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浅月倒是看得很开,她早就有心里准备,能奇迹般活了这么多年,已是老天开恩。
流苏回到女儿国是大事,龙浅月正式帮她更名龙初晴,封号朵兰公主,在她正式认祖归在之时,龙浅月便宣布圣旨,立朵兰公主为太子,流苏便名正言顺成了女儿国第一顺位继承人。
龙浅月此举在南瑾和龙雪梨意料之中,小白毕竟还小,流苏认祖归宗之后,龙浅月以防有变,自然会尽快立下继承人。
即便龙雪梨再有不愿也不能阻止此事,一锤定音!
流苏正式成为女儿国太子之后,龙浅月便派太傅详细地给她介绍了女儿国的基本情况,南瑾在雪山的时候就和流苏提过,相对于太傅们的讲述,流苏对南瑾的说法更容易接受一些,本来流苏的性子南瑾就摸得十分,也知道她对这些枯燥的东西不感兴趣,他说的更简短和通俗易懂,儿太傅教课,习惯了规规矩矩,墨守成规,流苏感觉厌烦,最终还是南瑾花精力给她狂补。
龙浅月看着这对夫妻,心中十分感慨,有风南瑾在,谁人能真正欺负了她母女。
“皇上,您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公主的大婚问题。”龙清风提醒着,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据他所知,风南瑾和萧绝都在华都。流苏在圣天虽然身败名裂,但其名声在女儿国却毫无受损,对女儿国众人而言,流苏是先娶了萧绝,再娶了南瑾,此二人都是她合法的丈夫。
她是公主,有事日后的女皇,拥有两名丈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显然情况和他们所想的不同。
龙前夜是绝对不可能让萧绝和女儿国皇室有什么挂钩,所以她在宴会上刻意认了风南瑾,有意把萧绝排斥在外。他们三人的恩怨情仇她也略有耳闻,先不说身份的敏感问题,她对风南瑾的好感更多于萧绝。
政治的婚姻考量的因素往往不是那么单纯,风南瑾比萧绝更有优势便在于,他是风南瑾,天下航运的主人,富可敌国,有强大的经济支撑,同等条件的萧绝明显失去这一项优势。
钱,还是很可爱的东西。
就算再不看感情之外的这些因素,流苏和南瑾的感情旁人无法介入,她是旁观者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觉得这么敏感的时候,有人会想到公主的大婚问题么?”龙浅月微笑道,龙雪梨现在忙于反击尚来不及,双方都进入紧急备战状态,谁会关心公主的大婚问题。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萧绝毕竟是公主的第一任丈夫,在名义上,他才是驸马。”龙清风拢着眉,这是似乎有些为难了。
“这不是朕该操心的问题,他们三人的事在圣天是轰动一时,在女儿国只是小菜一碟,那值得人关心了?留着他们三人慢慢解决。朕敢肯定,风南瑾会是初晴唯一的选择,女儿国一后两妃的制度恐怕得废了。”那样惊才绝艳,心高气傲的男人,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
他们三人都不是女儿国长大的人,想法自然不能以女儿国男子的想法来衡量。
“龙初晴!”龙雪梨的声音从后面飘来,流苏停下脚步,冷静的看着她。
今天是流苏正式上朝的日子,百官鱼贯而入,纷纷向宫门走去,不少人都看见了太子和王爷的身影,官员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怯怯私语,对局势敏感的他们早就嗅不到不寻常的气息,从立了太子之后,王爷党的势力明显被消减打压,而新任太子的看起来柔和大方,人畜无害,其实也是厉害角色。
今天早朝就南疆西北部问题进行商讨,这本来就是丽王管辖的范围,特别是南瑾答应建立漠北到南疆的航线之后,这便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南瑾当初答应把所建立的冶铁、陶瓷等利润全部都无偿的装给龙浅月。但,整个南疆大部分都在龙雪梨的掌控之中,龙浅月和龙雪梨等同于分摊了南瑾的心血。
今日流苏第一天上朝就提出南疆分区管理的计划,以守成不力,发展不足为理由夺去龙雪梨在南疆西北部的管理权。
在百官目瞪口呆,流苏继续提出,日后风家航运和女儿国之间的商业贸易全部有她负责,龙雪梨的眼光如刀子一样射在她身上,历来深沉,不动声色的女子浑身爆发出一股戾气,她果然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看她刚刚八分不动,尊贵沉稳的模样,她终于知道,风苏苏名扬天下并非浪得虚名。
