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27部分阅读
确是苏州徐家的小姐,同咱们家一样,在永乐年间迁到北京的。八年多前,在苏州扫墓,返京时,出了意外,便被人拐了,卖了,落了乐籍。只是没多久,后来就遇到老爷,便……”
文箐听得,心里却想着姨娘被拐卖,怎的她生的两个儿女差点儿又要赴了她的后路了,怎的这般巧?又想着姨娘那样好相貌,难怪人家见色起心了。那八年前,姨娘也才十几岁,正是待嫁的时候?“既是徐家的人,那不就没这些事了?怎的爹就被人告了?”
阿素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眼的疑惑,十分单纯,自己无法与之对视,称开了视线,落在窗花格上,道:“徐家是个大户,出了这样的事,自是不会再认回去了……那时,夫人还派人去徐家,想送了姨娘回去,奈何人家说落水早没这个人了。还说,咱们周家诬他们,毁了他们名声……”
文箐听到这里,猛地便从她怀里立起身来,冲口而出一句:“怎的这般没道理?!这……”后面意识到阿素只是好心同自己这般讲解,自己怎的这般没好语气,便捂了嘴,过了一会儿道:“适才一时不禁大声了,不会吵醒母亲吧?”
阿素见她这会儿又小心翼翼情状,便安慰道:“倒也没多大声。”
文箐接着问:“既然徐家不能认这个女儿,如今,难不成便只能听凭人家这样告状了?总得想想办法证明啊……”
阿素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小声道:“本来老太爷上次找到那个妓院里经手的老龟公,有他的词状。可惜上次给那偷钱的人丢了……”
文箐想起来了,上次周老太爷去北京,回来为何中风了,想来是为这事急的。只是词状丢了,那再找老龟公便是了。
阿素听她这般说,只摇摇头道:“老太爷这是费了好几年的辛苦,才找到原来的人。便是早年那个妓院在事发后,便一把火烧没了,人都没了下落了。如今,老龟公早不在人世了。”
文箐听完,也跟着她叹口气:真是倒霉!“那便再没有其他人证了?比如姨娘的兄弟,同宗人里难不成也一个不认的?”
阿素只是望着她,摇摇头,“姨娘是独女,算是绝户了,后来的兄弟只是族里过嗣的,自是听族里的话,哪不顾及自家名声,自是不愿认的。”
说来说去,便是徐家这条道走不通的。文箐只觉心里堵得慌。这种事,想来周家大人们之间必是绞尽脑汁,在事发前就到处求人的,可能也是没解决吧。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在任上被人告发了。“阿素姐,是不是当官的,便不能娶ji女?那要是娶了的话,会如何?”
阿素见她突然拐了到这个话题上来,一时怕说错了,揉着脑袋,想了好久,慢慢地说:“老爷便是挨了棒子,要是上面论罪的话,依律撤职某办,永不律用。”说完,又看了她几眼,方才把后面的也说完,“妓者为妻妾的,二人离婚论处。”
文箐突然听到“离婚”一词,只觉得熟悉,原来古代早就用了。然后,她再细细地琢磨了一下阿素最后一句的意思,这个,这个岂不是说徐姨娘便不是周家的姨娘了?!
明代官员禁止嫖妓!
更不得娶乐妓籍女子为妻妾,违者,棒罚后,判离!
前传090杨氏孤儿
等文箐想明白时,突然心里酸楚得不行了:要是判离的话,姨娘该何去何从啊?那自己与文简又将如何……
这些话题她再也问不出口。心里为难之极。果然是有些事不能打听,这一问完,心情便很沉重。
等到陈嫂过来叫阿素,推门见文箐趴在案上,一动也不动,便好奇地凑过去看她如何了。只见她眼角发红,魂游天外,便向阿素呶了呶嘴,眼里疑惑这么怎的了?
阿素也不吭声,只道小姐心情不好。于是陈嫂低声吩咐她:可别让小姐着凉了,怎的也不给她加件衫子?明日开始清理行李,让她把小姐的箱笼也整一整。
此时文箐听得说话声音,也站起来,问道:“母亲身体尚未见好,爹忌日还未过百日,如何这般着急?”
