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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7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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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7部分阅读

外皆安,建文帝有大把的理由去作泰山封禅。更何况,迁都在即,他借封禅之举凝聚人心,试探众臣子的心意,也是一个原因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齐敏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来到了——而且在齐敏最想来到的时刻来到了!

于是齐敏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去把齐升给追了回来,准备让他参加到时县里举行的合议。

果然齐升和齐连春都在二月末回到了盱眙,而齐连春,更是得到了皇帝要路经盱眙的消息而赶回来的。

齐连春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这其中有着莫大的商机,于是赶回来后,连家也不回,就匆匆赶到齐敏家里来找她——齐敏虽然年轻,但是眼光自有独到之处,几次赚钱的大买卖,都有齐敏的主意在里面。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是要来与齐敏好好商量一下的。

齐升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也巧在这一天同时回到了盱眙,便也来到前厅,加入了正在谈论的齐敏和齐长春之间。

齐连春的意思,是想修一个可供皇帝住宿的行宫,这样可以大赚一笔工料费。

但是齐敏认为不妥:“就算是三叔你能从京师或别的地方找来大批的工匠,也未必能造出让皇帝一见便想住下的气派行宫来。一个不好,反而会让皇帝觉得咱家太铺张浪费,夸耀财富。”

齐连春道:“那依敏儿你的意思呢?莫不是用‘四季楼’的菜肴?”

齐敏笑着摇了摇头:“那能有个什么,虽说咱家的厨子不比当年了,但和皇家御厨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齐连春道:“那该当如何?”

齐敏道:“我当年也曾去过京师,虽然不住在城里,但也在城里走过,见过京师的繁华,我们这个小地方是万万比不上的。但是有一点却与咱们这个小城一样。”

说到这里,齐敏住了口,只是微笑着看向齐连春和齐升。

齐连春和齐升面面相觑,一进都想不出京城和盱眙相似的地方,也不明白齐敏到底要说什么。

齐敏笑着竖起一只手:“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京师和盱眙,都是一般臭气熏天么?”

齐连春和齐升这才恍然大悟,齐连春道:“你是说道路边上的溲溺之处?可是皇帝来时,必定提前几天就要洒水净街,而且必定严格管制,不让人到处……嗯到处方便。”

齐连春说到此处,觉得在齐敏一个未出闺的大姑娘面前说出“大小便”这种话太过失礼,还临时改成了“到处方便”。

有关于古代的公共厕所,之前也有说过。其实宋代城市的公共厕所是建设、管理得最好最卫生的,所以宋代的城市有所谓“花光满路”之誉。

可并不是每个朝代的公共厕所事业,都是建设、管理得好的。明代的公共厕所就非常少,哪怕是京师,也没有足够多的共厕以供百姓方便,以至有“京师无厕”之称。

明代的王思任在《文饭小品》中曾绘声绘色作赋道:“愁京邸街巷作溷,每昧爽而揽衣。不难随地宴享,报苦无处起居。”

虽然那时的都城是北京,而不是现在的南京,但是都城如此,可见别的地方会有多糟糕了!

所以齐敏道:“是啊,处处都会这么做,所以我们若和别的地方都一样,那就没意思了啊!”

齐连春道:“什么意思?洒香水么?”

明代的香水也是各种都有,为了迎接皇帝在路边洒上香水,也不算是什么大手笔。但是齐敏仍然摇了摇头:“这种主意任谁都想得出……”说着掩了口笑道,“三叔,我可不是对你不敬啊。”

齐连春笑道:“你的主意一向比我高明,快说吧。”

齐敏道:“郑和将军的大军完全撤回大明,还有交趾的战事完全平定,我想起码还有大半年,再加上一些准备的事宜,陛下去泰山封禅,最快也得今年年底。但冬天封禅并不吉利,我想应该是在明年初。一路上的这些县城,我料得他们必定多用香水鲜花铺路,我们偏不如此,只要马上动工,在城内各处街道里,选定一处铺子或宅子,改造成公共厕所。”

齐连春奇道:“公共厕所?”

