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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1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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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31部分阅读

味道。那个一直在喝水的龙骑军又不客气地揍了他一拳。

陆铭却逆着人流开始小跑,边跑边抖出怀人,如同握着两片青白寒鸿。他晓得,前阵遭袭,羽林天军已经输了气势,现在正是他得势的时候。

得势则千里奔袭。

众人所见,只是一个单薄的少年正对着白色羽缨冲上,眼神倏忽就沉静了下来。羽林天军被他逼退了一步,然后立马整队,又向着这支挡车的螳臂冲锋。

少年站在原地,周身的气势如同山岳一样暴涨,骑兵冲到近前不由得分开两列,从他近身驰过,一左一右同时下刀!

一一八、那些被称为名将的男人们

陆铭突然出剑。他的动作快得难以置信,以至于身形都模糊起来,秦煜只看到一片片流云一样的剑光,像枪刺一样突入骑兵阵中,然后就是飘血三尺。

前两个骑手驰出五步之后,没有头的身体才轰然倒下。

那个瞬间四围都是劲烈的风,催得人睁不开眼,而他的剑路恍如幻化作了青白的蝶翼。那是属于死亡的瑰丽,一如北地无穷无尽的雪,暴虐如同黑龙深沉的呼吸。

对手源源不断。

在风暴的中央,陆铭突然停住了脚步。远来的白马触到了他的额发,他随手抖开一泓青光,将左剑压在右剑之上,借着冲势切了下去,动作优雅地仿佛在雕琢玉器。

一剑过后,马从他的身侧看看跑过。

然后连同马背上的武士,从头到尾裂成两半!

空气里尽是血雾!

“窝老师的破阵十字切!”秦煜大吼,“泥是谁!泥怎么会这一招!泥偷学窝!”

陆铭抹了把脸上的血:“居然是师兄……”

这些羽林天军永远不会知道,日后威名赫赫的陆将军,战无不胜的陆将军,遇上他就该考虑什么时候输的陆将军,现在还是个青头的陆将军,在以后的十几年中,从来都是这么干的。

冲阵,然后下马,好像伸长脖子让人砍一样。

那是因为,这个人,连同他的双剑,步战之下,无人能敌。

“你把双剑的长度留给了自己——那可就不是马背上的武器了。”

“火硝也算战策?”龙夜吟抖开了披风捂住口鼻,“笑话,他敢往城里投火硝,我就敢不敢出战么——开城门!”

龙骑军像是一列锋锐的箭头,收束着拱卫在他身后。没人怀疑他们能最快地自静止发力,变成吞噬一切的铁甲洪流。

城门洞开。一马平川的衰草连天。天的最东边,雪白的方阵吞噬了平原原有的颜色。

龙夜吟率先一抖马缰,纵马而出。对面的骑军仍在弩手背后布阵,正当他们以为他要直冲本阵的时候,他调转马头,在宽阔的战场上南向奔驰。

两军对阵尚有两里地,超出一点油的射程。羽林天军不能攻击,就只能跟着他向战场南面全力奔跑,企图追上那支黑色的军队。一黑一白在空中看来,像是河流的两岸,错开着一泓看不见的水流,争向奔向同一个方向。

奔了一刻钟,马身上都是沿着肌理流淌的汗水。就在羽林天军以为龙夜吟已经要脱出战场的瞬间,那条黑色的长龙在龙头方向鸣谪。所有的黑马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奔了回去。

这种时候,朔北马种的速度就一览无余——羽林天军追了出来,却没有办法追回去,眨眼间落下几十丈。

“糟糕!收阵!收阵!”有人大喊。

已晚!

在追逐对手的脚步时,羽林天军的阵线中央,因为速度的不一,左线右线已经自动暴露开了一个大口,露出仍在布阵的中军!

