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17部分阅读
相觑,然后猛地一靠脚。
胡子官员耸了耸肩,打了个手势,卫兵又是靠脚,高昂着头小跑到庭院的角落。那里有几个蒙着布的柜子或者什么的,嘤嘤和阿昭借着月光和火把,并不能看那么远。
卫兵将布扬扬一揭,把铁笼子推到水池旁边。另外一个卫兵呼喊着让他走开,然后在水池的这一面探出长枪,把铁笼子上的插销拨开。
“那笼子里装着的是一截枯木头?他们想用这些枯木头干什么?这么麻烦是做什么啊……”阿昭眯起眼睛揉了揉,“其实我眼神不太好,看不了太远呐。”
“我早就猜到了不劳你坦白。”嘤嘤白了他一眼,“那是猪头龙啊猪头,他们是想把我们扔进去!”
“猪头龙?那是什么?扔进去干嘛?”
嘤嘤扬了扬眉毛,“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中原管那叫鳄鱼。”
阿昭唉拉唉啦表示十分惋惜,眼看小庭院中除了被卫兵层层围住的门以外,只有一扇半开半阖的小门,当即扣住嘤嘤的手腕爽朗一笑:“得罪了!”
说罢,嘤嘤就像个铁饼似地被他抡了出去,以一道华丽的抛物线狠狠撞进门里。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卫兵们晕头转向,在举枪看嘤嘤飞的时候,阿昭已经打了个滚窜了出去。他的速度相当快,卫兵们却已经回神。阿昭只觉脚踵左右刺下长枪,枪尖扎得石蔓地腾起烟尘,心下一寒,只能提气硬冲。眼看三五步路的样子,腾身飞扑进门里,谁知里头是好几级台阶。刚巧背后风声大作,一把波斯弯刀旋转着擦过他的顶心,啪地一声打进黑暗中,阿昭浑身冷汗地咕噜噜滚下去,摔了个倒栽葱。
那把弯刀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一时间丁零当啷落了一地的金属声。外头有人呼喝着要射箭,嘤嘤窜到门边上伸腿一踹,赶紧抬上门闩,门板上立时噗噗噗钉出几簇黑洞洞的箭尖。她像是被吓了一跳的虎斑狸,神经质地往后一跳。
“唔……你踩到我了。”
“黑布隆冬看不清!”嘤嘤把他扶起来,“你有没有受伤?”
阿昭摇摇手,才发现没人看得见,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火折子点燃。火苗在黑暗中安静地窜起来,照亮了一尺见方的地方,迎面就是一张摔得鼻青脸肿的猪头脸。阿昭强忍住笑走了几步,发觉这里应该是个灶间。
他伸手,把扎在木柜上的弯刀拔下来,一个勺子经不住那么大力,摇摇而落,掉在一地的金属食具上,又是清脆的丁零当啷。两个人都受不了地耸肩捂耳。
好不容易静下声,阿昭随手抄起一个大锅挡在胸口,转身望着门板,“这还射得没完了没了了,啊?”比了个眼色让嘤嘤自己也拿一个防身。
嘤嘤哼着小曲儿踱到了他背后。
阿昭无奈地看着小姑娘笑了笑,走到门闩边上,让她去对面站着,“等会儿箭阵一停,你就打开门,把门板翻过去罩着自己。这个门框太低,他们要走进来就得低头,一低头,我就……”他把弯刀向下一挥,作了个冷笑的表情。
“你不晕血?”
阿昭的冷笑立马变成了斜嘴:“这种时候也没办法了啊……”
嘤嘤点了点头,“好的,如果这次你能带我回去见阿源,我就不跟你计较偷烟云卣的事情了。”
阿昭的斜嘴变成了瘪嘴:“不好这样的吧,那真不是我偷的呐……”
“你这种段数也就骗骗阿源。”嘤嘤斜了他一眼。
她其实见过阿昭。不是正脸,不是身材,不是声音,所以她一直觉得他是个生人。但是一旦相处久了,一些细节就让她记了起来。他的身份不重要,他的确没有说谎,可是在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上,他做了隐瞒。她决定,如果阿昭能救她一命,她可以考虑不说出去。
毕竟,他也算是个温柔的人。
当然,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告诉阿昭真话。
外面的箭羽一阵接着一阵,门板都快被射塌了,卫兵还没有收手的痕迹。嘤嘤皱了皱眉:这么想抓他们,直接把门板点了不就行了么?