齐敏点了点头:“就是大家都能上的茅房。不过,也不能白上,一文钱一次,若要厕纸,便要加钱,一文纸两张。”

齐连春拍手大笑:“这可是个好生意,如果孙知县答应了,各家各户就是倒夜香,也得倒到我们的公共厕所里。到那时,我们把这些污物卖给种田的庄户,每担也不要多,便只要银一钱,也赚得大发了。”

齐升道:“赚这些钱,真是有辱斯文。而且一日城中各处,能有多少人溲溺,买这些污秽之物的人又能有多少?一年能有多少钱,何必做这些事。”

齐连春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些钱,自古商家赚钱,莫不是积少成多的。”

齐升道:“咱家能做这生意,别家也能做,能赚什么大钱?”

齐升话不多,但是却切中了要害。

齐敏听了笑道:“升弟说的不错,但是我的话还未说完。”

齐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图,当着二人展开,道:“这幅图是我自己花了近十年的工夫,走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摸清了地势的高低,和城里几处水井水源才画出来的。”

齐升和齐连春都凑上前观看,却是盱眙城的地图,只是上面圈出了很多圈子,并且用线条把它们都连了起来。

齐敏道:“这些地方,都是三叔买下的小铺面和小宅子,这些都可以用来做公厕。但是公厕用的人多了,时间长了,也一样气味难闻,城里又不可能一直用清水来清洗,所以就要造地下沟道,把这地面上的公厕里的秽物,都冲到地下去。只要用城里诸多水源的一条,就能把这些秽物都冲出城外,冲到女山湖里去。这样只要在公厕里放上一些鲜花,或者喷洒一些香料就不会有异味。”

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另一张图,递给了齐连春:“这个是抽水马桶,我画了制做的方法,人可以坐在上面方便,方便完了用水一冲就行。只是城里的水源有限,只能在最漂亮最好的一个公共厕所里用这种东西——而这个厕所,一定要造得漂亮,甚至富丽堂皇,是专门供皇上使用的。等到皇上用完后走了,这个厕所才向百姓开放,到时里面的用具器物,都是皇帝用过的,那上一回这个公厕,一文钱可就不够喽!”

齐连春拿过图纸看了又来,然后惊喜道:“敏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这种东西也想得出来!”

齐敏道:“这可是我花了十来年功夫想出来的,我想大概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三叔你若认得那些泥瓦匠,还有那些修桥铺路的人,可以与他们一起再商量商量,千万不能污了整座城的水源。到时别家就是也做了公厕,咱们修的地下沟道也不从他家的公厕走,他的那些秽物,能堆到哪里去?那么臭的公厕,谁会去用。”

齐升这时指着先前的地图上的两处圈道:“这两处不是咱家和三叔的家么?”

齐敏掩嘴笑道:“那当然了,这样好的东西,咱们自己家怎么能不沾点光?”

齐连春这时又道:“好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工程量可不小,万一孙县令把这事包给了别人做怎么办?”

齐敏道:“那就要看三叔你的本事了啊,若是没有把握咱们自家拿下来,那就一拍两散,别家也别想得到我画的图纸!还有,如果我们这次在盱眙做的好,我估计相邻的几个县,也会去做,到时候照方抓药,三叔一定是会的。不过关键之处不在这里,而是在长安!”

齐连春啧啧赞叹:“敏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若是新的都城和皇宫里都要开工铺设地下沟道,那我可就赚翻了!”

齐敏道:“便是如此!所以我让升儿也回来了,这事最好您再拉上李家和张家,到时分他们一些利,只要说动了孙县令,在盱眙城做成了这档子事,到时咱家的名声响了,长安那边的差事,十有八九也得落在咱家头上。”

齐连春道:“你说的不错,我这就找心腹之人,去长安察看地形。这事可不能落在别人手上,画个图可不容易呢!”

这话没错,古代擅画地图,可是有谋反嫌疑的。

第九章文氏的病

这时齐升对齐连春和齐敏二人道:“咱家和李家已经结亲了,张家却不知如何,我和三叔这就去拜访永宁叔去!”