而在他们补救之前,奔在最前头的两百余骑已经虎狼般跃马突破了弩手的防线。他们跃马的同时抽刀横推,完全失却掩护的步兵只觉得颈间一热。

马蹄落地。

黑色的洪峰一过,背后即是尸横遍野。

无声的旗纛在白色的军阵中鹞子似的翻飞,一黄一绿,百夫长在羽林天军中往来奔驰,大喊着“稳住”。中军接到令旗,往后急退,两翼的骑射突然开始发力兜开。在广阔的战场上,龙骑军像是一枚楔子钉入了羽林天军之中,后者却从铁板一块刹那间变成柔软的布袋。

“他们在合围!”

龙夜吟打马轻哧,“十则围之。况且就算他们有这个兵力,也拦不住!不要慌!整队冲锋!”

合围终于达成。沉雄的号角声在黑色的洪流中漫过,对面鼓点也不示弱地响起。龙骑军一齐勒马,抬起马背上包着硬牛皮的盾牌,以挡住泼天似的弩阵。骑手勒马整队。随着号角声由宫声转入商声,三千铁甲一齐发动,一时间千煌雷烈五岳崩殂!

龙夜吟的眼皮突然一跳!

在他的面前,羽林天军自动避开锋芒,然后露出其后带着密集长槊的……

木制城楼!

“那是什么?!”陆铭勒马站在山口,俯视着青黄点缀的博望平原上,底下雪白的马儿染着半身血污,因为换了主人而不安地打着响鼻。

“这是羽林天军的木城楼,人可以站在里头刺枪!”

“只是木头而已么?”

“机括与辎重相连,看似薄薄的一层,但是背后有几千斤的负重,一旦扣死就冲不开了!”络腮胡子急速道。

“他们在围成一道!”陆铭焦急地打马,“跟我来!”

“我们只有这么点人马,就算冲进去,也没有将作在队伍里,打不开机括!“

陆铭不答,脱下衣服绑在了长槊上,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引燃,很快就做成一柄简易的松明火把。东风微醺,流云投在平原上的光影飘飘荡荡。赤色的小小火影跳腾决荡,顷刻间把被他倒垂在地。

“全军上马!散开!给我烧!”

羽林天军的阵后,不知从哪儿冒出骑白马却着黑甲的骑手。它们的马上拖着冒火的长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出巨大的弧线,将正繁茂的青草平原引燃。这场突如其来的熊熊大火,乘着东风燎向毫无准备的羽林天军,连同那些重达千斤的木城楼。

“他们背后起火了,老大!”

龙夜吟放眼四周,四围都是木城楼,将他们圈在原地。原本这个时候,对手应该渐渐收束包围圈,把他们活活钉死在里头。

他伸手感受着微醺的风向,然后拿出身上的火折子丢下马。火折子没入承满露珠的青草,幽幽地冒着烟,很久才燃起火簇。

“全军靠向西边的木城楼,把东边的空地烧完。”龙夜吟道,“等火势过了,在东边结阵,等待冲锋!”

一道鸣谪划过青蓝的天际,即使在白天也绚丽可见。天气晴好,纤云不染。

“他在底下干什么?”谢源拗着绯瑞云。他穿着贴身的天蚕软甲,更显消瘦,站在城头恍若临风剔羽的白雕。

底下两军对阵。

城墙外是楼琛带着四百龙骑,三百步外是号称两万的羽林天军。昨天夜里的大火虽然让严青稔措手不及,但是羽林天军并没有遭受实质性的伤害,此时他们的布防严密若铁桶。轻骑混杂着金箭队紧密地收束在方阵的最前方,背后是银枪重铠的步兵队,两翼则散开着轻骑射,像是翅膀抖开半弧。

相比之下楼琛的手下跟他一道散漫。清一色的黑马龙骑,马匹比羽林天军的白马要高两个马头,两骑之间的间隔已经拉大到了五步。他们像是一道锁链兜在高耸却已然陈旧的西凉城墙外,让人摸不透。

