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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遇见,所以相逢作者:未知

第1部分阅读

只为遇见,所以相逢

作者:尧三青

晋江2014。03。18完结

何笙养母以家境贫困为由将她送给前来报恩的袁家抚养,何笙由此遇见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从青葱岁月到葳蕤年华,看着顽劣少年一步步迈入沉稳俊朗,他们扶持着一起被催熟,被成长。

很多年后的一天,两人再次重逢,她的少年啊,用着全世界与之同悲的哀伤泣不成声!

他们在最烂漫的岁月相遇,在最繁华的光阴相恋,爱情从来不是一个字或两个字可以概括,它是年月交叠不断散开又融合最后坚不可摧的产物。

你永远无法预料下一秒是否会有一个人带着肆意张扬的姿态闯入你的生活,而你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多年前遇到一个山里来的小姑娘,心里就此开出一朵花,花不香,花不美,却格外芬芳。

现在花还香,人没了,挖个坑,他要去埋葬!

这是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给你们带去眼泪和欢笑的同时,希望也能让你们爱上那样两个被命运捉弄却依旧念着对方的孩子,他们是那么的优秀和勇敢!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笙,袁植┃配角:陈佳音,何守司,廖时┃其它:

chapter1

何笙是个姑娘,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她生长在一个贫困落后的小农村,父母健全爷爷尚在,还有一位长姐和小她三岁的胞弟。

这个小地方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还很盛行,何笙这两字多少也带着点这意思,何笙,何必生。

何笙的性格很老实,每天上完学便帮着家里放羊喂猪或者下地除草,这个年龄的孩子对累这个字并没有多大概念,面对相对比而言称的上养尊处优的弟弟也没表现过嫉妒的意思。

只在吃饭时看见对方能拿两个鸡蛋才稍稍舔舔嘴唇,显得有些羡慕,她没什么大志向,也不认为自身在未来能有何作为,运气好点读到初中毕业,然后被家里安排着相亲结婚生子直到老去,这是这个村子里全部女性一辈子的人生足迹,她也心安理得的等待着这样的命运安排。

何笙没有大姐长的漂亮聪慧,也没有幼弟那代表性别的把子,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否被热切期待过,但她明白现在的自己在这个家是很不受待见的。

唯一称的上对她好点的可能就是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年岁大了,一辈子走到了尾巴上,很多东西便也想通了。

他最常对何笙说的话就是,要知足,知足常乐!

老爷子年轻时上过战场,也有过很多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甚至在某个关头还救过一位将军,他常把这些事拿出来对小辈讲,重复一遍又一遍,混沌的眼珠里还能看出对当年热血的向往。

他们在贫瘠的角落里,过着最普通的生活,没人想过改变,也没人奢望去改变。

村子里最有钱的便是村长家,很早就盖起了两层的瓦房,养了三头牛,村里没什么劳动力的人家会去他家租牛,价格还挺贵,前年的时候还买了辆拖拉机,车头‘突突突’的冒着黑烟,走在小道上别提多拉风。

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身干净的能印出人脸,阳光下散发着使人望尘莫及的光芒,车子一路驶到了何笙家的破院子门口,令周边都蓬荜生辉起来,这样的高贵完全是呆头拖拉机所无法比拟的。

驾驶座下来一位身着黑西装的年轻男子,架着金边眼睛,一派的温润儒雅,他缓步走到后方开门,微俯身含笑说了句什么,随后又走下来一个人,年迈些许,脸上已经有了浅显的细纹,挺拔的身子所展现的风度却丝毫不逊于年轻一辈。

他抬头看了眼门牌后对眼镜男点了下头,对方打开汽车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只礼品袋走到他身边。

何笙的母亲钱召娣这时也闻风走了出来,腰上系着碎花围裙,湿漉漉的双手在上面搓着。

来人的气势让她震愣着显得有些呆滞,她小心翼翼道:“你谁啊?”

“你好,这是何勇为先生的家吗?”

何勇为是何笙的爷爷,钱召娣点头,“没错!”

