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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1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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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急啊,”陆铭抹了把汗,叉着腰往回看看,“你急有什么用。他放了疾风出去跟着,一定找得到。”

盗曳问“疾风是什么东西”,顾不上听小孩发神经,把整理整齐的马帮大佬招进林子里开大会,让他们都先去古津口的枫山大营找龙夜吟。有些老大哥不乐意了,盗曳冷冷地扫了一圈:“我们今天丢了女人,黄金城这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走。你们不想走,莫不是想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去找驰狼团搏命?等得了的等,等不了的,滚去朔北做秋马生意。”说罢也不理人,回来顾自跟谢源他们商量。

谢源心烦得一塌糊涂:“我们这就四个人,追上了也不一定抢不出来,最好跟龙夜吟借龙骑兵。”

“嘿那软蛋子碰到驰狼也就会跳跳马术舞,然后做人家的吃食!”盗曳嘀咕,但还是差了个可信的人带口信。

一行人勉强在绿洲里生了堆火,谢源睡不着,索性守夜,陆铭自然陪着。少年看他一脸焦躁,只耐性哄着他去歇歇:“疾风什么时候回来我叫你。狼跟人不一样,昼伏夜出,现在它们赶路我们歇息,等天明它们睡了,我们再追。”

谢源挑着根树枝,盯着眼前哔哔啵啵的火苗:“我问你,你和嘤嘤过招,看不看得出她的师门?”

陆铭摇摇头,“她乱打。”

“胡扯八道!看不出就看不出!”谢源气头上,狠狠瞪了他一眼,“驰狼又是什么?”

“朔北驰狼团?”陆铭抬头望望天,“不会吧?那个是小时候我师父诈唬我们的。说是在朔北极寒冷的地方,有个部落豢养驰狼作坐骑……”

“骑狼?”谢源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不可能。”陆铭认真地摇摇头,“传说他们后来打了败仗,整个部落都被灭了,慢慢的训狼术就失传了。阿昭大概弄错了吧,他又不是狗,鼻子能有这么灵?我们上次见到的狼也就寻常大小,就算是嘤嘤坐上去,说不准也能把狼压塌。而且驰狼团一定是有人骑乘着,被称为‘狼骑’,这两次我们都没有看到人,就算是驱狼的,也一个都没有。”

谢源啧啧。他倒不觉得是什么狼很重要,就是知己知彼的问题。可要真是驰狼他可得掂量着点,那已经不是畜生不畜生、阴谋不阴谋的东西了,那是直接跟一支蛮族正规军杠上,陆铭说不是最好。

待天明,疾风果然飞了回来,一行人抽着骆驼在沙海里不停歇地跑了一夜,总算在风里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马蚤味。

“你低点儿祖宗!驰狼很灵的!”盗曳狠狠把谢源的脑袋压下去,盯着沙丘底下的营地。营地中央是一架马车,通体玄色,比夜色更黑,正是阿昭主人的车架。

今夜天色晦暗,风也疾劲,谢源被捂着嘴狠狠打了个喷嚏,震得脑袋里咣当咣当响。他本来精神就不好,这下子有点撑不住,经不住从沙丘上滑下来,钻进了帐篷。沙漠里一入夜就是北风那个吹,他的真气又是时灵时不灵,最方便的办法还是钻被窝。阿昭这家伙懒得骨髓都要流出来了,这时候说了句梦话,翻身继续睡觉。

不一会儿盗曳也从上头溜了下来。陆铭认命地撩开幕帘,在骆驼的褡裢里翻白布扩建营地。盗曳把阿昭踹起来,大个子揉揉眼睛,去外头帮忙抻帐篷。

四个大男人窝帐篷里,也不敢点灯,更不敢撩开帘子,一片漆黑,真算得上促膝长谈:“……真是驰狼团没错。”

盗曳的声音压得很低,谢源一时间都对不上人,“他们的营地都看到了吧?很标准的蛮族式样,用来行军打仗的,外头的浅壑埋火线,火线里头围着鹿角,估计应该撒了不少铁蒺藜。好在人不多,数了数火灶,算下来大概二三十个,虽然穿着皮甲,但是那辫子一看就是蛮族打扮。”

“就是狼有点多。”陆铭接话茬,捅了捅身旁的阿昭,“驰狼还是郊狼我分不清,阿昭你数过没有?”

