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冤枉什么,你在我家屋里可不止一个人瞧见。”刘妈恨声道。
“姑娘,奴婢的确是去了刘妈家院子,但是去找她儿子何荣,而不是她男人何阳,也、也不知怎么的,何阳竟睡在何荣的房内。”连翘脸涨得通红,似乎已经顾不得体面,径自说出这番败坏名声的话,“而且奴婢不过是偏坐在炕沿,哪里有伸、伸什么手的……”
苏礼在心中寻思片刻,又把目光投向连翘,见她躲闪着自己的目光,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当即抬头冲着刘妈道:“刘妈,你当年是我娘的陪嫁丫头,当初也是照看着哥哥和我长大的老人,按说我也应该好生孝敬你的。”
刘妈听到姑娘这么说,脸上已经绷不住,露出笑意,但嘴上还是忙道:“可不敢当姑娘的这番话,伺候主子那是老奴的本分。”
“娘看在你辛苦多年的份儿上,给了你买办一职,其中的好处和照顾之意,想来也是不用我明说的。”苏礼此时的话锋已经有所偏转,语气越来越严厉,“不过你既然是老人,内院外院的做了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家中的规矩?我院子里的丫头,无论做出了什么,哪个轮到你来管教的?”
刘妈在苏礼前半句话的时候,还没咂摸清楚滋味,后面的话她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心里有点儿害怕,但还没太当回事,她调去外院做买办四五年,与姑娘接触的不多,一心以为还是原本那个娇惯任性的小女孩儿,所以忙分辨道:“姑娘这话说得就是见外了,夫人常说最疼爱您,但事忙也不能时时在眼前看着,便常说让我们这些老奴平日里多加照看,而且连翘这丫头太过猖狂,目中无人,仗着姑娘给她撑腰就无法无天……”
刘妈千不该万不该,先搬出夫人想要压苏礼一头,而后又非议她房里的丫头,这岂不是当面打她的脸,最可恶的居然说是她撑腰。
不过这类事情,根本不用苏礼开口,半夏已然代劳道:“刘妈,虽然您是老人儿,按理我不该说您什么,但是您今儿个的话,可实在是不中听,什么叫仗着姑娘给她撑腰?我家姑娘是让她跟你打架了,还是让她进你家屋了?”
第四章大丫头的伎俩
苏礼也顺势沉下脸来,语气不满地道:“刘妈,我也不好说你什么,虽然你坏了规矩,但我却不能跟你一般。你既然是娘的陪嫁丫头,那么有什么事等明天回了娘再做计较。来人,先给关进偏房内。”
她话音未落,就已有两个粗使婆子进来,不管刘妈怎么挣扎叫嚷,抓住人就往外拖。半夏还在身后扬声道:“若是她叫嚷胡闹,便捆上堵起嘴来,仔细别吵了姑娘休息。”
看见刘妈被拖了出去,连翘更觉得心里没底,跪在地上止不住地抖动,她跟刘妈的身份可大不一样,不过是个签了死契的丫头,那文书上写的清楚,主人家无论是收房、配人还是打死,可都是随意处置的。
苏礼不急不慢,又喝了口茶,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跪在地上的连翘。见屋内已经没有外人,她也被吓得差不多,于是就猛地一墩茶盏怒道:“连翘,我平日对你如何,至于你耍这般心眼儿来算计于我?”
