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18部分阅读
障,唯有透白的尸骨可以穿透,但他依旧在动,谢源不知道他还想用这幅身体做些什么,修长的眼睛睁得滚圆,绯色的眼眸却凝成细细得一点,印着那副正在咆哮的骨架。
“阿嚏!”
在漩涡带来的巨大风息中,突然传来一声很不适宜的喷嚏声。谢源突然记起这里还有个小荷,回身叫唤:“快过来!”
黄金王这时已扑到了棺材近处,长而尖锐的指骨狠狠没入棺材板上。谢源在那个女尸腹上一撑,躲到了棺尾。他赶紧探出头去,向躲在崩塌的衣柜后头的一小片衣角伸手:“小荷!快过来!”
衣角瑟缩,又是一声响亮的喷嚏。
“该死的……”棺木猛地倾斜,他手忙脚乱地跳上了棺材边沿滚了出去,身后的财宝哗啦啦大响,显然是黄金王一个猛子扎了进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瘦死的黄金王也依旧是个无比强壮又沉重的骷髅。
谢源根本不敢看脚下,这种时候拼命运上真气,在空中迈几步扯住了一小片衣角,结果衣角下咕噜噜滚出来一颗干瘪如桃核的头颅,对着他张大了嘴:“啊……阿嚏!”
“我去!”谢源吓得一脚把他踢飞,都不及抹喷得满脸都是的唾沫,揪住小荷的头发把她瑟瑟发抖的脑袋别过来。一看还是小姑娘眉目清秀泪眼朦胧的模样,不禁勉强舒了口气,把绯瑞云交到了她手里。他紧紧握着她颤抖的手灌入真气,让鞭尾凝成利刺,“跑,别看后头,躲到那个黄金棺里。一旦那个女人醒来,就杀了她。”
小荷的眼睛哭得眯了起来,摇摇头。谢源知道摇头是她唯一正常的反应,表示她在听,也不再多话。两个人偷偷探出头去。棺木中的怪物正在大发雷霆——他的四肢与头颅都已经化成了白骨,只有身体还在不断腐朽着,没有腠理的肌肉中爬行着尸虫。两个人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真不巧他的肠子从腹腔里摔了下来……
“听话,那个棺材才是唯一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时间摧枯拉朽地毁去,只有那个棺材……只有那个棺材!
谢源深呼吸了一口:“好……我要走了……”
说着,扑出那个衣柜,没进漫天飞落的房梁巨石中。
你们都伤不了我。他想。没有一个是真的。
“你看,你抓不住我。你看不到她在我身体里醒来了,大个子。”
谢源看着只剩下心脏的黄金王一跃而起朝他扑来,心寒着数着心跳,三,二,一……
等等!你也该烂光了混蛋!
在那森森的白骨朝他面上扇过来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头顶无处不在的——
灰光!
