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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80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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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80部分阅读

周同看着侄女儿亦是一头雾水,十分紧张模样,劝道:“既是亲家太太那边,便是后宅,我这是不方便过去了。箐儿你脚亦有伤,不若咱们且在此处等一会儿?”

文箐却只惦念“打起来”了,便问了周同一句:“四叔,栓子与豆子他们没过来吧?”

周同愣了一下,回道:“他们?我这次没让他们过来。”

沈家没外人的话,只有大伟与二强两个男孩,二强在眼前,大伟方才还同铃铛搬桌子,是不可能同少爷打架的……

哦,是了,还有一个,是——沈肇。

难不成,是华庭同沈肇二人打起来了?

文箐没想到这二人这么快竟然碰面了。而且才一碰面,居然就“天雷勾动地火——水花四溅”了。“四叔,我脚能走路。我且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同本来想说这是你舅姆家,你是客人,在人情往来上,莫要过多参与,跟去看热闹让人情面上难堪。可一瞧文箐那一脸不安的神色,又颇为不忍,便也没说出口来,只道:“妥么?”

文箐抬头,肯定地道:“表哥若是受了伤,我在这边不闻不问,于情于礼都不妥,我先去瞧瞧情形吧。再说,舅姆家的事,似乎也没有避我的,舅姆亦不会说我的。”

沈同一看她这性子,果然还是幼时的那好动爱凑热闹的样子,见她一口一个“舅姆”,便点了个头。

文箐要走,文简也挣开沈同的手,要跟着去。沈同对他道:“那是后宅,咱们是男子,不方便去呢。”

文简却理直气壮地道:“四叔,我还小呢。”

沈同小声骂了句:“你个鬼头,同你姐姐在一起,比先时胆子大多了,居然敢回顶四叔了。去吧,去吧,你们姐弟都一个样,只认娘舅,不认我这个四叔。”

在老太太屋角处,打起来的果然是华庭与沈肇。

文箐也没顾上脚痛,跑得比沈吴氏还快,竟然就紧跟在他们后头,赶过去的时候,战争似乎已经是结束了。

远远地只见得华庭下半身是水站在那儿,指着沈肇骂道:“……你再说,我打死你个小贼”

而沈肇差不多全身泡过水一般,地,水从头发上直往下滴。此时正从全是水的地上爬起来,只是一下子按着了水缸的碎片上,手立马便被划破了,滴滴地掉在水里,淡化开去。他却浑然不觉,站起来,用手抹了一下脸,怒目圆睁,用半生不熟的吴语道:“我不服我没偷……”

华庭威吓不住他,气得就上前去揪他,要按住了他打“还不承认我打不服你”

这华庭,明明比沈肇大四岁,居然力气不比人强,并没有占据明显的优势。沈肇手短腿短,只气喘喘吁吁地就死抱住对方,象个无尾熊似的吊着他。

华庭被他这么一勒,体力本来不太好,立时便要倒地。也顾不得别的,便用手去掰对方的小手。可是沈肇这人好似北方的野马,性子倔,不服输。

华庭按住他头,使劲往下压,沈肇终于掉下来。华庭提脚再踹,却听得先大家一步赶到的赵氏一声惊呼,已扑倒在沈肇身上,替他挨了一脚。

赵氏哭道:“肇少爷,你不晓得痛,难道不晓得流血了吗?快快认了错,我们回屋换衣衫……大少爷,求你看在肇少爷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麻烦大少爷莫再计较于他无知……他都流血了,你瞧……”

华庭退后一步,听不太懂这女人的话,只是沈肇却道一句:“澄姨,他冤枉我我没错咱不求他”华庭便再次恶狠狠地看向他。

沈老太太已大声哭叫起来:“我的天啦你们这是作甚么?华庭,你怎的就一身是水呢?这么冷的天,落着雪呢,还傻站在这里作甚?快回去换衣衫啊冻病了可如何是好啊……”

华庭低头叫一声“祖母……”又抬起头来,愤而指着沈肇,道:“都是他他……”

沈老太太对着阿惠急声喝道:“还愣着作甚,别扶我了,快去给少爷找衣衫来啊”她这边说着,便自己要解开外面的带毛领的袄子。

阿惠一听,迎面差点儿撞倒了沈吴氏,急急刹住脚步,侧身如一阵风似的就近往老太太屋里跑。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怎能同你哥哥打起来啊?你怎的……”赵氏先是拉了帕子缠着沈肇滴血的手指,按着他的头,让他去给华庭认错。