她第一天上早朝就成功地建立威信,虽然风南瑾功不可没,可她也的确不容小觑,轻敌,成了她的致命伤。
“不会有第二次了,龙初晴!”龙雪梨沉声道,眯着的眼睛滑过危险地光,仿佛黑暗中的怪物,睁着漆黑幽深的眸子。
流苏眉宇疏远儿清冷,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道:“王爷,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您可要小心了。”
“当晚辈的,别这么嚣张,别握着一把新刀就四处找人试刀的冲动,小心反伤了自己。”龙雪梨冷哼道。
流苏微微一笑,“多谢王爷提醒,晚辈会小心握着,不会反了方向。”
龙雪梨脸色刷一声,阴的滴出水来。
309
公主殿
流苏和小白都住在公主殿里,她和小白是母女,血浓于水,相处起来比较融洽,才短短几天就感情便如当初,因为记忆空白,流苏觉得分为愧疚,对她付出了比以前多十倍不止的母爱,疼她入骨。
她下了早朝回到公主殿的时候,院子里清风玄北等一干人站着,人人都含着看好戏的笑容,仿佛等待着什么似地,连一旁的鲜花都感受到他们愉悦的心情,开的特别灿烂。玄北有这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流苏不陌生,可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清风也是如此那就有问题了。
“少夫人您可回来了,有好戏看了!”流苏刚刚尽力啊,玄北就笑着迎上去,他还是习惯了叫她少夫人,从玄武受伤,这几天有频繁在祭祀院和长老阁之间周旋,玄北都是绷着脸,今儿个竟然笑得像朵花,流苏顿然毛骨悚然。
“出什么事了?”流苏眉梢一挑,眸光尽是疑惑,一旁的清风抿唇一笑,声音轻快地不得了,“南瑾公子和小公主吵架了。”
流苏诧异的张张嘴,不可思议的沉了呼吸,这是破天荒的大事呢,虽然相处不是很长,南瑾多半时间也不在宫里。可流苏看得出来,她女儿对南瑾是言听计从,温顺的不得了,她的话她未必听,南瑾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圣旨,父女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却是亲密的不得了,两人心中都明白他们不是亲父女,却一点介怀都没有。
玄北见她不信,好笑的指指正殿,笑得那叫风马蚤,示意流苏自己去求证,她刚问什么,愤怒不服的幼嫩声音从里头传来,“我不要!爹爹是昏君!”
小白喊得很大声,流苏怔了一下,昏君?好严重的罪名,南瑾做什么惹到她了,这帽子也忒沉了。她都听得出,女儿声音非常非常的认真和愤怒,不像是玩着的。
玄北笑得毫不客气,花枝招展,清风也笑得很灿烂,冰月宫一干人等哈哈大笑,流苏满腹疑惑地入了正殿,其余人立刻悄悄移动,伸长了脖子看里头的战况,很显然刚刚是被人轰走了。
流苏方一进门,小小的身影就风一样扑过来,差点把流苏给撞倒,连连后退几步,南瑾眸光一眯,流苏凝眸一笑,一来一往缓解了正殿里强烈的杀气,这父女俩的气场她都不陌生,不容小觑啊,小白在某方面像极了南瑾,说一不二,两人都是硬脾气,要是碰上相左的事情,恐怕是一阵你死我活,不过流苏纳闷,他们父女不是一直一条线么,相亲相爱得让她眼红。
“娘,爹爹欺负我!”小白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显然是应景的,那眸光里火光闪闪,一点水意都没有,小脸通红通红的,明显是让南瑾气的。流苏眼光望南瑾那儿飘去,只见他八方不动,眼观鼻,鼻观心,悠然自在的喝茶,和小白的愤怒形成强烈对比,流苏心里为小白掬一把同情泪。
乖女儿啊,姜还是老的辣!
想她平时也是一副生人勿近,面无表情的样子,这回却真正像个孩子,受了委屈撒娇告状,她终于有点做娘的自豪感了,想想当娘的,碰上女儿的事情当然都是亲力亲为,可受打击的是,她这个女儿聪明伶俐,自己都能把自己收拾妥当,她都没有一点被女儿需要的感觉,这回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她当然想好好表现。
那滚滚而出的母爱如浪花般,激|情澎湃,就听得有人冷冷的咳了两声,像是燃烧德正旺的火被一盆冷水浇下,流苏那涌起的被需要感被镇压了。
小白,你自求多福吧!
