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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第1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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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作者:未知

陌上芳菲尽第16部分阅读

亲人勇敢,只要能要他们好好活着,我都敢!”我咬唇,几句话说的感慨万千。

睿王突然放声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房内,笑罢定定望我,直到我快撑不住他锐利的目光,他才问道:“后日景国同白月离的骑射比试,你可敢随我同行?”

我一怔,随即挑眉看他,用挑衅的语调说道:“你不怕我借机找皇后说出你的秘密?能和故人一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那是我敢不敢的事,现在我问的是你敢不敢?”睿王丝毫不惧我的威胁。

“感谢你给了我置你于死地的机会!我不胜荣幸!”我心里一阵快意,笑得有几分阴险,“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睿王似不信般,兀自摇头浅笑:“我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倔强的女子!”随即正色道:“乌月离已正式上表归顺。我上奏朝廷请求将乌月离俘虏和部分乌月离百姓迁入关内,耕地务农,定居平原,大景在乌白月离皆设城池关哨,屯兵瀚海,与当地百姓通婚相融。皇上已批奏准了。”

“真的?”一股热流缓缓在胸腔激荡,我紧抿颤抖双唇

“恩。”他轻轻颔首,目光依旧冷锐,不再多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恍然脱口而出。

睿王似无奈又似好笑般看着我,最后化作一声长叹:“罢罢罢,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杀人嗜血的狂魔,非得将乌月离人屠尽了才肯罢休?十恶不赦,罄竹难书如我,实在不该如此。”

我微微一怔,为何感觉他说这话时淡淡忧伤。

征伐杀戮本是男人的事,他是骁勇的将军,就注定做不成世人眼中的仁者,可他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去保护被自己铁骑征服的百姓,保护天下苍生,力图将疆域相接与民族融合的伤痛和代价减至最轻。

近百年来,北地三胡与景国早已风俗相通,唇齿相依间语言相融,但却时时战火连天,边境数百年来烽火不断,无数年轻无辜的生命葬身于一场场战祸和掠劫。

而他,马踏瀚漠,结束了这一切。但他也并不是只知攻城掠地的莽将军,就凭他这份奏折已经挽救了千千万万条可能牺牲的性命,民族血脉相融更使得这片土地更长远安定。

藏于袖中的双拳紧握,我定定看他,恨与不恨,何去何从?

“去看看杜若楠吧!”他见我怔怔发呆,转身面向窗外淡淡道。

我从游思中回过神来,微微诧异,杜若楠自睿王与延克图比武那日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以为她被睿王遣调到了别处,这么多日没有见睿王,也没有来得及问。

“她怎么了?”心头没来由地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病了,而且马上就要离开景国了。”

☆、和亲

摇晃的马车停下,坐在我对面一路都没有说话的睿王淡淡开口:“去吧,兴许你能安慰安慰她。我在这里等你。”

我傻傻问道:“你不进去了么?”

睿王有些好笑:“深更半夜,造访女子闺房?又不是采花贼。”

我也忍不住笑了,见他依旧坐得笔挺,便说:“那就劳烦你等着,我尽快出来。”

睿王颔首轻笑,示意我快去,我掀开车帘,一座高墙大院立在如水月色下,青碧的砖瓦透出几分渗入骨髓的寒意。

睿王府的侍卫护送我前去,送上名帖,杜府的家丁便将我领了进去。

冷月如霜,杜若楠的闺房前铺了一地细碎的银霜,屋里点点烛火摇曳,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身旁的家丁已退下,我迈步上前,举手叩门。

“谁啊?”里面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我迟疑道:“若楠?是我,素华。”

不一会儿,听得屋里的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行至门口,雕花木门缓缓打开。

皎洁莹白的月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瞬间,我忍不住浑身一震,苍白削瘦的面庞被月光衬出透明的颜色,大大的眼睛深深凹下,惟有双颊透出病态的潮红,哪里像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将军。

进到屋内,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她的脸色终于不似方才那么惨白吓人了,却更清晰地现出她眸中的绝望和伤心,方放坐定她便抚着胸一阵猛咳。

我急忙替其轻拍后背:“怎么这么严重?到底什么病,病了就要看大夫。这屋里怎么也没个照顾的人。”我蹙眉环规四周,从方才进院到现在,一个伺候丫鬟也没见着。

杜若楠好容易平下咳喘,摇摇头:“我不想要人伺候,想过几天清净的日子。”她顿了一顿,揪紧眉心看我:“是睿王爷告诉你我病了?”

