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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1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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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哑的,可不是聋的!”陆铭愤愤白了他一眼。

谢源慌神地摸过去,“怎么样?”

盗曳一边给她缠脖子一边闷声道:“异化了……”

“我问你人呢?!”

“没事!还不是你!”盗曳恨不能咬他一口,挡着东挡着西不让他看,谢源好不容易从他身后探出头去,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副被撵出家门的小狗模样。

好了,异化的缘故不是碰过倒霉的矿洞和黄金。

他们异化,黄金城里的人没有。

“为什么?”谢源喃喃,“我们跟他们有什么不同?”

喝的水,吃的饭,呼吸的空气。

如果要在这方面做文章,整个城池都要串联在这个阴谋里。

“为什么?当然因为我们是汉人!他娘的!”盗曳高声叫骂。

这还搞种族歧视?这么高辨识度的术数倒是见识了……

嘤嘤突然发话:“能夺命的术数发动都很难,布局范围绝对不能大,每次针对的人,都必须很确定很确定。”

“嗯?”

她一直沉默着,此时一发话,五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毕竟只有她一个人算是专家——至少也是砖家。

“我听我老师说,夺命之术,必定要精要专,施术不能累及他人,所以我们身上应该是带标记的,被叫做术引。”

“不是黄金骨么?”阿昭吐吐舌头。

谢源盯着她:“我想知道的是,他们什么时候,怎么样,把标记种在我们身上。”

“我也很奇怪,因为也许你们看不到,我对术力却很敏感。要种术引,我应该知道。”嘤嘤低着头,“也许他们根本没有种。”

谢源霎时脸色大变。

盗曳缠好小荷,扶她枕到膝上书桌顺着发,跟其他人一般纠结满脸:“我听不懂!”

“没有种……怎么能辨识我们?”

“原来是这样,除了我们,没有别人活着么……”谢源喃喃,看着背后的月光。

嘤嘤点点头,“我一直这个城池很古怪很古怪,太多不自洽了。”她小心翼翼地用上了新术语,跃跃欲试地查看谢源的脸色。“也许阿昭那句话说对了,黄金城根本不存在。”

“我们在幻境里?那么真实的幻境?!”

“幻境要不就是改变原有的实物,给我们错觉;要不就是直接影响我们的头脑。”她指了指脑子。

“那我们只要找到黄金王就能知道一切。”陆铭握拳,在心底加上几句脏话,“都是他干的!他为了复活他的皇后,居然想对这么多人下手,我们应该去找他算账!”

阿昭摇着头站起来,随手抄了把菜刀:“真是麻烦死了。那我们就顺着谢左使和陆少侠来时的路,杀回他的寝宫吧。乘着他还没把高贵美丽的夫人藏好。”

众人杀气腾腾地散会,谢源特意放慢了步子,和嘤嘤走在一起。

“其实你没说真话吧。”他低声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嘤嘤眼神闪烁,“跟你这种人说话有时候简单得要命,有时候倒真难。”

“幻术,在术中能够解开么?施术人一定会在这个城市中么?”谢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嘤嘤眨了眨眼睛,拉住了他的手:“任何术法都有致命之处,我们总要试一试。与其坐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去问问黄金王,不是么?”

“他的确是这个城市的主宰,若不是他,也没有别人了。”谢源安慰着自己,突然想起什么,嘴边浮起诡异的笑。

黄金王他,真的活了整整五代人之久么?

最大的漏洞,不就是在身边么?

谢源转头,对嘤嘤道:“我想……”

他眼眸一缩,呼吸一滞!

时间恍如静了……

“噗”得一声,小姑娘拉着他的手松开,往前倒去。

脖颈上死死扎着一根飞梭。

他眼睁睁看着她被飞梭的劲道拖出几步,扎进了大蔓砖……

一句话都不及说。

“趴下!”陆铭扑过来,压下他。他的身体很年轻,还不算很强壮,但往往都很暖。

谢源握住了嘤嘤的手,不敢放。

背后盗曳一手将小荷甩给阿昭,一脚把火上的锅炉踢了出去:“躲!让你们躲!让你们放冷箭!”

