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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4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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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娘子丢了面子少了里子,仍是不罢休地纠缠道:“我便是买你家的柑子,也得同他人一样试吃不是?我何曾管过你的事了?”

文箐见她今次是缠上自己了,有些心烦。不过转念间,却想到同她闹上一次,有了热闹,吸引了更多人来围观,自是会有人想买自家的柑了,索性便要同她再斗一场。“哦,原来我家柑子,离娘子亦看中了啊。那你且掏钱买啊”

离娘子恼道:“我本来是要买的,只是你既是说试吃,我便尝得一瓣,说这个籽的事,莫非还是错了?这籽自是麻烦得紧,吃一瓣便要吐两个籽出来,如此费事的破柑子,我还买他作甚?你且别躲,先把这个籽的事说清了。难不成这么多个籽还有好处不成?”

文箐见她纠缠不休,虽说是生意人家,可是这般不懂见好就收,非得砸人买卖,也实是有几分可恶。只是且得再找个好理由把这个籽的事打发了才是。

正在她费心要寻理由之时,面前停了担蜜奈。她一抬头,一个瘦削的短个男子,面色有些潮红,额上有汗迹,气儿喘得有些大。

这又是哪方神圣?

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呢,便听到一个似乎有些熟悉声音道:“我看了这般久,你这卖桔的娘子,怎的欺负一个弱小幼童这柑子有籽又如何?你自己缺少见识,不懂便罢,何必咄咄逼一个小娃?我且告诉你,有籽便是有籽的好处。这人有舌头,吃得食在嘴里,有籽要挑,倒是练得这舌头更为灵巧……”那男声顿了一顿,道:“这位娘子,我看你这模样,这打扮,也是成过亲的妇人,想你这般年纪定也育有儿女了,怎的却不晓得这些?”

文箐挑着蜜奈的汉子挡了视线,只能闻声,却见不着这打抱不平的人,便往旁挪了两步,侧了侧身子,探身一看:这位“大侠”头戴儒士方巾,身着玉色布襦,手上提着个药包。

原来是他啊

正文17巧遇裘讼师

你道来人是谁?文箐为何对他声音熟悉?那人正是上次在江陵公堂之上首次遇到,后来发生厕所门事件的绯闻男——裘讼师是也

他此言一出,大多人自是摸不着头脑。可是有人念着“舌头灵动”,便想到了有次去过ji馆,晓得里面乐ji亲嘴极是美妙得紧,就是一个舌头灵动得很,那滋味又哪里家里憨婆娘们能比得?也曾打听过,那些人舌头都需拿小巧之物练过,方才如此灵活。听得这话,自是以为取笑离娘子不懂情趣,一时也起了卖弄之心,大笑道:“正是,正是,这有籽啊,舌头巧了,离娘子多练练,便也能同你家男人亲热起来更妙得很啦……”

离娘子虽已成亲,可是要说自己同男人亲近的私事,一是难堪,另一个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说不懂情趣,是个差劲的,却又争辩不得。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真正被嘴里那一瓣柑子给噎在那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过了半晌,方才恨恨地朝对方啐道:“且看你打扮得人模狗样,怎的这般龌龊那等下流的脏话,莫要污了我的耳……”

文箐也知在古代说这些,是有些犯禁,不过在岳州同曾家人呆过一段时间后,晓得在乡下人嘴里,却是经常听得类似这些粗俗的话语,倒不象周家席家这样大户人家爱面子的紧,这些话是根本不曾会听得,更别说讲出来了。这裘讼师想来是认出自己来了,才出面相帮。只是这言语也甚是厉害得紧,打蛇打七寸,一下子便让离娘子束了手脚。

裘讼师见得文箐,只冲她挤了下眼,又恢复为一脸正人君子状,辩道:“你这妇人,话说得好没道理。是你非要逼着这卖柑小童说将出来有籽的好处,我见他年龄小,便替他说了又何尝不可?再者,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我要说的便是这舌头灵动了,吃鱼时自是不怕刺了,尤其是小童。如何?这难道是下流龌龊之事?至于那甚么同男人亲嘴,又不是我道出来的,你如何说我下流了?你既说这事下流,莫非你没做过?若是你做过,原来亦晓得这下流事,却也还是做了?”