她很没义气地把女儿抛弃了,想想看,她还在追南瑾阶段,还愁着怎么追呢,可别什么都没做就和他叫板,那印象多不好。自然不能和他对着干,还要算账,那是以后的事。
小白见流苏不理她,生气的拽拽流苏的衣袖,上好的公主装被她不留情地蹂躏着,双眸如飞刀般刷刷地射向流苏,似乎在怪她娘见色忘女。
“怎么回事?”流苏斟酌着语气,缓缓地问道,她还是决定先了解一下状况,她倒是觉得,南瑾的话就是圣旨,听着准没错,小白也乖巧可爱又聪明,寻常说话也在理,她还是搞清楚情况再说。
小白想起一张讨厌的脸,气得胸口一涨一涨的,流苏的心都跟着她一起一落的,这丫头气得不轻呢,“都怪爹爹,让周凡进宫当太傅。”
“这是好事”她话还没说完,小白一记飞刀射过来,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流苏很聪明地没把话说完。
周相家的二公子是文武全才,是花都赫赫有名的少年,他十四岁的时候单挑第一状元,害(没有找到~~)彬彬有礼,一表人才,是花都一大风云人物。
流苏对他印象很好,冷漠,却不逼人,满腹锦绣,却不傲然,且长得俊秀,一派斯文,举止张弛有度,不卑不亢,是难得一见的一号人物,她都有让他当小白太傅的意思。
宫里的太傅年纪都略大,传授的知识又过于死板,流苏不喜欢,而南瑾比较宠溺她,他又身兼数职,无暇分身,选周凡,应该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小白哪儿不乐意?
”娘也同意,你还有什么意见?“南瑾冷着脸问,小白的倔脾气都随了他,他明显也头疼。
“娘也同意,周凡当我太傅又不是当娘太傅,她同不同意有什么要紧?还有爹爹,换给人好不?”小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她娘一看就是不可靠的,她决定自救了。
“周凡哪儿不好?”南瑾凉凉地问,今天就叛逆日么,小白第一次跟他大小声。
流苏频频点头,“小白,娘也觉得周二公子很不错。”
殿门看戏的清风飘来一句,“公主,南瑾公子,小公主和二公子有过节。”
小白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那空气,凉飕飕的,南瑾早就猜到了,并无讶异,流苏却不耻下问,“你们有什么过节?”
小白绷着脸,哼哼道:“我和他十八辈子不对盘,两看两相厌。”
说罢一眼扫向一旁趴着看戏的球儿,周凡那句,我是小白的主人的宣言又一次响起,小白发誓,她真的很讨厌周凡。
周凡若是当她太傅,一天四个时辰都会和她面对面,小白一想起毛骨悚然,还有什么比一个你讨厌的人整天在你眼前晃荡更烦人呢?
“那正好,小白,你讨厌一个人,还不如把那个人放在你身边,你要知道,你讨厌他,他也讨厌你,一来你可以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二来么,从你讨厌的人身上吸取他的智慧,那是多么快意的一件事。三来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时间彼此之间了解的最彻底的是你的敌人而不是你的朋友,找出他的弱点,各个击破,赢了他,那多光彩。四来么,你也可以修身养性,爹爹觉得,你太暴躁了。”南瑾声音平平缓缓的,没什么起伏,流苏听的愣眼,有他这么教育孩子的么?
小白气得跺跺脚,愤愤地盯着南瑾,正应了他那句,暴躁了。
玄北竖起拇指,说得挺有理的,原来小白就这么养成的,难怪小小年纪就这么彪悍。
小白愤愤地瞪了一会儿,猝然垮了肩膀,发出一声哀嚎,“我不要”
南瑾挑挑眉,流苏采取躲避政策,这是他们父女的事,与她无关,小白反应这么激烈,她都觉得有点荼毒她的味道,无奈南瑾态度,貌似小白没得选择。
“小白,这招用过了,换一个,爹今天就陪着你,知道你点头答应为止。”各个击破,小白显然已经黔驴技穷了,南瑾自然也知道差不多了。
这女儿的脾气,真是
也幸亏他对她们母女的耐心很足,换了常人,早就一巴掌劈了,容得你有二话。
“这公主我不当了!”小白很有个性地扬起下巴,抛出一句让清风玄北掉下巴的话,太太有勇气了!
空气一下子绷紧得如将要离弦的剑,仿佛谁的呼吸微微一沉,箭就会激射而出,流苏道了声不好,南瑾眼里看不见一丝软化的意思,而小白也不怕他,直勾勾地看着。
这气氛诡异得让外头一批人毛过悚然,公子输了?
小白唇角才微微掀起,南瑾便不慌不忙地开口,“这公主你不当也可以,我把你供上龙椅当女帝怎么样?”
“”众人默。
“昏君,昏君!”小白愤愤不平,到底是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她爹说到做到,她一点也不敢挑战他话里的真实度,只能恨恨地同意周凡当太傅。
小丫头拽紧拳头,决定让某人生不如死了,正好应了她爹爹的话!