连翘一听大惊失色,心道自己这事儿都没敢跟别人合计,怎么姑娘会知道,但还兀自嘴硬道:“奴婢不知道姑娘说的什么。”
“哼!”苏礼被她气得不轻,虽然她不是自己一手调教的丫头,但平日做事还算得力,自己待她也不薄,没成想到底还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撇开连翘不理,吩咐门外候着的丫头道:“去找刘妈问问,是哪个丫头给她通报的消息,把人带进来。”又转头道,“半夏,你去外间找刘妈的男人和儿子问问清楚。”
不多时那小丫头就被人领进来,有些畏缩地看看地上跪着的连翘,哆哆嗦嗦地过来见礼。
“连翘叫你去告密,一共给了你几个钱?”苏礼冷不丁地突然问。
“八个……啊,不是,姑娘,奴婢……”小丫头心里正琢磨着如何推脱,不料苏礼竟会这么问了一句,差点儿将实话脱口而出,不过虽然话没说全,却再也无从抵赖。
“把你得来的钱交给半夏,再扣一个月的月钱,以后再犯就打出去,回吧。”苏礼对这个经不住铜板诱惑的丫头没有兴趣,挥手叫她退下,而后回头来问连翘,“你还有什么话说?”
连翘面色惨白,瘫坐在地上紧咬下唇不再做声。
此时半夏也从外间回来,进屋后道:“姑娘,奴婢问过何家父子,原来这何阳晚间吃醉了酒,进屋后没辨清楚方向,就抬脚进了儿子的屋,扑倒在炕上就呼呼大睡。而何荣晚上一直伺候着二爷,直到二位爷和姑娘各自散了,他将二爷送回东跨院,这才回自个儿屋子。”
苏礼听了这话仔细一回忆,跟哥哥们闲聊的时候,何荣还真是站在二哥身后,她叹口气对连翘说:“我知道你做得是什么打算,你年纪比我大了四岁,而且不是家生丫头,家人都在此地,你不想背井离乡地跟我去京城。你心里这般计较,其实没什么打紧,但你为何不直接来与我商量,非要自作聪明地耍这种伎俩。如今可好,闹得不亦乐乎,还张冠李戴搞错了人,明日家中一传扬开来,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做人。”
身后的半夏接口道:“连翘姐,你比我在姑娘身边儿的时日还长,难道还不知道姑娘是什么心肠的人吗?她平日里什么时候不为咱们做奴婢的打算过,不管是嫁出去的玉竹还是被家里赎身的紫苏,哪个不被姑娘安置得体体面面出去?我现在也不怕告诉你,姑娘早就跟我们说过,要在进京之前,给你找户好人家许了,但是怕你害臊,让我们先瞒着别告诉你。而且我还跟你说,姑娘替你打听的都是附近正经的庄户人家,有房有田,嫁过去就做大奶奶的。可是你倒好,心里有事不但不跟姑娘商量,还不知廉耻地自己去进男人的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别说庄户人家,就是家中稍有体面的下人,还有哪个肯要你?”半夏口齿伶俐,大套话说下来条理清楚,连个磕绊都不打。
这番话若是苏礼口中说出,连翘可能觉得是她敷衍自己,但是从半夏口中听了这番话,登时便信了。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当即撞死去算了,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算盘打到最后,竟然是这般光景。想开口对姑娘解释,却又羞又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哭着膝行几步上前,抱住苏礼的小腿哭得喘不上气来:“姑娘,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您帮帮奴婢吧,不然奴婢真是没脸做人了。”
苏礼见她哭得可怜,心里也犯了难,要说这件事儿,实在不好办。别的暂且不提,只说她们两个这么一打,估计今晚家中就会传遍,明天就该传到周边的住户,用不了俩天,附近就会全都知道,这种小道消息是瞒不住也堵不住的。她最后只好说:“行了,你也用不着再说什么,我一心为你打算,最后却是你自己不争气,如今也没什么旁的办法。你若是喜欢那何荣,我便回了娘,做主给你嫁过去,你若觉得在家中没了脸面,那我便把卖身契还给你,你自己回家去,你自己思量哪种为好?”