只是她这手下一按,才发现他后脑勺亦破了,血流了出来,粘湿了头发,流向脖颈。然后发出一声惨叫,痛哭道:“肇少爷,我的天啦你的头怎么啦?怎么的流这么多血啊你个不知痛的孩子,可怜啦……”

她说的话本来是北方话,吴地人大多听必一半懂,这时根本也没人去专心听她讲,自是不明白她在叫唤什么。

华庭听着“哥哥”一词,便如被蜂刺了,立时梗着个脖子,伸着手指着沈肇,大声道:“你个蛮地婆子,莫要乱开口胡说谁个是他哥了?不过是一个野种一个小贼”

“他才不是我哥他欺负人阿嚏……”沈肇打了个喷嚏,从赵氏怀里挣出来,一时吴地话,一时又山西方言与腔调全部出来了,怒道:“我不是野种我爹姓沈,我是沈家的”

他说着说着,头便乱动,然后头发甩动,象小狗抖动身子般,将水洒开来四处都是,落在文箐手上的,是淡红的一滴。文箐心里一惊

沈吴氏一看瞧着这情形,紧张得差点儿气都上不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死盯了沈肇一眼,然后抬手就给了华庭一巴掌。“你放着家里客人不管,竟跑到此处来作甚?没个规矩的,平日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怎的今日便撞了邪?”最后三个字“撞了邪”那可是咬着牙啃出来的

这举动把赵氏吓了一跳,忙跪下来请沈吴氏莫要打大少爷,道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看顾好肇少爷……

沈吴氏当她不存在,根本不理她。

华庭捂着被姆妈打痛的脸,眼睛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只扭过头去,道:“我气不过我……”

沈吴氏抹着泪,骂道:“叫你还嘴贱看来今日不狠狠打一顿不晓得轻重给我跪下”可是她一双眼却是上下看着儿子,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沈老太太急了,歪着身子小步走过去,拉着孙子,把脱下来的小袄子披在华庭身上,瞪着眼骂道:“你打他作甚?这么冷的天,不说脱件衣衫给他穿,竟还要罚他在这水里跪着?你这是不把我们沈家长孙当回事么?你心里有甚不舒服的,要拿他出气?有不满的,尽可冲着我来”

骂完儿媳,便对孙子道:“你还傻站在这里作甚,快跑回屋去换衣衫啊这要冻病了,可如何是好啊?”说着说着,便推了一下华庭。一推,才发现他手上有血迹,便吓得魂不附体,惊道:“庭儿,你伤着哪了?哪儿啊?”揪着华庭衫子,硬扯了他,检视着。

华庭任由沈老太太动作,自己满眼敌视状瞧向沈肇,道:“你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沈吴氏听得血,也急了,慌了手脚,忙要拉着他查看伤情。婆媳俩拉拉扯扯着华庭,都看了手没发现伤口,又看脸与耳朵后,都没发现。沈吴氏哭着问道:“庭儿,到底是伤着哪里了啊?你同姆妈说啊,姆妈这便让吴婶叫医生来”

吴婶却拉了沈吴氏,指着被赵氏捂紧了头的沈肇道:“奶奶,血是他的。”

沈老太太却摸着孙子的手,只觉得又湿又凉,便道:“我的乖孙子,命根子呃,你这要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爹交待哦……”哭完,才想起来这冷得紧,又道:“快,快去祖母屋里,到床上去”又骂阿惠怎么这般久还没过来。

阿惠那边抱着一床小被子,已经到了面前,将华庭一裹,半抱半扶着往老太太屋里去。

沈吴氏一看儿子这般,哪里真舍得放下他,最后又狠盯了一眼赵氏两人,亦跟在后头飞快地迈着小步地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哭道:“庭儿啊,你这是要了为娘的命啦你爹被个狐媚子迷了心,养出个小的来……你再要有个好歹,我们一家可都要被他们毁了啊……你叫娘情以何堪啊?还有何面目去见你祖宗啊……”

铃铛要跟过去,文箐却叫住她,小声道:“你还不快去表哥屋里取了衣衫过来,莫要再去找你家小姐了。我去让你爹或者大伟陪着我四叔一会儿……”

铃铛刚走一步,又回来,道:“太太这边,有少爷的房间,那里肯定有衣服的……”便已跑向老太太平日卧房旁边的屋子了。

沈老太太这时才看向沈肇,对着赵氏二人骂道:“怎的你一来,便让我长孙受这么大罪?他要因此病出个好歹来,我便让这小子赔命来,你也休想让这他认祖归宗了小小年纪,这便是弑兄果然是没生个好东西来”骂完,又想到甚么,斥道,“还不快抱了他回屋去非要冻死个人在我面前才罢休么?”