离娘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一双怒目直瞪着裘讼师。

这时那挑蜜奈的瘦汉子却朝裘讼师行了个礼,道了句:“这……这位先生……莫要气……气了离娘子……她是好心……好心人……还是少……少吵为……为妙。”

裘讼师也没想到对方是个结巴,不过却不满意离娘子“是好人”这个结论,讽了一句:“她是好人?好人会这么欺负一个年幼孩童?”说完,便踱到文箐这边来。

瘦汉子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文箐,又看看离娘子,小声道:“这,这……发生何事了?这地儿……怎么今儿我……我来晚了,便没了……”

离娘子此时有些迁怒,平日里见他可怜,今日才想帮他赶走卖柑子的三人,谁晓得遇到个硬茬,没赶走反而自己落得如今难堪至极。见他一副可怜兮兮地样,便越发恨铁不成钢,怒道:“活该谁叫你今次来晚了我再不帮你看顾这地了,活活惹出一身腥臭来……”

瘦汉子十分歉意地道:“实在……对……对不住。连累……离……离娘子。今次……出门……晚……晚了。实因我爹病……病突发,去请……请医生……”

离娘子继续恨恨地道:“别同我道这些个。我再不想帮你了,你自己想辙去……”

文箐这才明白,原来这空地儿惯常的主儿是瘦汉子,想来是家里有病人,所以被自己拣了个空当。且看这汉子,倒不是个生事的,反而是个怕事的,说话也不如别的小贩大声,又是个结巴,不知他又如何才能做买卖。只见他现下一个劲儿给离娘子赔礼道歉,道是自己连累她了。

文箐心想:这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她便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一看围观的人要散了,忙对那汉子道:“你且等我收拾一下,我给你腾地儿。你把担子往旁边挪一下,我吆喝一嗓子,卖几个人便走。”

离娘子对于文箐的怒气未消,便冲那汉子道:“你可别信那卖柑子的话,他只是骗你挪开地儿,好卖柑子”

文箐见到裘讼师,已经想到一事正好需得向他请教,哪里肯放他走,急得就想把这柑子全部甩卖了。此时听得离娘子插嘴来管闲事,再无心与她纠缠下去,冲她亦没好气地道了句:“你爱信不信,又不关你事,你总来操心,作何道理?我懒得理你。”转身见裘讼师冲自己一点头,似乎要走,急道:“等等,裘讼师且稍候,我有事找你。”

裘讼师举了一下药包,指了指码头边的那个茶寮,道:“那边有人亦在等我。要不,我在那处等你。”

文箐道:“好。我收拾一下。”话一落音,便冲要散开的人群道了句:“柑子,最后一刻大降价。折半卖了。一文钱三个不论大小,先来先得”

有几个人听得,都返身回来,准备挑选。

这里,旁边卖枣的小贩走过来,对文箐道:“小兄弟,你这是急着要走啦?”

文箐正忙着算着客人要的柑子个数,点着铜钱,顾不得说话,只得点点头。却听得卖枣的道了句:“小兄弟,打个商量。要不,你折半卖于我得了。如何?”原来他适才算计过,按文箐方才的法子卖,现在折半收过来,肯定有得赚。

文箐见他刚才好心提醒自己,感于他厚道,此时又觉得这人精明,便道:“好啊。我也不晓得这到底还有多少个,这半担足有,我赶时间,也不想论个数了。要不,你给个二三十文全拿去好了。”

卖枣的小贩靠近过来,估了一下数目,道:“真是三十文便可?”

