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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28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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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谢源斜嘴,看着扑上栅栏的二太太。二太太人高马大的,脸上具是化了的胭脂,拼命往里头塞着“玉臂”,乍一眼以为是鬼混索命,吓得他拼命往后躲。待看清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谢源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伉俪情深来着,乘着狱卒没注意,握住他肚子上的两个馒头往胸口推了一把:“你……你怎么来了?”

几个狱卒看着这一对也好笑。这姓谢的可是一张好皮相,放在男馆里绝不输给兔儿相公,听说他内人来探监,几个哥们还摩拳擦掌一回,总觉得这般真绝色娶的媳妇儿也会是个真绝色。结果这谢夫人往楼梯口那么一站,愣是把兄弟几个惊得喷酒:敢情长得像兔儿爷的,阴盛阳衰,得找个魁梧的大娘子。有个胆量大的乘领路的工夫,往他屁股上一摸,嘿这硬邦邦的,跟发了泡的臭馒头似的,亏得这姓谢的还搂着温言细语好好哄呢。

“你啊……”谢源隔着栅栏抱着陆铭,“我要是真不在了,也不想你怎样,守个三年节,就找别人去吧。”

陆铭本来是来救人的,听他话里的死气,委屈得不行:“我……我才不要!我在你死不了!要……要是真死了,我就跟着你去!”

谢源“哟”了一声:“你爹的仇不报了?”

陆铭一愣:“报,还是要报的……把你和爹的仇都报了……我就……”

一旁几个狱卒不免抹一把同情之泪,就是这谢夫人的声儿也太粗了吧……这姓谢的娶媳妇忒能凑合!

谢源叹气:“那这哪儿还说得准。你不就是在给你爹报仇的时候跟我勾……跟我好上的么,以后这个仇报完勾搭一个,那个仇跟着上再勾搭一个,拖得时间一久哪里还记得旧人哭。”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不了我放着金克颐老死呗,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要不要!”陆铭气得两眼发红,掰着栅栏就要进去拖人,忙被谢源拦了,提溜着耳朵轻声骂将:“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叫你去做的事情做了没有?!”

陆铭两手一翻捋上五花辫,扭头嘟嘴:“哎呀……没有。”

谢源大怒:“你个愣头青!现下秦老爷家的小孩早被人杀光了!”

“哼,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陆铭一甩头,斜眼望着几个狱卒,手探向裤衩里的双剑。刚摸到剑柄,就听到走廊尽头吱嘎一声,铁门大开。陆铭不甘心地撤手,握住谢源的手腕,比了个嘘。

这次来的是个着银甲的武士,脸上拢着斗篷,看不清脸。他的甲胄上纹着一朵金色的千叶菊,流苏从花心一路流下,没进胸口的铠甲里,非常华美。四个举着火把的人围在他的身边,在他移动时无声地陪伴着,不曾错差一步。

他在谢源牢前停下了脚步。

“谢源谢左使?”那人的声音像是在斗篷里层层震荡过,既低沉又沙哑。

陆铭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挡住了谢源。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展开,递到谢源眼前:“这是帝都快马下达的敕令。草民谢源通敌卖国,杀害十三家商会主人秦正,死刑,无赦。”

“不用给我看,我相信你们,看来这次我走的很远。”谢源洋洋得意。

一〇九、你媳妇儿放着我来救

“谢先生死前还有什么心愿么?”

谢源道:“你们备个好酒好肉,放我媳妇进来和我一起吃一顿。”

银甲武士一挥手,卒头上前打开了牢门。陆铭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没想到谢源抬手一个手刀就把他敲晕。“我媳妇年纪尚轻,我这一走,她以后的日子还不知怎么过。这种头点地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了,劳烦先生将他送出去。”

银甲武士道了句“好说”,比了个眼色,就有牢卒把陆铭拖了出去。谢源就这么看着,直到整个甬道中空空如也,才回过头,将目光停驻在来人身上:“酒肉呢?我还要一张琴。”

银甲武士安静地立在一边:“谢先生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倒是。”谢源笑起来,“只是都动不了了。”