连翘思忖半晌,觉得自己回家也逃不开再被父母卖掉的命,要是卖给个老男人做小,还不如就在苏家嫁人体面。而且何荣人长得精神,还机灵干练,虽然刘妈为人刁钻刻薄,但毕竟已经丢脸丢在他家,也只能嫁过去才能圆了脸面,最后便红着脸叩了头道:“多谢姑娘现在还替奴婢着想,奴婢……若是何荣不嫌弃,奴婢愿、愿意……”
翌日,早膳用过,苏礼便将晚间的事儿回禀了母亲。
苏文氏听了这事儿,被气得够呛,虽然心里有些偏袒自己的陪嫁丫头,但见女儿虽然处置有所不当,却总归是知道开始管事,心中又甚是欣喜。她便依了女儿的意思,但事后却很是对女儿耳提面命了一番。
第五章庶出妹妹
白天大哥陪着妻子去岳丈家,二哥被苏泓叫去考较课业,苏礼见母亲屋内无事,便带着丫头回房开始收拾行李。
“半夏,你把屋里的东西都归类一下,尤其是衣服,把那些不能穿的,全都翻出来单独放着。”
真是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平日里苏礼没自己找过衣服,全都是丫头们代劳。这回半夏都折腾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竟有这么多衣服,把屋里的桌上、凳上、床上、柜上全都摆满了还没放下。只听半夏边收拾边说:“记得头一年买进来,正赶上晾晒衣服的时候,奴婢看着满院子的衣服都说不出话来,可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衣服。听宋妈说,箱子里大多的衣服,都是京城老太太赏的,料子手工全是上好的,不过都是其他姑娘们穿过的,夫人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不喜的,所以就年年压箱底儿,都没给姑娘上过身儿。”
“咦?”苏礼纳闷地问,“我记得去年宋妈抱了孙子,还特意各家去讨旧衣服给孩子穿,说是这样的孩子好养活,那时候我还问过,你们说这是习俗,怎么……”
半夏直起身来,到门口四下看看,将门掩好才说:“还能有什么缘故,还不是京里的老太太对夫人不好,所以老宅子送的东西,夫人全都不乐意用。“她又凑近些撇撇嘴道,“而且这些个俗令都是指没长大的娃娃,哪里有官宦人家十来岁的姑娘还穿旧衣服的。”
苏礼微微皱眉,看来自己的京城之行,定然不会十分轻松,所以只能自己多做打算,她将床里头的木匣拿出来,一股脑都扣在床上,自己扒拉着碎银子和铜板数着,嘴里对半夏道:“你把我穿不着的,都打包放好,等抽空去当掉。”
“哦!”半夏顺口答应着,随后反应过来就唬了一跳,“啊?姑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要当衣服?”
苏礼数清楚自己手里的银钱,一共八两银子,外加两吊铜板和一点儿散钱,加起来也不过十两银子出头。她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平日花钱太大手大脚,每月的月钱不是买了闲书,就是买了玩意儿吃食,所以两年就只攒下这么点儿钱。“咱们进京以后,花销肯定要大不少。你看看现在我手头这几块碎银子,够做什么使的?”
半夏也知道自家姑娘手里没什么钱,但看看衣服又十分为难地说:“要是把这些都当掉,那里间四口箱子,可就空了三口,到时候夫人若是问起来……”
“娘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收拾东西看这些没用,就都送给穷人家去了。”苏礼起身翻看了一下屋子里的衣服,见有许多都没怎么穿过,挑拣出几件料子不错、样式简单可以拆改的放在一旁,又对半夏说:“你大致分分类,把苏祯能穿上的单独放着。”
半夏忙活着的手突然一顿,抬头诧异道:“您又要给六姑娘送东西?”
