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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9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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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92部分阅读

有点钱,若是没了下人呢?”

她这话听到文箐耳里,让她不禁刮目相看,这个二姐,也不过十二岁,却真正是居安思危,会算计会过日子啊。

文筠天真地道:“家里怎么会没下人?花钱雇便是了,一个婆子一月也用不了几十贯钞。”她这话讲出来,显然是根本没想过二姐话里的逻辑,只认家中是必有钱有。

文筼听到这里,再也没忍住,只淡淡地道:“祖母说的话,定是为了我们着想,咱们照办便是了。既是要节俭,能省一文便是一文,莫要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今日同几个姐妹这般闲扯之际,文箐总算明白了,长房与二房果然在家用上花销明显不同。长房在伯祖母的教导下,全体都是居家持俭,甚至于有些过份节俭,省着抠着过日子;而二房的生活开销自己目前根本不清楚,只是自己才归家一日仅从屋里炭火来看,那可是至少两个炉子烧着,里外间都有。再说,以前母亲周夫人在世时,便提前要维护官体,要端着官架了过日子,所以她本人也及家中下人,个个俱以为有钱便可,粗重活计雇人做了便是,也不会象长房这般挨冻抱着被子来挺过冬天,尤其是三叔一家,更是从来没想过钱财一事。

虽然她现在还不明白是何原因造成两房人家隔着半个院子,却是在持家上有着明显不同,但也不得不坦白地讲,长房在节俭这个教育思想上,文箐得赞一声,好传统。

大姐说话,其他人都不争了,不过好似有些不痛快了。文箐小声对文筠道:“六妹,其实生火也简单,改日我教你。”

文筠很是感激地看着她,又带了些惊奇,道:“四姐,你会生火啊?我只会划火镰子,还容易伤着手,吓怕了。”

文箐轻轻地点点头,转向二姐文箮打听道:“那个,纺纱可难吗?”

文筜闲得有些发冷,坐在椅子,屁股便如长了刺一般,时不时地抖一下腿,挪一挪身子,好象那般便能把寒冷抖开去。此时她尖着耳朵听到四姐在问二姐,插嘴道:“四姐没见过纺织?共实纺纱亦好学,就是在那里摇啊摇啊,无聊得很。只是织布就难了……我瞧着那经线与纬线,还有那个木档子叫什么来着,咣当咣当的,吱吱嘎嘎的,吵死了。”

文箮怕她吓坏了文箐,忙安慰道:“也没那么难,不过是需得些耐性,能坐得住才是。只是现下你们都用不着织布,瞧你这般瘦哪来那么大力气。再说,祖母也不是让咱们真去做这个,只是要晓得如何织出来布。”

文箐听到这里,暗松一口气。要是样子工程,那自己还好点,纸上谈兵好说。

文筠抱着个小暖炉,先时在厅里自己不好让人加炭,这大半天过去,此时觉得自己都快感觉不到有甚么热气了。悄悄地问文筜道:“你手炉还有热气吗?”

文筜摇摇头,道:“我哪敢在厅里当着伯祖母面加火啊,都变冷了呢。”

文箮还是听到五妹六妹的话,好似她们在自己这受了冷遇,更认为自己招待不周,过意不去,脸上有些发热,便催着那生火的丫环再去夹些炭火来,给各位姐妹的暖炉都换上新的。

文箐看在眼里,因了炉火之事,众小姐妹虽然不会太介意,可终究是年龄大一些的懂事早的姐姐们略微会觉得失了面子,毕竟不是亲姐妹,再加上二房是来串门。

文笒年幼,没多想,只道:“你们都抱了暖炉,也冷不到哪里去。我大姐二姐,还有我,脚后跟都长了冻疮了呢。去岁那么冷,你们哪个不长冻疮的,今年可是好过多了……”

文筠与文筜便没了话,只是越发不想来长房这边,尽管这边人多热闹,有得话聊,可是规矩亦是更多,拘束得很,不如自己院里舒服自在。

文箐笑道:“倒也不是十分冷。炉火马上旺起来了。三位姐姐,可同我说说京里的一些事?比如方才说到的孙伯爵府里的那些人与事,难不成他家人个个都张狂无法无天?”

