,而其他人,则是对漠北刀勒勇者大王的自信。
可是,这个时候,这种自信实在是催命的判官笔、索命的无常棒。
这个公主已经疯了,她的亲卫还要火上浇油吗?!
博术尔再也没有如今天这般诅咒过命运,他只想多坚持一会儿,也许苏里刻就会来到。
林滤微微晃神,拉弓的手甚至有些许的不稳。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眼神凌厉的看向博术尔,这更证明了博术尔的猜测,对方顿时一阵心惊。
贯仲却忽然跪下,死死的将头颅磕在地上,用力之猛,竟在瞬间,将地面染红。
在军队,这代表军令状;而在暗卫,这种举动代表着誓死的忠诚。
林滤终于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心腹,目光冰冷肃杀,片刻,她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嘴角溢出血来,手指一松,失控的箭矢在射中对方一名亲卫之后戛然而止,再没有上一箭的威力。
动摇的公主甚至连站立都显得,可她还不忘记低声说道:“韩苏……”
誓效忠心的暗卫坚定的回道:“殿下放心。”
林滤用余光撇过身后疾行之人,再也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而此时,才匆忙赶来的穆离看到的是:林滤公主殿下凄然绝美、似是凋零的苍白面容,以及……
正好接住对方昏倒跌落向自己的身体。
“刀勒的公主殿下,林滤公主殿下由我等护送便可。”林滤的亲卫们一脸警惕的看向穆离,但是不知是不是顾忌自家殿下,并未动手。
穆离羞愧却又倔强的说道:“我会亲自送林滤公主殿下,你们并不方便。”
尽管身为公主殿下的亲卫,但毕竟君臣尊卑、男女有别,他们不得不答应。
而穆离,则纯粹因为也许林滤与韩苏的灾祸或许是由自己而起,而愧疚、而慌乱、而不安、而愤怒。
她恨恨的瞪了博术尔一眼,随即抱着林滤大步向大昭使臣们的临时馆驿走去。
直到这时,博术尔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事情转变的太快,以至于他有些不可置信。
他并没有等到苏里的人前来接应,昭国的公主那边便已经自己出了事情。
这倒是与预料的情况有些相似。
他再次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证明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是纰漏,这才终于狂喜起来。
那位林滤公主果然如同传闻那般,身体虚弱,有心脉不足之症。而她身边的长史亦如同传闻般,深得那位公主的倾心,甚至于让那位美丽的公主情根深种。
要不然,怎会不顾两国和平、甚至拼了好不容易有起色的身体,强行拉弓,最后使得病体反噬?
虽然艰险了些,目的毕竟达成了!
博术尔再也遏制不住心内的激动,转身便想向刀勒皇宫走去,脚下却踉跄。
“大王!”
博术尔伸手按住侍卫搀扶的臂膀,稳住了因失血过多,险些昏厥的身体。
心内竟是有些不是滋味儿:刚才太过欣喜,竟险些忘了身上的伤痛,可这更是因为自己何曾受过如此重的伤呢?这么重的伤怕得歇上一阵,好好休养了。
他毕竟是刀勒一等一的勇士,今日竟被大昭病怏怏的公主逼迫到狼狈重伤的境地,便是再多原因也是难堪。
但他同时心内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昭国的林滤公主殿下,竟然真的拥有着在刀勒也难以的弓术天赋。只是那样的身体,再惊艳的天赋又能如何呢?
更何况,经过今日,想要再次拿起弓箭,恐怕只有圣山上的神灵降幅才有可能吧。
……
那位更像苍狼后裔的昭国公主,说不定真有可能得到神山的喜爱——博术尔忍着伤口带来的伤痛,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想着。
穆离将林滤轻轻的放在榻上,旁边使臣团的随行太医早已经急急赶来就位了。
尽管有了思想准备、尽管知道出问题的是大昭最柔弱的公主殿下,但看到林滤如今境况,一向保养得体的太医还是差点昏厥过去。
谁能告诉他,大昭最自律、最冷淡、最能很好的控制自身情绪、珍惜自身身体的公主殿下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自己一定会被宠爱幼妹宠的朝堂民间尽知的帝君给千刀万剐的!
