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言说的爱作者:未知
莫可言说的爱第4部分阅读
,在上面罩了厚厚几层的绒布。莫言心中苦涩,最近自己因为没琴练已经被老师批评过几次了。虽然晚上可以到玻璃房练,但她更愿意和莫文昊无声的坐在一起,更何况那里也不是天天去。
莫欣晴看到莫言呆呆的看着钢琴,突然说:“姐姐,这台钢琴以前是你弹的吧?”
莫言点点头。
莫欣晴的眼珠转来转去:“那我们把这台钢琴放到正房的客厅去,反正那都不怎么用。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去弹琴。怎么样?”
莫言想到以后又有琴弹,也很开心。
于是莫欣晴指挥着工人将钢琴放好,打开外面的绒布,摆好琴凳。她迫不及待的叫着:“姐姐,姐姐,快给我弹一下。”
莫言看她那样子,笑着说:“你自己怎么不弹”
莫言不好意思的说:“我弹不好,其实我学过一阵子,但很辛苦,没能坚持。要不是今天小叔叔骂我是笨蛋,我才不要学呢。”
“自己不喜欢,学起来会更辛苦呢”莫言说
莫欣晴撅起小嘴,哭丧着脸,拉着莫言的胳膊摇晃着:“姐姐,怎么办?要是我再坚持不下去,小叔叔就要永远叫我莫笨蛋了。”
莫言真是很羡慕欣晴的天真,在这小姑娘的心里被人叫做笨蛋已经是不可忍受的天大的事了。那被人叫孽种呢?
莫言摇摇头,让自己不要想下去,缓缓坐在钢琴前说:“我以后会监督你练琴的”
黑白分明的键盘上,中央c键位置一点红里发黄的印记,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那是有一次黄豫瑾酒醉后误入莫言的房间将杯中的葡萄酒洒在钢琴上留下的痕迹。那时的母亲是疯狂而暴躁的、悲伤而彷徨的,伤心的有些歇斯底里的……不能再想,不能再想,莫言使劲的摇摇头,再摇摇头。
莫言伸出手,自然而然的就弹起了贝多芬的《月光》。可弹了几个音,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停下来。想了想,她重新开始,弹起了舒曼的梦幻曲。
梦一般的音符飘荡在房中,莫欣晴不知莫言弹的这么好,听得呆了。一曲完毕,莫欣晴夸张的说:“姐姐,你弹的比我小叔叔好多了,早知道我就叫你出来和他比赛好了,不用我自己学的这么辛苦”
“莫笨蛋,你又想叫人帮忙”一个声音响在身后。
莫言和莫欣晴回头,看见莫文昊正倚门而立,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
莫欣晴涨红了脸,大声的说:“曾祖父都说不许你叫我笨蛋了,你还叫?”
莫文昊仿佛没听到,自顾自的说着:“我已经和文老师说好了,他同意收你做学生。但他没有时间,以后我去学琴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学”
莫欣晴听说要和他一起学,打死也不愿意。她一把拉起莫言的手说:“我要莫言姐姐陪我”
莫文昊无所谓的摊摊手:“随便”
莫言在旁边这才插上话,她弱弱的说:“我已经有老师了”
莫欣晴闻言不依的摇着她。
莫文昊这时冷冷的扔过一句:“你那个老师根本不行”
莫言被莫欣晴晃的头晕,只好在口中应着:“好、好”
心中却一下子有些明白了,莫文昊激莫欣晴练琴还帮忙找老师来教,其实都是在帮自己。
此时莫文昊面无表情的交待:“以后每周二、周四放学,我的车去学校接你们,一起去学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言看着他的背影,心海的某一处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旋转着,越转越快,越转越大,莫言身陷其中却觉得温暖而安定。
第八章
莫毅峰的八十大寿终于掀开神秘的面纱。
从正午起,莫家大宅的中门大敞,两头白色的石狮庄严肃穆,红色的地毯从门前一直铺到内里。莫家大宅的中门一向是不打开的,平常都是在边上的角门出入。现在从门口向里望去,琼楼玉阁、朱檐重拱,仿佛是独立于现代世界的世外桃源。
此次盛宴是香港最负盛名的公关公司一手包办的,从中午起,莫毅峰会在莫家大宅接待前来拜寿的各界人士。除假山后的小花园外莫家大宅均开放给宾客自由参观,湖心亭和四周游廊设有多处休息及交谈的地方。
另外,为了此次盛宴,莫家专门请了国内和国外两家最富盛名的保全公司合作。一时间,宅内宅外到处可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和英挺的中国保全人员混在一起维持秩序。不过,门前记者众多,看热闹的人群堵塞车道,饶是经验丰富的保全人员也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们一部分负责指引宾客车辆,一部分负责疏导围聚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一部分负责指引记者们的站位,还有一部分负责莫宅的警戒处理突发事件。
