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冬葶走向门口,费扬武渐渐感觉到什么叫做不舍得。费扬武心中暗道:冬葶,只要你开口说想留下,我不管什么流言蜚语,一定把你留在我身边。
两人渐渐远离,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直到冬葶消失在门口。其实费扬武知道冬葶不会说那句话,他在坚持的无非是自己所谓的尊严。
冬葶终于走出了这个带给他苦恼和牵挂的府邸,回头望一眼似乎有些放不下。她清楚费扬武不会开口留她,她在执着的是自己的矜持。
“三弟!冬葶!”李之尧一看到冬葶出来就忙跑了过来。
“大哥!”李之禹看到亲人顿时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哥这就带你回家。”李之尧替弟弟擦了眼泪,然后把他抱上车。“冬葶,我们回家了。”李之尧伸手接过冬葶手中的包袱。
冬葶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冬葶......”李之尧握着她的手说道:“看什么呢?走吧。”
“嗯。”冬葶微微点头,跟着李之尧上了车。
李之尧放下车帘子快马加鞭飞快地离开了。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停了下来,冬葶和李之禹下车后就看到一间宅院,门口上写着“李宅”。
“走吧。大家都在呢。”李之尧笑着说道,“现在总算一家齐全了。”
冬葶和李之禹走进宅院,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激动之下大家相互拥抱,想起这段非人的经历都各自落泪。李之尧的眼泪也在眼眶中滚动,“好了,一家团聚,应该高兴才是。”
当晚,李家无论主仆,大家都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虽然没有了昔日的风光,但只要各自平安就是大吉了。
冬葶端着热水去老夫人房里伺候,李老夫人摸着冬葶的头说道:“冬葶啊,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禹儿。”
“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冬葶一边给老夫人洗脚一边说道。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分什么主仆?”老夫人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千万别把自己当下人看。”
冬葶笑着说道:“老夫人恩典,把冬葶当自家人。”
“唉~~”李老夫人叹道:“李家几代为将,只可惜到了之尧这一代已然没有了父辈的豪气。这也是我的错,从小太过溺爱他们兄弟。现在之尧为了保全李家老小不得不投降大金,这虽然愧对李家德列祖列宗,但我们都能体谅他的难处。”老夫人看着冬葶道:“冬葶啊,你不要怪他。他都是为了这个家。”
“嗯!”冬葶点头道:“冬葶知道,大少爷为了这个家忍辱负重,我们能团聚也都是靠他。”
老夫人微微点头,“你知道就好。以后大家谁都不要再提投降这回事儿,这是之尧心中的隐痛。”
“是,老夫人。”冬葶应道。
伺候了老夫人冬葶准备回房休息,还没到院门口就看到有个人在门口徘徊,走进一看正是李之尧。“大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你回来啦?”李之尧说道:“我等了你很久。”
“找我有事?”冬葶看着他。
“嗯......”李之尧挠挠头道:“我们去后院走走吧。”说完就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冬葶便叫住了还在往前走的李之尧,“大少爷,您有话就说吧。”
李之尧转过身看着冬葶,凝视了很久。“冬葶......我好想你......”说着他便握紧了冬葶的手。
“大少爷......”冬葶轻轻地摆脱了他的手。
“我在外面听说了你在那个费扬武府里受的苦,委屈你了,冬葶。”李之尧显得有些激动,他还是握紧冬葶的手,道:“你放心,不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李之尧一定是听说了不少费扬武和自己的传言,冬葶看他如此激动就能知道那些污言秽语说的有多难听。“大少爷,我不想说这些。”
“好!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以后都不说!”李之尧以为自己触动了冬葶心中的痛。其实他已经把事情想得很糟很糟,他问过自己如果冬葶受过费扬武的凌辱,他是否还能接受她?他的答案是肯定,他愿意补偿冬葶。
冬葶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大少爷,你也早点睡吧。”说完就往回走去。
回到房里秋蘅已经睡着了,冬葶宽衣躺下。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面想着的不是李之尧而是费扬武。他......没有我的存在,他应该过得更好......
费扬武穿着单衣坐在那里,已经躺下的他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干脆坐起来擦拭他的宝刀。屋里没有点灯,刀刃的寒光在月光下闪烁,费扬武惆怅的神色映在光亮的刀刃上。
我为什么会如此挂念她?费扬武自问: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汉女,还是李之尧的通房丫头,我不会为她动情,这不值得,她也不配!费扬武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感觉。堂堂八旗子弟不会这么轻易地折倒在石榴裙下!眼前更重要的千秋大业!
“霍——”一声,刀刃归鞘。费扬武将宝刀放回刀架,然后往床上一躺。“费扬武,你应该清醒了!”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贝勒爷,这是大夫新开的方子。”海青拿了一张纸过来,“只要照着做就能调养身子。”
瓦克达接过来看了一下,道:“上次的三幅紫河车吃完了吗?”
“已经吃完了,奴才按照贝勒爷吩咐,把药悄悄地搁在格格平日里喜欢吃的菜肴里。”海青说道:“直到现在格格都不知道呢。”
“嗯!如果让她知道什么是紫河车,她一准儿全都吐出来!”瓦克达笑了笑把方子给海青,“这些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做在日常的膳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