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30部分阅读
,不用看就知道那是羽林天军中的金箭卫,弩手分作三列,两跪一站,一列望山,一列上弦,一列破阵,这样他们可以保证箭阵如蝗虫般不间断。他听到哒哒哒有云梯架上城墙的声音,从没有经过大阵仗的金吾卫被三十来个龙骑军将官勒令躲在垛堞后头避箭,时不时从垛口向外射穿云梯的绳索。
“一旦让他们进城可就完了。”谢源哼了一声,“好大的雾。都在底下?”
楼琛回了句“鬼知道”,比着烟杆让人把一桶桶烧热的滚油从悬孔倒下去。
“楼将军,等会劳烦您开下城门。”
楼琛挑眉,“哦”了一声:“儿媳你这是想好去献城了?咱们现在也只有门板结实了点儿。”
谢源比了个眼色,盗曳会意,拆下门板顶着箭雨,护送他下了城墙。
小半山是西凉城东的一列山脊,若是在天空中看,好像是天神散落在人间的一串项链。
小半山最高的山峰叫单飞凤。从这里,本来可以俯瞰西凉城中钟鸣鼎食的美景,只是现在起了大雾,龙泉河水像被细细密密地蒸到了半空中,然后天倾一般倒像西凉盆地。
“月姐姐,你在看什么呐?”小饼子跟在女孩子后头。女孩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面貌还透着一股纯然的稚气,倒是眉头皱得紧紧的,倒像是遇到了什么顶烦心的事。
“行了行了吵什么,没看到我正忙着么!”她对着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瓶子念念有词,瓶口雾气腾腾的,两人一会儿就陷在迷雾中了。
小饼子害怕起来,期期艾艾地凑到女孩子身边,捏着她的裙子。他不喜欢这个月姐姐,虽然她花钱大方,但是她的脾气可糟糕了,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看起来总好像全天下人欠了她钱一样。但是她有一点很好,她不会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因为穷人孩子捏了她的裙摆就吓得嗷嗷直叫。
小饼子觉得,那是因为月姐姐的裙子向来比他的手还脏的缘故。
“月姐姐……月姐姐……这里好大的雾啊!我什么都看不清啦!”
要不是手里的布料,他根本连近在咫尺的女孩子都看不到。
迷雾中似乎传来她漫不经心的腔调:“笨蛋!也只有你看不见……啊!那混蛋这种时候……怎么开城门了?!”
小饼子只觉得手底一轻,那人已经鸟儿一样轻盈地奔下山去了。他感到眼前有一股狂憾的气流随之而去,把他整个人都弹到半空中。
抓着一瓣衣角的小饼子从迷雾里爬起来,吓得哇哇大哭。
西凉开城门的时候,所有羽林天军都在沿着梯子往上头爬。西凉的城楼太厚,被龙家一年一层地往上修,城门是两千层的砂钢,足足有两尺来厚,鬼才轰得开。
而严青稔是知道的,龙夜吟跑到博望山一带去了,西凉即使不是座空城,也是没有贼头的城池。中原的情报系统比谢源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当他在诺城里发怒发愁的时候,写着他名字的暗信已经从西凉被送抵各个诸侯的案前,而所有人都发现,他们的情报网上完全没有覆盖这个人。
像是凭空跳出来的。
严青稔想的没有诸侯和帝都的大老爷们那么多,他是个尽心尽职的武将,他的任务是夺下西凉,背后是谁在搞鬼他不在乎。羽林天军白马长缨,头顶白羽,身份尊贵,是王域的仪仗队,以前就是个花瓶摆设。只是自从配备了一点油之后,攻击力大增。现在诸侯各自分庭抗礼,王域的这支仪仗队,不论是甲胄还是配备,都是顶好的。即使人再不怎么样,砸下去的钱也能撑起半边天。严青稔并不十分担心。
所以在他压着前锋营缓缓往城头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城里的人有胆量直接往外冲。城墙上的箭阵都稀稀拉拉跟没吃饱饭一样,跟斥候的情报一样,他们里头根本没有可御之兵。
让人闻风丧胆的龙骑军,十年不曾踏上中原的龙骑军,天下排名第一的劲旅,不在里头。
过了明天,也许再也不会有。
严青稔想到这里微微笑起来。他压了重兵绕道博望山,要把龙夜吟与西凉整个隔开。没有城池的名将,与没有名将的城池,很快便是刀下之魂。
所以严青稔非常有魄力地把中军推到了城门前的飞地。虽然现在起了奇怪的雾,但他有把握,空城就是空城,不论耍什么花样都没有用。
可当他的中军饺子似的都堆在门前,那城门居然开了!