陈嫂皱着眉道:“百日之祭也近在眼前,也可能便是那之后走。夫人适才察了历法,道是八月底或者九月初起程。”
文箐闻言便忧心地道:“我只担心母亲身体受不了……”
阿素也疑惑不解,不知为何这般着急。陈嫂嘴里只说:“夫人担心少爷,更忧心老太爷,心里忧虑过重,只怕在这养病并不合适。不如早早地苏州再议。”
文箐知道周夫人走得这么急,定是同巡按大人来访有关,只是陈嫂既然得夫人交待,想来是不会同自己细说原由的。想着姨娘将来如何独处?又念着周夫人病重如何受得了水路上的颠簸?西陵峡之凶险,现在秋天,水位下降,滩泠难过,舟程时间会更长,可如何是好?周老太爷现在不知恢复得如何了?文箐虽有陈管事陪着在苏州,不知会不会哭?想来想去,都是没有着落的事,完全是自己没有头绪的事,出不了力,帮不上忙,只觉得难过得厉害。
阿素被陈妈叫到外边,又说了一些话后回来,只见文箐趴在床上哭。扶了她起来,取了帕子给她拭了泪,陪着她静坐。过得好一会儿,才听得小姐在问自己:“陈妈叫你过去,是不是说了为何要着急走的事?”
阿素低下头,道:“小姐适才也说了,如果上面的文下来,一旦把老爷革职,那姨娘便只能……所以,想来夫人便只得急急离开此地,到苏州方好安排。否则在这里,姨娘现在这个模样,一旦接了文书,便不能在一起了……”
文箐想原来周夫人还是为了姨娘着想,能待一个抢自己老公的女人如此仁之义尽,只怕也只有周夫人了。最后又想周夫人只怕也可能矛盾不已,为了自己,为了文简。便也没了精神,只问阿素:“是不是,在路上,或者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接不上文书,姨娘就可以同我们在一起了?”
问完,她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太幼稚,见阿素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心想逃得过初一,还有十五呢。船又不可能不着陆,周夫人还重病着呢,离家又是几千里,手里的钱总有用光的时候,想来便是没什么希望。只是,能不能翻案呢?“是那个什么周王爷府里的事,才影响我们的吗?还是说王爷府上都如何,姨娘的事只怕更加了?”
阿素也不点头,她心里也没有答案,毕竟这事她也不能去问夫人。两人眼对眼地看,双方都只看到了迷茫。
文箐站起来,把姨娘的事从头到尾想一遍。既然ji院的人已经查不着了,徐家又拒不承认,难不成这两头都没法解决的话,中间过程中呢?比如那些拐子?刚觉得有可能,又想到周家这么多年,肯定也想过这事,周大人不会不为自己的前途以及姨娘的地位着想,想来是无结果。
在这样沉闷的心境下,八月十五的月亮到底如何明亮,文箐也不关心了。她边书都看不了,成日里就是陪着周夫人,想着法子安慰她,然后不停地试探姨娘的事。又经常去看望姨娘,想从阿静嘴里打听姨娘的详细的事,奈何阿静显然因为上次的事,已经觉得自己嘴多,现在自是打死也不多说了。
她烦恼之余,跟着阿素一起下厨,一起整理箱笼。穿越到现在,也不知自己居然还有四个箱笼之多。一箱子玩物,是原来从成都府带过来的,里面整出来的一把匕首,把上居然还镶了宝石,一拔出来,寒光闪闪。文箐好奇地拿在手里,听阿素道这个特利,吹毛即断,便好奇地左右试试,发现果然锋利无比。想起听说在船难时,这个身体的前任居然拿匕首去刺劫匪,想来便是这把了。
结果一问,阿素说原本是一对,那把丢了,只留下这一把了。文箐不顾阿素反对,把这个郑重其事地放在随身包袱里。
到了八月底,即将九月初,接到了苏州来的一封信,却不是陈管事写的,而是周大人的妹妹,周大姑奶奶写来的。信里写道老太爷身体极是凶险,只怕来日无多了。
周夫人接了这信后,直落泪,便说提前把周大人的百之祭办了,速速去找船。归州官府听说,道是船由他们来找。周夫人只是婉拒。
陈嫂某次有事,只得让阿素再去买次菜。结果她回来时,跟陈嫂说:杨家那个小男孩就在大门外,可如何是好?
