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14部分阅读
马慢慢跑起来后,不断加速。他好表现,一会儿是伏在马背上,一会儿又是卧在马肚一侧……甚至有一次马奔回来时,众人不见其影,只惊道:“是不是他在哪处跌下马去了?”正在众人着急时,他却由马肚下面爬了上来,冲着众人哈哈大笑。
沈颛在周家下人陪同下,到达他们所在地时,看到的情形就是自家表妹与表弟围着一个陌生的少年,神采飞扬。
正文第214章至沈家作客
沈家太夫人年高,今年夏初应该就是上八十大寿,偏年初身子愈发不适,医生上门来诊,只有摇头:不过是耗些时日。
沈家无法,就想着趁她还健在,提前做寿,算是冲喜一回。定在了二月初四。沈颛得了这机会,就赶紧过来给文箐通知,其实呢,姜氏的意思是:既然文箐分了家,自己大可以让她搬过来住。
不说长房的人,只说李氏与邓氏,听到这事,自然就想到才分家侄女儿就搬出去了,多少让外人会说自己容不得他们。于是,这一条,周家当然不同意。沈家便寻思着让文箐住到清明时节,只道是陪曾外祖母。这个,于情于理,周家拒不得。
文箐没想到,姜氏曾说过让他们姐弟去沈家住一段日子的话题这么快应验了。待在沈家,那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尤其是关系到自己的未来,行差踏错不得,万事更是需要谨慎小心地应对。不过,另一个好处便是:能让自己多了解一些沈家的环境,适与不适,也算是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孙豪没想到庆弟这么快就要去外祖家,他既是偷着从家里跑出来寻人,且很顺利地找到了他们,原筹划着在周家怎么也要玩上个十天半月的,没想到见面才一天,聚不得一个时辰,就不得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文箐知他性情鲁直,自然不会客气地同他说:你在我家等着,或者说你随我一同去沈家玩玩。一听说有此机会能摆脱他,终于可以让周家女人们不用担心自己了,立马假装十分惋惜地劝道:“黑子哥,你这么偷跑出来,家人必定十分担心,还是早早回凤阳吧。他日,你我兄弟再叙。”
孙豪郁卒地看着他,像只被抛弃的小狗。”那好吧,庆弟、简第,你们也多珍重。”
沈颛是个十分真诚的小少年,他不太擅长与不熟的人交际,与孙豪见面也只是略略行礼,然后拘束地在一旁听着表弟文简向孙豪问东问西。
与之相比的是,孙豪却是个天生热情的人。虽然在没找到家之前,上过当受过骗,故而对人有了防备之心,可终归他就是那么一个大大咧咧粗性情的人。到了周家,见人人待自己如上宾,早放下了心防,如今也视沈颛如兄弟,十分放得开。可是他面上放得开,只沈颛却是个寡言少语,这二人相处一室,坐得久了,难免孙豪就以为文质彬彬的沈颛瞧不起自己。待看沈颛和文筵相处时,同样也说不得几句,照样荣意冷场,才晓得沈颛是个内敛的个性,不再计较自己的热情在沈颛身上没有收到预期的反应。
事实上相反,沈颛这人木讷归木讷,可是对孙豪其实抱了很大的兴趣的,早先听到姜氏说起表妹归家的辛酸故事时,就对表妹的救命恩人”黑子哥”好奇不已。如今真个见着这个孙豪,倒是想不起要说些甚么,除了感谢他照顾了表妹表弟外,可偏偏他也不能将文箐是个女子身分捅出来,于是担心话多露了口风,便干脆少言。
孙豪唉声叹气,一脸遗憾地同文筵道:“唉,我才找到庆弟,没想到,他又要离开家……”
文筵生怕沈颛误会,再加上又怕孙豪待文箐的那份兄弟手足情,被沈颛误会,恨不得去堵孙豪的嘴,挤了丝笑对他道:“孙表叔对家庆弟这般手足情深,实在是令我等动容,也感激归家途中对两位弟弟的照顾,只是,现在庆弟外家事大,耽搁不得。改日……”他特意强调了辈份,先前向沈颛介绍孙豪时,亦说是姻亲关系,还是个小长辈。
文简不舍黑子哥,在归家途中,朝夕与他面对,比起来他与周家的任何一个兄弟的感情,都不如他堆黑子哥的依恋。尤其是黑子哥骑马,那般飒爽英姿,让他有一种”英雄”情结,才与黑子歌相处一天,热情与兴致正是勃发的时候,却要面临分别。小小年纪,也会发愁,很是不高兴,惆怅地言道:“黑子哥,要不然,你同我们一到去舅姆家吧。表哥,好不好?”