“下去!”银甲武士突然对狱卒道。

待众人褪尽,他伸手将一个侍从拉近身边。谢源只听到一身低哑的惨叫,戴着斗篷的侍从向前一扑,扑在他脚下。

谢源一愣,银甲武士上前几步拉开了他的斗篷。那之下赫然是一张与谢源一模一样的脸。

“狸猫换太子,如此大阵仗……”对于尸体的恐惧让谢源不自经往后挪了挪,“只不过谢某一介鄙民,不知帝都的哪位大老爷如此垂青。”

银甲武士的声音如深峡流水般低沉:“你很快就会知道,走吧。”

这种时候谢源说不动心是假的。一直以来,他想要的就是一个新的身份,现在,“谢左使”已经死在了他面前。

而且,他这一去,大概可以见到这背后的擘棋之人。

秦正不会是王子瑜杀的。心胸狭窄、小鸡肚肠的人经不起这么大的事情,对上总是相当谄媚。王子瑜会那么急着杀他,只是因为花朝宴上有结仇。

到这个时候,谢源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他这次只不过做了回跳梁小丑。秦家是王域的钱袋,当他把手伸向秦家的时候,有人正想将这个钱袋的口子收紧,而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偷被捉了个正着,背了黑锅。

估计是看他表现尚可,隐在秦家背后的人居然想要见他了。

前路等待的会是什么?

谢源飞快地在心底盘衡。

他很想一走了之,这样什么千绝宫谢左使刻骨铭心都与他再无瓜葛。

但是……

“唉,也不知道大老爷寻我做什么……”谢源叹了口气,用脚尖拨了拨那具尚显温热的尸体,“看似救我一命,是大恩大德,实则是谢某贱买,不值当啊。我若是真死倒也罢了,但若是被我媳妇儿知道诈死,那可非得剥了我的皮。”

即使遮着银色的面甲,谢源也能看出底下抽搐的面部神经:“你不走?由不得你!”

“由不得你!”

谢源跟他同时开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在茅草堆里笑得前仰后合。

“你猜对了,我还偏偏要当着全西凉人的面死一回。你那位大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夜已深,军爷走好。”

“你不怕我们……”话刚说完,他只觉得透过坚硬的护领,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皮肤,抻开了血管。银甲的武士只觉得呼吸一滞,随后便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上。没人发觉他倒下的时候,手指如同被尖刀切割的热酪,徐徐断开。

“你们要走么?”谢源斟了杯酒,“或许留下来告诉我,那位大老爷姓甚名谁啊?”

余下的三个侍卫蹭地拔出刀来,如临大敌地对着谢源。他们被告知这个人的武功很高,但是一定会同意他们开出的条件,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准备面对一场恶战。问题是,他一动都没有动,只是垂着头在那里小饮。

谢源抬头,叹了口气。那里只是一片虚空。

“呵,留活口吧。”他说。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侍卫就觉得腿脚处爆开剧痛,起先只是很小的一点,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变得钻心。他握着刀狠狠向面前斩去,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以奇诡的姿势飞了出去。

牢狱里一时如同修罗地狱。断肢,血,惨叫。

“你杀人真难看。”谢源再也喝不下酒,随意把酒杯一掷。

盗曳漫不经心地从天花板上垂下半截身体,手上十枚银色指环,细看可以发觉上头连着细密的丝:“喂我说,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走?好机会呀!”

“太冒险了,我可不想劳烦你救一回。他能给的,我又不是做不到。倒是你,不是让你留活口了么?”

盗曳翻身落地,偷了他的酒壶叼在嘴上:“别傻了,从他们嘴里你什么都问不出来。我们以前做‘刀’的时候,也只是领任务,为什么这么做,谁让我们这么做,一概不知。”

谢源往稻草堆里拱了拱,拱到一处闻不到血气的地方睡下,“这几天辛苦你了。让你盯着的人,有什么异动么?”

“有个屁,别提多老实。一个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一个成日读书算账……哎呦喂困死老子了。”盗曳往他身边拱了拱,仰天插着脑袋睡下,“你明天真要拉出去砍头啊?龙夜吟若是不来呢?”

谢源冷嘲,“不可能,这么大块肥肉,他不来,我们自取西凉。”

“哟哟哟……”盗曳哧了一声,“你就非得去人前秀一回?”