陈嫂嫌她又找事,便责怪她。阿素这次却辩解道:“非是我找上付出的,而这小孩,居然认得我。便一直跟在我后头,适才我要进门时,才叫‘姐姐’。把我吓一跳,我都不认不出他来了。要不要告诉夫人?夫人上次不说让打听吗?”
陈嫂虽然不喜眼下再添是非,但是见死不救,又过意不去,只好闷闷不乐地去请示周夫人。周夫人听得,忙道:“这还犹豫不决?快将他带来。”
阿素听得夫人同意,忙牵了小男孩进来。文箐见杨家小孩比原来还要瘦,真的是皮包骨头了,身上破烂不堪,也不知他是如何过来的。十指发黑瘦如树枝,有两个指甲都没了!
周夫人见得,连声叫“可苦了他了!可苦了他!”那孩子也机灵,也可能是阿素同他说过,此时一见周夫人,便忙跪下来磕头。周夫人忙让阿素带了他去洗尽了才上来。等小孩一走,便同陈嫂感慨不已。见文箐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便又想起她当初被拐,也是独自一人带了两个小孩找回家来,只觉得自家孩子还是幸运的,牵了文箐的手,便是一阵长吁短叹。
这小孩,小名叫黑漆儿,已经有七岁半了,只是个子实在瘦小,还远远不如文箐,个头同小豆子差不多。那双眼睛曾经也真如墨,如今却是满眼泪水,等擦了后,却是有些发死发呆。想来还没打击中清醒过来,犹自不相信已遇到好人家了。
周夫人安慰了他一番,又问他可愿意留下来,那孩子自是点头不止。陈嫂一边感叹,一边道过些日子一起带了他回苏州,看能不能给他找找亲戚。
周夫人心里却想着:要真是有亲戚,哪里还千里奔波去蜀地寻人才流落到此地?只怕是没个五服内的亲戚了。
黑漆儿到了晚间,才缓过来,对文箐同阿素便格外的亲,因为穿的是栓子的衣服,便显得大了,空空落落地挂在他身上一般。阿静见得,母爱也大发,忙去找剩余布料,连夜就赶着给他做衣衫。
结果这孩子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饿得太过,一见好吃的,便使劲吃,一下子撑多了,到了次日,反而发起烧来。陈嫂又忙着去另找医士。
郑大婶听得此事,也赶过来,自是赞周夫人仁义。只是,私下里拉了陈嫂道:“陈家娘子,不要嫌我嘴多,我实在是因为见周家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家,不说实在对不起你家夫人……”
陈嫂便问她到底何事?听了郑大婶的一番话后,陈嫂心里极不踏实,找了个时间便把这事同周夫人说:“这孩子可能留不得……”
周夫人奇道:“莫非这孩子有不良习性?是不是近日流落在外,小偷小摸惯了?还是好打斗,打了豆子或者栓子?”
陈嫂摇头,吞吞吐吐地方把郑大婶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外间都说,这孩子不吉利。听说他出生,便把爹给克死了,又把他祖母给克了,到了归州,接就是祖父去世,母亲也没了。夫人,您看?”
这话说得周夫人心里难过,上次刘氏在墙外骂文箐,说周家有人克亲,让自己心里很是不痛快,如今捡回来杨氏男孩,却说是个命硬的,克死了所有亲人。想着自家孩子被人骂这样,如今杨氏孤儿比自家孩子还要凄凉。心里很是感伤,只是摇摇头。
陈嫂见夫人不说话,拿不定她想法,她虽然也是万分同情黑漆儿,可是同府里上下比较起来,自然是不想收留这个克人的。又怕伤了夫人的心,想来想去,只得道:“夫人,要不,我去街上,找个算命的给他摸摸骨?”
周夫人沉吟片刻:“归州街头有摸骨的相士?”
陈嫂也拿不准。过了一会儿,一拍手道:“想起来了,归音土寺里有位高僧,据说惯会看这个。要不,请他看看如何?”
