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芳菲尽作者:未知
陌上芳菲尽第21部分阅读
在月亮底下笑的样子突然浮现在我眼前,而此刻他只睁大眼睛看着我,随后反手将剑拔出,鲜红的利刃在月光下尤其刺目......
我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不敢相信一秒钟前还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后脑被重重一击,苏墨卿染血的白衣渐渐消失在眼前。
当我再次醒来,马车有节奏地颠簸着,让人昏昏欲睡。一阵细细的抽泣声传来,我睁眼看见吕翩翩斜靠在车壁抹眼泪,猛然间清醒了,一把掀开车帘,车夫的位置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
“苏墨卿呢?”我紧紧揪着车帘,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你是说租我来给你们赶车的那个公子?”赶车的少年反问,随即回头继续赶车:“不知道啊,他只让我带你们走,不管采取什么手段都要把你们带离简州。”
“是你把我打晕的?”我细细品味着不管用什么手段这句话。
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姑娘,真是对不住,那公子给了我钱,我必须按他说的做。不然我不是白拿人家钱了,对了,前面就出简州地界了,我该回去了。”
我想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原来当我在柳岸居收拾打扮、同吕翩翩商量之时,苏墨卿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的这招棋实在是烂!但是我确实不知道睿王派了多少人来追查,若是还有很多人,那我们两个根本跑不掉,惟有大闹柳岸居才能扰乱视线,还能顺便把吕翩翩救出来。
如果不是苏墨卿悄悄绕到人少的后院将火点着,也许混乱会迅速被平息。但前院混乱后院起火,老鸨忙不及查点少了几个姑娘,那些要抓我人在众多穿红衣服的姑娘中找到我更非易事。
更幸运的是作为边境城市的简州较为开放,惯例是每年的今天因接纳八方宾客,总是至深夜才关城门,所以我们还能趁着夜色跑出城去。
这些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但是,我忽视了这一切都是假想,苏墨卿和我毕竟能力有限,任我们如何努力总是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出现,难道他真地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报恩?
我将脸埋在手掌间,眼前闪过他被刺中的那一幕,苏墨卿......他听话点头的样子,温润的笑容一一浮现在脑海。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我总是对他大呼小喝,把他当做朋友的同时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领导欲,没有想到离别的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
擦干泪水,接过那个少年递过来的缰绳,地平线上太阳已经升起,未来的路还很长。
“华姐姐,我们要为苏大哥报仇!”一直安静坐着低泣的吕翩翩突然说道,语音里虽有怜之不尽的温柔,但眼神却是坚定愤恨。
“翩翩......”我悔恨地望着她,“害他的罪魁祸首是我。”
吕翩翩摇摇头:“不,不是你!是秦知府!”她迎上我惊讶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你听说。柳岸居的产业其实是秦知府在背后操控,他贪得无厌,自他上任以来,瞅准机会霸占了不少人家的家业,四处置业揽财,而且......而且他们父子还......”说到这里,吕翩翩泣不成声。
我轻拍她后背:“我知道,他们好娈童,四处搜寻些美少年。”
吕翩翩抬起泪眼:“不,你不知道,我哥哥......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们吕家村,有一眼如意井,村里人世代喝那口井里的水。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生出来的男孩都俊美,女孩都秀丽美貌。本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秦汝仁那个禽兽上任以来,村里的俊秀的男孩都被他掳回家中,女孩被他抓到青楼卖给老鸨,听说有的还被他卖到了对岸的景国军中......”
我被震住,没有想到秦汝仁竟然恶劣到这种地步!容国难道就没有王法吗,居然没有人管。我想起苏墨卿说过一句话——“秦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简州山高皇帝远,别说假借找钦犯的名义寻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吕家村的人渐渐都逃光了,剩下几户被折腾得妻离子散,听说现在已经是一座空村了,没有一个人。这些都是秦汝仁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他在后面撑腰,柳岸居的护院为何会武功如此高强?是他们害死了苏大哥。简州百姓已经忍无可忍,可是朝廷却迟迟不派人来查。”吕翩翩咬唇恨恨道。
我突然想起我和苏墨卿第一次相遇的那晚曾夜宿过一个荒村,确实是空无一人,难道就是吕翩翩说的吕家村?