苏礼想起那个庶出的妹妹,不过才比自己小了一岁,但是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差不止一星半点,能换洗的衣服不多,平日里都不敢出屋,生怕弄脏了能穿出门见客的衣裳。她点点头道:“现在就挑出来送去,免得她走时行李太过寒酸,而且一旦打包起来,再想给就不好找了。”
“姑娘,您就是太心善,别的不说,就说周姨娘,我听宋妈说,当初要不是她把您推下亭子,您也不至于一病大半年。”半夏见自家姑娘满脸的同情,手底下只好开始拾掇,但还是十分愤愤地说,“奴婢就是因为您受伤,才被夫人买进来照顾您的,那时候您是病糊涂了不知道,奴婢可都在旁边守着,小小的孩子病得那叫一个憔悴,让咱们这些旁边看着的人,都心里难受,您说周姨娘怎么下得去手……”
苏礼叹了口气,若不是那次受伤,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自己心里想想,便打断半夏的话道:“行了,这件事儿别拿出来瞎说,当心被娘听到了打你。我听娘说,当初谁也没看到是她推的,只不过见她在那附近晃悠而已。”
看苏礼面色不渝,半夏忙调转话锋道:“不过要说六姑娘,可真是跟周姨娘不同,您说那么心狠手辣的娘,怎么生出这么老实胆小的女儿的。”她嘴里没停手下更是麻利,不多时已经收拾出一大包衣服,“姑娘,奴婢拿眼打量着,这些衣服六姑娘应该都上身,而且也都是八成新,没有褪色跳线的。”
她说罢扭头看看外边儿的天色催促道:“姑娘,若要送六姑娘衣服,就趁着现在赶紧去,奴婢昨个儿听外院的桂宁说,周姨娘今日套车出去拜佛,要晌午才回来,咱们正好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去,免得万一撞上又要惹闲气。”
苏礼看看她手上拎着的包袱,觉得特意去送一趟旧衣服不好,思忖片刻,又从首饰匣子挑了两支发簪攥在手心儿里。
“姑娘,这可使不得,您的头面首饰,都是夫人找人做的,这要给出去可是要露馅儿的。”半夏急了个半死,这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又是老大的不乐意,不舍得说自己姑娘,受苦的定然就是她们这些下人。
“没事儿,我嘱咐她到了京城再用,娘又怎么会知道。”苏礼不当回事,反倒催促她快走。
半夏只好自己嘟囔着:“那就当姑娘行善积德了,将来满天神佛都会保佑您的。”
姐妹二人的院子其实是挨着的,但门都开在南边儿,所以从夹道过去,反倒兜了个大圈子才到。院门口的丫头雁秋见有人来忙朝里头扬声道:“姑娘,四姑娘来看您了。”
屋里登时传来一阵忙乱的声音,苏礼也知趣地站在院中,指着那树问:“这花才开了几天怎么就落败了?”
“回四姑娘,还不是前个儿下暴雨给打得,开得好好的花,都给弄得七零八落了。”
二人闲话了两句,苏祯才穿了身藏青的厚布衣裳迎出来,边走还边用手扯平衣襟,怯怯地过来给苏礼行礼道:“见过姐姐。”
“都是自家姐妹,别这般客气。”苏礼笑着道,“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只是听说咱们要一同进京,正巧这里有些我穿着瘦小的衣服,我看妹妹身量比我纤细,就拿来看你能不能穿,可不要嫌弃才好。”
“姐姐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姐姐能有这份心,小妹就感激不尽。”苏祯脸上泛起红晕,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十分惹人怜爱。
半夏扯住苏祯身边儿的丫头道:“让姑娘们闲话,咱们进去我帮你放衣裳。”
见周围没有旁人,苏礼就从袖中掏出那两支簪子道:“姐姐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两支簪子还看得过去眼,就送给妹妹平日戴着顽吧。”
苏祯接过簪子眼圈泛红,握住苏礼的手道:“总是让姐姐记挂,小妹这心里实在是……”
“你看你,说着说着怎么就哭,这个毛病可要趁早改了去,不然以后哭坏眼睛可怎么好。”苏礼从袖中抽出丝帕给她拭泪,见半夏已经打屋里出来,就道,“快午膳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也回屋吧。对了,记得这两支簪子,到了京城以后再戴。”
“妹妹省得。”苏祯慌忙擦拭掉眼角的泪花,目送苏礼主仆绕过影壁,这才沉下脸来,双手紧紧地攥着簪子,在手心儿印出朵梅花的深痕。
第六章娘与姨娘的争锋
兄弟二人在家盘旋两日,并未商议出任何对策,却被苏礼用心套去不少京中情况,最后两人假期已满,不得不带着满腹担忧地返回府城。苏泓也说要去府衙办事,与两个儿子一同走了。
苏文氏送走丈夫儿子刚得出空来,坐在书房看家中的账本儿,外头的小丫头挑帘子通报道:“夫人,周姨娘来给您请安。”
站在旁边练字的苏礼心下诧异,周姨娘近一年只说身子不好,已经免了早晚的请安,连吃饭都是在自己院中,今儿个怎么突然过来请安?她只是心里嘀咕,但在苏文氏身旁伺候的秀兰便直接小声嘟囔道:“平日里没事见不到人影,如今还好意思说来请安,还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呢!”