还是说这里头有东西?
嘤嘤抢了阿昭的火折子就往里走。
这个灶间比她想象得要大,非常阴凉,还有冷风习习,应该是通到什么地方。火折子太小,她看不清房间的尽头。但是所见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摆着好几口大锅炉,里头扔着些半熔不熔的黄金。
突然,背后的阿昭倒吸一口冷气。嘤嘤回头,他面色抽搐着指了指天花板。
嘤嘤抬头,人。
剥皮见骨的……人。
六十六、让我们偶尔形而上一下
嘤嘤见过许多死人。
他们巫山派的习俗与中原大不同,葬礼尤其。南疆若是有人过世,长老们会把逝者整整齐齐大卸八块,然后装到一个陶瓷瓮里,吹吹打打地下葬。等到两三年之后,再把瓮启开,嘤嘤这个圣女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她会穿着华丽的盛装,头戴纯银星星兰,端坐在瓮前,把小手探去里头拣骨头。拣一根,就用袖子擦一擦,小心翼翼地按从头到脚的顺序叠好,口里还要念念有词夐古流传的禳祈。可怜前代圣女早就把禳祈忘得差不多了,嘤嘤还得自己编着来,唱完半个时辰。
所以嘤嘤虽然年纪小,也可说惯看生死。你想啊,有时候骨头上头还连着点被尸虫忽略的肉渣渣,一打开瓮就是股混着馊臭的血腥,这都是小意思了。
但是当她举起火把,面对一个大得离谱的庖厨,头顶三寸还以猪肉铺的制式挂着一个个人,纵使她打小摸尸也有点顶不住。举着的火折子突然变成了系魂灯,照得五步之内明晃晃的。长条桌,大锅炉,杀刀肉俎,往后是硕大的混沌,不知道通向何处。有风从不知多深的地方吹来,吹得火折子一飘,面上亦是阴寒透骨。嘤嘤咽了口口水,小退了一步,却不想她一动,尸体也吱嘎吱嘎地动起来。
阿昭杀猪似地大叫,嘤嘤被他吓得跟个猫似的炸毛起跳,连退几步:“你叫什么?!”
阿昭委屈地捂着手臂:“我被射到了!见血!”
嘤嘤觉得很是掉分。阿昭这种见血晕的都还没吓到,她居然被几个死人吓到,心下不快,又不耐烦,往橱柜里拣了个火钳,不听劝地往里走。黑暗渐渐把她包裹起来,门口的鸣谪渐远,小女孩单手抄着火钳,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睨着梁上诸君,穿梭在长木桌间。诸君还是很老实地,松松垮垮垂着胫骨,不能蔽体的织物轻飘飘地扬在风里。他们是被阴风吹得紧,牵扯到了梁上的锈铁和朽木,这才响得厉害。
她举高了火折子,“他们好像真的是纯金的诶,这世上原来真有点石成金之术,我还以为……谁!”
阿昭大惊,一回头,就看到她将火钳插到锅炉的耳环里,把几十斤重的东西轻而易举地丢了出去……
轰隆!
锅炉砸进窅暗中腾起一波灰尘,尸体被碎片击中,摇摇晃晃团团相撞,房梁上恍如敲着金石钟鼓。
“谁!”嘤嘤话未完,就又飞出个大锅炉,这次,锅炉在半空中就被剑锋劈成了两半。陆铭扶着谢源从黑暗中走出来,“住手!你打到阿源了!”
嘤嘤看到后爹二哥,登时松了口起,明明高兴得要死,还装出一副你们这对死断袖快去死吧的模样:“你们怎么跟个耗子似的!”