“你捅错人了。”谢源闷哼。

“没有看到驰狼。驰狼很大,个头不是你可以想的,而且既然是用来骑乘的,就应该有辔头——这些狼都俯卧在他们的营寨外头,看来是散养。但是我明明闻到驰狼的味道。”

“估计是在里头等着。”谢源按了按额角,他现在太阳|岤突突地跳,昨晚上没睡,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我们现在怎么办?只要能闯进他们的营地,一个帐篷翻一个帐篷翻也得把人翻出来啊。”

“狼很刁的,还没走近就会被发现了,唉,真是麻烦死了,嗷……”阿昭打了个哈欠,陆铭黑咕隆咚地一甩手,打他个措手不及,“狼既然这么机灵,不如我们出个人把它们全调开。”

帐篷里呼吸一滞,一片寂静。

谢源想起营帐外头的所见:天黑,狼的眼却阴森森得泛着绿光,像是一簇簇的尸火。每一头狼,都像看家狗似地端坐着,定定望着营寨的四面八方,一动不动,看上去像被操纵的木偶。

也难怪没人肯接这个烫手山芋,这场面……实在是令人发毛。

不知过了多久,盗曳呸了一声,“里面有人会驱狼,一呼哨全呼啦赶回来了,跟硬闯没差。”说着一掀帘幕走到外头。陆铭一咕噜爬起来,谢源劈手抓了他的手腕,“真硬闯?”

“先去看看他们睡了没有。”

谢源被冷风一吹,放下了帘障,一时间帐篷里头只有阿昭平顺的呼吸声,已经呼呼睡着了。谢源叹了口气,正想眯一会儿,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嚎叫,“嗷嗷嗷嗷嗷嗷……”

风呼啦吹起了帘幕,谢源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上倾的滚滚黄沙。他看不到,但可以听到对面沸腾前的不平静。随着那一声长长的嚎叫,那蛮族的人营地里嚎叫声传呼东西相闻,狼群呲牙刨地,蛮人起坐铡刀。

谢源六神无主,想去外头叫盗曳和陆铭,突然被阿昭从背后扑倒。年轻人一脚踹翻了扎得颤颤巍巍的帐篷,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沙子外头,“看东面!”

谢源仄头,只见翻滚的沙雾中,狼群低伏着肩,像是一枚疾箭冲向两个模糊不清的背影。一时又急又好笑,咽着声音骂道:“才说要总攻,结果一出门就做饵,这是搞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人提溜了起来,阿昭拍拍身上的灰,懒洋洋地一笑:“谢左使,轮到我们上了?”说着,回身抽出自己的朴刀,刀背上的金豹豸映上森严的光。

谢源从帐篷的角落里翻出跃跃欲试的绯瑞云,心说听天由命吧。

四十五、原来你是个扮猪的老虎啊

“快点!快点!”嘤嘤难得显出焦急的神色,拼命背过身显出锁链的匙孔。背后的小荷被她越催越抖,小脸上都是黄蜡汗,最后索性把簪子一丢,缩到一边抽抽搭搭哭起来。

嘤嘤没想过还能这么着,一蹦一跳挪到她身边:“哭什么!不许哭!解开我就能一起逃出去了!”

小荷不停地摇头,发出短促的叫声,就缩那儿不肯把头抬起来。嘤嘤看着她那个软弱绝望的样子,对这个姑娘的厌恶程度简直冲上云端——见过没用的,没见过这么没用的!头上插这么多簪子居然连把锁都不会开,简直比谢源那个懒散小倌还没用,魔教怎么尽是这种人,姬叔夜还想混江湖?!