现在,两军主将正排众而出。黑马白马踏上两阵中间的空地,对面的金箭队跪地引弩,龙骑军也不甘示弱地从斗篷下抽出角弓。

但是严青稔和楼琛却比谁都要散漫。

他们既没有互相指着鼻子骂阵,也没有像谢源所想,拔刀单挑,然后等待着一黑一白两色军队群殴。唯一刺激的场面是楼琛当着严青稔的面,拔了腰间的烟杆吞云吐雾。这是那天早上,龙骑军对羽林天军唯一一次进攻意图。

很可惜这种杀人方法慢性且间接,属于非正式伤害。

看起来他们似乎在阵前交换了什么东西……

“他们在底下干什么?“谢源紧张起来。

嘤嘤交叠两片粗糙的晶片:“他们交换了两本书!”

“什么书?”

“一本是《苗园图集》,一本是《洗髓经》。”

谢源把绯瑞云拗得一僵,“两军对阵,居然谈起养生和种花,他们果真是同学吧,啊?我想我能够理解他们的老师当年有多怨念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下名将啊!”

嘤嘤叹了口气,把镜片揣到怀里:“淡定,所以说名将的世界我们不懂嘛……我看,小鹿大概真跟他们肯定是一票人!”

楼琛送完书,和老同修聊了几句,就骑着马优哉游哉回城,羽林天军也顾自回三清山下的营地。城门一启,楼琛在下头挑着烟杆哼着歌,像是个骑驴说唱的说书人,不一会儿就登上了城墙高处。

满脸尘灰的谢源和嘤嘤斜眼看他哼着歌。

“楼将军这才是全身而退。”

楼琛拿烟杆,在石头城墙上用力磕了磕:“城保住就行了。真打起来谁也讨不到好呀。你们是真不知道,打完仗还要清理战场的么?这可是件麻烦事啊。”

“我专门跑了一千多里地来看打仗的!”嘤嘤气鼓鼓地攥着拳头,“你怎么那么没干劲!太丢你们中原人的脸了!”

“要不咱们打到你家门口让你见识见识?”楼琛大笑。今天他穿着一袭玄色的布袍,看起来倒更像个儒生。他看嘤嘤瘪嘴的样子,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打仗这个东西,小孩子还是不要看了。再说,你家大人也该不想看到血肉横飞的样子。万一自己折在里头,是吧,谢左使?”

谢源挥挥手,“只要能撑得我的信传到……”

一一九、从此昭告天下风起云涌

后来的历史乘这场战争为“龙泉河一役”,这是很谬误的,因为不论是东线战场还是西线战场,王域和西凉都没有折腾到龙泉河去——如果开战第一天夜里,抢渡失败的那批羽林天军不算的话。

这场战争看起来,只是一个被驱逐的将血之后为了寻回昔日的威名,为了自己的尊严而奋起,只是乱世开场的一个小小序曲。如果与后来的种种大战比照,不论是参战人数还是战场规模都微不足道。但是作为乱世的火种,龙泉河一役点燃了其后三十年的烽烟,退出中原十年之久的龙骑军重现战场,打败了执掌姬氏蜂旗的白衣羽林。倒悬的腾龙伴随着血月的升起,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占据了王域的西北角,占山为王,成为逐鹿九鼎的一方巨擘。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是立朝八柱国唯一全体到位的一战,从这个角度来说,严青稔得到了之后四方诸侯乃至皇帝都难以企及的礼遇。

后世的史家每每谈论双方的布局,都不禁摇头叹气。如若王域能够再强硬一点,他的对手将面对一盘更为艰苦的大局。

战争的开始似乎王域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对手只是一群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游军,兵马由不足两个千人队。即使他们有楼琛、龙夜吟、陆铭这样的倾世名将。

而情势的扭转,来自于后来被称为“帝师”的男人的一封信。

历史模糊了战场的细节,以至于谁都不知道,在严密布防、插翅难飞的孤城,他是用什么办法送出了那封用传世的竹骊体写就的《报怀安王书》。若是这篇文赋仅仅放到了内廷的案桌上,也许掀不起多少风浪,问题是,当《报怀安王书》由雪白的渡鸦通传到怀王的家中时,斥候也带着这封信跑向了四通八达的驿道,传达给四方诸侯。