苏文氏脸一板,喝道:“放肆,越来越没有规矩。”又朝着门外道,“都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进来。”往日遇到这种事情,她都会避开女儿,但是如今想到女儿要自己去京城独自面对风雨,再没有几年也该嫁人自立门户,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些了解和见识为好,所以她没打发苏礼自己回房。
门帘子一直挑着,秀兰的声音也不是很小,外头的人定然全数听到,但周姨娘还是没事儿人一般进屋来,笑得一脸真诚,人还未走到跟前,声音早就传来道:“妾身给夫人请安。”待走到近前,停顿片刻才慢悠悠地俯身准备行礼。
苏文氏明白她的心思,却偏偏不出声客气,只看着她实实在在地行礼后,才笑着道:“你身子不好还这么多礼,起来吧。赶紧给周姨娘看座。”最后这句话却是跟身后的秀兰说的。
秀兰倒毫不客气,也不搬椅子,端个绣墩放在一旁。
只有晚辈在长辈面前、抑或有头脸的下人在主子身边,才坐绣墩。所以周姨娘神色微微不悦,但是见苏文氏没出言责备,又想到自己是有所求才来,无奈也只好将就着坐下。她的眼神在屋里四下逡巡,想找个由头说自己的事儿,正巧看见苏礼站在一旁练字,忙趁机起身过去看着道:“瞧瞧四姑娘这个字,写得真是好,不像我那姑娘,只会绣个花啊草的。”
苏文氏听了这话,瞬间沉下脸来,家中无论是妾还是通房,生下的孩子都是管正妻叫娘,都是正经的主子,而姨娘和通房最多只能算半个主子,见到自个儿的孩子,也是要行礼问好的。周姨娘只有一个女儿,苏文氏自己儿女双全不看在眼里,便做了个恩典让她自己照顾,但是此番听她这么说话,心下还是十分不喜。
“女孩子家,会女红厨艺才是正经,礼儿是被我宠坏了才依着她习字。”苏文氏不冷不淡地说。
周姨娘察言观色,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道:“听说过些日子姑娘们就要进京,我也不知道该给准备什么物件,所以来问问夫人,也好生学学。”
“佑儿得了差事,所以家中近两年日子稍有宽松,我合计着拿钱给她二人四季衣裳鞋袜各做两套,头面一套,四季铺盖准备一套,便也差不多了。”苏文氏言下之意,家中宽裕所以才做了这些东西,但这宽裕是因为我儿子出去当差,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也别挑剔了。
周姨娘却像是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似的,装作心下合计一番的模样,又道:“只做一套头面是不是有些简陋,四季都没个替换,到京中怕被人笑话。”
“咱们原本就没京中叔伯家中富裕,家里两个姑娘要嫁,这嫁妆要准备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去京中跟人家攀比哪里比得过,倒不如留着钱把嫁妆办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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