于是,太医大人在颤抖着双手反复给公主殿下号脉、并慎重的开了方子拿与侍女煎药之后。随即,冷着脸将包括刀勒公主在内的一众人全部轰了出去。
在刚出了庭院,便一副豁出去死的模样跳脚大骂起来。
诸如“你们也叫亲卫”、“失职”、“废物”、“怎么不去以身相代”之类的。
如果可以,怎么可能不去以身相代!众亲卫黑着脸冷眼看着这个方寸大乱、以至于不知死活骂人揭短的太医大人——用的是看死人的眼神。
而穆离,虽然有些愧疚,但这并不足以让一向傲慢的她被大昭的一个小臣骂。
没顺手劈死对方泄愤已经很不错了!
刀勒的公主转身愤然而去。
这时,众亲卫才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将啰啰嗦嗦不知死活的太医给拖了出去。
院内一时大静。
躺在榻上的林滤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深思清明,哪有半分昏厥方醒的模样。
林滤迅速的从榻上跃起,急切的冲向里间的房门——在此之前,暗卫已经将韩苏安置在房内了。
她迫切的打开房门,甚至连打量的时间都没有,便匆忙跑到床前,极轻却又极快的掀开了韩苏身上的被子,在看到韩苏胸前破碎的衣襟及与破裂处已经凝固在一起的血迹之时,恐惧与慌乱再次席卷了全身。
林滤颤抖着双手,咬紧牙关,小心翼翼的撕开伤口附近的布料,生怕扯到伤口处,一层又一层,直到露出光滑的皮肤。
光滑的皮肤?林滤顿时愣住了。
韩苏也愣住了。
谁能告诉她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林滤急匆匆的冲进房间,却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微笑和期盼的目光,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忽然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然后扒了……不,是撕了自己的衣服?
整个过程之快,甚至让自己连开口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林、林滤?”长史大人结结巴巴的唤道。
然而对面的人并没有反应。
“幼、幼、幼月?”
依旧没有反应。
长史大人唰的一下子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啊,明明早就写完了,结果把本地连接给弄丢了,死活上不了网。
顺便诅咒一下新家的网络,15的速度伤不起啊tt,晋受要刷半天才刷开,我终于明白以前用着伪10是多么幸福的事了,让我那时候嘴欠(pia~)
还有,我讨厌7,非常讨厌!
正文这就是几率啊
被喜欢的人盯着自己□的身体还呆滞无反应,对于少女来说,这的确是一件既窘迫又欢喜的事情。蔺畋罅浪
尽管以实际情况论,某人被称作少女有些超龄。
而被实际来说比自己小且还是未成年的少女盯的窘迫,这一事实又实在很丢脸。
但长史大人依旧止不住的,可耻的窘迫又欢喜着。
这与的暗恋不同、单恋不同、不确定的恋爱也不同,这一次,韩苏切实的从林滤身上体验到了爱情的感觉,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令人尴尬羞涩却又止不住期盼的禁忌气息。
在此之前,这种感觉被理智的殿下克制的比大内的机密还要隐蔽。
就在小长史胡思乱想的当儿,林滤终于回过了神。
公下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自稳定了自己的心神。
手指从肌肤上轻轻划过,直到碰触到已凝固了的伤口才停下,那里,本当是伤口与衣屑凝在一起的硬块。然而,林滤沉下心来,手指一挑——果然很轻易的掀了起来。
下面自然依旧光滑平坦,不见一丝伤痕,皮肤细腻的简直可以让帝京半数以上的少女们嫉妒。只是,唯有心口这块儿有个大约铜钱大小的痕迹,青中发黑,一看便知这是受了极大的冲力而形成的。
韩苏更加窘迫了,虽然并不是特别在乎,但这样被撕了衣服,还近乎半裸的被对方看了半天,现在更是连手指都在心口处滑来滑去,让她怎么可能淡定的下来。
起码、起码伤口既然看过了,也没有什么妨碍,所以暂且住手好不好?
韩苏强忍着心中的悸动,羞涩的唤道:“林滤……”
这次林滤倒是听见了,但是不解风情的公主殿下直接无视了旁边的超龄少女心:“虽然看起来没有受伤,但这些瘀伤可大可小,且又是在心口处,不好好处理,说不定会留下暗疾。”
可是,你这种处理方法实在是……
韩苏刚要反射性的一缩,便公主殿下一把揪住了衣襟,林滤低声严厉呵斥道:“不要动!虽然疼一点,但淤血必须揉散。”
碰到这么迟钝的公主殿下,韩苏简直都想哭了,这不是疼的问题,虽然我的确很怕疼。
“御医已经开了活血祛瘀的方子,我也已经吃过丸药了。”长
长史大人辛苦了!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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