沈颛疼文简,可是他向来习静,偏孩子贪玩好动,文简倾向于与孙豪玩,这事瞎子都能感觉得出来的。他想讨好表弟,另外也因孙豪是表弟的救命恩人,文简这一提,他亦热情好客地邀约孙豪去沈家玩耍。
孙豪立时便高兴起来,呵呵地傻乐道:“那会不会多有打扰啊。”言下之意,是欣然应约欲往。
沈颛见这人真是半点儿不客套的,竟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主,也是一愣。道:“不打扰,不打扰,孙表叔是我表弟的救命恩人,能光临寒舍,那实在是令家下蓬荜生辉。
文筵一个不防,没想到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心里直叫苦:孙豪去了沈家,文箐到沈家可是只能回复到女子身分了。周家让一个外男与女子独处的事,不就在沈家族中流传开来吗?
文箐听到此事的时候,正在整理与弟弟的箱笼,挑些应季的衣物。听到文简高兴地汇报此事时,吓了一大跳。真是越搅越乱,这孙豪,怎么成了”事儿精”,到哪里都不太平?
周珑听到此事,也暗叫一声:不好。
本来文箐与孙豪没事的,这下子,要传开来,还了得?
她惴惴不安地看像侄女,埋怨一句:“沈颛是一个不多话的人,怎么也这般热沈了?他不开口相邀多好……”
最后还是文筵那边劝阻了孙豪,只道沈家虽是喜寿,谁料到,沈家太夫人会不会……这话不好听,他当然不是成心咒沈家太夫人,如今为了说甚么也要阻止孙豪前往,顾不得了。
好说歹说,孙豪终于听出文筵不喜自己去沈家的话外之音。”唉呀,你们读书人就是婆婆妈妈,明明一句话而已,听得我云山雾罩一般。晓得了,我不去了。毕竟我与沈家没半点干系,不沾亲带故的。”
年轻人的想法,是来得快,去得快,主意也多。他说不去了,可是又不想归家,便道自己去杭州玩玩,顺道也可以让家里人放心,那是住在外祖父家里。
文筵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虽是读书人,可也喜欢孙豪的个性,以前极少接触这类人,如今孙豪倒是让他见识了一番:武将家人的行事实在是太利落了,想得少,动得快。
嘉禾貌丑,沈家人贺客较多,带出去确实有损周家颜面。众人都认为不妥,偏小月家中有事,去不得。文筼便将自己丫环小玉与嘉禾交换。小玉是个同小西一般机灵的人,刚及笈,长年跟在文筼身边,十分会照顾人,更是会察言观色。有她陪在文箐身边,周家人都相信不会让文箐在沈家出什么问题。
文箐暂时甩掉孙豪这个麻烦,带了弟弟,由小玉陪着去了沈家。
沈家,居住于长州西庄。历年为大户人家,元朝即为望族,此时在长州,因沈颛之祖父沈澄不愿为官,凡而声名大作。在当地,声誉极好。此时,沈家太夫人韦于氏,其子沈澄正是六十出头,但相对来说,身子骨还没有其母好。
沈家老太太与魏氏一般,都是讳疾忌医的人。魏氏摔伤了,那个地方不能见医,忍着,连医婆子请来,她亦不让瞧,于是拖得家中其他人受累。于氏也十分不乐意瞧医生,向来是有了病痛,只忍在心里。哪年得了伤寒,也只是烧一锅姜汤水,不求医问药,更是熬过了这么多年。只是,人嘛,遇病偶尔扛一扛,是锻炼了身体,提高免疫力,可是常年这么忍着,便是小疾也忍成大病。打前年开始,终于一病发作。
