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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2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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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夜吟亦笑,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宠溺的孩子:“我只有那么点人,不可能的。”

“所以你留下来也于事无补。从你踏进西凉开始,这就是一场赌局,看谁赌得够大。我们的盘口并不算太差,要走乘快,现在谁都想不到你会胆敢离城。”

龙夜吟低头走了两步,玄色的披风像是有生命的东西,划过诺城中漂浮的灰尘与光路。他的披风比夜色更深。

谢源在一旁推波助澜:“打仗的事我不懂,打仗之外的事尽可以交给我,你也看到了,西凉现在的事情不是光靠龙骑军可以解决的。”

“我无所谓,但是万一王域大兵压境,”龙夜吟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就走吧。”

谢源只是笑:“战场上的输赢,很多时候是在朝堂上决出胜负。我们现在除了一座孤城什么都没有,输了也大可以跑回西域,这样想来后路很多。但是王域不一样,王域就是一方诸侯,但是比谁都更想做诸侯王。若是觉得自己输不起,往往输得更惨。这样讲来我们占尽先机,你没必要这么垂头丧气。”

龙夜吟被刺到了伤心事,闷声不吭。

“你那些剩下的人马什么时候会来?“

龙夜吟算了下日期,“现在不是水流最好的时候,最快也要个三五天。”

“我现在担心得倒是你,你要不抽调一半金吾卫跟你一道……”

龙夜吟抬手道没用,“就那些软脚虾……对了,既然我要走,我陪你去找一个人。有他在应该能保得你平安。”说罢似乎兴头冲冲地往前走了两步,无意识地一把扣住谢源的手腕。谢源不动声色地挣脱出来,笑道走吧。

一刻钟后两人驰到了若耶溪畔,敲开了一户不起眼的木门。主人一开门,谢源就不自觉瞄了龙夜吟一眼:“你是说小鹿?”

“今天的客人真多啊。”楼琛提着花洒从陆铭背后隐出,卷着裤腿,长袍撩在腰带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杆,“哟,这不是我儿媳妇么?”

陆铭愤愤回头:“谁是你儿媳妇?那是我媳妇!”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算我半个儿子,他不就是我儿媳妇嘛……”看起来不过而立的男人闲散地提了花洒回到苗圃,剩下羞涩的陆铭在背后嚷嚷,“谁……谁是你儿子!我刚还以为龙头头是你儿子!我才不是你儿子!”

“他是楼琛?”谢源低声问。

“他认识陆铭?”龙夜吟不悦。他一路上脸上都结着冰,一点都不像是来求人的样子。

谢源耸了耸肩,“小鹿的交际圈我是一点都不了解。”

两人将马牵去后院,“楼琛到底是什么角色?”

“一个叛徒。”

谢源又踹:“好好说话。”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龙夜吟这家伙就是当年没被调教过的陆铭,脾气大,火气旺,别扭,面瘫,但内里就是只傻了吧唧的草泥马。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会打仗不会做饭,而且陆铭一点都不想报复社会,龙夜吟很想。谢源看到他坚毅冷峻、正儿八经,实则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陆铭,手痒得紧,可想冲上去殴打他。这种冲动最近越来越难抑制。

龙夜吟果然不出所料,被殴打了就一脸正直地充当百度百科。楼琛从前是武威卫的都尉。武威卫的名号谢源听说过一些,是排名尚在西府军与龙骑军之上的龙家亲卫。武威卫的统领很少授予外姓,可以说这个楼琛在龙家及其混得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偏偏龙家出事的那天,楼琛不知道干嘛去了,武威卫被解散的时候,也没见他出面。

“后来我听说他做了西府军的都统领整整八年,这段时间里都在与王域斡旋,想归并入王域军。这两年才刚刚将军权交予程渡雪。”

“是他?”谢源记起听风楼的国事卷宗,提到过西府军态度的转变,原来是因为都统领的交接。他想起程渡雪那个痞气,觉得此人不买鸿胪寺卿的帐是很有可能的,不觉好笑。

龙夜吟突然停下了脚步。楼琛的后院里载了一棵元宝枫,院中有石渠,巴掌似的叶静静地飘落在流水中。

“我在西域见过他一面,那是我十三岁的冬天,他来见我的母亲。”

谢源回过头来:“他……你母亲?”