她二哥哪里顾得上她,摘了她的火折子就扔到锅炉底下的土灶中,把谢源抱了过来暖身。“里头都是冰,他冻坏了……”
“没用死了!没用到可以去死了!”嘤嘤哼一声,在桌子上一倚,“可是冻坏了为什么还闪那么快?”
陆铭似是大梦初醒地看着身后,一双剑眉拧了起来,很是警觉:“我们是从黄金王的房间里下来的,底下是凌阴,我们找路的时候被他遇上,打了一架。他不弱,虽然我伤了他,但是他对里头很熟悉,我们怕他使诡计,就逃出来了。”
他想起他使剑纵劈,一度以为得手,谁知居然夹在人家的肌肉里,刺也刺不进去,拔也拔不出来。陆铭倒真没遇到过这种事,他与师兄同门比剑,那都是长袖飘飘剑风贯日,哪有一上来就提着把弯刀往人上扑的,真是太不懂规矩了!当即就有点吓懵。黄金王得寸进尺,居然仗着身高,五大三粗地把他逼到冰壁上来个一老拳,陆铭想起来就羞得红脸——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就算了,谁没个输赢,但居然被阿源看到了!被看到了!他以后肯定更喜欢那种大野牛了……
谢源冻得抖抖索索,窝在一旁烤火,面上霜雪联翩,看上去很可怜。嘤嘤给他挑了个锅炉过来,锅炉底下也不知道糊了什么东西,反正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就糊了,冒出白烟来。谢源动了动唇,陆铭附耳去听,什么都没听见,乘机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们三个在这厢闹大团圆,阿昭那儿的木板门终于顶不住了,就听得砰得一声,庖厨一角泻进银白的月光。外头的卫兵如狼似虎地扑进来,但是门又矮又窄,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还得探着头,明摆着给阿昭送脑袋。阿昭使着波斯弯刀,砍一刀,一个抖摆甩掉淋漓的血珠子,门口的楼梯上不一会儿就留下一汪四溅的血,脑袋都顺着台阶咕噜噜往底下溜。前面的身体喷着血泉倒下,后头的卫兵要进来就越发得难,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阿昭口里念着:“哎呀真是……哎呀你们快来啊我头晕……哎呀……”整个人都颤颤巍巍跟个挣扎在枝桠间的枯叶一般,下手却又快又狠,弯刀不一会儿便砍出了缺口。
亭亭的月光照着发亮的血泊,楼梯尽头的人头已经堆得像是小山一般。阿昭映着澄亮如水的月光,莫名想起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觉得古人真是会作比,不禁提袖揩了揩脸上的血,却不想反倒把脸糊得更花。
不禁摇头:“哎呀哎呀。”
尸体堆得塞住了门,他把弯刀咣当扔在地上,恍恍惚惚向那升起的火光走去。陆铭揽着谢源,眼角眉梢都是安心得舒缓,嘤嘤的眼光中居然还很艳羡。小女孩虽然脸一如既往地臭,但分明是看英雄的模样,阿昭觉得被阴风吹得冷,不禁摇摇头:“哎呀哎呀……”
突然嘤嘤瞳孔一缩,“小心!”
背后有风,阿昭踢起弯刀往后一格,刀劲一漾,弯刀铮然而裂!
阿昭随即对上一双熟悉的三角眼:“我就说,不是自己人,谁那么大手笔!”
盗大爷哈哈笑着地把弧刀撤去,手腕上强劲的催迫感随之而退。
阿昭漫不经心地笑笑:“哎呀呀,手砍得都麻了。”
刚睡醒的小荷揉揉眼睛,在看清楚漫得哪里都是的真是血之后,吓得埋在盗曳衣服后面不敢抬头。她搂着盗曳的腰,盗曳的腰上系着老头的脑袋,长头发刚好做了腰带。
“你们怎么?”