文箐见到于氏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精神十分好的老太太,或许多年在家中操持,听说田地里各项事务无一不精,年轻时是个十分刚强的女人。可是如今病了,原来精瘦的人,一年不到,竟肿成了个大胖子,尤其是双腿浮肿不堪,连眼睑都是肿胀着。听说刚病倒的时候,于氏还是十分有精神的,只是拖了两三年,老人也慢慢磨得脾气不太好。从大舅姆姜氏嘴里约略听得一些症状。文箐以为她是患了尿毒症,若是这般,她可是半点儿没办法。
文箐在沈家的地位其实是很尴尬。明面上而言,她是表亲,可实际上,周夫人并不是她亲生母亲。故而,她与沈家的关系,说亲不亲,不亲又因着婚约,不得不亲热一些。
要讨好姜氏,莫过于直接讨好于氏。沈家人至孝,于氏一病倒,沈家人十分关切。对于一个有病的老太太,她眼下没有法子,只是,也得想法子不是?文箐便吩咐小玉再返一趟周家,去取了以前买的医书来。说起来这医书,也只能算是她运气好,他后来亦是四下寻这类书,皆无再获。
于氏高寿,在沈家说一不二。对于这样的老太太,一个小辈的,除了嘴里多说些好听的话以外,要端茶递水的这类活计,还轮不到文箐来,自是舅姆语表姐她们侍候。
她眼见得于氏躺在床上,行动不便,有时身子一阵抽搐,或者昏厥。文箐的策略便是:说些笑话逗老人开心。文箐于是将脑海里的故事情节,改编成古代的环境,古代的言语,倒也逗得于氏还有其他沈家人乐哈哈,文简也十分卖乖,在于氏面前说些姐姐以前讲的小故事,虽然有些说得颠三倒四,但与老人聊天,要的只是那个天伦之乐的意境。
每次听得高兴了,于氏便抬手来摸文箐的脸。文箐握了她的手,慢慢揉搓,趁她不注意,就进行了按摩。几次下来,于氏发现了这个动作,只要文箐一给她按揉,便觉得舒服些。有次免不得说出口来,文箐进而提出可以给曾外祖母多按摩。
刘四喜的娘子去岁由沈吴氏打发过来,帮着姜氏侍候于氏,可是她手劲儿大,老是弄疼了于氏。文箐手小劲也小,下力柔和,每次给于氏按摩力度正合适。文箐咬牙,小胳膊小腿地侍候于氏。
生活真不易,不仅要出卖脑力,还要出卖体力。身心真疲惫啊。文箐回到屋里,叹口气。
到了沈家,沈颛作为长子长孙的,故而言行举止皆是大哥的样子,虽然他从来不变脸,老是微笑着,看着亲切,可是文简发现这位大表哥就是不爱说话,文简贪玩,他喜欢与自己能闹能吵到一块的玩伴。孙豪没来成,不知为何,文简却把这个归咎于大表哥,郁闷不乐。幸而在沈家,他也不缺玩伴。
沈颛有一姐,唤华婧,还为及笈,此外还有一弟,比文箐略大一岁,叫沈撰,却是个与其哥性情有很大不同的男孩,好动,喜乐,与文简倒是有些投合。
而二舅姆家,沈贞吉的妻子为齐氏,亦生得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便是沈周,彼时与文箐一般大,小的叫沈昭。
文简到了一个陌生环境里,先时还束手束脚的,有几分拘谨不安,可是一待沈撰与之投合后,便很快融入了沈家小一辈当中。
沈家喜寿,不仅是亲戚来贺,甚至十里八箱皆人人来送礼,于是文箐姐弟因为身世及经历缘故,再次成了关注的焦点。
正文第215章花房“幽会”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文箐一来沈家,得了于氏喜欢,于是常侍其身边,倒把些其他人晾到一旁。这其他人自是有沈颛。姜氏虽然也高兴,文箐能得太夫人喜爱,那只能越发说明自己当初眼光好,坚决让周夫人同意了这桩婚事了。可是,她好不容易寻了借口将文箐接来,自然是希望文箐多与自己相处好,更希望儿子与文箐相处好。