“我是来拜访何老先生的。”

虽然没听老爷子说起过这号人物,但钱召娣依旧将人迎了进去,因为她看见了对方手中矜贵的礼品袋,也注意到了围观群众表现的惊讶和倾羡,这让她几十年没得到过满足的虚荣心空前膨胀起来。

同样在观望的大苗用袖子抹了下鼻涕,对一旁的何笙道:“阿笙,这是你家亲戚啊?”

何笙不认识来人,他们家亲戚少的可怜,就连过节都甚少走动,真是亲戚?

她说:“我去看看!”然后抱起出来放风的小羊跑了进去。

把小羊扔进咩咩叫的羊圈,转身去厅堂,大人都在,父母坐最外侧没说话,只偶尔交换一下眼神。

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大褂正在抠烟斗,那位极富气势的中年男人坐他对面道:“父亲上月去世,临终嘱咐我一定要来过来一趟。”

“难为老兄弟这么惦记。”

“父亲说您帮了他很多,要没有您估计早不在了。”

“那样一个环境下能活下来都是运气,我的功劳也不大。”

“应该说那样纷乱的年代还有人肯出手相助,反而更难能可贵,否则父亲也不会记这么久。”

老爷子笑了笑,“生前事太多都快记不清了,我也是数着日子在过的人,时候一到再找他喝酒去。”何勇为抽了口烟,又道:“至于你说的帮忙,还是算了,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生活。”

钱召娣这时不满的叫了声,“爹!”

男人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要么您晚上考虑考虑,我反正明天才走!”

何勇为连着抽了好几口,争相涌出的浓烟刺鼻的不行,他点头,“好吧!”

男人起身理了理笔挺的衣领走出来,那位戴眼镜年轻人则紧随其后,何笙立马往旁边躲了躲。

到门口男人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目光平淡到没有丝毫意外。

何笙扒着门框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坐进车里,随后车身随着启动声缓缓后退着出去了。

她眨巴眨巴眼,再往屋子里一瞅,转而重新跑到羊圈抱起小羊又去找大苗玩了。

村里不大,前后几十年也就这么些家,一户家里有个风吹草动,不出几分钟就能传个遍,今天的消息便是何笙家来了一个有钱老板。

何笙出去碰见路上的邻居阿姨大妈,看见的每个都问上一句:“阿笙啊,刚来的是你家什么人呀?是不是什么走大运的远方老表老堂的?”

何笙千篇一律的摇头,憨憨的回:“不知道。”

犹是如此也止不住他们问上一问的热情。

另一边,老爷子依旧自顾自的抽大烟,钱召娣则时不时给自己的丈夫使眼色,何三壮缩着脑袋没啥反应,他并不是个有出息的男人,也没什么野心,窝在这个穷山旮旯里再大的志向都能给抹平了。

钱召娣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下脚,转向何勇为讨好的笑着:“爹,既然有人肯帮咱们一把,为什么不抓着这机会呢?您看咱家情况也不好,劳动力少,还得养三个孩子,做父母的都希望让自家小孩过的舒服点,自己累也就算了,总不能累了孩子,您说是吧?”

老爷子嘴不离烟,眼睛通过微黄的烟雾盯着门外渐暗的天空,含糊不清道:“是不是还要加一句连我这老不死的也得让你们来养。”

他结婚迟,育有三个儿子,老大饿死了,老二掉水里淹死了,最后只剩了老小,养老义务和责任都落在了这一家上面,钱召娣平时就有怨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钱召娣有些尴尬,“看您这话说的,怎么可能这么想。”

“想没想你自个心里清楚,做人要做的正,咱们和人家非亲非故的不能要人东西,这是原则。”

钱召娣不乐意了,声音也大了些,“怎么就非亲非故了?您当年打仗不还护着人家老子了吗?这是报恩,这是应该的,如果不找上门那才是他们失礼。”

何勇为敲了敲烟斗,“那也是他爹报恩,不是他。”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何勇为冷冷的看了这个势利的儿媳妇一眼,“我最后说一遍,不能拿人分毫。”

钱召娣一拍桌子,这时也冷下脸来,“我也把话落这了,聪明人就该顺势往上爬,你什么都不要,行,以后家里开支我们都不来,你自己想着办。”

何三壮这时拉了媳妇一把,小声道:“够了,少说点。”

钱召娣推了他一把,指着鼻尖教育,“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到晚只知道做缩头乌龟,该吭声的时候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说够了,你够什么了你够了?”