龙夜吟微微仰起头,漆黑的眼睛越发深不可测,牢牢地捉着他,抿紧了极薄的嘴唇。谢源看着他嘴边刀削一般的纹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恐惧,收回了眼光。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他听到身近的脚步声,那人拍了拍他的肩,“多说无益,走吧。”

走到前院的时候,楼琛坐在苗圃里抽烟,陆铭不高兴地趴在石桌上,面前一摞摞的书。龙夜吟找楼琛谈事,谢源觉得自己不该听,自然而然坐到了陆铭身边:“哟,拜了个师这么多作业啊……”

陆铭不知为何害羞得紧,平时都是他凑上去巴巴地问谢源:“啊你在干啥呀?你今天吃了什么呀?你在看什么书呀……”贱贱的,今天可是第一次被媳妇大人慰问呐。谢源随意翻了翻,看不懂,随意一指,“你这都要看啊?”

陆铭一点头,谢源就忍不住瞥了眼楼琛。他摊开书遮在面前,偷声道:“搞毛啊看那么多,还不读傻。”

“哪一本都没说文厚……”陆铭嘟哝,“我觉得这个比你教的有意思……楼先生还教我功夫呢。”

顶嘴的小鹿被不客气地揪了耳朵:“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分不出好赖!”

他们这厢还没闹完,龙夜吟就起身告辞,谢源无视陆铭巴巴的眼神,也跟着走了。

是夜,当整个西凉都陷入沉睡之中时,一对整饬的骑兵打开了城门,静悄悄地绕到城东。他们的马蹄上包裹着湿布条,抛弃了一部分甲胄,做好了长途行军的准备。

“他肯定会发火的。”陆铭勒着马,那匹小马和他一样不安地在原地打转,“我都不敢告诉他。”

“你成天扒着谢源喝奶,有饭吃了。”龙夜吟的声音里承载着浓重的怒气,陆铭诧异地回头,觉得这人的怒气都堆上了青色的眉毛。他立马不甘心地挺起背,在马屁股抽了一鞭,“我不是跟你来了么,我这就证明给他看!”

待他们早已驰出七十里,谢源才怒气冲冲地敲开楼琛家的门:“你跟龙夜吟做了什么交易?!”

“哟,儿媳妇那么早来奉茶?倒是识礼数的。”晨曦中的楼琛坐在中堂,对他招招手,“正好帮我系一下束带。”

谢源抿着唇不肯进屋。

楼琛手里夹着一张纸条,轻飘飘地一甩,稳稳地落在他的脚边。

“王域出兵了。”

一一三、我与他是一生一世

“楼将军好快的消息。”谢源收起了怒容,冷冷清清道。

“现在城中有多少人马?”楼琛笑,“一千,还是更少?”

谢源握着绯瑞云,鞭梢随着他的手微微在晨曦里颤抖。楼琛靠在门边:“不来帮我束甲?”

谢源低头走到楼琛身后,捻了盔甲后火红的束带。俩人的影子投在含糊不清的镜面上。

谢源终是忍不住:“你不劝劝程校尉?他听你的。”

“我为什么要劝他,”楼琛扯了扯袖口,“这是你们的事情。”

“现在也是你的了。”谢源斟酌了一会儿,轻声道,小鹿都被你推上了战场。

“那是天下大幸,”楼琛扭头,“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的将才,啊?”

“杀一人,是死罪,杀天下人,反倒做了英雄。我不要他做这样的事。”

“你明白就好。”楼琛盯着镜里头绯色的眼睛,“自太古洪荒,人自深山中取得第一片顽铁,自树干上削得第一支直箭,它们的用途就是用来损削血肉,毁人性命。如果你现在觉得他走错了,那么自他第一天拿起剑,他就早已经错了!既然已经要杀人,杀一人与杀天下人,又有什么区别?”

“陆铭从前学的是侠义之剑,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是了。这一次他不认识他的对手,却要把他们送上西天。”谢源狠狠地抽紧束带,“那些人背后亦有父母妻子,他却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理由割裂他们的喉管,刺进血肉。如果有一天他倒在战场上,我在家中等他,他的魂魄自窗外走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谢源缓缓淌下两行眼泪。

“你都明白,”楼琛回过头,眼神里流转着一丝冷锋,“那为什么就可以轻易把别人推上战场?”

谢源一愣,伏地跪拜,“将军教训得是。我是个自私的人,想着这世上总是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站在背后的我不会被伤害到,所以惯于借刀杀人。王域式微,日已西沉,乱世将至,父母、妻子、兄弟都尚且不能相保,所以竭尽所能也希望把陆铭留在身边。我再自私,也不会去伤害他,如果放任他离去,甚至走到别人身边,我都不会放心。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在乎他呢?如果他马革裹尸,又有谁为他伤心?”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想着怎样?”