盗曳翻白眼:“被追得到处跑,最后跑岔气了,就被抓来喂猪婆龙……”
“那你可得谢谢我了……”
盗曳一搂他的肩,使劲揽了揽。
六个人好不容易聚齐了,自然是坐成一团,细细说了遍经过。如果那时候有外人,就会看到一群男女在深夜死过人的密室里,围着一个锅炉窃窃私语,很容易想到在行什么密仪。
两两都说尽了,众人沉默了会儿,盗曳先指指头顶:“现在可他妈见真章了,这黄金城就是个套!把人骗来,做成黄金,然后再骗人,这发财发得好!”
嘤嘤小大人似的斜他一眼:“快去,去看看那些卫兵是黄金骨么?”
“不用看了,不是。”阿昭摇摇头,接过陆铭的水囊温了口,立马被盗曳张牙舞爪地接过话头,“我说是吧!我说是吧!嘿他们自己人就是人,把外人就给做成不是人!”
“就算是个套,也不是为了黄金,说不通。”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谢源勾手去抢阿昭的水囊。盗曳往后让了让,抱着后脑勺,“有什么说不通的,天下财迷一抓一大把,这黄金王大概也掉钱眼里头了。”
谢源饮了口水,摇摇头:“我问你们,黄金是做什么用的?”
陆铭严肃地跟话:“做什么用的,快说。”
盗曳嗨了一声,一拍大腿,觉得这个问题真傻:“你说干嘛用的?”
谢源不悦,陆铭跟话,问你呢。
盗曳转转脑袋,五双眼睛都滴溜溜地望着他,还真有点忐忑了:“那不就钱么?钱那就是买……买东西?”
谢源高深莫测地一点头,“说得好。”
盗曳气上来:“玩儿我呢你这是!”
陆铭赶紧一摆手,让他听谢源说。
谢源清了清嗓,“黄金虽好,却无论如何不会成为目的,它只是一种手段。你赚钱,就算再贪再吝啬,其实也都知道,这并不是为了钱本身,而是因为钱能买到其他东西,让你能过得更舒坦。若是黄金城中真的因为缺钱,而用一种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办法把人骨变作黄金,那他们想要用这些黄金去干什么?一般人都会去想,他们是想交换城中没有的货物。那么有多少商旅想往这来做生意?又有多少人回去过——这个传言有多久了?”
陆铭眨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我师叔祖小时候给我讲过。”
“起码四代人。”谢源掐指一算,“这是存心想要做生意的样子么?再笨的人做生意,也都知道要吃回头客才过得下去,他们却把每一个来城里的人都变作了黄金骨,这样,他们只能靠运气等来下一批慕名而来的商人,再霸占他们的货物。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笑么?如果说黄金城单纯为了黄金与买卖而存在,这个城池根本就不能自洽。”
言毕,谢源淡淡地从一干人的脸上扫过。
众人静默,屏息。
好一会儿,阿昭才摸头轻声道:“哎呀……我问个问题,什么叫自洽?”
谢源那股酷劲立马灰飞烟灭:“就是逻辑上的严密一致。”
盗曳眯着三角眼:“逻辑?”
“就是想起来比较合理!”
“这怎么想想就能知道合不合理了?这怎么能靠想就不合理了?我们这还啥都不知道呢!”盗曳仄歪着脑袋,陷入了死循环中。
陆铭跟嘤嘤亦是很有求知欲地看着谢源。
谢源扶额,“这有什么,以前还有人直接靠逻辑,就能证明唯一的上帝存不存在……”
“上帝?”
“东皇太一!”谢源抓狂,“唯一的上神因为是完美的,而完美包含着存在的概念,所以他一定是存在的。就这么简单,完全不需要证据。”
“为什么存在就一定是完美的?”陆铭皱眉。
“pot!”谢源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拍拍他的肩,“后来这种论证就是被这么推翻的。”
陆铭嘿嘿笑着挤过去一点,很驯顺地摸样。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盗曳抓狂地把水囊一丢,“我一句都听不懂啊!”
谢源耸肩,下巴往上抬了抬:“就是说他们绝不会仅仅因为黄金而把人变成这个模样,人骨金大抵是副作用。至于真正的目的,我想我能猜到一些,”他与陆铭对视一眼,“就是太疯狂了——当然,这都是我猜而已。”
六十七、死(上)
盗曳像是被烫到舌头的猫,猛地凑到谢源身边:“什么内幕、什么内幕?”