从头到尾,连个称呼也没有。

赵氏见自家小少爷头上血流不止,便哭道:“太太,烦请个医生来啊……小少爷流了这多血……”

沈老太太不满地道:“医生?这大过节的,哪来的医生用草灰堵住就行了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呢。不过是划破个口子,流几滴血罢了。你莫要小题大作还不快回屋去,在这里嚎着,这小子就能好过来?”

文箐本来已转身要走,此时听得这番话在耳边,只觉得满目苍凉,两耳悲鸣呜咽声四起。

赵氏听不太懂她的话,可也晓得不是好话,“回屋”二字却是听到了,立时去抱沈肇。

沈肇却怒瞪沈老太太一眼,昨夜在屋里自己还叫得一声“祖母”,听得对方称自己一句“是个好孩子”,此时有气发不得。见赵氏捂着自己脑壳,嫌碍事,推开对方的手,自己用手一捂后脑勺,见得红红一片,便往身上袍子上一抹,红红一片晕开来。他一扭身子,摇摇欲坠地也往侧面的小屋里走去。

赵氏跟在后头哭道:“少爷,莫要逞强,你受了伤,莫要再摔着了啊……”

沈老太太看看那屋檐下碎了的大瓦缸,地上到处是水,漫开来,将血水渐渐淡化掉,还有好些血滴,一路沿着沈肇方才行走的方向滴着……

老太太这时环视眼前都有谁,见得吴二强在后头缩头缩脑,便对准他发火,厉声道:“谁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正文131周同说打架

吴二强这时见得老太太那双厉眼盯着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迈步了,老毛病又犯了,嘴里再度结巴上了:“回……太太,我,我……”

吴婶一个激淋,本来要跟着奶奶走的,这时亦停下来,几步赶到儿子面前,“啪啪”就是两下巴掌,打得二强身子一晃,“我瞧你个笨脑瓜,尽是不开窍,少爷被缸里的水淋,你不晓得拉开啊?你生来就是要气死我的,我打死你个没心眼的……”

沈老太太眼一瞪,骂道:“你在我面前这般姿态作甚?他该打该罚,我这边还没发话呢”

二强听了,吓得又缩了一下脖子,这会子,连舌头都快打结了。

文箐一看在这墙角处,顶着风,哪里是说事的地方。便劝道:“外祖母,这外头风大,先进去吧。且瞧瞧表哥到底伤在在哪里,安心了再问,也不迟。”

沈老太太听得她这般说,只狠盯了一眼她,也没说甚么,扭头往屋里慢慢迈着她那小脚,走路姿势让后头的文箐看着十分别扭。

文箐想到周同一个人被晾在那儿,只好拉着文简往厅里走。

文简紧抓住姐姐的手,惶恐地问:“姐姐,那个沈肇也是野种?”

这话听得文箐心酸,道:“什么叫‘也是’?”

文简苦着脸,噘着嘴,气恨恨地开口道:“上次,三叔家的哥哥说我是姨娘生的……”文箐差点儿脱口而出:“你别管,他爹亦是姨娘生的。”思及还有个周同,这话便到嘴边亦咽了下去。

文简继续道:“祖父上山后,有天我们在院子里耍,便有人骂是野种……四叔家的哥哥说那是骂人的。姨娘让我莫要与母亲和你说……”

文箐以前见他从不乐意提在苏州周家的事,只以为他是因为小狗没了故而伤心的缘故,没想到幼小的他早就接连受了创。早知如此,她想,自己决计是不乐意带他回苏州的。可是周同已经来了,现在反悔都来不及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己是姨娘生的,周夫人没怨,其他人何必来插一脚不制住那帮人,此时既便离了苏州,只日后,自己嫁人了,文简终归要认祖,又如何归家?

她越想越来气,一会儿要打退堂鼓的,一会儿又想着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矛盾不已,脸上表情很是愤慨。

一抬头,却发现周同独自一个人在外院围悠,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就一直在内宅大门处听墙角?若是,那沈老太太的屋子周围的动静,显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方才自己同文简说的话,他可曾听入眼里?