莫家大宅的中门外,设有迎宾处。现在负责迎宾的莫家人还没出来,只有20几个身穿大红礼服的少女一溜排开,微笑着立在门边。她们的礼服是特意请名家设计的,由于是冬天,不能穿的太单薄,只好设计成保暖的式样,领子处还翻出皮草,毛茸茸的,映得这些少女个个唇红齿白、娇俏动人。
门前红地毯两边长30米,宽三米的地方被辟为记者专用区域,凌晨开始,记者们已聚集到莫宅抢占有利位置。可莫家早有安排,所有受邀请的媒体均安排在靠红地毯最近的最佳拍照席位上。而一些闻风而来没有受邀请的小报记者就只能挤在后面寻找一个好一些的拍摄点。现在离宾客来临还有些时间,记者们耐不住寂寞,手上的长短镜头噼噼啪啪的闪着光,将美奂美轮的莫宅,英挺威武的保全人员,温婉动人的迎宾小姐一一摄入镜头。这些照片登在杂志上也够一般人评论一番了。有个男记者一边拍照一边赞叹:“妈的,莫家真是财大气粗,连请来的迎宾小姐都个个长的像李嘉欣”。
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记者笑着接口到“我觉得那些保全长得更好,个个像刘德华。”
周围的记者们听到他们的笑言,也七嘴八舌的发起高见来,正说着突然有记者喊:“快看,莫家有人出来了”。
只见莫崇高携莫文耿、莫文昊出现在中门外,一时镁光灯狂闪。莫崇高虽然年逾五十,但气度雍容,老练沉稳,行动间一派运筹帷幄的自信。莫文耿正值三十多岁的青年,睿智儒雅,风流倜傥,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莫文昊只有11岁,但五官眉目却出奇的俊朗。虽然年纪小,但跟在父兄身后平静、自然,浑身散发出连成年人也没有的大气。
父子三人含笑立在门前,大方的任人拍照,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百年难遇的机会。他们一边拍照,一边心中暗暗不平,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可这一门子的钟灵毓秀,就不得不让人嫉妒了。
这时,一辆悬挂香港和内地两块车牌的加长版劳斯莱斯缓缓驶近,今天的第一位拜寿的宾客到了,记者们一下子就炸了锅。
只要在新闻这行混的人就都知道这辆车是谁的,只不过没想到今天第一个到莫宅的竟然是这位。这时,坐在前排的随从先下车,走到后座打开车门,一个精瘦矍铄的老人家从车上下来,正是世界华人首富郭震钧。郭震钧已经70多岁了,可还健康的很。只见他面露微笑,稳步走到另一边,绅士的打开车门,请同行的女士下车。车上下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头顶大波浪的卷发,身穿纯白色的貂皮长大衣,脚蹬黑色高筒靴。她踏出车门时先对着郭震钧嫣然一笑,然后大方的挽住郭震钧的手臂,和他一起向莫家中门走去。真是纤纤美女,风姿绰绰。记者们已经认出这女子是华裔的国际顶级巨星张星菲,顿时哗然,拼命向前冲去。可莫家的保全人员在红地毯两边已构筑了铜墙铁壁,怎么也冲不过去。一位和张星菲相熟的记者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听到了。转头对郭震钧说了句什么,郭震钧颚首,陪同她向记者这边走来。
张星菲走近后先停顿下来摆了几个姿势给记者拍照,然后娇笑着对记者们说:“今天主要是陪郭先生来给莫老先生拜寿,不能接受你们的采访,请大家原谅啊”
记者们不依不饶的继续纠缠,张星菲微邹一下眉头,好像有点无奈的说:“好吧,今晚参加完寿宴后我让助手安排时间接受采访”。说完,巧笑倩兮的,婀娜多姿的挽着郭震钧的胳膊走向在东门等候的莫家父子。
莫文耿看着张星菲的表演,心中好笑,这女星把自家的寿宴当成金马奖颁奖典礼了,好像走星光大道一样。莫文昊却厌恶的蹙了蹙眉,这女星太矫揉造作,也不知道郭震钧带她来干什么。此时莫崇高已迎上前,寒暄一阵后由迎宾小姐带进去见莫毅峰。
前来拜寿的宾客已陆续抵达,那些媒体追逐着的政商要人粉墨登场,场面一时热闹混乱的让人眼花缭乱。
这时,突然有保全人员走近莫文耿,用手轻指了指远处,小声说了几句话。莫文昊在旁边看到,他记得保全指的那地方刚刚有一阵子的马蚤动。
莫文耿用眼睛迅速的瞥了文昊一眼,又小声的向莫崇高说了句什么。瞬间,莫崇高的脸色铁青,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他也迅速的看了莫文昊一眼,小声的吩咐莫文耿:“去叫你们处理一下,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出乱子”
莫文昊耳朵灵,听到了这句话,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是和自己有关的。但父兄不告诉他,他也不问,心中却思量着自己早晚知道。
莫文昊站在那里心不在焉,他注意观察着角门那里的动静。果然,他看见保全人员趁人不备拥着一个老太太进了莫家的角门。
他忙和莫崇高说:“爸爸,我肚子痛,想上下厕所”