锅炉里熔融了的金水飞溅,像是黑暗中的一挂虹,将几个隐藏在暗中的卫兵兜了满头满脸。盗曳怒极,把金水全湍了出来,凡是沾上的都只是发出一声短促却凄厉的惨叫,随后戴着慢慢冷却的纯金面具倒在地上。有一具尸体重重朝谢源倒下,被陆铭狠狠踹开,那流金滴在地上,印出了那人最后恐怖的模样。

不见血的杀法。

“还有谁!”盗曳咬着牙刀,映着熊熊的灶火,“站出来!”

“不要再叫!”阿昭受不了,把他往后一拉没进黑暗里,陆铭立马就听不见他们三人的声音。谢源挣扎着起来要去看嘤嘤,陆铭不肯,一扯住他的手腕往旁边的木桌爬过去。谢源却像是得了失心疯:“她是你妹妹!”

陆铭一把捂住他的嘴,神色带着哀求。

谢源重重甩开他的手,爬过去看嘤嘤,还没抓到她的手就感到身上一重,陆铭轻轻一震。

谢源疯了,大力翻身接过少年。

一箭封喉。

六十八、死(下)

阿昭盗曳瘫软地倒在地上,黄金王揪着小荷的头发,从黑暗里大步隐出,胸口一道深深的刀刻。

黑衣蒙面的死士从长桌旁抄近,举起了火把,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臭味。

谢源定定地看着哭哑的小荷,他看得很认真,却没有焦距。

“打平了,我的人,和你的人。”黄金王箍住小荷的下巴,狠狠凑到谢源面前,眼神却对着门口那坟丘般的人头。“怎么样?还跑么。”

谢源含混地笑了一下,伸手去拉小荷,黄金王却置若不顾地揪着她退后,大步朝向门外。几柄弯刀随即封在他的面前,月色流淌弧刃,上头映着小荷惊慌失措的脸。

谢源垂着头:“你们会对他们做什么?”

两个人架着他就走。

“你们会做什么?!”

背后的房梁上传来低沉的金铁声,木质房梁簌簌地往下掉着木屑。他走过那一滩血泊,转头,看到那些人在搅动着一个生锈的锁盘。那些埋在墙壁上的锁链转动,悬着黄金骨的木架子便慢慢从高得不可思议的天花板上降下。

铁钩。

刺透整个胸腔的铁钩……

他闭上眼,快步走出了门。这不会是真的。

外头星海河瀚,暗色的天绒上飘着赤色,赧色的云,没有血腥的石榴花香乘在风里。

这也不会是真的。

黄金王黝黑的巨掌揪着小荷的散发,她的身体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在浮满猪婆龙如同枯木般背脊的水池边。“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不介意把她丢下去。”

谢源绯色的眸子轻微一转。

“她也很漂亮。”黄金王钳起她的下巴朝向自己,嘲讽的眼却对着谢源,吊起他那浓浓的眉毛,“我想我的手下也会很乐意享用她。有多少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这个城池里有上万个侍卫。我记不清了。”

谢源从嗓眼里挤出一声冷笑,“现在你有一个城池,我却只有一个伙伴,你却比我还害怕。你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姑娘可以用来驯服我,只是我有一百种方法,打碎你想要的容器。”

他指了指自己散乱衣物下的胸膛,轻声而劣质地笑道:“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女人。所以别浪费时间耍花样,把她还给我,然后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黄金王挟着小荷就走。谢源原地坐下,几柄弯刀紧跟着贴上他袖侧,像是伺机的蛇,但绯瑞云只乖顺地盘卧在细纱之中。入了城中,绯瑞云一直都没有精神,不怎么动弹,即使在凌阴之中也没有为他渡暖。

谢源只闭目。月光清凉如水。

不多时,前方传来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他睁眼,是纯金的足环轧着黑色灯笼裤。黄金王一甩手,小荷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是死鱼一样僵硬。

谢源冷冷地一扯嘴角,顾自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会儿,拉着她跟在黄金王的身后。小荷似乎伤到了腿脚,走路的姿势古怪骇人,像是十分严重的罗圈腿,看上去有几分可笑。谢源耐性地扶着她的腰,也不管刃尖的催促。不一会儿,他们再度入到了上城之中。

他们……他们都是死了么?