所有人都傻了,听着锁盘搅合的声响从门洞里徐徐传来,沉重如同一阵丧歌。
白雾像是潮汐一般像门洞中涌去。羽林天军不知道出来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看不清。
“放箭!”百夫长此起彼伏的传唤在雾气里游荡,第一波箭矢稀稀拉拉,第二波便强有力的多。
盗曳背着门板坐在马上:“老大!这可是……力气活!”
“话那么多,叫你冲你就快冲!”
“咋冲呀!你告诉我咋冲!冲去哪儿?!这都是人哎呦喂老子看得头晕……”
“没听说过乱军之中摘敌将首级么?”
“听说过!听说过!”盗曳哼哼,顶着箭羽自饺子林里头跑,“但是没听说过扛着门板去做这种事儿的!”
最底下的羽林天军看出来只有一骑,当即举了长槊刺过来:“只有一骑!只有一骑!骑得是赤马!大家伙看准赤马!”
一时间城下“赤马”之声往来相呼。
盗曳吆喝:“就跟你说骑白马!这底下都是白马,龙夜吟留下的马再好,也太扎眼呀!”说着一刀荡开三支长槊。没想到谢源抱着他往下一滚,滚落在松软的地皮上。
“抓到了!抓到了!”羽林天军拉住马辔头,却见浓雾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在马背上立着个门板,“糟糕!混进军中了!”
赤马打了个响鼻,看上去洋洋得意。
一刻钟后,谢源戴着羽林天军高高的白羽帽子,骑着一匹三花白马,逆着人流优哉游哉地通向战场南侧。不少人马从身边匆匆而过投入战场,但是雾太大,即使是擦肩,也没有发现这两个分明是混进来的家伙。当然,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发现。
盗曳扶着他的腰坐在马屁股后面,兴奋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他握着的可是谢左使的腰喂!嘿……腰好细!
“咱们现在去哪儿?杀那个姓严的?这个我在行!”
“你再摸就别想回去了。”
“嘿嘿老大……我抹手汗,抹手汗……”
谢源望天:“这雾起得古怪。快走,我们得找到那个走马上任的新州牧。”
同时,西凉以东一百四十里的博望山,陆铭躺在一堆茅草上看天。他嘴里嚼着根草叶子,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模样,其实什么都没想,脑子里空空如也。
龙夜吟给了他五天的军粮,七十个好手,三十匹马,连人带马,陆铭算是个百夫长。龙夜吟让他看住这博望山的通路。博望山是他后退的捷道,如果不走这里,绕山而行,要多跑两百里地不说,还得涉水回西凉,很麻烦的事情。这几天陆铭把这山路看出花儿来了,算是看出个名堂——这地方鬼爷爷才会来劫路。
他底下的人本来就都熟识,不用他说,就能自己指派军务,有条不紊地对这么条山道巡逻,还两人一组出去放鹞子,对这个空降而来的长官自是不服。何况他虽然长得高大,但是毕竟一张脸连婴儿肥都没褪尽,还不习惯与生人插科打诨,骂人也斟酌着,这几天来过得苦闷。
就这样,成日盯着那条下山的道儿醒醒睡睡,到半夜倒没了睡意。
有蛐蛐在茅草堆里叫唤,夜露带着一股土腥气,是陆铭喜欢的味道。正当他准备翻个身时,少年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他听到空气里传来了不详的声音。
一一五、霸占我身体的蠢材
几条军犬在简易的鹿角外吠起来。
他们的营地在博望山上的一片空地上,地势比较高,又有灌木掩映。陆铭敏捷地翻身,压下一堆草叶,底下的山路静悄悄的。但是山路之下,一马平川的飞地上,有什么踽踽而行,像是蚂蚁一般,没有打任何一家的旗纛。
“糟糕了!”他回头,营地里年轻人纷纷起坐,握紧了长枪。
陆铭有些紧张,想咳嗽又突然想起来这里不能大声说话,只捻声道:“有大队人马进了博望平原。”
“龙将军还在五鹿。”有人说。
“我们现在告诉他来不来的及?”陆铭一溜,“如果差人报信的话大概要穿过他们的封锁。”
有人说他们走得太快。
“来不及么……”陆铭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打了。”
“我们才这么点人!”
陆铭扒着草叶子,大大的眼睛透出一股迷惑的神情:“诶?一百人有一百人的打法,一万人有一万人的打法。能打就成,人不是问题。”
这对百人队头皮一麻,纷纷扭过头当什么都没听到。他说的简直就像上街买菜那么简单,自然被久经沙场的游兵看不起。
“不过那之前,我要来算一下……”陆铭随便捡了块石头拈在手里,“你们……谁去帮我探个马?”