“翩翩,你说的对。就算它山高皇帝远,朝廷不派人来查,我们也可以进京去告御状!你的家人不会白死的,苏墨卿也不会白白牺牲。我们进京去,总有办法能揭发秦汝仁的罪行。”
仔细检查发现车座下有一个包袱,里面除了我平日所穿的男装,还有些碎银子和两张银票。
银票?苏墨卿什么时候那么有钱?我们这月的例钱才刚领到,顶多几两银子。银票是他一个落魄秀才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银子的确够我们一路好吃好喝到京城的。
一路上吕翩翩和我虽然都装扮成男子,但还是难免遇到些麻烦事,可奇怪的是,每次的麻烦事都有好心路人帮忙解决了。比如调戏吕翩翩的一个男子就被一个过路的大侠打得屁滚尿流跑了。
最幸运的是我们没有遇到什么车匪路霸,半个月后,我们顺利到达了容国京畿——郁陵城。
悠扬晨钟回响在葱郁山间,晨风拨动树叶的琴弦,整个山林如碧涛般轻涌起伏,站在极目亭俯瞰山下,远山起伏绵延,繁华京城便在脚下,街道纵横,房屋密集,遥遥望去似乎还能看见位于城中的锦绣皇城。
我和吕翩翩到京郊紫薇山的望月庵,以信女的身份暂住下来。郁陵城北郊有一片连绵的山丘,其中一山北为风景秀丽的缓坡,南为如斧劈开的峭壁悬崖,藤萝漫悬,花草繁茂,名为紫薇山。望月庵便掩映在这山上的绿树丛中。
翩翩每日在庵中随小尼姑们一起烧香,在后院种种菜,为庵里打扫打扫卫生,日子倒也过得惬意,我就没有她那么轻松了,因为我必须肩负起赚钱和打听关系的重任。
每日,我都在晨钟之声中醒来,习惯先到山顶断崖边的极目亭边呼吸新鲜空气,然后爬到山顶为苏墨卿和我远在另一个是空的亲人敲响祈福钟,做完这一切我在下山去。
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苏墨卿只是受伤了,他并没有死,有一天他一定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出了庵门我躲到一丛茂密的灌木后,将罩在外面的裙衫脱去、头巾解开,露出里面的男装,片刻便变身为一位翩翩公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我还是伴为男人行事方便些,更何况我实在不知睿王的势力的触角能不能伸至容国京城。
这日清晨,集市上还没有太多人,我刚摆好摊坐下便有一位老者上前来将我的招牌仔细打量了一番,低头问我:“这位可是会作招牌画的华公子?”
我礼貌一笑:“正是在下。招牌作画、广而告之。这布幌上都写着。”
那老伯随即抱拳道:“老朽姓方,是德昌酒肆的当家,可否请公子移步详谈。”
我心里暗自高兴,又是一桩生意!连日来京城盛传有一位很会作画的华公子来到郁陵,其所作招牌画风格独特、构思新奇。其实我的起步也很坎坷,最初是主动上门推荐自己,收取的微薄酬金也仅够糊口而已,随着那些招牌广告的效果逐步显现,找我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比现代社会的通讯联络便捷,若是我一早被人请去,那一天便找不到我人了,这位老伯看样子像是在此处已等候多时了。我收拾好摊子,便随那老伯走出集市。
方正牌匾上书“德昌酒肆”四字,门面古朴简单,店里窗明几亮却空无一人,反倒是对门一家名叫“吉庆堂”的酒家一大早便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原来,方家经营的德昌酒肆同对门的吉庆堂是多年邻居,德昌酒肆一直比吉庆堂生意兴隆,也因此吉庆堂孟家经常寻衅找事,两家时有争端。本来这也倒还好,可是自打两月前,孟家女儿被安王爷看中嫁入王府后一切都变了。
那安王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不论身份地位,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都想办法弄进府去。孟氏女虽说身份卑微,只是个侍妾,可家凭女贵,吉庆堂登时跋扈起来。他们明里暗地恐吓客人,用安王府的名号来压人,加上刚入了王府的孟家小姐又正当宠,那些老客熟客再无人敢到德昌酒肆来。
两月来,德昌酒肆已是入不敷出,方老板这是想在那些过往京城的外乡人身上想法子。做些广而告之吸引京城旅人。他们暂住此地,吉庆堂的威胁对他们来说,要小得多。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应承下来:“方老板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便可。只是我需要些时日。方老板可否再告知我些酒肆历史,我好回去做些设想。”
“好好好,我们德昌酒肆啊,最长于酿造荞麦酒......”