文箐着急走,也无心管这个,反正要是卖不掉,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累赘。便道:“自是不开玩笑。不过我取两个来,今日吆喝得嗓子疼了。”

卖枣的小贩立马就数钱,文箐见柑子的事可以完结了,便对刚来的卖蜜奈的瘦汉子道了声:“这位大哥,这空地我物归原主了。”

那瘦汉子有几分感激地道了句:“多谢……小……小哥”

离娘子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谢他作甚?他是卖光了柑子,自是喜得离开,难不成他还住这不成?”

文箐接过钱,取了两个柑子,道了声谢。冲离娘子道了句:“我看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本来你是照顾熟人给人看顾这空地,重情义是好事。只送你一句:需知祸从口出。你这般不依不饶的性子,小心他日吃了亏”

再不理离娘子是否在后面跳脚还是骂人,只牵了弟弟,让船夫大哥帮着挑了空箩筐,一边径直大步向茶竂而去,一边同船夫大哥解释着:“适才出言相帮的那位先生,乃是我原来遇到的一位裘姓恩人,姓裘,我曾落难时,受过他相助。”

还未进去,便见到裘讼师同一个妇人坐在内里一角的桌边,定眼一瞧,那女人却是上次官司里的那个寡妇——赖家儿媳

文箐一愣:这二人还是走到一起来了?

那赖家儿媳,面容苍白,显是一副病态,依然是小媳妇状,此时见了文箐要进来,忙端正了身子,正襟危坐着,把放在桌上的手收到了桌下,低头不看他人。

裘讼师见她立在门口发愣,道了声:“周小……兄弟……”

文箐一听他叫“周小”,生怕他说出后面一个“姐”字来,幸好不是。只是觉得这个裘讼师明明认出自己来,且作男童打扮,八成是故意使坏,只怕是在报复自己当日听壁角一事。急得忙摆手,道:“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文箐走近后,又向裘讼师介绍了船夫。

寒暄了一会,喝了一杯茶后,文箐有事要问裘论师,只是茶寮里此时吵得很,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场所。

船夫大哥亦建议回席家船上聊,怕船家着急周家兄弟安危,道是速速回船的好。

文箐想着现在席家船上无客人,聊天倒是好一个所在,闻言便向店主要了两斤牛肉,付了钱,给船夫大哥在前头先走,带了回去于船上众伙计们,自己与弟弟同裘氏夫妇随后就到。

船夫一走,文箐亦报复性地嬉皮笑脸道:“裘讼师,我是不是该先恭喜二位,喜结连理,得成佳偶啊?”

她这话一出,赖家儿媳,不,现在应该说是裘赵氏便越发拘谨起来,头低得更加很,连脸上表情都看不着了,看来是十分尴尬,或者说她自认为有几分羞愧,没脸见人似的。

文箐看她表情,真不象个二婚的,面皮薄得很,而且也无甚么喜色。心里想,难不成自己讲错话了?莫非在江陵,裘讼师同她出了甚么事不成?还是这二人私奔?

转眼看裘讼师,果然见他面上强笑:“周少爷,多谢果然我没看错,你非同寻常一般人。如今也只有你还真心同我说这一句……”

文箐听得这话,越发觉得不对劲,心想去年陆家大哥写信,内里还道是请了他去陆家村做先生了,怎的却离开那儿了?难不成真出事了?“怎的不在陆家村了?”

裘讼师看看左近有不少茶客,此时只是无人注意自己这一桌,方才叹口气,低声道:“说来话长。此处不是个方便说这些话的地方,且等喝了这盏茶,润润喉,再同你细说。”

文箐见他半点儿没把自己当小孩看待,便亦是点头,不过仍是问道:“你们这是走亲戚落宿在码头,还是住店或是在此安家立业了?裘婶子这是身子不适?”