话音刚落,一骑绝尘,竟然从山道驰了上来。值夜的龙骑军立马拉起角弓,但是马匹奔行时不易对准准心。陆铭挥手:“不要射,抓活的!”说着往手心呸呸两声,握着双剑的剑柄。他的手心滚烫,仿佛抓着炭火。
马蹄声近,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陆铭起跳,借着旋身的力道拔出腰间“怀人”,那一瞬间仿佛他拔出两片青光。左锋封道,右锋劈头而下,马背上的武士的退路堪堪被封死!
“好!”
营地里的龙骑军纷纷忍不住喝彩,却不是为他。那匹马武士反应奇快,在陆铭动身的一瞬便蹲身踏上马鞍,朝着陆铭的刀锋又快又狠地扑了上去。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灵巧地避开刀锋,然后一把揪住了陆铭的衣领。
陆铭疯了!这算什么!
可怜的陆少侠不知道,这是街头小混混打架时候惯用的伎俩……不过他倒觉得,这种架势似乎在谁身上见过……
还没想起来,就被人揪着领口压倒在地上。
“他奶奶个熊!泥谁!泥谁!敢拦劳资的路!劳资干得泥屁股开花!”那人腾手,从马上抽出长槊,反手握着枪刺就朝陆铭胸口刺去。这种时候陆铭可不马虎,一剑削掉了他的长槊。
“哟吼敢削劳资的枪!”那人把长槊一丢,扑上来就是一拳,陆铭的怒火被他一激,也扔掉了怀人,揪了他的领子按在泥地上打。若是论力气,谁拼得过他,只是这种路数陆少侠没见过罢了。被打了几拳神智一清,那人就自然只有挨打的份。
龙骑军躲在灌木丛后,看他们的百夫长跟一个不知来路的敌人滚在山道上一拳又一拳砸得高兴,不禁很是头疼。
那人终于小下了声:“别打了别打了!窝认栽,泥是劳资窝是儿子!别打了!”
陆铭抹了把血,拣了剑拖着人上到营地:“说!底下是谁?!”
“窝咋知道呀!窝就是回家探亲!”
“放屁!”陆铭这几天学会了爆粗口、吼人、赌博,不然他真跟老兵油子说不上话。
“真的呀真的呀!”那人年纪不大,比陆铭看上去还小,即使满脸风尘也看得出是个精致漂亮的小孩,但是一口油腔滑调,“不信……不信窝给你看这个!”
陆铭皱着眉头,看他套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信。
他心里咯噔一下,寻常人家不会用火漆封信,这是他待在谢源身边之后才晓得的事。刚想伸手去接,那人就缩回手,“对了泥谁啊?泥谁啊?窝干啥给泥看窝家家信啊?”
陆铭噌地把剑顶出一寸:“你说我凭什么?”
那人眼珠子咕噜一转:“泥看了就得放窝走啊!窝等着回去见窝爹!”
陆铭看到信上的衔尾蛇印章就有不好的预感,摊开信一念,神色大变:“你……你是秦正的儿子?”
“劳资是秦家的嫡长子!十三家商会将来的主子!怕了吧!”那人杏眼一瞪,很是骄傲,“现在就在对面那山头,五毒岭,当山大王!泥个土鳖!”
“你不楞走。你爹不也让你别回去么?你要听话!”土鳖把信团成一团塞嘴里咽下,正色道,“我媳妇儿正要我找你来着。”
“泥个土鳖!龟儿子!说话不算话!”
“反正你不楞走。”
“土鳖!是不能!不能晓得不?!哎呦别揪劳资耳朵!”
“大人想好了没有?”谢源在行军帐里翻来翻去。
“在在在……在枕头底下!在枕头底下!”
不一会儿,就听谢源满意地“嗯”了一声,一手一个玉圭。
“两个?”他玩味地说,“这个倒很有趣。大人孤身来西凉上任,手里却有两个玉圭,大手笔啊。”
肥胖的州牧靠在椅子上,讪笑起来,一头大汗落在盗曳的刀上。盗曳瘪瘪嘴,不高兴地抽刀抖摆,把那人吓得哇哇大叫。外头的亲兵听到动静,被那胖子赶忙喝止:“我没事!我没事!不要进来!”
谢源把视线从帐外拉到玉圭上:“让我来看看。嗯,一个是珍圭,大人应该比我明白?珍圭是用来召守臣回朝的。大人走马上任,需要召回什么守臣呢?”
“嘿嘿……嘿嘿嘿……这位,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嘛这个……”
“你跟他说干嘛呀?!”盗曳拿刀身拍拍他晃荡着大肉的脸,“你不求本大爷?看不起本大爷啊?!”