陆铭也往前凑,一手扶着谢源的腰,把他拉离有前科的盗曳:“黄金王死了夫人。我们猜他大概是求得了什么邪术,要复活他王后……”
盗曳一下子跳了起来:“王后!你们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就一晚上,居然就摸到人家老婆房里了!啧啧,不佩服不行!”他一把揪住陆铭的衣襟,“漂不漂亮?漂不漂亮?!”
谢源让着两个人,看了眼嘤嘤:“怎么说?”
嘤嘤沉吟:“这个倒可以有。”
阿昭“咦”了一声:“哎呀,为什么时间错位就是逆天,起死回生就不是逆天?好奇怪呀……”
嘤嘤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人有那么值钱?人命贱得很,贼老天哪管这么多,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赚。至于死了又活,那自然算你厉害。”
小荷呜咽了一声,从她身边避让开去,被她煞到了。阿昭哎呀呀摇摇头,“天道不公。”
嘤嘤漠然一哼:“这才是天行健。”
谢源在一边听得讶然:小孩才区区十七八岁,居然一派强盗逻辑,再不管以后就坏掉掉了,当即咳了咳嗓不让他们再说下去。他冷声问,有没有听说过命格与黄金相连的邪术,嘤嘤摇摇头,大概看他脸色清冷,犹豫了半晌才接着道:“命这个东西,不是偿,就是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闪烁着,睫毛轻颤,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脸上却很是不快,像是被家长打了一顿赶出房门外罚站,就气哄哄思量着离家出走的孩子。
谢源叹了口气,“再仔细点儿说。”
嘤嘤道夺命这个东西的确逆天,是凶术中的凶术,唧唧歪歪讲了一大堆,谢源就听懂两点:一、既然是凶术,自然很难,光是人力很难达到,要借助法器,所以各有各的法子;二、巫山派圣女也就是学业未满半桶水出来晃。
谢源抚了抚下巴:术数体系他完全不懂,但是黄金跟人命的关联,他倒突然想了起来。古人很可爱的,特别喜欢相似疗法,吃啥补啥,比如肾亏就吃鞭。金玉之类,因为可以长久不腐,从上古开始就是修仙之人必备良药,不老金丹、长生吞玉之说就是这样来的。黄金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性命。
这黄金王也许是被天竺大夫给蒙了,觉得设术把人变成附骨金,就能把人命加在他老婆身上?这天竺大夫蛮会忽悠嘛。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还是很想知道。现在几个人都有异化的样子,即使逃出城外,也难保不会继续恶化。虽然这个谢左使似乎几年来都吃香喝辣,身体倍儿棒,但黄金王也说了,只有他一个。
眼珠子朝向头顶——他可不想和这么一群家伙浪荡江湖。
他突然想到什么,眼光落在鬓发散乱的小荷身上,她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衣服的摺边。
“小荷受伤了么?”他把急吼吼逮着陆铭问风月的盗曳扯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问。
美人从来没那么主动过,盗曳大羞,很会看颜色地附和着一拍胸膛:“没有伤到一分一毫!”
“那就糟了……”谢源侧过脸,不让闻言投转目光的小荷看到他的嘴型。“去,切她一刀看看有没有异化。”
“诶?!”
“就她一个不确定啊……”
“要确定这个干嘛!”盗曳在两个美人之间转过来,转过去,不知道该看哪个才好。
“只有她没有下过矿坑。”
盗曳急得直抖手:“你不也没下过!”
“上次的事我早忘得精光了,说不定下过……”谢源掩面,给他使了个眼光,盗曳皱着眉头静坐半日,推推嘤嘤,“你,你去看看……小荷宫主有没有……那个。”
嘤嘤侧头不理。
没想到那边厢小荷拿了刀就往颈子上一划,那个凶蛮,好像割得不是她一样。几个人就看到血一飙,谢源一愣,盗曳赶忙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