荞麦酒,听得方老板说来,我心中怦然一动,那个美得不似在人间的荞麦花海之夜又浮现在眼前,心中灵感顿现,但又一阵难过,那个陪我一起看荞麦花的人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是个好机会,我先为德昌酒肆画画招牌,再会会那个安王。吉庆堂的姑娘嫁了他,虽然不知道这安王是什么人,但好歹是个王爷,如果我有机会接近安王,也许能通过他得到状告秦汝仁的门路。
☆、月明荞麦花如雪
整整十日,除了吃饭和方便,我都足不出庵,终于把德昌酒肆的招牌画给画好了。
“方老板,这幅招牌画可着人装裱起来,再挂到巷口。”我将一副水墨招牌布画递与他,随后将另外一幅颇厚的画纸打开,“至于这幅,我想能否在京城找一个合适路段暂挂几日,老板不是说本店长于酿造荞麦酒吗?我觉得这幅画许会引来不少文人雅客。”
画纸缓缓打开,方老板不掩惊喜之色连连称赞。
明月高悬,一片泛着微微蔷薇色的如雪花海蔓延在山谷间,似乎触手可及却又缥缈似梦,仿佛能闻到清新荞麦花香。这幅画我首次做了用国画颜料来作水彩画的尝试,画纸和画笔都是先前我请笔墨店的人特制的。
水彩画清爽潇洒,虽然没有用水彩画颜料作画,使得画面少了几分透明度,但整体还算称得上浓淡相宜。其实我的水平在现代也就算是个业余水平,但放到古代也算是一种新奇画风,况且这幅亦真似幻月夜花海之景本就美不甚收,相信定能吸引人眼球。
我又让方老板在画的请人写了两条巨幅标语——“月明荞麦花如雪,却闻酒香深巷出。”画上方悬‘德昌酒肆’四字布幌。方老板一再要求让我将着把字提上,我再三拒绝,他才作罢。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原本谈好的三十两酬金只收了二十两,我提出希望每日到方老板店里坐上一会儿,不上酒水,只要一杯清茶就好。
一连在方老板店里坐了四五日,目睹了他生意渐渐好起来,却是一次都没遇着容国那位安王爷。
这日,我方收了工,想着天色还早就顺便去德昌酒肆坐一会儿。
刚走到巷口,便听得“好一处月明荞麦花如雪啊!”一个男子带笑的声音传来。回头望去,身后立着一位身着宝蓝广袖长衫、发束玉冠的英俊男子,他手摇折扇,神色潇洒豪放,一派放荡不羁的模样,正仰头望着德昌酒肆的匾额。
从对门吉庆堂突然急急奔出一白发老翁,老远便作势欲跪,及近直扑于地以额触地:“哎呀,小民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
原来是个王爷,我睨眼将他打量了一番。
“行啦!起来吧!”那闲散王爷不耐烦地一合纸扇将其打断,转身便抬脚欲进德昌酒肆,却听得身后伏跪于地的那老翁谄笑着急道:“王爷!小店是在这边。”
那王爷蹙眉回首,颇为不悦:“本王要到何处,还要你来管?”
老翁吓得额头立出冷汗,叩首应道:“是是是是,小民大胆,小民该死!请王爷恕罪!恕罪!”
那王爷不屑轻哼一声,随即迈入了德昌酒肆,方老板和酒保已经赶到堂前迎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里边有请!请!”
专心迎客的方老板没注意到站在门外角落里的我,我心下反倒高兴,看到自己的广告为客户招揽到客源,心中颇有成就感。
一个女人抱怨道:“怎么王爷不进我们家的门,反倒去了那倒霉处!”
“哎呀!你小声点!你想掉脑袋不是!那王爷想去哪儿哪是我们能管的!快快快!回去!”
那老翁推着一个肥胖俗气的妇人往吉庆堂走去,那妇人却仍是不服地咒道:“他德昌酒肆倒也能生出像我们水月那般姿容的女儿来啊,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靠什么拉拢王爷!我们水月可是安王府的......”
“哎呀,老婆子,你别说了别说了......”那老翁边推着那肥胖女人进屋边捂住她的嘴,两人拉拉扯扯进了对面吉庆堂。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王爷正是纳了吉庆堂孟家女儿的那位风流王爷——安王。
机不可失,眼见安王上了德昌酒肆二楼的包厢,我即刻写了份想拜会的名帖请方老板代为转交,在楼下候着。许是安王今日心情不错,他居然爽快同意见我。我理了理衣冠便往楼上走去,在楼梯拐角处止住脚步,提醒自己今日是以自荐画师为由,揭发秦汝仁一事还得了解安王为人再说。
刚抬脚走到楼梯拐弯处,身后伸来一只大手将我肩膀扳住,另一手则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后几步。他似乎熟知我的伎俩,在我咬向他手的瞬间将我放开。
“嘘!”他噤声示意,似乎不想惊动楼上的安王。
“苏墨卿!”我哪里忍得住惊喜和诧异,一把捧上了他的脸,把他脸都挤得变形了。他下颌冒出短短的青茬,琉璃光华的眸子有一丝疲倦,乌发高束,依旧一身纤尘不然的白衣。
“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我喃喃道,鼻端涩涩的。苏墨卿覆上我的手背,用面颊摩挲着我的掌心,那歉然浅笑令眼前的花花世界刹时失色。
耳边骤然安静,一开始以为是我们二人的忘我,后来我才发觉是真的很安静。整个酒肆里众人都聚焦于我们二人,窃窃低语者、暧昧诡笑者皆有。一吃花生的男子,大张着口,浑然不知手里的花生都掉到了衣摆上。还有两个正在行酒令的,更是呆呆摆着那个姿势也不嫌累。
我一直捧着苏墨卿的脸,二人靠得极近,而我此刻分明是男子装扮......我急忙松手退开,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
出了酒肆,转到无人之处,我才放声大笑起来。苏墨卿先是浅笑,后来也笑得越发开心。不知是笑我们的重逢,还是笑刚才众人的表现。
一方丝帕兰递到我面前,木清香混合着淡淡的男子气息。
我没有接拿手帕,渐渐止住笑意,抬头正色望他:“苏墨卿,你到底是谁?”