嘤嘤看她那个背着人缩成一团的小模样就来气,管她奶奶的,一屁股坐下,气鼓鼓看着外头的天。

这里是朔北人的营地。她们刚上马车,车轱辘就辚辚响起来,把正在七手八脚系衣带的两人颠得东倒西歪,在里头像骰子似地不停打滚,爬都爬不起来。本来她以为是骆驼抽风,想窜出去勒辔头,结果这死女人硬要扯着自己穿小衣,穿矜裤,等回过神已经来不及。骆驼早就成了一坨沾着沙的血肉,几匹身材大得跟小马驹子似的巨狼咬着车辕,在前头拉车,绿洲被甩得看都看不见。

嘤嘤当即把匕首绑在小腿上,一边扎头发一边眼观八方,想办法怎么逃回去。结果这死不要脸的生怕自己丢下她,扑上来揽了自己的腰就往里头拖,嘤嘤差点没跟她在车里打起来。

她刚被拽进车里,外头就响起食肉的呼噜声,这种声音嘤嘤再熟悉不过了。风吹起幕帘,带着血腥与马蚤味,前头那匹巨大的灰狼似有神知地撕下一大块骆驼肉衔在口里,半仄过脸冷冷对上她的眼。

左眼被劈瞎了,瞽目。

嘤嘤呸了一口躲回去,和小荷一起在马车里颠屁股玩儿。

她猜到来的人是谁了,如果是这样,现在想跑也没有用,何况身边还有个拖油瓶。想到这里就不由得瞪了眼那缩在一边的小荷,混账,恨不能把头埋脖子里头,胆子到底是有多小。

到了营地之后,那老混账似乎不打算再走了,跟一个朔北人稀里哗啦说些听不懂的鸟语,把她锁了起来,关在一个个黑漆漆的坑底下。而姬叔夜那个不争气的妹妹早就吓晕过去,朔北人连绑她都懒得绑,倒是有几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小衣下雪白的胸膛,被嘤嘤呲牙咧嘴地给吓了回去。

不知道是什么规矩,朔北人的帐篷底下都挖空了半人高,棚顶非常低,只留了几乎一线的孔洞,是故里头非常黑,非常压抑,但是却比陆铭搭的破帐篷宽广,至少伸得开手脚。里头有一股带着太阳气息的浓重皮革味,是顶新的白羊皮。

嘤嘤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动用着五感。有湿润水汽的味道凝在鼻端,她们一直在朝北走,那么这个营地的不远处,就是销金河。

若是过了河,那可真踏进了朔北人的地盘,谢源可能带不回她了——所以说这老混账究竟要做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还没过几天逍遥日子,还没闯出江湖一片天,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捉回去啊!

好不容易把那个娇小姐弄醒,娇小姐却什么用场派不上,倒是眼泪能灌满一条销金河:“喂,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男人时不时撩开帐篷对你猥琐笑么?!朔北人知不知道?!蛮子啊!打呼噜像打雷剥皮做椅子面四十八号军靴脱下来能把方圆百里的蚊子都熏晕的蛮子!你想跟这种男人睡么?!你想想谢源啊!想想谢断袖!中原连断袖这种次品都温文儒雅你嫁谁不好要在这里失身!”

小荷听到蛮子两个字,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上下只有泪珠儿被夜色照亮。嘤嘤见机,在地上蠕动起来,“那快,快把我解开!”

话音刚落,帘子刷地一声撩高,背着风都能感到一阵酒气扑鼻。嘤嘤多机灵,本能地就地一滚,只见一个黑熊精似的大汉以不属于他的灵巧,饿虎扑食般笼住了姬书荷。

嘤嘤傻了,帘子被卷到了帐篷顶上,飘进来一点稀薄的星光,使得她看到那个彪形大汉一下子撕碎了她单薄的矜衣。她看到光洁可爱的胴体在散发着酒臭的野兽下挣扎,但是她的力气那样小,以至于怎么样都无法脱开那沉重的桎梏。她呆呆地转过头看着嘤嘤,那种很无害,很木,又很空的眼神,好像那颗埋在她胸口的头颅,风里卷来的熙攘笑声,或者她,都是那么远的东西,远得不能在琉璃一样的眼睛里留下倒影。

嘤嘤突然有点害怕了。她还没有害怕过什么东西,因为她从小就够强。如果够强的话,总会把麻烦甩掉的,大的小的,远的近的。但是在她挡住的眼睛、捂住的耳朵之外,这世上,有很多人过着一种简单容易以至于悲哀到无法挣扎的生活。

“放开她!”嘤嘤狠狠踹了过去,惹怒了那个急色的酒汉。他哇啦哇啦骂将着直起身,四下瞅瞅,随手抄起一条木棍高高举起。

嘤嘤的瞳孔猛得一缩,却随即听到“啊——”的一声暴吼,居然是小荷扑上去,紧紧咬住了酒汉胸口贲张的肌肉!