谢源醒过来的时候简直想死,他是被活生生疼醒的。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很疼,火烧火燎的,特别是脸,但是他没有力气抬手去摸一摸。他干渴得要命,呼吸引来灼热干燥的气息,刺激着喉咙深处柔软的粘膜,让他不禁咳嗽起来。咳嗽的结果是口腔中弥漫的血腥,浓烈得让他想晕过去了事。
他看着明晃晃的白日,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有冰凉的东西贴着干裂脱皮的唇,他费力地睁眼,看到了背对阳光的一个剪影,看不清面相。黄金的盆钵沁在唇上,很舒服,更不要说还有解渴的水。
水被贪婪地咽进咽喉里,很快,谢源就停止了吞咽,含着水享受被滋润干粘口腔的快感。
那个人轻轻笑了一声,沙哑而迷人,放开支持他的手臂,从他的头顶离开。谢源看到阳光中一个袅娜娉婷的背影掩了掩面纱,赤脚踝走向一望无际的荒沙,时不时蹲下身喂那些人水喝。
那些人躺得横七竖八,有时还要得用手从沙子里刨出来。衣衫褴褛,面上都是被阳光灼伤的可怕燎泡。
但是他们还活着……
谢源闭上了眼。
幸好还活着。
……
再度醒来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热闹。映着篝火,嘤嘤难得湿润着漂亮的丹凤眼,眼角都耷拉着,想往他怀里扑,却不料她二哥动作极快,仗着谢源睡他怀里,手臂一收就把他捂着用力蹭几下,蹭得谢源鼻尖一股马蚤味,差点没有两眼翻白。嘤嘤见状抽出篝火中的木条就要抽人,陆铭本能地一松手,嘤嘤就如愿以偿地蜷进谢源怀里了。
谢源虚弱地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陆铭在一旁冷着脸干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勉为其难地把两个都圈了起来。
“哼哼,哼哼,还抱……”盗曳在对面羡慕嫉妒恨地一哧,蹲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火堆。下一秒,却被软玉温香撞了一下腰。小荷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里,很有安全感地一笑,盗曳不禁一僵,只觉得浑身都变得热辣起来。嘿嘿,嘿嘿傻笑着,木条啪嗒落在地上还不知道。
阿昭皱了皱眉:“这样子不太好吧……”偷偷摸摸搂着小荷抱了一下。小荷转身,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盗曳大喜,阿昭郁闷地摸摸脸,“至少说明她把我当男人啊……”
盗曳挑了挑眉缩手:“本来还想抱你一下,安慰安慰你那颗被踩得稀巴烂的心。”
“唉拉唉啦,”阿昭郁闷地把手一挥,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走向漂浮在销金河上的木兰长船,像是一个醉鬼。“我以为这是你们的习惯,打算入乡随俗的。我可早就已经有心上人了。”
盗曳舒爽地往后一仰,躺倒在沙漠上,枕着细沙仰望干干净净的星空,腾起手往脸上浇着酒:“看你这怂样,也大概被踩得稀巴烂吧。”
阿昭背影一僵,没有反驳就上船睡觉去了。
谢源跟两个黏糊完,问盗曳:“那个女人呢?”
“什么女人?”盗曳哗哗浇着酒叫好爽。
谢源现在对水资源充满感情,一把夺下他的酒囊丢给陆铭:“你们没看到那个女人?那个救了我们的?”
盗曳脸上也都是水泡,此时被酒精一渍,知道疼了,一咕噜坐了起来:“谁?不是你救得我们么?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们都记得是在那个灶间里被暗算,一醒来就躺沙子上,干得跟个……烤鸭似的。”
“然后你们就这样回来了?!”谢源气哼哼地扶着陆铭站起来。
盗曳也跟着站起来,把手一摊:“难道你还想回那个鬼地方?!你知道要把你这么个沉甸甸的死尸拖回来我们有多仗义!”
陆铭点点头,一脸遗憾:“我差点都不想背你了。”
“……你可以选择不要说出来。”谢源把狐疑的目光投向小荷,小荷天真地摇摇头,又摆摆小手:
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背着手露齿一笑,很是羞涩:我闭着眼什么都没敢看。
谢源看着身边平静流淌的销金河,往陆铭身边靠了一靠:“今明两天都好好休息,蓄好力气,明天晚上摸回去看看。”
“为什么?!”盗曳握拳暴吼,“老子真不想去那个鬼地方了!”
“有那么可怕么?”谢源斜眼,“漂亮的肚皮舞娘,望不到尽头的黄金……”
众人捂耳:“不要再提黄金!”
“觉悟终于变高了嘛。”谢源轻轻一笑,“快去睡吧,明天回去看看。”
盗曳转头,叫了一声小鹿。陆铭目不斜视,揽着谢源往船上走。
嘤嘤踮起脚尖,好心肠地拍了拍他的肩:“大伯,阿源回来了,你使唤不动他了的。”说完步履轻捷地跟上。
小荷亦是踮起脚尖拍了拍他,走了。
盗曳嘿了一声叉腰,纠结得五官全挤成一团:上赶子这是为哪般啊混蛋……长得漂亮也不能那么任性啊喂!