于是,初二日一早,文箐被华婧招呼着,道是今天兄弟姐妹们去踏青。文箐也不太清楚这些事,她以为是三月三,踏青节。不过表姐邀约,自然是欣然应允。
只是,却找不到文简了。华婧道:“唉呀,方才颛弟还邀表弟去花房,怕是在那儿了吧。”这句话,也逗起了文箐的好奇心。
说花房那是说得有些雅,其实呢,远看就像后来的菜农弄得简易菜圃。沈家院子左侧有一菜园子,菜园子靠墙处,建了个小屋子,其后却是连通了一土围子,即四周用泥土围成,上面盖了厚厚的稻草,主要一点就是里面不透气不露光,于是形成了小温室效应,但是这么一来,也就是黑不隆咚的一个地方。
幸好现下天气渐转暖,听华婧说,沈颛十分尽心地打里这个花房,每日里皆要转上几次,见文箐小心地迈脚,便又道:“放心,那里面不闭气儿,我弟时常就掀开那稻草让里面透透气儿。”在她嘴里,弟弟就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男儿,当着文箐的面,不着痕迹地说尽了弟弟的好话。
文箐听得直点头,只”嗯嗯”地应几声。随她进了那小屋,甫一到里头,决面上有些潮热,鼻端立时充满了一种类似暖房的潮湿气流散发出来的,那种夹杂泥土与湿气,还有草味的混合味道。发现这小屋里面地面打扫得真是干净,屋子里绿意盎然,架上竟是摆着好些盆兰草,生机勃勃,比自己房里养的那盆,看起来有生趣得多了。唉,有一个爱花的主人,花都长得精神许多。
屋里只悬了一盏灯,暗暗的,照得一个身影正蹲在地上。
那身影听到动静,便”豁”地抬起头来,正是沈颛。只是他起身有些猛,一时便眼前有些发黑,待睁眼能看清时,一见到文箐,便又紧张起来,起了身,瞄了她一眼,便不敢再看,只望向华婧,叫了一声:“大姐……”
华婧笑道:“今日姆妈还说让咱们去踏青,四下寻你不着,结果你倒好,躲在这里打理你的兰花。我说,你那兰花能有表妹好看?竟把家里客人都晾着,躲到这里来了。”
沈颛支支吾吾地,手足有些无措,低着头望着脚边的兰花。
华婧恨不得将自己的两片嘴唇取代了弟弟的那两片,嘴笨,实在是不讨喜好。生怕表妹不喜,右转过头去,对文箐道:“颛弟打从送了你兰花,听说表妹十分喜欢,于是越发地精心打理这些了,谁都舍不得给。你瞧,这架上的这些,便寻思着哪日送给表妹呢。”
明明是因为沈颛自己是个花痴,华婧却愣是给说成了弟弟这般,皆是因为文箐好花,他才这般尽心尽意。
文箐听得有些发悚,这要全送给自己,养死了怎么办?就屋里那一盆,已经让自己十分小心了。自己不在家,便让嘉禾打理,她亦是紧张不已,生怕小姐不在,养死了,可对不起沈家。魏氏作寿,沈颛送了些过来给魏氏,当时看着好,只是事后一待客人散尽,便发愁怎么料理。幸好周正与周叙各挑了两盆回屋,周同挑了一盆,其他的,几个女孩便说分了,可养花这事,实在是要精心才是。文筜的那盆,听说从常熟回来,就已经半败至死了。所以,文箐此时瞧着沈颛一脸期望地看着自己,便道了谢:“多谢表哥,表哥是个雅人……”
沈颛脸红,便又低下头,声若蚊吶:“表妹,无须客气,我……”
华婧环视一圈,“咦,小表弟不在这里啊,我且出去寻来。表妹若是喜欢这花,不如多瞧会儿。颛弟,你平日里总说这些花如何如何,不如同表妹详细说道说道。”
文箐没想到华婧来这一招,怎么男女之防,在这时倒没人想这个?还是说,沈家巴不得自己与沈颛早日成亲?一想这个,她头疼。光是站着,面面相歔也是个事儿。她指向与小屋连通的土围子,里面黑溜溜的,问道:“表哥,那里面又是甚么?”