她这时有些迁怒,十分不满地盯了一眼周同:明明他那意思是不适合掺合亲家的事,却在这里等着。这算甚么事啊?

没等她发泄不满,却听得文简叫了声:“四叔,你看见我表哥同人打架了吗?都流血了……好可怕哦。”

周同抱起他,认真看他一眼,再看文箐紧锁的眉,便道:“无事,莫要紧张。幼时你四叔我不晓事,亦同你爹闹过,打过。你三叔,我更是同他没少打架……”

“打架不好的。”文简天真地道,又关心地问了一句:“那我爹比你大,你打得过他?”

周同想了一想,道:“打不过,也得打啊。那时小,不懂事啊,就觉得说不过,便要打……”

哪处都不安宁,周凡是庶子,周弘是嫡子,又大好多岁,这二人要是当初真发生打闹,又岂是这般轻描淡写的?文箐仍是心中犹疑不定。

文简扁了下嘴,道:“你真笨我姐姐说了,打不过要先跑。等打得过时再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岳州时同他讲的,没想到他还真记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全部说将出来。文箐在心里叹口气。

周同闻言,先是一愣,认真瞧一眼文箐,然后哈哈一乐,道:“是啊,四叔我打小就是个笨的。所以你爹能中进士,四叔只能作个举人,三叔连生员都考不了……”

气氛表面上轻松了些,扯着一些周弘的旧事,文简只觉得从四叔讲的话里,自家爹英明神武,他人莫及,很是自豪,对着四叔也多了份亲近。

谁晓得对方是不是个笑面虎?文箐心里腹诽,生怕弟弟乱说话,得罪了周同。喝道:“没大没小,四步与爹还有三叔的事,咱们是晚辈,莫要多说。”

周同却不以为然,道:“箐儿,你倒是同你伯祖父一般,凡事这般要讲规矩了。你小时,那时文筹连路都走不太稳,你可是也打上了。文筹听说有个姐姐打小欺负自己,说要报仇呢。”

文箐不好意思起来,这些事,她哪里晓得。想想本尊先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欺负人打打架是家常便饭,倒也有可能。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四叔,箐儿幼时不知事。如今想来,兄弟姐妹间,凡事好商量,动手动脚自是不妥,没轻没重的……”

周同见她一本正经,不由得一笑,淡淡道:“不过是兄弟之间的一点不开心,打一打过后,或许就放开了。不打不亲嘛。如今文筹不能同姐姐打,定是要同文简时常打闹的。简儿,怕么?”

文简笑道:“筹哥哥才不打我呢。他帮我打三叔家的哥哥……”

“好,你打不过文笈,让文筹帮你打……”周同亦笑道,低头见文箐仍皱着眉不说话,便又说得一句:“都是孩子,难免发生口角与争执,日后大了明白事理了,就会好些了。”

文箐没想到一个古代人在同自己讲这些道理,脸上有些发红,她自己没有什么育儿经验,一切只不过是以保障文简安全为出发。前世自己受宠,在表堂兄弟姐妹中,自己最小,也没人与自己嬉闹到打架争嘴的地步,自是认为打架便是件严重的事。先时经了岳州曾家大年初一的惊吓,孩子间一场战斗,被周夫人点了个醒,此时再次由周同提到这事,她心中便开始想想: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他们这时已走回厅里,吴涉正在焦急不安地张望着,一见周同,立马便行礼请安,道是饭菜备好了,请四爷入座。

文箐道自己回屋同表姐一起,只留了文简陪着周同。

临走时,听得周同对吴涉道:“我听说箐儿来这里之前,着了风寒厉害得紧,故而在苏州带了好些药来。你且让跟着我来的郭良速速去取了过来,在灶上熬了。”

吴涉道了声“是”,又怕对方嫌自家照顾不周,便道:“表小姐的风寒症已是大好了。四爷莫要担心。”

周同看他一眼,见他不开窍,索性点明了道:“她好了,那更好。只这药,我带着亦无用处。既是华庭侄儿着了水,只怕家里备的药不多吧?这大冷的天,还是先用些药,方才妥当。”

文箐这回,不得不认真想想周同方才的一番话了。好似在他嘴里,什么都是轻松平淡似的。这人,到底如何一个性情?真洒脱自如?

文箐上楼,银铃陪着华嫣正坐在楫儿摇篮边,而后者正打着瞌睡呢。开门声,自是惊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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