直到第二天夜里,他跟陆铭还有阿昭从沙子里刨出那半个黄金棺。
谢源袖着手从大坑边上跳下来,“就是这个。”
陆铭把铁锹往沙里一插,喘出来的粗气在冰冷的夜里虬结成龙:“就是这个,我跟他都见过,不会错。”
“所以?”盗曳拄着铁锹一脸难以置信,谢源陆铭居然对这个棺材起贼心?他自认为也算是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坏坯子了,也没想碰死人财!
“所以,你们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棺材板咯噔一下,突然从里头打开,眼见一个女人钻了出来。
七十、小混蛋们还不给奶奶磕头
小荷吓得扑到谢源怀里,陆铭却眼疾手快地把谢源拖到了身后,小荷就傻愣愣冲过了头。盗曳本来也想尖叫的,但是羡慕嫉妒恨一上来,活生生连恐惧的心情都没有了。所以当女人爬到高高的棺材顶端坐着时,就拔不出铁锹的阿昭一个人留在那里,傻乎乎的哎呀,哎呀……
那棺材在月光下像是条经年的沉船,一头深深地埋在沙里,另外一头高高翘起。谢源他们刚跑来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一头尖尖角,绘着繁复的花枝连理。现在,那个尖角被女人掩住了。她坐在上头抱着胸,长长的面纱在寒冷的夜风里洋洋洒洒,像是流云一样轻盈。
穿得却是中原的服饰,裹腰深衣,大袖上是金线缠作的云雷文,端得大气。
这场面相当诡异,月夜荒郊,四男两女仰着头,看一女鬼在月光下飒飒然吸风饮露。一度没有人吭声,只有阿昭终于放弃他插在棺材板上的铁锹,悉悉索索退到众人身边的脚步声。
互相之间僵了一会儿。
谢源看不清她的脸,但直觉她的眼神在笑,轻轻咳了一声:“你是……?”
她阖了眼,“想问什么就快问,你在里头不是很直接么。”说着一侧身。盗曳看那霜雕雪砌的雪白胸口,眼睛都发直。
待她再转过来一些,盗曳就发不起来了:她的胸口是一道深深的伤口,晕红了衣衫。谢源对上她的眼光,发觉一点恶质的得意,他太熟悉了,因为他的确有了点愧怍感。
“这么说我猜对了:活的人全是死的,只有死的人才活着。”
“那时候我受了很重的伤,他为了救我寻到了原金。”她摇摇头,看着月夜下冷清的荒漠,似乎在打量最绝美的城池,“没过多久,黄金城就因为原金而被屠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只是猜。”谢源裹紧了斗篷,“黄金王的解释依旧说不通。时间,他的说辞校准不了时间。”
女人轻笑,既不清脆也不妩媚。沙哑的,如一条奔流过路途坎坷的大河。她的年纪看样子是很大了,却有一种经年华贵滋润的雍容。她笑起来的时候时间便倒退,让人看到很多年前的花开。
“他说了谎,因为那是我告诉他的。原金不会让别人带上我的记忆,让我寻到别人的身体,我根本不会再在别人的身上复活,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死。”她仰着头,看着浑圆的明月,“原金熔炼命数,把人变作黄金,那黄金上附着的是他们自己的记忆。而原金却天生致幻,因为它无法伤害到人,而夺命是一个耗时的法术。它需要一点手段把人留在它的身边。”
“等等,难道什么都没有么?没有黄金城,也没有金矿,只是原金想让他们看到么?他们只是在沙漠里耗着,就被抽干了命数,还活活晒死了?!”陆铭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她没有什么所谓地一点头。“而幻想的材料是死去的人们的记忆,无数人的记忆。当年屠城之后黄金城就不在了,那一天原金吸饱了命,弥补了我八成的伤。它也刻下了所有人的记忆,在虚幻中复活了一个黄金城。”
“因为大家的记忆都不一样,所以时间无法统一。”谢源欺进一步,“可是为什么要放过我?”