小荷终于忍不住问。

“不,”谢源循声扭头,一双绯色的眼看上去很冷漠,“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怎么能伤人。”

小荷闭嘴,努力使自己不再抽噎。阿源看着她,却又不是,他的眼光落在极深远的地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进眼里。他的手很稳,却冷得像块冰。

谢源也的确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

飘纱挂绸的厅堂,繁复雕琢的拱门,挂毯壁炉与羊头木琴,混着石榴花香的夜风,宫女的酥腰长腿,雪貂玉||乳|……

他只能不去看,不去听,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黄金王不多久便领着他们回到那个宫殿深处的房间,大而沉重的包铁木门缓缓阖上,侍卫与宫女都被隔绝在了门外。越接近那个房间,黄金王看上去也就越志得意满,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对小荷的存在有所置喙。

水晶帘在谢源眼前叮叮咚咚地跳脱着,谢源去突然犹豫了。小荷鼓起勇气替他拉开帘子,黄金王背对着他在里头倒酒。谢源皱着眉头,低身让了进去,这一次,他没有拒绝黄金王的酒杯。

“我的妻子去世了很久。”他说。

谢源漫步绕过了水池,走到黄金棺前。他没有打开它,只是坐在它身边,表示他在听。小荷害怕地躲到了衣橱的后面。

“她从中州来,是一个真正的公主,真正的,纯粹的血统。”黄金王扬了扬酒杯,深邃如刀刻的脸有了一点雀跃的神色,“如果她在这儿,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很美,跟你一样,也是一个很文雅的人。你会用很多很美好的词来形容她。”

“她死了。”谢源淡淡道。

黄金王慢慢收敛了雀跃,突然狠狠踢向床角,纱幔被他踹得飘了起来。他陷入了暴怒之中,伸出食指死死指着他:“该死的!谁都会死!他们也死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把你的眼珠抠出来!”

“说下去。”谢源小口啜了酒。“把力气留给你的女人。”

黄金王愤愤地垂下手,“幸好有原金。原金会救她,原金也会救我……”

谢源暗暗与小荷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黄金王却突然敛口,一拂袖,茶几上的酒杯不见了。“天太晚了,以后你就呆在这里,直到她苏醒的那一天。”

“说下去。”谢源打开了黄金的棺材,绯瑞云划出了他的袖口,鞭尾拧成一道利刺。“你不会想看到她大卸八块。”

黄金王目眦欲裂,大笑着指着小荷:“你以为你能威胁我!你以为你们还能活下去!”

“说下去。”谢源脸不变色地刺进了尸体的胸口。“乘我还没有对准她的心脏。”

黄金王鼻孔像是盛怒的公牛一般夸张地缩张着,在灯光下,面色扭曲如狞利恶鬼。他朝前疾走几步,本能地伸手阻止,谢源却漠然地抽出绯瑞云来,恶质地舔了舔上头珊瑚珠色的血:“站在那里,对,就是那里,不要越过水池。说下去。”

高大男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最后挫败地说:“你果然很像她。”

谢源摆弄着绯瑞云,侧耳。

“你会后悔听说这些的,你们这些低贱的耳朵,怎么能窥听天意。”黄金王怨毒道,“在她死的时候我得到了原金。你们这些蠢货,一辈子都在为更多的黄金卖命,却从来不知道黄金的源头既高贵又强大,哦,那些可怜的蝇头小利……在她重病的时候,我把她的魂魄盛放在了原金中。原金会本能地吸收活人的命数,滋养其中的魂魄,并且利用这个过程繁殖,活人的骨骼最后会完全变成黄金。那个时候,他的命数也被吸干了。”

谢源想了想,抬起下巴,“所以,你能保存她的身体和记忆,却不能让她们合二为一。”

“所以你是最好的!”他看着谢源的眼光变得温柔而狂喜,“原金选择了你!你还记得么,原金承载着她的记忆,所有的黄金都一样!每个人,每个人在化骨的时候,都得到了一部分的她,都有可能会变成她……但是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只有你,你还活着!”