我点头:“是。”

她突然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那他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病了?”

“没有......他只让我来看看你,我问了,他,不肯说。”我有几分无奈。

杜若楠笑着看向我,眼中尽是羡慕:“可惜我就没有一个他这样对我,如果......唉!这就是我的命吧!”

我不解:“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这个他那个他的。”

杜若楠深呼一口气,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平复下,眉间淡淡忧伤:“我要去和亲了。”

我瞪大眼睛,和亲,原来睿王说的离开景国是去和亲。我站起来定定望向杜若楠:“什么?和亲!谁......”

杜若楠眼中痛意骤闪:“你见过的,延克图,白月离大王子。”

我震惊非凡:“延克图......可是和亲,不是应该公主或者宗室女吗?怎么会选中你?”

“是延克图自己提的,他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提出要娶右路军杜若楠将军,还要十名乌月离女子做陪嫁,”说到这里,杜若楠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其中也包括你。”

我脑中嗡嗡作响,有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皇上金殿赏赐,王爷不要公主美女,单单要了你那两个主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今天下午那个侍女问我的,此刻也是我想问的。

“但是睿王却说他在行军途中一夜喝醉,那个叫忽兰朵的姑娘已经是他的人了,已非清白之身,不能送嫁白月离,还有一个叫哈戴的姑娘是这忽兰朵的侍女,希望也一并赏赐给他。他愿意将所有分赏的财物送予延克图以表歉意。”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望着杜若楠的唇瓣一张一合,只觉头脑中一片轰鸣。望着她凄切的神情,再回想延克图的凶残暴戾,我几乎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杜若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而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就是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跌坐回椅上,“是我......对!那天,一定是那天,延克图肯定是因为那天的事,我......对不起......”头脑中一团乱麻,除了道歉不知道说什么。

猛然间,脑海中窜出一个念头,这一想法让我愧疚的心骤然得到了一丝解脱,我脱口而出:“不!你不要去!祸是我闯的,我替你去!”

杜若楠万分无奈地凄凉一笑:“你以为这是过家家,怎么能说换就换,顶替?有他在,你想去也去不了!”

我被切中要害,一下泄了气,软软道:“可是若楠,你有没有意中人?”

杜若楠的神情突然变得温柔,眼神渐渐迷离,望着窗缝中流泻的一丝月光,唇角浮起一丝浅笑:“他不知道呢!不过以后也没机会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永远不让他知道。”

杜若楠从妆匣中捧出一条染有血渍的布条,仿佛捧着一条圣洁的哈达。

“这是他从衣服上扯下帮我包扎的呢,沾有我的血迹,这是这世界上唯一一样将我和他的东西融合在一起的物件。”杜若楠喃喃自语,“再见了,宇文璞!”

从杜若楠房中出来,脚下晃晃荡荡走不稳,抬头才发现月已偏落西天,竟然已经后半夜了,我到底在杜若楠房中待了多久。

门口的马车依旧停在原处等我,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动,我深呼了口气,方踏上脚踏,车身晃荡便摇醒了里面扶额浅睡的人。

他睁眼看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无力地掀起帘子,软软倚着车壁坐下。

“你哭了。”睿王凝视我良久。

我呆呆望着被风拂动的窗帘一言不发,他伸过结茧的大手,在靠近的一刹那有一丝犹豫,但还是拭上了我脸颊,动作极柔,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没有躲闪,木然地任由他擦拭,粗糙的指腹擦得我脸颊刺痛。我缓缓回首望向对面的他,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让我去和亲吧!大不了我杀了延克图,再自尽!”

他眼中温柔的光芒突然消失,变为严肃的狠厉,唇角紧抿,这正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胡闹!你以为和亲是你想去就去的!你以为自己的身份高贵到能够和亲?你嫁过去只会是连个侍妾都不如!杀了延克图,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和亲的人了。皇上想稳固和白月离的关系,皇室公主自是舍不得,杜若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的心一点点冷下:“无情冷血的男人,你们就知道打仗和用女人来和亲!和亲是牺牲一个女的全部的幸福!你知道吗!杜若楠她不喜欢延克图,延克图那样的人......”