文笒没有半点心机,在这个问题上,她立时充当了新闻官角色,道:“四妹,你今日说孙豪的事,我还以为是我听岔了呢。那孙豪,也不是个好的。反正外头都说是纨绔子弟,大字不识几个,浑人一个,不讲道理,见着喜爱的便抢,常常无事生非……总之,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不好得很。”

文箐满脸讶异地道:“真这般?我见得他的时候,倒是可怜得紧,脚上亦是伤,为人亦是很好的,对我与文简都照顾周到,很好说话的。虽然偶尔冲动了些,可并不是个坏人,心眼很实在的,同我与弟弟差不多。”

文笒十分不屑地道:“哼,你不都说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你瞧,等他一归家,想起以前的事后,定又是原来那个样子了。他家给他求亲,是我姐认识的一个朋友,结果人家不乐意,他们一家便放话要胁,吓得人家不敢出门,都不来我们家串门了。是不是,大姐?”

文筼不否认,只对妹妹道:“祖父说过,不要在背后学舌,多话总是不好,你怎么屡教不改,小心哪日吃亏。”

文笒不以为然,只对孙家的人很是愤闷,恼道:“他敢做,还不让人说几句么?再说,这也同咱们有关系,四妹妹都差点儿被他骗了,这日后要是真同咱们家来往,你说烦不烦?我这是同四妹交待清楚呢。”

其实,她毕竟年幼,关心这些大事的精力有限,故而好多事是她所不晓得的,也有些事,却是大姐文筼晓得不愿提及的。

文箐想了解外头的一些关于孙家的传闻,便也点了个头。道:“大姐放心,咱们姐妹关起门来说话,既无外人,自不会传出闲话的。三姐姐同我讲这些,也是为我好。”

文笒道:“正是,我是让三妹认清这个人呢,小心与他来往。”文筼也就没话了。

文箮却小声又道出一件事来:“同他还有何来往?早年祖父都拒了他们家的求亲,姑姑都没嫁到他们家去,这不等于打了他们脸面么?我瞧着,他归家后,要是闹明白这些故事,也不会有脸来了……”

文箐这会子是真吃惊了,文箮说的姑姑,那是长房的女儿周玫,没想到还有这个渊源,不禁十分好奇起来,道:“玫姑妈?那不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文筼这时点了一下头,略说得几句。文箐隐约明白这中间的原委。

原来是昔年,彼时还是成祖帝在位时,伯祖父随了皇太孙作侍讲,也就是当今皇上,一起在南京。孙家提过结姻这事。伯祖父忌他祖上孙岩私怨而杀人,后来打听细末,方知这一家子都重武轻文,实在怕女儿嫁去,没得个好归宿,便道与人有姻。正好徐家亦求亲,便立马同意徐家的婚事了。

文箐哭笑不得,原来孙周两家早有嫌隙了。可是,她更关心的是:应城伯处次到底又是犯下甚么罪,竟然被革职了。

一个伯爵被革职查办下狱,这在京城是大事,只文笒年小,所知有限,断断续说出来,便是孙家欺良家女子为妾,平时上朝也不应卯,总之常常挨罚。

倒是文筼年已近及笄,懂得甚多,却是个极慎言的人。文箐好一阵求,她才方开口说出自己听到的一些事。

孙家仗势欺良家女子为妾,这只是一条,后来事发,孙家着意补偿,倒也隐瞒了下去。上朝应卯,皇上却是国轻责罚,毕竟一年到头,缺卯的达五百人之多。主要犯的事,却是孙家于去负领旨到南直隶,凤阳诸县郡去烙马,结果贪污,大肆收贿。

文箐突然想到反贪最厉害的便是朱元璋,凡逮贪官,必剥皮。这么说来,宣宗皇帝只下令收监,对孙家来说真是法外开恩了,太过于容情了。文笒也是这么道:“故而,你瞧,孙家此次再也莫想起复了。哼,活该。让他贪污几百两白银前些日子,那个太监袁绮,贪没,最后可是斩回京,游街然后斩了的”

文箐听得心脏狂跳,想到自己屋里有小黑子孙豪从郑家送来的万贯钞,折合起来,就是白银一百两啊,这……她忐忑地问道:“就几百两?”

文筼没想到她这般注意钱财细节,刨根究底,不过仍是谨慎地道:“盱眙与江都知县呈供,计二百多两吧。”

文箐没了话再说。倒是文笒愤愤不平地道:“那谁晓得到底有多少,听人道,那些牧场主定要巴结于他,谁个晓得有没有暗里送?哦,四妹,我想起来了,听说定献王办丧事,他受朝廷之命去祭拜,竟在成者索贿呢。”

文箐觉得有些事,竟是真个关联起来,绕来绕去,终究又同成都连在一块了,还是周家的一个故人。

她想:自己同小黑子当时一路真的情同手足,相互照应,谁会想到,如今还各有恩怨与牵扯。这友谊,要断了么?