谢源抚摸着顶圆、左右两肩亦圆的另一枚玉圭,看上去像是人躬之屈,“这个才是上任需用到的躬圭吧?大人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两个是……这两个都是怀王陛下赏给小的的!”
谢源皱了皱眉头,怀王是王域现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皇帝不过是他手下孱弱的绵羊。怀王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谢源一抬下巴,转过身去。背后连动静没有,盗曳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我总是干这种事?”他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本大爷虽然是个刺客,但是个很高傲的刺客!你不能每次都让我杀这种人!”
“不杀他就得带回去,你干么?”
盗曳果断摇头,“这两个什么什么龟……啥意思?”
“意思?”谢源把玉圭插进腰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意思就是严青稔的死期到了。”
“我们现在去杀严青稔?”盗曳兴致勃勃地抽出刀来,“这个好!老子不想跟这种胖子作对!”
“严青稔自有人办他,”谢源挑眉,“我们现在先去找辎重营,把他的粮草和攻城器械烧个干净。”
“好嘞!”盗曳一掀帐,啊哦了一声,“……老大,我看我们还是先保命吧。”
“哥哥还没睡?”
“好大的雾。”
“哥哥是在担心战事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怀王输也是输,赢也是输。输了,王域大伤元气,西凉郡整个都保不住,他在帝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王域能有多大?出了王域他什么都不是!纵是他赢了,谢源这一出牵扯甚大,羽林天军出战是何等的大事。十六家诸侯都是狼,王域稍显破绽,就是肥美膏腴,诸侯不会让他如此安生。”那人闲闲一背手,白雾里看不清高大的城墙,却偶尔有火光若隐若现。
诺城里听不到那么远的喧嚣。
“那……哥哥是希望最后谢左使赢呢,还是怀王赢呢?”
“我赢,谢源死。”那人淡淡道,“现在他一无所知,便已能翻起如此惊涛骇浪,若是五年十年之后,又该当如何?也许这世上除了杀了谢源,什么都算不上功业”
“哥哥真的希望他死么?”年轻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如果真的是,又为什么下旨去狸猫换太子呢?若不是当日我下定决心去杀他……我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动心了,哥哥打算瞒我多久?”
年轻人欺上一步,“即使哥哥不瞒我……我还是会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要担心……”
“蠢材。”那人一挥袖,挥动了飘忽的火烛,“谢源若是落到我手里……若是落到我手里……”
羽林天军阵后,辎重营。
盗曳躲在塌了的营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至于为什么英俊潇洒魅力无边的盗大爷他要这么干……
废话,盗大爷他不躲怎么办?他的肋骨断了三根,背上还插着零零散散几支箭枝,看东西都晕乎了。
怕?不不不,盗大爷才不怕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箭枝,也不怕短兵相接。倒不是他不会流血,而是他流惯了,如果从小提着脑袋别在裤腰上,任是谁都能笑看生死。
他怕的不是这些个。
遮身的油布上突然泼上一层腥热的血,伴随着一声惨叫,密密实实地贴在他脸上。透过那些曾经洁白的经纬,盗曳看清楚对面的人影,失却了脑袋的身体顾自喷着腥浓的血倒下,露出背后长鞭昂扬的身影。
他的老大……
他的老大好看得像个女人;他的老大走动起来总带着一股冷冷的香味;他的老大解渴的都是大红袍天明涌;他的老大连杀只鸡也要嗥个半天味重;他的老大每次都嫌弃他杀人难看……
老大隔着层油布笑起来。
啊,笑着的魔鬼啊……
“蠢材。”他举起绯瑞云,伸出舌尖轻轻一舔,“这世上最美味的事情,就是杀人了。”
绯瞳如血。
一一六、石中火焚烧卑劣者灵魂
眼前的油布刹那间被强劲的内力震开,四面都是被内力所引的小小火苗。这里是羽林天军阵后,连绵的营帐在这里渐渐稀缺,军犬相闻,但是人都死绝了。军前蚂蚁一般地传递着后营被“劫”的消息。
而在塌掉的营帐里,盗曳用手肘撑着身体往后胆战心惊地往后退:“老大……老大你这是怎么了……老大我只是摸了两把而已……”
“盗曳?”谢源微微一眯眼,垂下了鞭梢。
“是我是我!老大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嗷!”
盗曳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片刻前完好的右臂。一阵酸麻的痛感从伤口蔓延而上,逼出了阵阵冷汗。自他认识谢源以来,绯瑞云就是个玩物,盗曳都快忘记它是以阴狠闻名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