“他纵是能青史留名、建功立业又能如何?陆铭他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但是他不知道,人活在世上,不论走到何处,爬得多高,总还是有人看不起他。皇帝九五之尊,富有天下,将军和我,难道看得他起么?将军难道看得起我这种人么?所以我不需要他证明给谁看,他是我的人,即使再窝囊再无能也依旧是我的人,我亦可以让他锦衣玉食。谁敢说他一个不字,我便让他再也不能说话。连我都不需要他做英雄,那么这天下人又为何要让他做英雄?他们会为他流血疼痛,风餐露宿而心如刀绞么?”

风吹过开到奢靡的花圃,白衣公子伏地痛哭。

“这次他走了,我也不能把他追回来,但是下次,我绝对不会放任他离开我身边。”

楼琛静默:“你是个绝世的赌徒,却又只有这点胆量。你的愿望也许简单,但并不容易。”

谢源听闻他话里的松动,站起来抱袖掩面:“我连性命都可以拿去赌,但不赌感情。陆铭待我如此,我怎能无动于衷?如今我身陷险地破釜成舟,陪在我身边的是他;日后我若飞黄腾达,手中有炙热权柄,陪在我身边的是他;我身轮回一甲子,一朝身死,伏在我的棺材上痛苦流涕的还是他。那么对陆铭,我也是一样的。”

楼琛举起烟杆深吸了一口:“谢左使真是让人艳羡。”

谢源欺进一步,“在下还有一点不解。将军不愿意请动西府军,那么西凉保不住,对将军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想搅得我的街坊领居活不好。你上过战场么?”楼琛推开门,外头是刚刚睡醒的西凉城。卖花的女孩子兜着一篮子石榴花哒哒哒跑过落雨后的青石板,有个上了年纪的人开张了自家的酒肆,坐在门前弹起来箜篌招揽生意。

“武帝立下不世出的彪炳战绩,最后望着朔北的秋草伏地痛哭。我朝多少男儿背井离乡死在苦寒之地,就为了他一人的史册。”楼琛拍拍他的肩,“你们这些人啊……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乱世的火种。我不会拉着西府军去送死。王域这次派遣了两万羽林天军护送新的西凉州牧上任,你这是以卵击石。”

谢源冷冷地笑了一声,“楼将军这是要把我们都交给皇帝陛下了?”

“不,我答应了龙夜吟那小子,自然会尽人事。不过天命如何,只有天知道了。”楼琛牵马执枪,用眼神催促着他上马,“废话少说,去诺城吧。”

龙夜吟拨给谢源三十个近卫,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看到楼琛都毕恭毕敬。楼琛对西凉城又及其熟悉,上手接城防轻车驾熟。谢源就没他这么优哉游哉,一早上对着盗曳掀了几碗茶。一旁的阿昭倚着他的朴刀好笑:“哎呀哎呀……谢左使呀,你这么大火干嘛呀?小鹿兄弟又不是不回来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楼琛那混账……我估计他肯定是拿小鹿当靶子了,否则不会那么容易出山。”说罢又砸茶水,“我就奇怪了,我怎么就没看出小鹿有个屁不世出的将才。他还只有十八岁,出了门都还摸不着北!”

盗曳大喇喇坐在他对面,两腿高高翘在圆桌上:“你就别怨妇了,陆铭他年纪小,出门比你在行好吧?你说说,把你放到外头没个人伺候,能干成什么事?别看不起你家外子嘛……”

谢源当即把炮火猛烈地开向他:“你一个情报头子干什么吃的!王域陈兵两万都快开到家门口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探了呀我探了呀!”盗曳喷出一口茶,“两万羽林天军,加个州牧,我这不急着来告诉你么,谁让你逛到城东去吃包子呀。”

“羽林天军驻扎在哪儿,迁延的速度,行军的路线,都统领是谁,先锋是谁,几日后到城下,州牧是哪个世家的姓谁名谁多大年纪平日里有什么交好……”

盗曳又喷出一口茶:“行行行我怕了你了我去我去……”走了几步冒回头来,“对了,我有一桩事情要跟你坦白。”

谢源眯眼,冷气直冒,大意是坦白也不给你从宽。

盗曳抹了把汗:“那个……其实你家还有个小孩一直跟在我身边……”

谢源一愣,阿昭没办法地“唉拉唉啦”,扛起朴刀走过去拍拍盗曳的肩:“盗兄节哀顺变,兄弟我先去点卯了……”出门的时候顺变带上门,里头随即传来的惨绝人寰的嘶吼……

“人他妈在哪里啊?”