那人的叫唤引起了值夜人的警觉,沉重的铁靴声响起,门口挤了好几张脸。见自己人居然被女人咬掉了一块肉,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好心地替他掩上幕帘。那汉子双目赤红,丢下木棍重新扑到小荷身上,狠狠抽了她一耳光,然后报复似地用力掐着她的大腿,让怀里的娇小身躯变得火热。嘤嘤看得都傻了,却见小荷突然闭了眼,手里寒光一现!

一呼吸间嚣狂的野兽“砰”得一声倒下,沉重的躯体引起的震动让门帘一晃一晃。

嘤嘤瞪大眼睛,正对上小荷渐渐回神的目光。小荷委屈地看着她,眼泪跟串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都快岔气了,偏偏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抹眼睛,一边慢吞吞继续缩回墙角去躲着。

“你……”嘤嘤笨手笨脚地蠕动过去,挪过尸体的时候,偷看了一眼那至死都还一脸猥琐的男人。天灵三|岤插着三根金簪,狠,准,稳,好快的手笔!怪不得满头扎针呢,原来是个毒美人!

“你……喂……喂你够了,还哭个没玩啊,人都被你弄死了!”

小荷拢着破烂衣服瑟瑟发抖,连向来盘得美美的头发都散了几绺。

“喂!这里死了人,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你一定会被拖出去轮着来,针再多都扎不过来啊小……小什么来着?喂!你快看看他有没有带着钥匙,快把我放开!”

小荷还是自顾自哭。

等嘤嘤简直要绝望的时候,小荷终于哭够了,借着一点堂前光在男人身上摸索钥匙。她眼睛肿得像核桃,嘴唇又被咬得撅了起来,看上去可怜巴巴,对着渐冷的尸体直打哆嗦。要不是嘤嘤亲眼看着,她保准不相信小荷那窝囊样刚杀了个彪形大汉。

问题是她几近全裸,嘤嘤看着她那明晃晃跟水滴一样的||乳|胸跳脱得跟俩兔子似的,就满脸通红:“你哪儿找来这么俩水袋挂着呀?不累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你说的每句话都讨人厌。

“原来你会武功?哼,扮猪吃老虎。”

我又没有说过不会。

“说起来……这点你还真像是阿源他亲戚。”

他是我嫂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姬书荷从男人皮带上解下钥匙,把嘤嘤的手解开,没多少功夫,嘤嘤就把脚铐也解了:“喂……那什么,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你要和我聊天,就得学会说话,知道么?你这样总是麻烦别人可不好。”

嘤嘤说着,得意洋洋地握了握手腕,却突然看到小荷脸一僵。她下意识一俯身,贴脑袋轮过一把巨斧,带起催迫的旋风!

“怎么了,外头这么吵。”

灰发的男人端着油烛走出了帐篷,眼前的营地忙而不乱,朔北武士都飞快地系着袍腰,穿行着走到既定的位置,其中一个用不很流利的汉话答道:“有人闯营!”

男人扫视一圈,突然看到十步之外的帐篷里飞出来一个男人,然后是三根针。落地的一瞬间,三根针亦是没入男人的颈上,于是所有惊恐的惶急的喊叫都无声无息地“噗”一声,落在帐篷的阴影里。

周围明火执仗的人群都将注意力放在营前,没注意到那个蓬头散发的小孩牵着个近乎浑身赤裸的姑娘已经跑了出来。

男人瞽目一眯,声如洪钟:“拦住她!”

他一吼,营帐的某个角落传来“嗷嗷嗷嗷嗷嗷……”的嗥叫,盖过了一众人等。嘤嘤原本像是炸了毛的猫,这时却像是找到小猫的母猫,扯着姬书荷飞一样地踩着帐篷飞到营地东面,“雪姬!是雪姬!”

四十六、腹背受敌你居然还不知道

只见营地的角落里,一头通体雪白的小狼人立起来,扑腾着两只肉呼呼的爪子,随着嘤嘤的走近发出“呜呜”的啜泣声。它的毛色没有一星杂质,柔顺得像是绿洲上的湖泊。连小荷也难得不为了哭短促地“啊”了一声,随即就被嘤嘤抛在了雪姬背上。

小荷这才发现,这头狼也不像看上去得那么小。

嘤嘤不知从哪里拣了把匕首,用力砍断了雪姬的系绳,雪姬的呜咽带上了点儿喜极而泣的感觉,绕着她直蹭。嘤嘤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雪姬!谁挡咬死谁!我们走!”