谢源心说我才没劳什子女人的记忆,更不想有,不知道谢左使有没有像他这么幸运。如果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自己被这个蛮牛一般的男人操的场景,他该多么绝望。

“所以每一个外来者都被你用原金去荼毒了。”谢源站起来。

“他们活该。”黄金王扬扬眉毛,嗤笑着张开双手,“黄金,黄金,为了黄金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就这样慢慢得、慢慢得被原金吸干,被黄金填满,他们应当很高兴吧?!天上不会落下待宰的羔羊,待宰的羔羊永远只有贪心的人。”

“说得很妙,说得很妙。”谢源坐在黄金棺边,低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她的神色安详一如从前。棺木里陪葬的珍宝淹没了半侧身体。“她是个幸运的女人,只是你太不幸了。你从哪里得来原金,原金在哪里?”

“你想知道的何其多。不过,如果现在还想凭这个来威胁我,你就太愚蠢了。”黄金王满不在乎地背过身去,“我珍惜她的身体,但是现在我更珍惜你的。身体与记忆,在你们没有重叠之前,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如此重要的事情?杀吧,刺吧,对她做什么都可以,我提前容忍王后的小脾气。”

“你其实在乎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谢源睨着那个紧绷着却因他一句话而舒缓的背影,摸了摸绯瑞云。“因为你也不知道吧。”

黄金王猛地转身:“胡说!”

“时间过得太久,连你都已经忘了原金在哪里。也许你还忘了她为什么而死,为什么会在黄金打造的棺椁里,忘了原金如何荼毒生人。一切的一切你都早就已经忘了,你的年纪太大,再多美人也无法慰藉你的身体,再多美酒也无法滋润你的干渴,你忘记了有几个日升月落,或者月亮从来没有落下。”谢源从棺椁中捞起一枚精致的印玺,手掌大小的天蓝冻玉,上头刻着九叠篆,“嗯,藏玉之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皱皱眉,“这是她的陪嫁,当然,以后是你的。你们会变成一个人。”

谢源把印玺一翻,朝向他:“武德三年。武德三年是什么时候知道么?”

黄金王沉默,眉头深锁。

他看了看小荷,小荷露出半张脸,打了个手势。

“如今是乾化年间了,皇帝刚改元——你多大岁数了。”

黄金王扶额:“我多大了……”

“武德,已经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谢源松手,天蓝冻玉玺印清脆地摔在了地上。

他轻声,带着报复似的得意:“你早已经,死了。”

六十九、大难不死必有后来的厚福

谢源不知道说完这句话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变故。黄金王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捂住了脸:“我已经……死了……?”

随着他越来越低沉诡异的声音,他的手指开始融化,就像泥浆在暴雨的冲刷下潮水般的褪去,血,乌黑成旧的污渍,转变非常快,露出半截白骨只是短短几呼吸间的事情。他黝黑的巨掌再也不能挡住他融化的脸,眼眶崩裂,眼珠弹跳着滴落在地上。

纵是谢源期待着这样的结果,也不禁往后一退,格住了黄金棺椁。他四周的空间开始撕裂,那些月亮般的楼阁,披纱挂绸都变得隐隐约约如同蜃楼海市。谢源怀着震惊又得意的感觉看这个地方,所有的所有都随着夏夜灼热的气息震荡、摆抖,以可见的速度衰败、腐朽,他依稀可见背后真实的茫茫荒沙。时间如同指尖的细纱,从这个繁华到完美的城市里漏走,张开巨口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将一切梦幻湮没……

一声咆哮拉回了他的神智,腐朽着的黄金王飞跑了几步越过了干涸的水池,朝他伸出手来。谢源吓得反跌进黄金棺里,退无可退。每拉近一寸,黄金王的血肉便枯萎一寸,谢源与他隔着一道生死的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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