何勇为端起茶杯就砸了过去,怒道:“闭上你那臭嘴!”

杯子没砸到人,但多少溅到一些茶水,钱召娣尖叫一声,疯子似的吼:“好啊,现在两父子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女人,你们行,你们喜欢过穷日子你们过,我告诉你们,明天那人来了看我怎么闹,这张脸我也不要了。”

钱召娣的泼辣是出了名的,周边一圈敢真正惹她的很少,除非是些丢的起脸的。

老爷子气的直抖,布满黑色沟壑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把手,他丝毫不怀疑这婆娘口中的真实性,她什么做不出来?这就是一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喘了口粗气,往椅背上一靠,抬了抬手,“你行,你狠,要钱是吧?成,明天给你钱,我看人能给你多少。”

钱召娣撸了把自己额前的头发,脸色涨得通红显然也气的不轻,她时不时看一眼老爷子,踢开地上的陶瓷碎片重新坐到椅子上。

“也不是非要钱不可。”她顿了顿,“但不管怎么样都得减轻些家里负担,近些年收成不好,几口人都填不饱肚子!”

何勇为冷眼睇着她,果然她又接口:“让他带个孩子走吧!”

何勇为猛地瞪大眼,气的没背过气去,“你这说的是人话?”

一声不吭的何三壮这时难得搭了口,“爹,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外人的孩子我们也已经养了这么多年,害得自己孩子过不上好日子,能送走干嘛不送走!”

钱召娣冷哼了声:“那男的有钱,想来生活也不会差,小孩跟着他肯定不会受苦,绝对比呆在我们这好。”

“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看你们谁敢动。”何勇为激动的敲着烟杆,怒意昂然,“你们想要钱就去讨钱,送孩子想都别想。”

“我现在还真就不要钱了。”钱召娣托着腰,一脸豁出去的样,“留着谁养?你养?你有那个资本吗?你连自己都养不过,我今天把话落这了,这别人家的孩子我是肯定不会接着养了,你要留下她那就留下,以后吃穿用度想我们出钱,做梦吧!”

何勇为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就算现在拼了老命也活不了几个年头,钱召娣不是个有良心的人,这个认知早在很多年前就明白了,那会他还有老本,这才稍微收敛些让何笙活了过来,现在都被挖光了她也没什么可再顾忌的,有这么个烫手山芋丢出去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何勇为手指剧烈颤抖的指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好半晌脱力般的往椅子上一靠,脸色灰败的摇头,咬牙切齿道:“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啊报应!”

钱召娣拍了拍满是污渍的围裙,“爹,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给自己丈夫使了个眼色,一块退了出去。

回到房里她拖出一只蛇皮袋快速给何笙收拾衣服,边嘱咐一旁的丈夫,“千万别和那人说何笙不是我们亲生的,等咱们婉悦和阿俊长大了说不定还可以靠她帮衬一把,当然如果那时她混的好的话。”

何笙是在何婉悦两岁那年何勇为从村口捡回来,当时为了这孩子的抚养问题吵过很多次,后来还是他将自己的棺材钱拿出来交给这个儿媳妇才算作罢,附带条件则是不能把孩子的身世捅出来,这也是为了给何笙一个相对健康的成长环境。

钱召娣本就不待见何笙,现在有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把人踹了?

何三壮点头,“知道。”可能也有些愧疚,又道:“走的时候给孩子留点私房钱,以后估计也不会见了。”

钱召娣白了他一眼,“给什么给,你钱多?钱多给我。”

何三壮便不说话了。

chapter2

到煮晚饭的时候何笙抱着小羊回来了,两只脚上都是泥巴,她把小羊安置好,跑到井边用手舀着破脸盆里的脏水洗了洗鞋底和鞋边,洗到只留褐色印子后才作罢,转身去了厨房,搬来小板凳垫在脚下开始煮饭。

他们那边家家户户用的还是大铁锅,得用柴火烧,何笙三年前才好不容易学会生火,那会挨了不少骂,还挨过打,到现在手臂上还有浅淡的伤痕。

这天吃饭,何勇为没过来,何笙去叫了好几次都没用,最后偷偷率先挑拣了些饭菜给他端过去,何勇为的目光在接触到那只饭碗后更混沌不少。

饭桌上少了一个人却也没什么影响,钱召娣破天荒给了何笙两个鸡蛋,何笙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夹菜的手顿住了,讷讷的叫了声:“妈!”