周夫人虽然反感别人说自家孩子,可是这黑漆儿到底是别人家的,要是查一查,能算清命相也好。便自然让陈嫂去办,顺便交点钱,给杨氏做一个法事。
如此办妥后,陈嫂得了和尚的摸骨验证后,道是无碍于周家,道什么“前缘后果,将来必可一助”之类的偈语,陈嫂听不懂,只带了黑漆儿回来,告知周夫人。周夫人见人既然可留,便又打发李诚去官府走一趟,交待了黑漆儿的下落。这才把此事告定。
文箐见这些琐碎办来,真同前世领养一个孩子差不多。
前传091长江凶险
黑漆的到来,并没有给周家带来多大的风波。毕竟行程在即,周夫人收留过的下人不少,好似这次便也无事一般。出发前一天,在寺里做完法事,又请人抬了周大人的棺柩,找了一拨道士,便送至船上。文箐同栓子豆子等跟在后面,每到路口跪下磕头,周夫人姨娘等一并跟着,终于上了船。
过程繁琐,情形揪心,无边的荒凉,看着周夫人颤歪歪地身子骨,文箐茫然,开始有点莫名地惶恐,总觉得怕失去什么。
结果,在临上船时,本来清醒的姨娘却突然开始发作了,叫嚷着“不能上船!老爷还在驿站呢,老爷受伤了……”
就是阿静也没抱住,姨娘返身就要往岸上跑,要回驿站,回院子里去。阿素也忙跑过去,合二人之力,加上旁边郭家的人来帮忙,才架住她。她嘴里不停道:“老爷在这!文简还没回来呢?文箐也被拐走了,我们走了,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我们了?不能走,得在这儿等着……”
阿静看得岸上人都望着这边,便要伸手去捂她嘴,结果还没捂住,就被咬了一口。阿静也不顾手,同阿素还有陈嫂就把人连抱带拖地给拽了上船里去了。周夫人扶着文箐的小肩头,不觉流泪。“老爷的魂魄会随着我们走的。舍不得这儿,也得走。必须走……”
文箐觉得肩头压力大,很重,很疼,却只能坚持着,等待陈嫂来。李诚要背周夫人,周夫人却阻止了。终于等到陈嫂赶过来,文箐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察觉得周夫人脸色很不好。大约所有的不好的回忆都出来了,只是她一个人没了那些意识,反而只觉得离开这地方,不舍,茫然。
船开时,再回首望望那岸,那码头,一切都将远去。时间也如流水,一一过去,再来的终将不是那些水,那些时光,那些人和事。
姨娘这一闹,又耽误了些时间,哄了她好久,喂了安神药,睡着了。
周夫人一直躺在船上,任船上颠簸,极力坚忍,面色惨白。如今没有郭医士同行,所有人都想着过了西陵峡赶快找医生。
船家的浑家也跟了船,在给船夫们做饭,见还要煎药,略有点不痛快。只是看在银钱份上,也没吭声。
文箐很紧张。到船头,看看夕阳下,远处溪口与长江汇合处,一股清流没入黄水中。岸上偶有人声传来,似是世事都远去,此处独留寂寞与悲伤。
五六月大水之际,一日即可以过了西陵峡,如今江水下降,滩涂遍布,舟行万险恶,心惊肉跳花了两日方才平安过了西陵峡。险峻才过去,直到南津关,江水如剑,急流咆哮,岸上猿声尖嘶,好不凄凉。又行得近40里的水程,终于见到了一江平阔。船家和众人才舒了口气,再东去马上就是夷陵州了。
船上女人都不好过,只能是忍着忍着。姨娘自从醒过来,就被颠簸得呕吐不已,找了些桔子给她,稍好一些,才吃得几瓣,又吐了出来,如此反复。人是憔悴不已,脱水得厉害。她那间隔室里气味无法容人,只是忙又换了一间,好在事前都有准备。
文箐觉得自己这次比上次在仓底还要难受,上次可能是因为药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心理因素,毕竟上次也没怎么动弹,这次也只能躺在床上,帮不上忙。吃了几瓣桔子,逆子着桔子皮,也渐渐地又迷糊过去。吐了两回,算是安全地过了这一道关。
周夫人的情况可以说危急,吐得没话说,咳得厉害,出发第一天下午,明显就是高烧起来了。陈嫂那边急得不行,文箐让阿素快去帮忙,自己这边无需担心。李诚就一直在隔间听吩咐,一会儿是热水,一会儿又让他去煎药。
一家人,又怕又累又瘫又晕,只恨不得飞过去这一段,或者直接飞回苏州算了。
一到夷陵州,李诚马上就找了船夫带自己上岸去找医生。又花了一个半时辰,才找到人,已是入更时分了。顾不得别的,忙把周夫人的情况说了,又把船上已备的药草单子拿出问,问可需要什么药?