下一秒,我已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温热的唇瓣将我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包围着我,意识一片混乱,那辗转的唇莫名安抚了我的心,却又挑起了另一种渴望。忘记了彼此的身份,他渐渐地转为温柔的辗转。

半晌,他放开我,唇瓣却似不舍般仍轻轻点啄留恋。二人的呼吸想接,我胸膛起伏不定,意识也终于清醒,恼恨扬起手掌。

他却不躲,隐在暗夜中的黑眸熠熠生辉。“世上没有后悔药!有的时候一步差池,就会连累到无辜的人,甚至很多人。你要想好自己走的每一步路,不要再做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像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我举到半空中的手生生刹住了,一步差池,一步差池我害得杜若楠被迫嫁给延克图那个疯子。而我现在想做的事太多了,哪些会是一步差池,哪些会连累到无辜的人......

为什么有时候,恨比爱更难?

我颓然无力地靠回,侧首将脸捂在身上的披风里,似乎这样那些纠结的恩怨就如同眼前之光一样消失在黑暗中。

一双坚实的臂膀扶住我的肩,沿着我靠回去的姿势将我拉入怀中,长出硬硬胡茬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战争没有赢家,不管是所谓的胜利者还是失败者。放下从前那些好吗?我不想你永远恨我,也不想要永远和你在相互仇视中生活。我想和你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

心底有一个地方慢慢变软、塌陷,我静静倚着他,竟然觉得他身上的气息熟悉而且安心。

我的心沉睡在这迷梦里,连静夜里那急速奔来的马蹄声也没有留意到,直到车外传来一个男子急切的声音:“王爷!行辕大营急报!”

搂住我肩膀的手左手徒然收紧,却没有将我放开,他微微前倾,另一只伸至车帘外制止道:“好了!我知道了,一切回府再说。”

“可是......王爷,情况紧急!容卑职在此禀告......”车外之人仍旧不死心,话语之间确是焦急非常。

“齐颂!”睿王突然出声打断他,语音急速似乎带着一丝恐慌。我浑身一紧,觉出两人此刻的姿势非常暧昧,微微抬起身,却被睿王敏锐发现又将我箍住。他的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厉色,他面上冷硬的线条紧绷着,外头之人再不敢出声,他薄唇只吐出两个字:“回府!”

一阵寒意袭入心底,我勾唇冷笑:“如果是怕我知道太多,你大可以让我避开,我自己有腿能走回去。再说这里到处是你的人,我跑不了。”

握住我肩膀的大手微微加力,头顶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只是固执地将我搂在怀中,我甚至连抬手的可能都没有。一直到我觉得这个姿势已经腰酸,他依旧定住不动,似害怕失去什么一般。

但害怕,他也会吗?

嗒嗒马蹄声在静夜回响,车外那个人一直跟着。

马车终于停下,他毫无顾忌地将我拦腰抱起,伴着我一声低低的惊呼,他已稳稳跃下车去。车外月光如水,睿王府的大门已经打开,有家丁提着灯笼跑出。

我生气道:“你干什么?放开我!”边踢腾着要下去边拼命推攮他的前胸。

“想日后光明正大地在这府里生活,就乖乖别动!”他突然俯首至我耳畔低语了一句,呼出的热气撩动我的发丝。

他的眸中沉静如水,但就是这沉静如水的目光却刺痛了我的心,我缩回了撑在他胸前的手,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一路上,巡夜的侍卫和路过的家奴都纷纷让道,没有人敢抬头张望,但又有没有人不在内心掂量。是的,睿王在用实际行动宣告我在这个府里的身份和地位。

他踢开院门,将我一路抱至我所居房间,我猛然间一阵紧张,身子也变得僵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他名义的妾室了。

妾室,一个极其刺耳的称呼,我忍不住嘲笑自己,如果他有进一步行动,我的反抗在外人开来是不是更像所谓贞洁烈女的伪装。

他将我放在榻上,拉来锦被给我盖上。却没直起身,俯首凝视我的眼眸,黑曜石般的眸子近在咫尺,静静望着我,直到我强撑的镇定变为撑不住的脸红,呼吸急促。

他轻易便看穿了我的担忧和害怕,微笑道:“这么害怕我,我很伤心呀!那我还是走吧!”