谢源忍不住踹他一脚,“我不秀你去秀?没人掉脑袋,谁他妈全城围一道好让你一回抓个痛快?我这是节省你工作量,懂不懂?”

盗曳嘿嘿嘿笑起来,翻身抱了个满怀:“懂!懂!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谢源估摸着还得让人办事,想了想算了,抱着就抱着吧,叮嘱他明日看台上只杀王子瑜一人,夺了腰牌再说。盗曳自是欢喜地应下。谁知周公面前还没走过一回,俩人就被李牧之的尖叫吵醒了。

“这……这……”

谢源满头冷汗地一推盗曳,蓦地发觉人已经不在了,这才结结巴巴扑上去握紧了栅栏:“逸少!你可要救我呀!我冤枉!我冤枉得很!那秦老爷……怎么可能是我杀的!”

李牧之本也不信,这一整日都在为谢源的事情奔波。但现在秦家彻底乱了套,其余十二家商会主人又对他的事漠不关心,那王子瑜更是冤家路窄,李公子在西凉城中竟找不到人保他这兄弟。

但是现在这满地的尸块……

李牧之吓得手上关节都捏的雪白,愣是不敢靠过去碰谢源。

牢卒亦是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帝都钦差不让他们进,他们就一直没敢进来,谁知已经栽在里头了。这姓谢的居然这么心狠手辣……哎呦这可是帝都来的钦差!这回脑袋保不住了!

“这人也不是我杀的……”谢源实诚,“牢头听我一言。这位军爷虽拿了帝都的所谓檄文,但我们都不知他的身份来路,想来是密使。实不相瞒他们是来保在下出狱的,而且手段并不光彩。”

说着手一撩,把那个“谢左使”的斗篷拨开。

“兹事体大,到时候一层层查下来必然会查到牢头身上,牢头不如把人都运出城葬在乱坟岗里,到时候推脱在谢某人身上。反正谢某已经是将死之身……”

牢头的脑袋更大了。代人领死的事儿他见过,领死的大多是贫苦人家,一条贱命换得大户人家惹了事儿的老爷少爷周全,卖个全家温饱,叫做“鸭子”。这姓谢的,啊,有人千里迢迢给他送鸭子,他还杀人全家,没见过这等的,是多么想找死啊!到头来还给他这个牢头规划规划,这、这……

“这人是不是你杀的?这些……还有秦老爷!”李牧之突然尖声问道,手胡乱一指脚下。

谢源收起了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拢了拢发,坐在茅草上,依稀还是那个悠然容与的贵公子:“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李牧之低头:“那你明天……你明天……”

“秦家现在如何?”

李牧之摇头,惨白着一张脸。

“有人既想用人命换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谢源冷笑起来,“明天我上刑场,断了头,从此谁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杀了秦老爷。只是逸少,你以后也不要再留在西凉城了。官场也好,军武也罢,都是吃人的地儿,不适合逸少你。”

“你……”

“今晚上也不睡了。”谢源推开牢门,李牧之惊觉连他的牢门都是开着的。“来,我们下几盘棋吧。”

甬道尽头又是一阵开门声,有人一阵风似地杀将进来,走到最里头一瞧:“咦!你们!”

“你也是来救人的么?”谢源笑。

阿昭一愣,懒洋洋地把大刀背在背上:“啊……这个这个……你好像过得很好?——这些人是谁?”

谢源摇摇头,“不知道。”

他把阿昭让了进来:“我们现在有三个人……索性就下双陆?”

阿昭很介意地上的人,频频回头:“这种死法……那个人的盔甲是帝都羽林,看上去官阶不低。”

说完,他茶色的瞳孔突然放大了。

一一〇、一生砍一次头要高嘲迭起

谢源行刑的时候非常风光。

他先是穿着小荷做的白色长衫,盘腿坐在牢车里,妥妥地绕城游街一次,很是镇定自若,丝毫不顾及别人砸过来的大菠菜,或者不知何人组织的喝彩。要知道西凉的物价还是没有平稳下来,有人对秦正颇有怨言,就像有人对那位和气的大老爷颇有好感一般。游街的时候谢源没有看到陆铭,说不出什么感觉。