小荷揪了揪她的衣角,伸手指指那辆静默的马车,那是阿昭主人的车架,算得上自己人。嘤嘤“唉”了一声,勒着雪姬冲过去,张弓一箭洞开了车门——雪姬的鞍边挂了一把小小的黄金弓,箭囊里裹着十二支形状古怪的箭。嘤嘤力气大,箭风去得霸道,车门被射得反弹到车厢里,“啪”地一声响。

夜风忽地紧了。

“我说……要救么?”在越来越近的人声里,嘤嘤黑着脸望着车里头。

小荷从她背后探出脑袋望了一眼,坚定地摇摇头。

两个小姑娘难得默契地相对一望,勒了雪姬扭头就走。

在没有人注意的马车里,一只小瓷瓶被车门撞得咕噜噜转起来,然后清脆地倾倒在车厢里。

蛮人善射,箭雨如蝗,阿昭随手抓了块盾牌树在前头,尚有余裕和背后的谢源搭话:“我说……谢左使,你看到一头雪白的狼冲出北面了么?”

“这时候还分神!”谢源干脆地挽了个鞭花,“啪”得一声响,没有吓到对手倒吓到了阿昭,“我错了我错了不要骂我了……”

“冲进去再说!”

“唉,”阿昭叹了口气把盾牌斜斜扔飞,直撞到两个射手的肚子上,“真是麻烦死了……”

姬书荷从来没有跑那么快过。她衣衫不整,鬓发散乱,像极了夜奔,却没有什么负罪感。其实一个好姑娘只可以露出三寸鞋尖,但是现在她甚至;连鞋子都蹬掉了。

但这真是太爽了!

其实小姑娘从小就被告知,作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做什么事情都要优雅,雍容,这是符合规矩的。

但现在耳畔的风、底下起伏的温暖皮毛,还有沙漠的夜里无处不在的露水都在告诉她,她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经历,所谓的规矩被这头叫做雪姬的小狼和一个野丫头碾得体无完肤。

她平生第一次被粗犷强烈地诱惑着。就像谢源,就像哥哥,就像四叔,他们挽着缰可以天涯独马,任风灌着袍袖,在风里雨里紧握着刀,头顶夜空。这一直是她对所有男人的印象,远远的像一幅画,一副很寂寞很孤独又很辽阔的画。她第一次觉得那样似乎很好,夜凉如水,映着漫天星子倾在心上,所有的忧烦都已远遁,天下之大我独一人。那是一种从来不属于女人的况味,一种在无境荒原上踽踽独行的肆意。或许她应该想想,除了绣花,她也可以干点什么。

当然,也除了拿绣花针捅人。

嘤嘤才不管她的小伙伴神思已远,猛地收手拉缰,那小狼忠心地刨着地,爪子抵着沙子做足劲道,差点没把她们摔下去。雪姬哈拉着舌头扭想舔一舔它的小主人,嘤嘤却回身一抓,握着小荷的腰把她凌空扔了出去:“接着!”

姬书荷所有美好的幻想都摔进硬邦邦的甲胄里粉碎了。她头晕眼花地想,果真还是坐在家里绣花好。

龙夜吟带着龙骑军沉默地立在销金河的岸边。销金河在这里转了个大弯,静静得像倾翻了的羊奶酒。

“是阿源他们叫你来得吧?你来得太晚了!”嘤嘤揪着雪姬的耳朵,跟小狼一样呲牙咧嘴,“阿源他们已经进了营地,我得去救他!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一下我的朋友?”

旁边的年轻军官一瞬间腾得红了脸,龙夜吟看了一眼怀里的姬书荷,没什么所谓地解下披风:“她没穿衣服。”

“啪!”小荷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而后扯了披风牢牢裹上,学着嘤嘤的样子呲牙咧嘴,嘴里发出狺狺的声音。

龙夜吟淡淡地看了眼凶巴巴的小姑娘,把马刀顶出一寸:“有些地方不是女人可以逞强的,眼泪也好,身体也好,不要太放肆。”

“喂,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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