“吃吧!今天煮多了。”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

而这晚何笙的幸运不单是吃了两个鸡蛋,居然还不用洗碗,钱召娣把这任务交给何三壮后便推了何笙一把,将她带回了屋。

极富年代的房子里,橘黄灯泡照射的范围很有限,何笙跟在钱召娣身后,愣愣的看着她拖出一只蛇皮袋扔到自己面前,拨了拨头发,“把这个带走,自己收好。”

何笙蹲下扒拉着看了眼,都是平日自己在穿的衣服,没几件,还破旧的厉害,迷迷糊糊的档口,钱召娣又道:“明天你跟着今天来的那个人走,他们钱多,你的日子也会好过。”

拎着袋口的细小手指颤了颤,黑亮的双眼闪过明显的慌乱,她抬头叫了声:“妈!”

“自己看看还有什么少的。”钱召娣说完就要往外走。

何笙一把抱住她的腿,她再年幼也已经12岁了,早熟的孩子用着12岁的智商可以轻易理解她刚才的说辞是什么意思,只是震惊太大,以至于很难反应过来。

“妈,你们也走吗?”她白着脸问道。

“不,就你走,以后你就跟着那人生活。”

“我不走。”声音带上了哭腔,“您别赶我走。”

钱召娣挣了挣,没挣脱出来,她没看地上的人,径自道:“何笙,妈也没办法,你也看到家里有多穷,我实在是养不起你们姐弟三个了,你去了那边肯定不会比这差,放宽心。”

她连忙接口:“我可以不上学,我会多干活!”

钱召娣俯身缓慢却强硬的掰开她的手,淡道:“不行,必须走。”

“妈,我求求您别赶我走。”何笙惊怕的喊了声,“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您别赶我走。”

钱召娣吞了下口水,缓慢道:“你能做什么?你不过十二岁,我把你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何笙愣住了,下一秒终于呜呜的哭起来,她意识到钱召娣说的是真的,而且毫无转圜余地,被亲人抛弃的悲伤如洪水般在胸口泛滥开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疼痛与憋闷,她不过十二岁,这个年龄的孩子除了掉泪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疏解这份被丢弃的伤心难受。

眼泪跟珠子似得一颗颗直往下掉,用手背一抹,脸上顿时留下灰黑的水渍,她嘟囔着那个让每个孩子都觉得温暖的称谓,试着探手想再次抓住钱召娣的裤脚,结果被她毫不留情的踢开了。

力道不重,只是那道尖锐的碰撞让何笙陷入绝望,她哽咽着抖着纤弱的身躯哭泣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便只剩了她一个人,趴伏在地上等身子都僵硬时才稍稍止了哭泣,门口有细微的声响,何婉悦牵着何俊走了进来,他们跟何笙的关系并不亲厚,有时一天下来可能都说不了一句话,这是钱召娣教唆的成果,且成果显著。

“你怎么了?”何婉悦看着她淡淡的问了声。

何笙沉默着没说话,抽噎着站起来,踉跄了下后拖着蛇皮袋走出去。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何俊突然拉住她的袖子,小小声道:“二姐,妈又骂你了?”

何俊比何笙矮很多,她低头看了他一眼,小男孩脸上挂着明显担忧的神色,何笙嘴一瘪,眼泪又掉了下来,摇了摇头拉开他的手直接出了门。

何俊又仰头看看何婉悦,“姐,二姐怎么了?”以前也常被钱召娣骂,可没这么哭过。

她拍了下何俊的脑袋,“小孩别管,去做作业。”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山里的夜格外清澈明亮,点点星光璀璨如辰,何笙拖着蛇皮袋穿过院子走向对面的杂货间,面积很小,一张床一张椅子够填满这屋子肚子的。

里面染着油灯,何勇为靠墙而坐一口一口缓慢的抽着跟了他半辈子的烟管,豆子般大小的光源并没有带出多少光线,整个屋子昏暗像蒙了层纱。

何笙靠在门框上,手指一下一下抠着上面的一个小窟窿,这是很早时候被她不小心烧出来的,那天钱召娣气的没给她晚饭吃,半夜饿的只能起来喝凉水填肚子。

这时何勇为终于冲她招手,“孩子,过来!”