说完他却根本没动,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我很恼火被他看穿,干笑一声缓解气氛:“王爷还是去办正事吧,外面可还有人等你呢!”

他眼中狡黠的光亮闪过,大手轻轻敲了敲我脑门:“这么急切赶我走,我若不走真是惹人厌烦了。”那亲昵的语气让我恍然觉得一股温馨,不觉牵唇笑出,但这丝温馨却很快被潜意识中那一直横亘的刺挑破。

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他本来痴痴望着我笑脸的眼眸也渐渐回复沉静。他起身,正了正衣冠,遂随意般开口道:“今后多出去走动走动,这府里没人敢动你。老憋在一处小心把身子闷坏了。”

他走得极快,那道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几乎是大步流星地离开。

春夜有些寒凉,方才揽住我的温暖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有些不适应。行辕大营四个字更像是一只不吉的鸦雀在心头盘旋,行辕大营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晚,却还要睿王亲自去处理的,一定是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这姑娘纠结,我也写得很纠结。话说这两人的坚冰似乎是要融化了,但是有变数啊有变数~

嘿嘿元旦到了,祝亲们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啊~

☆、此生不欺

春日好眠,一觉醒来已近中午,穿过雕花窗棂的细碎阳光如幻梦般幽幽铺在窗前。推开窗户,屋外一片明媚,几只画眉在海棠枝上嬉戏,抖落一片花雨。

我的内心突然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与美好,宁静而安心。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似乎是在......

“吱呀”一声门响打断我的思绪。侧首望去,门口立着之人,玄黑长衫于阳光下泛出墨玉润泽、翩翩广袖迎风拂起。不同于往日的身披战甲,也不是从前宫廷中象征官制的蟠龙华服,睿王这身普通衣饰居然把他衬出几分翩然自在,这样的他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扬眉故作讶异地打量他。他已大步迈向我,黑曜石般的眸中被春日阳光映出熠熠神采,光华流转,却只向我。

我心跳加速,望着他步步走近。

方行至窗前,他便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把将我手抓住。

他微微气喘,似是走得极急,又像是走了极远的路,狠狠捏得我手指生疼。澄澈的眼中浮起一层层庆幸与高兴,忽而又变为一丝愧疚和不舍。这神情让我莫名,他却连带眉梢也有些劫后余生的惊喜,像是重得宝物。

“跟我走!”他突然伸手至窗内将我拦腰抱出。

我惊呼道:“哎!干什么?去哪里!”还未喊完,双脚便着了地,原来他已将我放下。我为自己那点小小的想歪悄悄红了脸,我原本还以为他又要像昨晚一样......这大白天的公然抱着穿堂过院,实在是......

他紧紧扶住我的肩膀,与我额头相抵,缓缓道:“去一个永远也不相互欺瞒的地方!”说完抓住我的手便往外大步走去。

我被他拖得跌跌撞撞,他却走得愈发急切匆忙。我隐隐觉得今日的睿王不同往常,从来没有见过他慌张,但是今日却如此急乱。

一路上仆从纷纷避让,见王爷行色匆匆,侍卫老远便将大门赶紧打开。

睿王紧抿双唇,一言不发,从侍卫接过缰绳,便将我抱上马背,自己旋即翻身上马。

“驾!”鞭子一扬,我们□的这匹巴贝尔宝马便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熙熙攘攘的京城街头,摊贩和行人匆忙躲闪,皆惊讶地望着起着高头大马的这两人如御风飞驰般在街上狂奔。

我死命地拉扯缰绳,急道:“慢些!我们会伤到人的!”

“那谁想到会伤到我!”身后睿王闷闷的声音似从牙缝中狠狠挤出。

我一愣,回首望去,他冷峻的脸上居然有一丝丝的绝望和无助,这种神情让我的心蓦地揪紧,是谁让他也有脆弱的时候?还是只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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