裘讼师摇了摇头,道了句:“我们乘船而下,欲去江西。只是她身子有些不适,且晕船厉害得很,只好上岸来找了大夫开了些方子。适才听得说这里卖柑子解晕,便想着买两个备着。谁晓得,一看卖柑子的,居然还是你”

文箐道了句:“真是巧。”心里却想着,上次遇到他,是真拐,虽然得逃脱;而此次再遇,却是假借被拐之名行金蝉脱壳之计。相同点,都是落难。

正文18悲喜消息

裘讼师给文简续了点茶水,一边抓了一点果子放他手里后,一边问道:“你呢?”

他问这话时,裘赵氏抬头偷偷地瞄了眼文箐姐弟俩,发现自己当初第一眼要不是认出了文简,还真没认出这个男童便是周家小姐。

文箐低声道:“我这是准备去苏杭投亲奔故旧……”

裘讼师没有马上接话,沉吟片刻,咳了一下,审视似地盯着文箐问道:“那怎的在这做起买卖来了?是不是身上盘缠不够了?”

文箐想想自己脑残,买了那么多柑子的丑事,不好意思起来:“盘缠还有。这个,这个,一时买多了,一路上实在是个负累。好在船家帮忙,让人给挑到这处来卖了。此次又是多亏了裘先生相助,实在是感激……”

裘讼师却摆摆手道,道是太见外了,再说,自己便是凭着三寸舌头吃饭的,也没费力。且听得文箐简要说得几句,便也没有追问细节,只问了句:“怎的每次见你,都是你同你弟两人行路。这次可有人护送?”

文箐对裘讼师这人没看透,觉得他这人亦正亦邪。想当初,他在赖氏案子上,是帮了陆家村人与自己,可是同时他亦是为了获得赵氏方才反水,费力将赖婆子定罪。他这般做,对文箐来说是有利的,可是从职业操守上来讲,作为讼师来说,对当事人很不尽职。所以她把握不好这人,不敢尽信他,且这人又极精明,不知他可能猜到甚么。

这么一寻思,文箐心里不免有些提防他,自是不敢把所有实情相告;可是又想试探他,摸清他的底细,好确认自己能否将信任交付出去,毕竟自己还需问一些律法上的事项。于是掐头去尾,只以一部分实情相告:“我家人托了岳州一位席姓员外,承蒙他一路关照,从岳州到得这里,一路都安好得很,倒也无别的意外。”

裘讼师应了一句“哦”后,问道:“你家人?托的便是刚才说的那船家?”

文箐点点头,道:“是那船家的东家。他们正好从岳州来武昌,那日我未找到直接去杭州的船只,他们家倒是乐意出手相帮。我这也算是出门总遇贵人,上次是陆家叔婶还有您们各位,今次却又遇上他们。”

这时茶寮外又走进来几位客人,吵闹着同老板说是没地方可坐。那几人嗓门实在是大,一时屋内显得格外嘈杂,想叙旧亦不是个好方。

裘讼师朝四处看了看,道了句:“不如边走边叙。”一待起身,提了药包,便径自去抱文简。文简对他却不熟,自是不同意让他抱,往旁边闪躲,紧牵姐姐的手。

裘讼师一笑,道:“你弟倒是谨慎得很。”

文箐牵了文简的手,笑道:“他啊,认生得很,自打上次被拐了后,怕了。再说,他现在大了,到码头这点路,自己走起来倒是不费事了。裘先生还是先照顾着裘婶吧。”

裘赵氏本是一脸专注地看着文简,眼里有几分疼惜,此时听得文箐最后一句,脸上便是微红,本来抬着的头这时又低了下去。

文箐这时亦发现,她已去了孝服,人虽病着,可看着亦有五六分姿色,难怪裘讼师念念不忘,只是似乎比去年还瘦了一些,不知为何,难道爱情没有滋润这个可怜的女人?

裘讼师自是不好去扶裘赵氏,不过仍是注意放慢脚步,一方面是照顾文简步子小,可另一方面想来也是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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