何笙立马迈腿跨进去,蛇皮袋挂在了门槛上,她拽了好几下才拽进来。

等她在对面跪坐下来,用红肿的眼睛委屈的望向他,何勇为停了抽烟的动作,沧桑的语调就跟硬挤出来似得说道:“明天去了那自己要长点灵性,乖巧点,别给人添麻烦,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委屈了忍一忍,日子还是照样过了,懂吗?”

何笙哼哼唧唧,“我一定要走吗?”

“嗯!”

她哭道:“连爷爷也不要我了吗?”

何勇为放膝盖上的手颤了颤,淡淡的,“嗯,不要了。”

何笙抽噎着,再也忍不住喉头不断涌上的酸意,她大声道:“为什么?是因为我不乖吗?”

“不是。”何勇为摸摸她的脑袋,粗糙的手掌将她柔软的头发扯出些许,光晕里老人的双眼也浮了层水汽,“是你太能吃了,爷爷养不了了。”

何笙吭吭了几声,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难受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已经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挽回自己留在这么一个地方,她也同样意识到,其实不管说什么都已经非走不可,未来的生活可能不一定比这里差,但这远远抵消不掉她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

爷孙俩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在这间简陋的几乎风一吹就能倒的房子里枯坐到天际泛白。

门外小道已经有了路人行走的声响,伴随着院子里零星的鸟鸣,何勇为撸了把自己满是沟壑的脸,“走吧,去洗个脸。”

他拎了下何笙的衣领子,把人提起来站好,随后脚步僵硬的走出去,何笙顿了顿,乖乖的跟上。

走到井口边,拿水桶拎上些许倒到坑坑洼洼的脸盆里,白色的毛巾已经成了灰色,边角还破了洞,绒线狼狈的耷拉着。

何勇为用手舀水在何笙脸上抹了抹,粗糙布满厚茧的手掌已没多大触感,将何笙生嫩的小脸划的有些刺痛,她隐忍着,双眼红肿的只剩了一条缝,便是在如此的视线范围内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给予她最多温暖的老人,也是最后一次。

洗了脸,何勇为掏出口袋里缺了牙的梳子给她梳头,头发乱的已经打结,好不容易梳通后,又被他笨重的双手划拉的毛毛躁躁,一束小马尾歪歪扭扭比起之前也没好到哪去。

何勇为捋了捋,也没办法只能这么将就着。

对方来的很早,比预期的早很多,得知他们的意思后也没多大惊讶,犀利睿智的眼眸缓缓扫过一旁垂头没多大精神的何笙,平静的点头允了。

何笙安静的将手中的瓷碗放到桌上,在何家的最后一餐饭都没吃成功,她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屋内神色各异的几人。

钱召娣这时按了按眼角,突然起身走到何笙旁边,颇为不舍的道:“阿笙啊,到了那要好好照顾自己,什么事都别亏待了自个,这么几个孩子中就你最肯吃苦,妈也真是舍不得你。”

何笙看着失常的钱召娣,抿了抿唇,小声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走。”

钱召娣暗地里狠掐了她一把,何笙身子一抖眼珠子又掉下来几颗,钱召娣自动忽略她的问题,又惺惺作态的说了几句宽慰话才将人放开回了位置。

何笙走了,走之前那个有些年纪说话极具分量的男人给何家留了些钱,钱召娣的忧伤神色由此一扫而空,通过车窗看出去,何笙无法表达心里的感受,等多年后再回想也不过是人情的廉价。

高贵黑亮的小轿车缓缓开了出去,何笙能看到外面熟悉的稻田,以及田间务农人好奇的视线,揪着蛇皮袋的手一下一下扭着,穷山僻囊出来的孩子享不来所谓的奢华,代表身份的座驾于她而言也是受罪,敏感的心思已经有些惭愧的感悟,尽管还不能深入理解这词。

旁边坐着那个气场庞大的男人,何笙后来知道这人叫袁崇阳,赋予她生活,又赋予她绝望的男人。

袁崇阳闭眼靠在车座上,对于身边那个唯唯诺诺脏兮兮的小孩没多大兴致,好一会,他开口道:“严柏,回去后立马找周律师把老爷子遗嘱的事解决了。”