她这边心事重重,有些事只觉得世事难测,无法由己掌控。家族,友情,两相冲突,最主要是周家十分不认同孙家,一口一个那厮乃粗鄙武人,不足与之为伍。

外面有婆子进来向文筼禀道:老太爷那边有事,欲请四小姐前去。

文箐闻言,立时心神不安:怎么?伯祖父找自己何事?

正文166未婚夫沈颛

文箐心里七上八下的,问婆子怎么只让自己一个人去?到底有何事?

那婆子是长房的,文箐倒是见过,好似专门侍候周魏氏的,姓崔。此时她欲言又止,要笑不笑,眉间带着一些文箐当时没能领会到的意味。只道是好事,四小姐去了便晓得。

文箐疑惑之极,小西扶她起身,崔氏则在外头招来一身强力壮的妇人来,背了文箐过去。文箐也晓得这是长房对自己的好意,既是伯祖母安排过来的人,也不好推却,顺从地趴在那妇人背上。

周叙在外厅,那婆子欲待推门而入时,文箐由着小西搀扶着跟在后头,便听得里面隐隐有笑声,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听得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说:“颛儿,还不快向伯祖父道谢”于是,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多谢伯祖父指……”那一个“教”字却是卡在嗓子眼里了,因为,他见到文箐挪进来了。

文箐进得厅里,发现这里比方才的花厅要暖和得多。长房本来下人少,没料到这厅里侍候周叙的下人竟也不在,出不知去做甚了,连周荣亦不在。

周叙已换了一身暗青新道袍,脸上气色明显比昨日要强,笑容可掬的对着一个少年,赞道:“来日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同时亦见得文箐进来,便柔声道:“箐儿,来,来,快来见过你大舅与大表哥”

大舅?这就是沈恒吉?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清俊,下巴上留了些胡须,也不太长,不过两三寸,显然也是日日打理过的。要说特别突出的,便是一双眼十分醒目。文箐一见,就想到“如来佛眼”,她不知这般叫甚么名,同丹凤眼又有所不同,就是上双眼皮十分明显的张开,眼长而大,由着他注视,就好比一种慈悲之感油然则生。

这样的一双眼,旁边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倒是继承得更加明显,他瞪大眼的时候,双眼皮痕迹犹在,一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却是比文箐还先红,慌得原本手上捏着的棋子便松脱,掉到了地上。于是他本人越发窘迫起来,谁曾料到,那棋子竟然滴溜溜地倒是转到了文箐脚跟前。这下,他哪里好再去拾那颗棋,只把头低下去,反倒是象个娇羞的少女一般情态。

文箐拖着伤脚,慢慢挪过去,正缓缓给大舅沈恒吉行礼。亦没料到棋子滚到自己脚下来,害得她差点儿连日常请安的那句话都结巴了一下。小西趁弯腰行礼的时候,迅速地将棋子捡起来。

沈恒吉失了往日的沉稳,按捺不住,起身,自觉失态,又看一眼周叙,道:“这,这,没想到,几年不见,箐儿竟这么大了……”

既说是大表哥,那想来沈颛了,文箐亦含笑对沈颛行礼请安:“大表哥,日安。”

沈颛脸红透脖子,手脚不听指挥,他在窘迫中起身,结果动作大了,脚碰到了椅子腿,发出一阵“吱嘎”的声音,于是恨不得有条地缝一般,头更是不敢抬。越是想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只“表”字出口后,便一个劲儿是“表,表,表……”其他字再也发不出来声。心里越发急,可是憋得脖子都粗了,这舌头就是打结,后面的词也不知是跑丢了还是全然就被吞了,反正是急得连声音都没了……

沈恒吉没想到儿子平时木讷,可见到表妹、未来的妻子,竟这般失态,催着儿子道:“你表妹问候你,你也不回话?真是失礼。”说完又有几分歉意地看向文箐与周叙。“这孩子,平日太内敛,没见过甚世面……”

文箐本来是想大大方方地打量他的,没想到遇到一个这么害羞的人,要不是自己方才在开门听得他那一句话说得十分畅快,此时一定认为他是个十分口吃的。只觉心里好笑,又有些失落:这样的人,是将来的依靠吗?