“是你救了你自己,”她轻笑了一声,指指胸口,“你让我不得不收手。而那个人,毁了整个黄金城。”
她抬手,手上承着一个金钵。因为距离,谢源不能很清楚地看到里头有什么,但他看到了一小撮灰发。
“老头!”嘤嘤不礼貌地伸手指着她,“你把老头怎么样了!”
女人把黄金钵一倾,那颗头颅噗落在沙地上,“人总有一死。”
“你知道我问得不是这个。”谢源挑了挑眉梢,“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因为我是姬如若而你是谢源。”女人的声音霎时拔高,既疏离又冰冷,陆铭二话不说拔出剑来把谢源挡在身后。
她冷笑,“而我们同时都中了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他狐疑地看看陆铭,陆铭侧过头附在耳边,“大概是你中的毒。”
谢源登时紧张起来。
一旁的阿昭轻吟:“姬如若?姬如若?”
“姬如若?你是姬如若……”嘤嘤低头絮絮,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似地抬起头来,“武德年间最强秘道家,含章帝姬?!你……你不是未成年而殇,死于非命么?怎么会嫁到黄金城来?!”
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惊叹之情溢于言表,谢源看看女人,又看看嘤嘤,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对这个时空的历史还停留在看演艺的阶段。
姬如若轻捷地落在地上,面纱飘扬如雾。“这附近埋着许多黄金骨,你们自便。夜深了,送客。”
“你还要住在这个棺材里啊?”嘤嘤指了指棺材,“我们有船的,你可以住过来,我们很好客!”
谢源刚想嘘她一声,阿昭也站出来是啊是啊,盗曳很难得地拿刀鞘撞了撞他,使了个颜色。谢源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使眼色别人总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他现在也不之所以中。
“不必了。”姬如若一闪,黄金棺就紧紧地闭上,只留下月辉在繁复的花枝连理纹中流淌。
众人面对着冷漠的黄金棺愣了一会儿,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嘤嘤突然握着拳头一蹦三尺高:“传说中的含章姬!”
“她谁啊?”谢源嘴角抽搐地问陆铭。陆铭肃然地看着他满地乱蹦的便宜妹妹,抽着嘴角,“武德年间最强秘道家,武帝一系的最后传人。”
盗曳骂了句娘,把铁锹一踢背在肩上,“我告诉你啊这个人可跟咱们千绝宫有点渊源,我们最好是听她的话……”
“嗯?”
“我们应该挺她的话,赶紧刨金子,否则大概后果会很严重……走走走走走走别愣着了!”
“……”
阿昭小心翼翼地上前,一脚撑在黄金棺上,双手握紧铁锹往后拔,最后拔出来根木棍。乘着众人都没有发觉,他赶紧把棍子扔了,快步跟上盗曳:“我听说你不是看不上死人财么……”
嘤嘤追了上去:“我跟你们一起!我每天都来挖黄金!我力气很大的……”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跟这个女人都很熟么!”谢源将散发勾到耳后,被陆铭拖着爬上了坑。陆铭乘他转身,眼疾手快地把小荷拉上来隔在身边。
“她一个一百多年前的公主殿下,是个术数大家已经够奇怪了,还活到了现在,几个人还赶趟似地犯贱——为什么?”
“人家总不能倒豆子似地全告诉你啊!”陆铭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想知道啊?去问啊!”
谢源抖了抖,“不是……她说的好像跟我很熟似的。什么我是谢源她是姬如若,所以她放我一马。还有什么,都中了刻骨铭心什么的……”
陆铭身形一顿,“‘刻骨铭心’是什么毒?”
谢源支吾,给他打了个眼风。陆铭会意——这厮儿忘了,继而转身黑着脸问小荷,“你在魔……千绝宫,听说过‘刻骨铭心’么?”