那个白衣的贵公子就这样翩翩踏入了史书中,行止如玉山将崩。天下英雄交手,往往是如此措手不及。

这篇署名“龙夜吟”的文赋以华美的辞藻、博闻的征引、冗长的篇章表达了对十年前家族谋反的痛定思痛,以及有心为国效力而不得的苦闷。久归的游子在家族的宗祠中感怀先烈的倾世雄歌,又为家门出了宵小之辈扼腕叹息,在供案上感怀甚多,奋笔疾书,下笔字字真挚,句句恳切,让帝都士子望之则泪垂,一时间素纸贵介几许。

然后笔锋一转,犀利地指出战场上的内幕:新任的西凉州牧有心将代表皇室的珍圭赐予龙氏。对于这来自天子的赦免,龙氏一族感恩戴德,正准备沐浴焚香,亲自到德水以南,为尊贵的天子奉上青圭白璧。但是执掌全军的大将军不单截断了两边的通信往来,还将州牧杀死,其野心昭然若揭。此人手握王域重兵,一旦引兵攻占西凉,西凉全境危矣,王域危矣。

严青稔此人当即以卖国重罪被斩于阵前,他的头颅用石灰腌制了起来,送到了西凉城下。可笑的是,那个正在痛定思痛的龙家后人,其时因为没有了制约,绕道三清山以南,像是狼入羊群一般,奔袭失去主将的羽林天军达七百余里。只在史书上出现过的龙骑军,像是春天里的野火,席卷德水以北的所有重镇,理由是那个人说,要有险可守,就得将所领之域推至天堑所在。

王域为了“安抚”忍辱负重的龙氏后人,遣鸿胪寺卿带着两百羽林天军亲自出使西凉,为龙夜吟奉上侯爵所领的信圭。而龙夜吟就像信中所说,亲自下到北岸,隔江向代表皇室的香炉行大拜之礼,奉上青圭白璧。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便以突如其来的方式结束。

结果是龙家后人重新镇守世代所居的北门锁钥西凉城,也重新继承了祖上的军功与爵位。王域得了西北的屏障与忠心,看起来两方都其乐融融。

事实却是,这次,龙家不再是孤立的将门,而是事实上的诸侯。龙夜吟趁火打劫,占据了德水以北薄薄的一线,事实上却切断了王域与西凉以外的所有沟通。在后来的半年里,此人优哉游哉地吃掉了那孤立的半壁江山,西凉郡从此再不是王域领地,而是他一人名下的诸侯国。带着“武威”二字的印信通传中原,十六国诸侯会盟于清池,迎接一个在三个月间重新建庭的古老家族。

坊间称他为“西凉王”。

王域很少封异姓王公,赐予他的爵位还比不上他的先人,在五等爵秩中只得了个侯爵——龙家原本世袭靖安公,是秩万石的公爵。但是偏偏所有人都称其为“王”。龙氏十余年前的冤案让他在民间颇有名望,只能说将血之家百余年的军功,在民风纤软如织锦的王域余威尤烈。

而谢源似乎只在当中做了一件事:离间。

后世有人觉得,那是帝师大人运道太好,碰到了一个昏聩的对手,忠j不辨。

但史料有载,十多年后左拾遗问起当年旧事,问当时已贵为帝师的谢源:若是当时他处在怀王的位置,他会怎么做。

谢源毫不犹豫地说:跟他一样,把严青稔的头颅送给龙夜吟,以此求一个臣服,哪怕是表面上的。

“重要的不是严青稔是不是真有叛心。龙夜吟的忠心比严青稔的忠心要贵得多,前者不在手里,后者已经看惯。”竹帘后的男人长叹一声,世事如此。

更有经验的史家指出,不但如此,那篇长赋还昭告天下:龙夜吟有心归顺。

王域亦是有心收买,否则不会让新任州牧带上信圭。问题是,随着信圭而去的,还有重兵。

这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是谢源巧妙地打了个时间差:龙夜吟投诚在此之前还是之后。