周叙先是喜沈颛,不过绝大部分是客套,只是见他眼下言行失矩,微有些失望,没想到沈家的人这般不经事体。可是吧,周叙这人极信命,好研相术与命理这些,见得那棋子滚落的一条线,只觉这是天定。此时笑道:“颛儿,甚好。”

简单二字,却让沈颛觉得从半窒息状态中解脱出来,呼吸顺畅了些,终于抬起头。其实这人长得真不错,面如玉,眉长眼大鼻挺嘴润,虽还没长开来,却是小帅哥一枚。奈何太紧张了,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何见得表妹就嗓子里吐不出字来,如今只憋得鼻子好似亦出了汗来,试着再张嘴,还是发不出声来……

正在这尴尬之下,便听到门又开了,周荣抱了文简来。

文简因为去岁在苏州,见过沈恒吉,只是表哥却是第一次见得。这下,很是听话地给大舅磕头请安,举止严守礼仪,连旁边的周叙看得亦是点头。沈恒吉拉着他坐下,左右打量,又是一番夸赞。

文箐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见到有口头婚约的未来表哥,还在纳闷,周叙是个守礼极讲规矩的人,怎么把自个儿叫来了。此时耳旁听得沈恒吉对文简的话,方才明白缘故。是大舅着急,原来沈家以为他们二人被拐这几个月没了影踪,没想到居然能找到杭州,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周家沈家心里都深有感触。那日要同周同一道去杭州,又怕人说嫌话,加上沈家老祖宗气喘病发作,便只等着外甥到得苏州再来见面。

至于带沈颛过来的意思,瞧这情形,只怕不是今日,也是过几日周魏氏大寿到时是一定要来见面的。沈家的想法是,彼时周家来客较多,周家亦是无暇顾及其他,便今日借探望之名,来同周叙再次敲定文箐与沈颛婚事的了。

这些,文箐当然不知,她也不晓得古代之亲事还可以让男女见上一面,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当年阿素小绿结婚,文箐向陈嫂打听,结果被她打趣,再也不敢多提这些,没想到这才不过一年,就轮到自己面对这些了。虽然离成亲,还有好些年。只是这事,就这么悬在那,以前是晓得,可没见到人,就当没这回事。如今人是活生生在面前,却是避不得也,终有一天要面对。逃避再不是办法,总得要了解沈颛这人到底如何。这是这第一次印象,文箐想着他不过是一个不经事的小男孩,同自己的心理年龄,差出十来岁了。这般寻思,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无奈之极。

这人是见过了,文箐却是更增加了一份怅然。却听得伯祖父道:“箐儿,方才你送来的砚,我同你大舅见得,实是吃惊不已。今日也不用讲那些礼,你且坐下来说说这砚是何来历?”

文箐走拢过去,才发现那棋枰上的棋子没布多少,显然是才开盘不久,不过是双方在布局,她还没得来看清何模样,周荣已收走了,小西手里的棋子都没顾得上放回去。砚已于桌摆着,砚盒已打开。看来方才肯定是赏过了。

文箐坐下来,简而言之,将事情说了一下。这回,在大舅面前,有沈颛在,她自然不会象方才同周魏氏一起说故事了,而是只讲赏砚评砚的事,十分谨慎地将小黑子只一带而过,半点儿不敢多说。

周叙感慨道:“你也真是好运。没想到寻常人不能得的叶家砚,倒是落到你了这。实在是罕物,罕物啊。”

沈恒吉这人善画,在苏州亦是出了名的,于文房四宝上面亦有些钻研,只怕较周叙与周同更为喜好这些。亦是叹道:“如今龙尾观石难求,何况是叶家制的。说起来,不止是运气,更是箐儿具得一双慧眼,能识出这门道来。”

文箐哪里敢担当这个“慧眼”这一词,谦逊地道:“大舅过誉,实在是狂妄无知,我连那铭文都没认全……哪里想到一番胡言,竟赚了这方砚。”

文简在一旁揭露,道:“那店里还有几方呢,店家让姐姐挑,姐姐说买不起,不敢看……”

文箐急得想去堵他的嘴,文简总是恨不得在旁人面前说尽姐姐如何如何厉害。于是只好苦笑道,“那,看了只会心存贪念。箐儿不敢多想,人家送得这砚,已是惶恐。”

这话却是极得周叙与沈恒吉的心。周叙捻着胡子点头,沈恒吉听得满心欢喜,如此知足的人,定是不会嫌弃颛儿老实厚道的。先时家中诸人闻听刘四喜讲其故事,便以为文箐太过于聪敏,过于锋芒,人人捧之,便有了骄纵,没想到她这般谦逊,自家儿子必是不及,不过要真是能成为儿媳,定是自家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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