小荷只低头不响。
她越不响,谢源和陆铭越不安,愁眉紧锁。两个人心情都不好,跟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船上。
那一夜谢源睡都睡不着,陆铭亦是翻来覆去。船舱不算大,囤货的底舱占去了大半,小小的上舱分了四个隔间,都是半封闭的,彼此的床边隔了一道墙,中间却是步道和往下的楼梯。
谢源正烙煎饼,熊孩子就哒哒哒跑过来,顶着一头乱发往他床前一站。
“你干什么!”
熊孩子站了一会儿,一咬牙,掀了被子以最快的速度钻了进来。
“小荷还在隔壁!”谢源嫌弃地掐了他一把,咽着嗓子呵斥。
熊孩子死过一回胆气渐长,死掐也不放手,滑溜溜热烘烘的年轻身体直往他身上粘。谢源恨起来不由得抽他屁股:“你不是要跟阿昭一间么?不是不要同我睡么?回去,回去!”
熊孩子搂着他的脖子发出软软的“嗯、嗯”声,表示他不是。谢源眼看被八爪鱼了,赶又赶不走,把被子拉上来一些与他盖。
“我差点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陆铭梗着嗓子轻轻道。
耳后被小心翼翼的气息灼到,谢源缩了缩脖子,触到了温热柔软的嘴唇。陆铭细细啄着细腻的肌肤,慢慢往脸颊边游移。
谢源情不自禁地仰头:“你死了……还知道什么?”
“我看不到你了……”陆铭的双手溜进他的衣袍里,裹挟了纤细又紧韧的腰肢,带有剑茧的手指肆意地上下抚弄。皮肤在冰凉的空气里瑟缩,又在渐渐升温的摩挲中欢畅地打开了每一个毛孔。陆铭没有继续做下去,只是不断地抚摸他,亲吻他,好像在确认他还在不在。
少年的唇抵在他后仰的下巴上,舌尖绵软的,像是小蛇,轻而试探地点了点他的下唇:“我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去没有你的地方……”
七十一、别以为半面娇就不够做少侠你的对手
“呵呵,”谢源低笑起来,“你是说,你死前还要捎上我垫背?”
陆铭干净的眼睛一暗。
谢源在狂风暴雨一样的热吻里听到他的轻吟:“我会的……”
有一个人,纵使死了,也不得想忘。
解不离,放不掉,分不开……
最疯狂的情热,最偏激的愚执。
绯色的眸子眯了起来,形状妖娆的眼角在深沉的夜里,透出一点不解的默然。
“唔,唔……呜呜……”
谢源是被小荷摇醒的。他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脑海中闪过昨天晚上的荒唐,吓得差点没蹦起来,慌慌张张拿棉被去盖陆铭。谁知那小子已经不见了,还算识相。
小荷不解地看他左转右转,趴在床边急切地比比划划,谢源甩了把满头冷汗,终于明白过来她有话要说。
他随便靠在船板上,顺了顺气,让心跳得不那么烦乱:“怎么了?”
小姑娘又是兴奋又是焦躁:你的刻骨铭心大概是解了!
谢源想起那种毒,手一撑床坐了起来:“慢慢说。”
小荷仄歪着头:你不高兴么?
谢源疲惫地按了按眼角:“不不,只是有些来得太突然……”
你以后可以想爱什么人就去爱什么人,再也不用顾忌他,也不用承受非人的疼痛,不用祈求他的血,这不好么?
小荷伸手攥紧了他的亵衣。
难道,你……你还是喜欢他么?
谢源讶然,刻骨铭心是对毒,他早该想到的。
对毒,多半是情毒。
他和姬叔夜。
听起来很可怕啊,又疼又要喝血,还不能爱上别人……
古人真牛逼,这种东西都做得出来……
“刻骨铭心……我不知道,我差不多已经把它忘了。听她话里的意思,我早就已经解开了……毒。”
小荷很驯顺地伏在他床边,开心地比划着“太好了”,然后说她好不容易乘着陆铭不在来告诉他。
“为什么?”谢源面上笑道,攥紧了背面的指节却发白。他虽然不介意,但是如果小荷告诉他她昨晚上看到了这个听到了那个……是个人都会崩溃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