如若龙夜吟是在帝朝出兵之前投诚,而王域依旧两面三刀,那这件事对于以赫赫威仪统领四方的王域来说,是及其丢脸的。日后若是有人想要投诚王域,都会掂量几分,皇帝陛下的诚心与信誉。

而让世人相信龙夜吟早有归顺之心,对他来说不过是区区几笔,即使那个男人一辈子都对姬氏恨之入骨。

所以在此事败露之后,王域千方百计想要了结这场丑闻,不得已作出一个更高的姿态来抚慰龙氏后人,自动让出德水以北的所有领域。在其后双方商量侯服之时,皇室亦忍让许多。

于是,不想做忠臣烈士的人做了忠臣烈士,不想做叛国逆臣的人做了叛国逆臣。黑与白在野心家手里,只是一盏茶的工夫。

一个偌大的皇室,被一个不知来路的人捏在手里把玩。把玩过后,还将皇室的软弱大白于天下。

似乎那个人站在西凉城上,就是为了宣告,从此天下风起云涌。

时间倒退到那年四月。春风微醺。黑甲的武士排成两列,打着黑色的长幡从天的尽头纵缰而来。满地焦枯的白羽中,断枪,尸体,啃噬的老鼠。玄甲武士像是一列送葬的队伍。

“为什么这样?”陆铭坐在马上,探身问身边的龙夜吟,“排成两列太单薄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冲阵,我们会被断成两截。”

龙夜吟回头。他们背后的骑将插着两面背旗,一面上书斗大的武字,一面是威字。

“你知道什么是武威么?”

“你们家最强的近卫,人数常年在一千人左右,建庭之后从无败绩。”

龙夜吟摇头说,不。不是这样。

“武威就是兄弟,用不花剌的话来说,是安达。”

陆铭被他眼里一瞬间的光亮弄愣了。

“这次多谢你。”

陆铭眨眨大眼睛,有些受宠若惊。

龙夜吟却不再看他,倨傲地抬起下巴,走向高耸的、浴火的城墙。瓮城上装点着巨大又骇人的青铜兽头,那些纸醉金迷在短短半个月中从此烟消云散。就在这一片寂静中,高台上却传来极不相乘的琴声。琴声苦涩高悬,是琴中国手。

“全军立马,”龙夜吟抬手,“听先生弹琴。”

三千军马停驻,黑幡飘扬。

只有陆铭兴头冲冲地打马入城,不一会儿,城中的琴声便停了。

楼琛插着烟杆,在四月的蒿草中慢悠悠地驰出来,走到龙夜吟近前,一抬烟杆:“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没意思的人。”

龙夜吟不声不响,只在原地立马抬头。这里离西凉城还有很远,他看不到他,也听不到琴声。

“又贪色又闷马蚤,你是想憋死自己么。”

“那天我陷入羽林天军阵中,他们在阵后竖起了木城楼,到处都是枪刺。若不是陆铭带着十余骑在后头点火,我不会站到这里。”龙夜吟静静地说,底下的黑马攒着蹄子,“再者说来,要说贪色和闷马蚤,谁又比得上楼将军你?”

说着,他旁若无人地从楼琛身前走过,倒提骑枪,一人。

“怎样怎样怎样?!”

“大伯,你就不能安分点儿,你这骨头再断就长不好了。”

“事儿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啊,你说是不是?是不是?”盗曳扒着门板,“哟咱老大这次火可真大哟,茶杯砸完开始砸茶托了……呀呀呀呀怪不得我说他今天怎么要弹琴呀!”

盗曳嘤嘤同时一缩脑袋,听着里头砰得一声,好端端一张古琴砸门板上,七弦蹭蹭蹭,全拗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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