医生想了想,拿不定主意,又怕担了责任,听得是官夫人,忙道还是再找一个大夫来吧,在县上另一条街上。李诚也不客气,拿了十贯钞忙让船夫帮着去找来,让大夫快点。
到了船上,已快二更。医生把了脉,生气:“病人如此沉疴,怎能坐船?”最后听得原委,只得叹一声:“如此坚持,中途要是不停下,就是华佗再世也难……”
开了张方子,看了看药草也有。正待走,另一位医生也被拉了来,也瞧过,面色凝重,最后道:“难,下次再高烧,无论如何要停船,否则需得及早再备一百年……”两医生拿方子一合计,又问原来吃的什么药,谁看的。相互拿了方子,也无言。最后是拿了第一个医生的方子道:“只能先用这个,把热退了再说。热不退,也无能为力。”
又让医生给瞧了姨娘的情况,也开了剂药。李诚极欲留医生在船上过夜,最后算是勉强同意。
到了次日,烧略退,周夫人时而晕厥。船家也不敢行舟。到得晚间,谢天谢地,总算差不多退了。只能在这里停靠看次日是否再好些。倒是姨娘船一停,也好了些,想来是晕船闹的。
船家的浑家看着有血的帕子,心里直发抖,到船下拉了大夫问如何个病?又道自己也有不舒服。医生不知她真假,只给她把了一下脉,方道喜脉。船家娘子大喜,便也不生气了。可是过了一晚上,却又思及周夫人的病是过人的,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孩子,自是不愿被周夫人的病给害了。于是,便闹嚷着要赶人。
这样的话,从他们得知夫人病重开始,就不停地唠叨。李诚在船头对他们一吼,陈嫂在旁边拉了那不厚道的娘子到旁边,递了个首饰,又塞了点钞。总算是堵了几下嘴,至少没到隔间里来吵周夫人。
过得两日,周夫人道自己无事,坚持东行。无法,只得央了船家开船。又停在宜都过夜,到得枝江又停夜后,终至荆州。
船在此停上一天两夜,李诚上岸买了些瓜果给女人们,又带了酒肉与船家,给周夫人买的物件也买到一些。
于是一路停,一路走,又过了公安,直至江陵,过石首,过华容,至监利,欲往岳州。
出发后,近午时,周夫人终于无法克制地大吐血了。船主夫妻两人惊恐不安,中途野地小码头搁渡欲抛人罢行。这哪里好找医生和医药,李诚求了船家,便是中途罢客,也得到了岳州,那儿码头大,医生也好找,必不再连累船家。
船家也觉得这活太扎手,恨不得一靠码头,周家人全部下去了。终于到达岳州府码头,忙着找人,寻觅医生,联系巴陵驿站。
此地医生比夷陵州的态度要好,只是也说,这次必得长时间停留下来将养,至少到得明夏方能勉强下船,能否到达苏州,不好说。这要是停停走走,只怕这船一开,这人就难保了。
这次周夫人已经彻底晕转过去,李诚夫妻与陈嫂合计,老太爷已经那样了,夫人就算拖着命赶回去,只怕也丢了命在半路。至少这条命在咱们手里,不能这样没了。只是周夫人是坚持要走,要是不走,必然是抗命,到时夫人怪罪起来如何是好?陈嫂此时没了陈管事在身边,便也犯了愁,大人们便都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