莫崇高和莫文耿正忙着和宾客寒暄,也没空理他。他飞快的跑到角门,那群保全带着那个老太太站在角门后的门房里。他走过去,听到宋嫂的声音:“妇人吩咐把她带到假山后面的小花园去,那有一个玻璃房,她等下忙完就来处理。”不再往下听,莫文昊立刻转身向玻璃房飞奔而去。他快速的穿过拱门,来到玻璃房,意外的发现莫言坐在钢琴前。
莫言回头看见脸上沁着微汗,气喘吁吁的莫文昊,一阵惊喜。自从莫宅的装饰工程开始,院子里始终有人,莫言晚上不敢出来,她已经很久没到这里见莫文昊了。今天,黄豫谨吩咐她必须躲在房子里不出来,但她知道玻璃房是不对外开放的,便偷偷溜了进来,没想到能见到莫文昊。
莫文昊突然之间见到莫言神情一愣,可立刻上前抓住莫言的手腕,一把将她拖到自己身边,拉扯着钻进一处植物茂密的地方,挡住二人的身形。莫言看到莫文昊的表情严肃僵硬,抓着自己手腕的劲道大得惊人,握的自己痛极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言刚想张嘴问,莫文昊已冰冷的说了句:“别说话”
莫言默默的看着莫文昊,忍着疼,任他握着。
莫文昊紧张的看着玻璃房的门,心乱如麻,只能下意识的将手握紧再握紧,用力再用力。
那个老太太他见过,最近一个月经常出现在莫家门外。有两次宋嫂赶她,被莫文昊看到了。老太太也见过他,可总是带着犹疑的神情,仿佛想向自己恳求些什么,又仿佛想告诉自己些什么。每次老太太来莫家后,莫文昊觉得宋应雪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刀子,充满了鄙夷和嘲讽。他知道,这老太太肯定和自己有些什么关系。现在,他紧张的躲在植物中间,想象着自己等下会不会听到更加恶劣而残忍的事情。
果然,不一会,两个保全带着老太太进来,礼貌的说:“请您在这等一会,你最好别离开这里,我们会在外面”
那老太太瑟缩的说:“我知道,我在这里等”
保全点点头,出去了。
莫言从植物的缝隙中观察着这位老太太。她穿着土黄|色的棉袄已十分的残旧了,脸上皱纹重生,神情彷徨不安,一看就知道是历经风霜的人。但五官姣好,看得出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尤其是一双斜飞的凤眼,竟和莫文昊的十分相似。
莫言看了看莫文昊,发现他也在观察那老太太,神情奇异,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愈来愈大。莫言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她将自己的另一支手也抚上莫文昊紧握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给他。
一会,宋应雪匆忙走进来,对着老太太一皱眉,张嘴说道:“你好大本事啊,竟然知道今天上门来闹,看来你女儿的好手段都是和你学的。”
老太太一看到宋应雪,嘴角颤抖着,费劲的想说出话来,可喉咙火热干燥的只发出了嘶哑的一声。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宋应雪面前,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费劲了全身的力气:“宋太太,我求求你,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
宋应雪避开了老太太的正面,冷笑着说:“你们叶家的人真的很不要脸。妈妈和舅舅串通匪徒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亲外甥,现在外婆又来替自己的绑架犯儿子求情。哼,这事你求我也没用,抓住绑架犯要严惩是莫老爷子的意思,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地上的老太太已经泪流满面了,哽咽着说:“宋太太,婉儿她是去救文昊的,她没有和匪徒勾结。都是我那个不成材的儿子做的好事,法官说最轻也要判个无期。但是请您看在婉儿为救文昊搭上一条命的份上,放我儿子一马吧。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么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只要你们出面说一句话,就能让我儿子少判几年”
宋应雪眉头紧皱,厌恶的说:“明明是和匪徒内杠被杀了还说什么救莫文昊,2年前被抓的绑架犯都说叶婉儿是为她们出谋划策的,就是她让他们把绑架信和照片送给莫崇高的”
地上的老太太用手捂住脸痛哭出声,知道怎么求也没有用,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她边哭边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面露坚毅的说:“宋太太,我女儿的事情先不说。我想有件事情你可能会感兴趣。
宋应雪差点翻白眼了:“有什么事情我会感兴趣”
老太太不待她话说完,紧接着说:“我儿子逃亡的第一年一直都和那个刘鹰在一起,不小心从他那知道了些事情,你可能会感兴趣?”