张永宁在齐长春去世后,为了避嫌,很少上齐家来了,就是齐连春,也很少与他家打交道。倒是齐升,之前偶尔在县学里能看到他——张永宁是武秀才,偶尔也会去县学里——他对齐升倒也很客气,视之为世侄。

现在齐升高中进士,前去拜访张永宁,料来张永宁也不会不见的。

齐连春听了道:“自从张举人去世后,张永宁的手里也颇拮据。他虽然只是个武秀才,但是在县里交好的人不少,去见见他也好。”

县官要是找些有头有脸的人一起商议县里的事,不可能连秀才都找去,最多找两个廪生过来参加一下。所以主要还是举人们和县里的乡绅土豪,以及富户们在一起合议。

齐敏送走了齐连春和齐升,心中很是自得——谋划了许久的事,终于要派上用场了。而且日本和越南的战事都即将告一段落,齐宝也该回来了吧?

想到齐宝,心中不禁一阵摇蔟,连脸也飞红了,心中不免又想——如果到时与齐芸同时嫁人,姐妹一起出阁,会不会是一段佳话呢?

——哎,到时候自己已经改了黄册,是齐家的童养媳了,哪还会有什么婚礼啊!

心中想着,心跳也快了起来——经过了这么些年,没有与齐宝相见,反而对他更加思念,也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更加深了。

爱情,本来就有很多种的。两地分居的长距离爱恋,感情有时也会不减反增的。

齐宝是在齐敏十六岁那年,也就是建文十六年的年底走的,如今已是建文二十一年的年初了,三年多的时间,齐敏对齐宝的眷恋也是同样的不减反增。

齐敏走到自己房中,正在想着齐宝,忽地文氏那边的新递补上去做了一等大丫环的环珮过来了,对齐敏道:“小姐,夫人咳得厉害,已经吐了血了。”

齐敏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这两日不是还挺平稳的么?”

环珮道:“原本是还可以的,但刚才听说三老爷和二少爷都在前厅,夫人就想来见见他们,没想到经过后院时,两个小厮在廊下混说,让夫人生气,骂了他们几句,自己倒咳个不停了。”

齐敏道:“哪两个小厮?说了什么了?”

环珮道:“当时不是我跟着,是涵儿跟着的。她说那两个小厮正在说知府大人的事,说这次知府夫人请您去,其实就是知府大人对您旧情难忘,今后……”

齐敏大怒,对她道:“哪两个小厮?拉下去打五十板子,卖去军中为奴!”

说着提着裙子就往文氏那边赶去,一路上心中慌乱不已——文氏的身子羸弱已久,前些日子因为齐升高中,近来又听说南北战事都渐渐平定了,心中高兴,身体刚刚稍有起色,便听到苏睿做了知府,并且对自己旧情难忘的话,一定是心情波动太大,这才又加重了病情。

说实话,文氏的病也不是什么硬伤,主要就是忧思太过,变成了忧郁症一样,而古代又没有心理医生,所以这次又听说了这话,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齐敏赶到文氏那边,只听里面文氏还在咳嗽——前些日子开春时,文氏在院子里走动,看那枝条抽新吐芽,略受了些风寒,又添了这咳嗽之症。本来所幸文氏精神上好了些,加些温和的药,也就是了。如今来了这一出,文氏居然咳出血来,虽然齐敏不认为这是肺病,但终究心里着慌,忙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进去后只见文氏躺在床上咳着,一手拉着涵儿不放,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正对她不断地点着。

见到齐敏进来,另一个丫环波儿上前道:“大小姐你可来了,夫人拉着涵儿不放,一定要她说实话呢!”

原来文氏听到那两个小厮说话,涵儿还想替齐敏遮掩,文氏却是哪里肯信,只是拉着她不放,一定要她把所瞒着自己的事都说出来不可。

齐敏忙上前对文氏道:“娘,您怎么了?”然后问涵儿,“可请了郎中来么?”

涵儿道:“已经打发人去请了。”

齐敏点了点头,又对文氏道:“娘,你又听到什么浑话了。那些下人,不过都是些眼皮子浅的,胡乱听了人言,便来传说,娘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着又对涵儿道:“你去沏茶来,没见到我娘正在咳嗽么?一点儿眼力价儿也没有!”