后来他的囚车被城中的金吾卫簇拥着走向白峰码头。白峰码头是西凉最繁华的地段,东城的伊始之处,码头上今日停工,清出一片大广场来,就为了给广大人民群众看他头点地。不论穿到何处,只要你还在大中华文化圈中,总可以看到因为砍头而激动不已的围观人群。谢源被抄下来的时候看着那人山人海,不经想到久远得如同前世的国庆节阅兵。

白峰码头正对着若耶溪,码头广场的正中央已经搭起了高台,有一个侩子手站在上头试刀,雄赳赳气昂昂如同一只霸占了所有母鸡的公鸡。两个助手在拼命地递酒给他,他饮过一口就淋淋漓漓地全淋在刀上,看到从囚车里被抄出来的谢源,便朝他霸吼了一声。谢源笑了起来,说了声“好”,立马被淹没在因为看不到他的惧怕而喝倒彩的人声当中。

刑台的左手边搭起了四层高的看台,用来供西凉的权贵看清楚他死。这些人不久前都参加了李少爷家的花朝宴,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公子哥印象颇深。王子瑜坐在高台的正中央,长袍广袖,与几个商会家的贵妇人笑谈嫣嫣,感觉一扫前耻。

“什么时候砍头呀?”贵妇人摇着扇子,白纱的露趾手套下伸出纤纤细指,“这天可真热。”

“热些好!热些好!晒晕了他,到时候头一落地,血喷得远。”王子瑜冷声道,铜铃大的眼惬意地眯了起来。

底下已经有人把谢源剥光了压到刑台的枕木上。他的膝弯被狠狠顶住,不由得跪下身,脑袋不多不少正好抵在凹槽中,被扣上皮锁。那侩子手拿起酒囊往刀上又是一浇,淋淋漓漓地落在雪白的背上,不由得抬腿一踹:“怎么跟跟娘们似的,啊!”

谢源撅着屁股想,靠,居然这么没有美感。

这个时候陆铭就不期然地出现了。之前谁都没有发觉这个混在金吾卫里的少年,他像是突然之间从人群中飞了出来,一剑刺死了围在广场与人群之间的骑手,抢过他的马,然后背着双剑往刑台上冲。

高台上的王子瑜嗖地站起来:“杀了他!杀了他!”然后放声大笑。

谢源心想,坏了,熊孩子果然来了。心里却有种不自经地雀跃。

熊孩子说,如果他死了,他也下去陪他……

“你发个什么呆快站起来逃啊!”陆铭一剑荡开四面八方而来的长槊,跳起来蹲在马鞍上,“接着!”

绯色的长鞭从他手中蹿出,光电一般窜到了空中。

唉这不是没到时候么,而且我的手被绑住了嘛……谢源心想,任绯瑞云在跟前摔了个满脸灰,不甘心地摇摇晃晃挣扎起来,无声无息地抖着尾巴埋怨他,像是被踢了一脚的小狗儿。

这广场足足有一千多个金吾卫,陆铭武功再高也赢不了人海战术,正想不顾一切施展轻功,突然胯下的马一低,居然是被绊马索削去了蹄子!

“抓住他了!”一个金吾卫扑上来压住他。

“抓住他了!”又一个金吾卫扑上来,压在同僚身上。

无数个金吾卫扑上来,堆成一座小山:“让你丫犯事……!”

底下的闹剧把看台上的妇人们逗得咯咯直笑,王子瑜本来还在大骂三字经,看到请来的客人们似乎很满意这一出,不由得散漫地挥了挥手:“绑起来一同处死!砍头!砍头!”

谢源撅着屁股看着底下那一座人山,不由得心慌,这熊孩子不被压死才怪呢……

这个节骨眼上,就听到最底下的人大吼一声:“人呢!”

一个影子飞窜上刑台,一剑结果了提刀喝酒的侩子手:“记住,杀人之前不要吼。”

说着,剑风划开皮锁。

谢源爬起来摸了摸脖子,不悦道:“你坏我事!”

陆铭发着抖搂过他的腰,手都是冷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回去再跟你算账!”

谢源汗毛都竖起来了:“等等等等……还不能走还不能走!”

陆铭踹起绯瑞云递到他手上:“接着!”说罢,如临大敌地对着底下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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