310
月色如水,烟罗寒纱,银河泄下万张星芒,把整个华都都笼罩得如梦如幻。
流苏静静地坐在书房的窗前处理公务,声声蝉鸣从院子里传来,给夏日添了一丝宁静和清爽的气息,她觉得悦耳极了。
书桌上摆着的,全部是海贸有关的相关文件,流苏其实相当有经商的魄力,这几年在凤城,虽然她管理的是风家酒楼和药店,但也参与到风家船运的运作和经营中。南瑾并不是一个专横独断的男人,也任由流苏发挥其所长,丰富她的眼界和生活,这几年来她积累下来的经验非常丰富,和呼吸一样自然,即便失去记忆,流苏在商运上依然是聪颖果断的流苏。
在女儿国的经济贸易中,漠北航线占了很重要的比例,若是以国库收支来算,这部分的盈利每年给国库提供三分之一的税收,非常可观。流苏因为有航运经营的经验基础,很快就能着手参与决策。
没有正式参与女儿国朝政之前,南瑾就教她怎么样一步一步把海贸的控制权夺过来,这部分的利润每年龙雪梨都回扣下多半,用以笼络长老阁的官员和其他官员,或者用以培养势力,是龙雪梨既南疆之后最大的利润来源。若是能夺过来,流苏不但能树立威信,还能砍断龙雪梨的臂膀。
有龙浅月的配合祭祀院的压力,加上南瑾暗中疏通的官员,她很快就达到这个目的,流苏不知道南瑾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连长老阁的人都没有反对,虽然他风轻云淡一笔带过,流苏却明白,平静背后免不了曾经发生的狂风暴雨。
所幸的是,这一切都很顺利。
女儿国海贸自古以来就专门设立一个府衙——海事厅,在龙雪梨掌权期间,其上下都是龙雪梨的人,那么庞大的一个海事厅,上三层核心官员只有四名是龙浅月的人,且被龙雪梨架空了权力,流苏初来乍到,不仅是空降部队有事对手,自然受到层层排挤,根本就压不住底下的人。
其实最难得就是去的长老阁的信任和支持,但现在不管是长老阁还是祭祀院都对流苏很有戒心,这是个很难被控制的皇上,就算不看她身后的风南瑾,但看她本人,流苏也不是任由别人牵着走的主子。
他们很恐惧,龙浅月的历史似乎不能套在龙初晴身上。
即便是祭祀院的人,也是一边支持她,一边防备着她,流苏的女儿国所处的地位其实并不那么乐观。她和龙浅月不一样,龙浅月是聪明地利用了祭祀院和长老阁的对峙巩固了地位,但,她并没有想到,两院的势力会越来越膨胀,最后到了她都无法控制的局面,她现在就盼望着流苏能结束这种三方决策的局面。
身为上位者,分散权力是最忌讳的,除非没有办法,负责,她宁愿血流成河也不会让人架空皇权。
但流苏不一样,流苏是百姓出身,接受得不是传统的帝王教育,传统的帝王教育中对权力的妥协和利用她没有。
她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她不允许有人侵犯她的领域,对她的商业运作指手画脚,一旦出现这种局面,她就会想办法压制。
且流苏所处的环境一直很优越,就像在风家,谁来挑衅风家,南瑾毫不客气反击,且从无失败,这自然而然就养成了骨子里的优越感,岂会受到别人的摆布,就像是南瑾的性子,便是一次次的成功所培养出来的优越,倨傲,自信,把世界踩在脚下也觉得理所当然的狂妄。
祭祀院一旦对她施压,她不会学着龙浅月的妥协和退让,而是立即反击,这是她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就会随着她的决定隐藏在她的决策里,向外扩散,龙雪梨深深明白女儿国的国情,对这种状态采取观战的态度,以她敏感的政治嗅觉,皇权和祭祀院之间,定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内忧外患正是流苏目前所面临的困境,除非她能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政治环境,负责她无法妥善处理好她和祭祀院之间的关系。
龙浅月也是忧心忡忡,也冷静地采取观望态度。
而南瑾更是一反常态,除了刚开始帮助流苏把南疆和海贸的权力夺下,之后他什么也没做,并没有介入女儿国的内政之中,完全让流苏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随风飘打。
流苏骨子里也是骄傲的主,南瑾有意放人她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浪,她也不会向他求救,她是公主,这是她必须承担的责任。
月光静静地从窗口流泻进来,衬得她面白如玉,更显得冷清,柔和得出圣洁的美丽,手腕微动,毛笔在刷刷地写了批文,
瑾年绝恋醉流苏(全文+番外)第7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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