宋应雪的脸色突变,厉声说道:“什么事情?”
老太太冷静的说:“难道要我说出来?你想听?”
宋应雪神色冷滞,阴森森的说:“你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再说你不会有机会说出来。”
老太太笑了:“我敢来自然是留了后路的,如果你不救我儿子,我自然会让莫老爷子和莫崇高知道一些事的”
宋应雪握紧了拳头,目光向要杀人一样,想了半天,咬牙切齿的说:“别以为我怕了你,只不过不想在今天这节骨眼上闹出事来。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帮你儿子求情。”
老太太点点头:“好,我相信你一次。我保证,只要让我儿子少判几年,我就把那件事烂在心里。”
宋应雪冷笑着:“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着,她转身向外走,回头对老太太说:“你等一下,我叫保全带你出去。记住,别在惹事。”
老太太望着宋应雪走出去的背影,跌坐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汩汩流淌,嘴里喃喃自语的说:“婉儿,妈妈对不起你。但为了你弟弟,我不得不这么做。呜……”
老太太嚎啕大哭的声音在玻璃房里激荡。
莫文昊神情呆滞,觉得有双手将自己的心脏拧成一团,疼的不能呼吸。
死了?终于确认是死了。两年了,自己总是梦到那张带血的脸,那是他的亲生妈妈。现在结果揭晓,他恨也好,他爱也好,他再没机会亲口问一声为什么。
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又急又多,迅速在他脸上纵横成河流,可偏偏发不出声音,一口气噎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的泪烫伤了莫言的心。莫言轻轻的将他的头搂在胸前,他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小动物伏在莫言的怀中无声的抽噎。他紧紧抓住莫言,仿佛她是他全部的生命源泉。
好一会,莫言发现外面老太太的哭声已经停止了。透过植物,她看到老太太已经跟着两个保全走出了玻璃房。
莫言轻吁口气,拍了拍怀中的莫文昊,小声的说:“他们走了”
莫文昊唔的一下哭出声来,一口气这才吐出,脸已憋的通红。他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情绪,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紧抓着莫言的手腕。因为抓的时间长了,手腕的地方淤了好大一片血,又黑又紫,在莫言雪白的皮肤上令人触目惊心。她的手掌因为缺血,也有些发紫,冰凉冰凉的。
莫文昊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下的意识的想着:“幸好还有她”
他想起外面的典礼还没结束,自己还要随父亲给爷爷行礼,忙站起来对莫言说:“我要赶快出去。你别出去,在这里等我”
莫言点点头,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头发凌乱,眼睛红红的。他转身向门边奔去,莫言忍不住叫到:“等一等”
莫文昊不解的回身看她,她从脖子上解下雪白的丝巾,快步到用来给植物浇水的水龙头前,将丝巾打湿。水冰凉冰凉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她拿着丝巾走到莫文昊面前递给他:“把脸擦一擦,眼睛冰一冰,要不出去奶奶会发现的”
莫文昊迅速的接过丝巾,是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宋应雪知道今天的谈话被自己听到了。
所幸他哭的时间并不长,擦完脸后也不太看得出哭的痕迹。莫言又用手指了指他的头发,他又赶紧用手扒了几下。
他看着静静望着自己的莫言,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太失态了。他甩甩头,声音已恢复清冷,只说了一句:“在这等我”,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