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稳稳的握着方向盘,边点头,“是。”

他们是为完成遗嘱才来这么个穷困地方,目的自然是遗嘱附带的利益纽带,不然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这样的穷困的大山。

也说不上何笙算有幸,还是算倒霉,虽然对于袁崇阳来说抚养一个孩子没有丝毫压力,但是外带因素却是不好说的,严柏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眼正望着窗外闷不吭声的小孩一眼,那边那个小祖宗可不是好惹的。

当天下午他们便坐飞机回了j市,袁崇阳一下机坐上派来的车辆直接去了公司,人群涌动的机场严柏低头看看身边神色慌乱的小孩,手上的蛇皮袋在上机前便被扔进了垃圾桶,那些所谓的衣裳于袁崇阳而言和垃圾没两样,就连此时她身上穿的都破旧的不像话,尽管当时这小孩还做了些无谓的挣扎。

“走吧!”他无奈的说道,随后转身走向出口。

机场很大,人很多,极富现代感的光鲜亮丽让何笙赶到局促和紧张,她紧紧揪着衣摆快步跟着唯一算认识的严柏往外走,有些跟不上,迈着小短腿跑起来,光滑干净到可鉴人的地面于她的劣质布鞋而言滑溜的有些难行。

看着前方高挑的身影渐远,又一个加速后何笙终于狼狈的趴了下去,下巴磕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疼的双眼立马起了水雾,与地面的亲密接触让她一下子起不来身,勉强抬头环顾四周,哪还有严柏的身影,何笙心理升起前所未有的绝望,这个陌生的城市在初来乍到的这一刻给了她噩梦般的打击。

何笙的小脸瞬间白了,愣愣的看了好一会才唔的一声哭了出来,两泡泪争相往下掉,好半晌视线模糊中出现一个轮廓不甚清晰的双手,耳边传来严柏疑惑的询问声:“怎么摔了?”

何笙愣住了,止了泪,呆呆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好半晌才带着鼻音吐出一个字,“滑。”

严柏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将人拎起来,上下扫视一圈,发现那双脏兮兮的布鞋已经脱了胶,视线又转向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脸,下巴红了一块,估计之后还会变淤青。

“你几岁了?”

“十二岁。”

严柏挑眉,皮包骨的瘦弱样一点都没有十二岁的样子,他从口袋掏出一方手帕要给她擦脸,小孩紧张的退了一步,小声道:“脏。”

微蹙的眉头,黯淡的五官,这也不过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严柏手顿了顿,意识到了对方的尴尬和害怕,回想起她这一天所经历的过程,突然便有些同情起这个可怜早熟敏感的孩子。

“没关系,这手帕送你了。”严柏将何笙拉过来些,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把脏了的手帕放她手上,“叫何笙是吗?”

何笙低头看着浅灰色方格手帕,擦脸时闻到的清香似乎还在,她从来不知道一块布也能这么矜贵,点点头,“嗯。”

“我叫严柏,以后会负责你的生活起居,有什么事你就找我。”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叫我严叔。”

何笙抬眼小心的看了眼他白净俊秀的脸,低声唤道:“严大哥。”

严柏笑道:“叫严叔吧,我大你十几岁呢!”

何笙依旧叫了声,“严大哥。”

严柏哭笑不得,“随你。”

又要往出口走,迈了几步转身何笙正磕磕绊绊跟在他身后,开胶的鞋害她差点又倒下去,严柏犹豫几秒后回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对方不做掩饰的惊讶让他笑了笑,“走慢点,免得又摔了。”

到出口叫来一辆出租车开往市区,繁华的街景慢慢在眼前展开那一刻何笙赶到窒息般的陌生,严柏为她在一家从未见过的漂亮干净到连进门都觉得是亵渎的商店买了衣服,衣服很漂亮,触感柔软,何笙抓了一下后便再也没去碰过,因为她手太脏了,趁着那洁白的衣服自卑到尘埃里。

再后来他们去了一幢小洋房,红色的外部构造精致的小洋房,门前还有一个小花园,栽种的绿化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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