一边又伸出手去,拉着文氏的腕子,转移了文氏的注意力,让涵儿抽出了手去。

涵儿得了空,赶紧去边上把早沏好的茶端了过来,齐敏接过后吹了吹沫子,便来喂文氏喝茶。

文氏喘了几口气,喝了半盏茶,然后对齐敏道:“敏儿,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所以都瞒着我。但这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再不能骗我——我且问你,现在凤阳知府是谁?”

齐敏只好对她道:“是苏睿,才刚上的任。”

文氏道:“上一次知府夫人来信邀你去参加那祈福之事,我见那落款乃是一个‘樊’字,是不是苏睿来约你相见?”

齐敏道:“娘,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么?那是不是苏睿的托词我并不知道,反正我也没去。那天我不过是游玩了一下女山湖,根本就没离开盱眙。那天晚上,我不就回来了么。”

文氏想了想,叹道:“我当时就觉得你怎么能从凤阳当天就回来的,原来你是骗我。”

齐敏见文氏脸上显出无奈之色,忙上前摇着她的双肩,一边撒娇一边道:“娘,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你放心吧,咱家是规矩人家,从不做违法之事,便是苏睿作了知府,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文氏道:“你可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齐敏道:“娘,你也多虑了。苏睿也是堂堂一家知府,平白地为难我们做什么。我们家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文氏道:“我听说他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齐敏道:“娘!你就别担心了,我生是齐家的人,死也是齐家的死人!他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文氏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倒被齐敏逗得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哪里学来的这样的话。”

齐敏趁机上前拉着文氏的手道:“娘,其实苏睿上任的日子也不短了,咱家不也没什么事么。这次他的夫人邀凤阳府地界的人去祈福,也不止邀了咱们一家,我不过是为了怕麻烦,所以才推了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文氏道:“可是宝儿一直不回来,你……我这心里……真是……唉!”

齐敏道:“娘,宝儿一定没事的,您是做娘的,应该对自己的儿子更有信心才是啊!”

文氏听了笑笑:“是啊,若是连我都不信了,还有谁能信啊!”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摸了摸齐敏的脸:“我的闺女多漂亮啊,又这么聪明能干,知道孝顺,我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你们……”

说着居然就落下泪来。

齐敏听得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赶紧又好言相劝,说了半天,才让文氏渐渐转啼为笑。

齐敏见文氏精神毕竟不好,这时郎中也已经到了,便让郎中给文氏诊脉开药。那郎中也是常来齐府的,切了脉后,讶道:“前几日夫人已经康复了不少,如今怎么脉象又沉苛了起来。”

文氏苦笑道:“总有些气闷罢了。”

那郎中道:“夫人这病,大碍是没有的,只是一直缠绵于病榻,到底有些不利。我再开个方子,夫人用一用吧。”

说着向齐敏使了个眼色,齐敏会意,便对那郎中道:“那谢谢赵先生了,我送先生出去吧。”

这时齐芸也早过来了,便陪着文氏说话。齐敏送了那赵郎中出去,然后问道:“先生有什么见教么?可是我娘的病有什么不好的?”

赵郎中道:“令堂大人这病已是经年的老病,减去一分所下的力气,要比增加一分难上百倍。前几日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今日却不知为何,复又加重了几分。现在令堂又染了风寒之症,且又有些咳血,若是慢慢调养,亦可缓缓有些起色,但若再有什么变故,只怕就有些困难了。”

齐敏吓了一跳:“我娘到底是什么病?”

赵郎中道:“此时慢慢调养,自是不妨的。但是若转成了肺病,可就麻烦了。”

齐敏心中一沉,道:“是肺痨?”

赵郎中道:“也未必就肯定会转成这种病,只是千万不可再有什么闪失了。如今虽是春天,但是也不可大意,从今往后必定不能再受风寒,也不可有什么让她伤心难过的事了。这个病啊,一定要静养,有一点点的差错都要让令堂病情加重的啊!”

齐敏道:“那如今这病该当如何用药呢?”

赵郎中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令堂这病,乃是陈年旧疾,便是寻常之病,也是病去如抽丝,令堂卧病已有数年,便是再小心谨慎,我看能有天命之数,亦数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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