苏墨卿微微蹙眉,眼神中有无奈的闪躲,嘴唇动了动。
“我一直都猜测你还活着。那两张银票,一个酸秀才怎么可能一出手就是那么大的金额?你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你不会轻易死在那些人的手上。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相遇的那天晚上,你是追杀的人还是被追杀的人?不过,我并不后悔救你。你的银票我没有用,约个时间地点我把它还你。”我冷静地把话说完。
苏墨卿苦涩地笑了:“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漱玉轩的老板,父亲本来派我去简州经营,可是被秦汝仁误抓,是你救了我。”
“那这次你是怎么逃脱的?我亲眼目睹柳岸居的护院把你刺伤了。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侧首望向他后背。
“我确被人刺中,但一点小伤已经好了,漱玉轩的人及时赶来,柳岸居那群乌合之众也没占着什么便宜。”苏墨卿淡淡道,“至于你,我想找不到你都难,这些日子听说一位画风奇特的画师来到京城,我就猜测那人会不会是你,直到前日在采薇桥畔望见一户民居上悬有一幅‘月明荞麦花如雪’,我就更加肯定了。”
“其实就算你看不出那是我的画风,你也能找到我吧。”我撇嘴道,“既然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在简州的那些日子不跟我说实话?”
苏墨卿眼现出向往的神色,轻笑出声:“呵呵......也许你不会相信,但和你一起流浪一起讨生活的那些日子,确实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自由和快乐,似乎每天都有惊喜。二十多年来,我从未有过这样幸福的感觉,我实在,不想失去。”
“所以你就买下了漱玉轩,让我有个发挥才能的平台,有个温饱无忧的吃饭地儿?那你倒不怕你老爹说你乱挥霍,打你屁股!”我笑着作势欲打。
苏墨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我收起方才故意严肃的神情,嘻笑道,“我高兴都来不及!有你这个金山撑着,从此以后我可有开店的资金了!我正好想开个设计坊,你先借我钱,等我经营走上正轨再还你。不过我警告你,以后可不许再骗我!”
苏墨卿微微一怔,随即答道:“好。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要再插手告御状抓秦汝仁的事。”
我望着他严肃的样子:“为什么?”
“我家在京城的关系自然比你自告奋勇去找什么不靠谱的人强。”苏墨卿淡淡笑着。
“你是说安王?你怎么知道他不靠谱?”
苏墨卿无奈摇头,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头:“你啊!最好不要再靠近他这种危险人物。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便好。记住,你从来不认识秦汝仁,也从来没有去过简州。”
他方才的举止和神态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回到望月庵告诉了吕翩翩关于苏墨卿的好消息,而且苏墨卿也已经将那个救出来的姑娘送回了家乡。吕翩翩高兴得不知道怎样才好,一向矜持的她竟然又蹦又跳地拉住我问左问右,还自告奋勇道等我以后开了店,要给我打下手。
这姑娘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好,到天亮时分才沉沉睡去,梦中还带着甜蜜的笑容。
悠长的晨钟伴着山风悠悠远扬,和以往一样,我洗漱完毕便从望月庵后门转出,爬至极目亭。
今天的日出特别美,远处山峦间云海奔涌,伴着祈福钟有节奏的撞击声,浅金的太阳从云雾中喷薄而出。身后的祈福钟声在这壮丽景色中显得愈发悠远,似乎能抵达天的尽头。
我回头望去,这一望便怔住了,那立于大钟旁那人不是苏墨卿是谁?他望着我遥遥一笑,朝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苏墨卿!”我惊喜喊道,“今天的晨钟是你撞的吗?”在山谷间激起几层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