“她看到西凉城就说上头死气太重,最近要有血光之灾,不肯来了,借住在小半山上一户猎人家里……”

谢源发完神经,长叹一口气:“快把她弄来!叫说她便宜后爹要死了,死前想见她一面!”

谢源压下了消息,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王域出兵的事,西凉城中虽然气愤紧张,倒也没有任何慌乱的意思。城中的人看每夜都有船泊在诺城外,却鲜少见到除了金吾卫之外的龙骑军,慢慢放下了心,连夜市也渐渐开张了。

谢源也没有告诉龙夜吟。龙夜吟行军相当诡秘,下了博望山后拔城飞快,和拔萝卜似的。那两座城池深入腹地,本来守卫就不多,他又是出奇兵,一举拿下。龙夜吟来信说,反正时机大好,打算再打两座,顺道就地招募新的兵源,打完立马就回来。陆铭被拨到博望山口,和一个百人队一起守着山间通路。从西凉到博望山只有两天的路程,出了山口就是一马平川,守住那条山道龙夜吟就随时可以撤回西凉。

只有诺城里的少数人知道,情形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羽林天军日行百里,不日便会兵临城下。

谢源说没有压力是假的,但是他天生是个赌徒,而且盘口越大,他越兴奋。他带着这么点身家逼得王域出兵,已是兴奋得两三天没合过眼了。西凉现在基本上就是座空城,他们又连接手的余裕都没有,除了让阿昭带着金吾卫每天去抢修城墙,其他时候他都和计都在翻看楼琛、盗曳带来的情报。幸亏有个楼琛,他手中的情报网络非常发达,谢源拿到了许多第一手资料,比如说,这位新任西凉州牧的身家。

“不是显贵,门第不高,仕途平平,没有可圈可点之处。”计都反反复复拨着手中的算卦,即使对着成叠成叠的公文,也不停落,“很奇怪。”

谢源抱胸踱来踱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域留了两手。王域统领各诸侯靠得不是兵武,是赫赫威仪,出兵两万是王域的底线。他们都知道龙家的人会打仗,又摸不清龙夜吟的老底,怕打输。打输了之后这个州牧自然是留不住的,到时候无论哪家的大贵族被砍了头送回王域,都是大辱,皇家丢不起那个脸,更不能拉着世家陪他们一起丢脸。”

计都点点头,附和说有道理。

“那这事好办了,皇帝自己都不信能把龙夜吟再赶出去一次。这敢情好。”谢源冷笑一声,“不过领兵的人倒棘手。严青稔,出生国人,从小就入了大柳营的军籍,能爬到这个位置是军功累出来的,年过四十就领了子爵,啧啧。对王域一片赤胆忠心。”

“不过这个人和那个州牧一样,都有一个特质。”计都抬眼,刘海下的一点瞳子透着冷光。

谢源笑:“没有背景。”

一一四、我们家只有门板结实点儿

两日后羽林天军兵临城下。入夜,谢源和盗曳走到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的三清山,连绵十里的篝火白帐。

“喔——”盗曳跳脚,“本大爷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这么多人!”

然后脑袋一歪西施捧心状:“唉,看得本大爷心好痛头好痛啊……”

谢源一截一截拗着绯瑞云,绯瑞云可怜兮兮地抖索着尾巴:“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攻城?”

一旁的楼琛靠在城墙上抽烟:“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没一刻钟就得入城巷战。”

“巷战打什么?要是巷战还不如直接弃城——这么大个阵仗,楼将军不多解释解释?”

楼琛笑,把几人带到城墙上的治防所,治防所里头很昏暗,有几个中阶将官在油灯下对着舆图指指点点。

“严青稔不会围城。西凉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是个簸箕一样的盆地,城南到三清山这一块儿,兵法上讲就是飞地,十万人都围不住。西凉北向又是龙泉河,他们没有船,看来唯一的策略想强攻南线的明月楼。”说完看了眼谢源,吧嗒了两口烟,眯着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我觉得我们应该商量弃城逃跑的事情,这个我倒有很多种办法。”

“他们会在今天夜里动手么?”

楼琛摊手。

谢源拧了拧眉心,“今晚上就在这儿歇夜。”

楼琛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果不其然,夜半谢源就被摇了起来,“起雾了。”

“起雾?”谢源拒绝了亲兵递上的大氅,眼珠子一转溜叫了盗曳上城墙。刚开门,迎面就是一波箭枝,要不是盗曳眼疾手快,谢源被射穿的就不是大腿处的亵裤了。谢源反身靠在门边,外头箭羽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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