沈颛脸色越发红,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是些花苗。”过了一会儿,方才抬头,取了灯,道:“表妹要不要去瞧一眼?”
如果说,真把沈颛看作是未来夫君的话,那应该这是二人的幽会,可是哪个约会又是约在这么一股潮湿的泥地氛围中?
里面果然是些花苗,文箐粗略一看,倒没甚么多大兴趣,只是角落处,发现一大片韭菜,道:“咦,这就是昨儿个吃的吗?家里还种这些?”
沈颛不知表妹这般惊讶是何意,以为是花与菜种在一处,不伦不类,解释道:“是,是姆妈……”
这种对话太不利落了,如嗓子得了严重炎症,故而说话无法一口气说完,如此一来,憋气。文箐转了一圈,道:“表哥,咱们出去吧。舅姆说去踏青,你去不去?”
沈颛听到这话,也大呼一口气,明明自己比她年长,可是在她面前,总觉得有些羞怯,或者说有些放不开手脚,于是越想表达出来,或者说越想表现自己的好,便越是表现不出来。这样,几次过后,他越发胆小,并不太敢与文箐私下里往来。
平日里,听她与曾祖母聊天,那些事,自己闻所未闻,表妹这一肚子的奇闻怪论,常让他好奇,想接近她。可是在此同时,又深深地自惭形秽,发现自己似甚么都不懂,配不上她。
他是左右矛盾,不知该拿表妹如何办。
同样,文箐对于这个长相十分俊秀的小正太也不知该如何办。她见过文质彬彬的文筵,与他也能聊得几句;也与小黑子那般直性情的人无话不谈;偏偏是眼前的表哥,她不知到底如何,才能毫无隔阂地交流。也许是因为婚约在那儿,所以才这般束手束脚,摆不正位置。
出来后,沈颛吹了灯,小心带上小屋的门,一转身,瞧见正看向地头发呆的文箐。表妹没有马上扭头就走,这让他心里有几分高兴。可顺着她眼光看去,并没有发现到甚么,不禁有些疑惑。而文箐被他一盯,也忍不住侧头瞧他一眼,却瞧见了他发顶有几丝蛛丝,正好她站在坡上,清楚地瞧到有只蜘蛛正在往他后脑勺爬去。忙道了声:“表哥,你弯下腰,低个头来,那上面有蛛儿……”
沈颛连后面的那句话都没听到,早就顺地屈膝弯腰低头了,只是双手却是捏得死紧,不吭声。
文箐略一近身,发这男孩不知为何有些发抖,难道他怕蜘蛛?她手指儿一弹,便将那只蜘蛛弹落在地,瞧着他竟是脸色发白,轻声哄道:“这蛛儿不是狼蛛,无毒呢,便是这蛛丝亦是好东西,有了伤口还能止血。便是爬到了身上,倒也不打紧的……”
她这番轻言细语,却有胆大过人,可沈颛仍是被那蜘蛛吓了一跳。他向来爱洁,日日清扫花房,不过是这两天工夫因为文箐姐弟来家,一时便没进花房,哪里会想到竟有蜘蛛窜上顶棚?还落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脸上先白,此时便是红云一片,道:“表,表妹。咱们回屋,换衣衫吧。”
文精一低头,才瞧见自己裙角亦沾了点泥土,或许便是看韭菜转身之际碰到哪个盆了。方要道谢,却一抬头,见到了小玉正站在院墙根下与人说话,待逆光细瞧,却是沈周带着文简在阳光下,笑得明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