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实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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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些。不过我说的这些物件,只是家中出钱做的,你若是自个儿要贴补女儿,老爷和我自然也不会反对。”苏文氏也不恼,只细细地与她分说。
苏礼开始还在练字,但是渐渐便被二人的谈话吸引,觉得苏文氏的回答真是巧妙得很,她对周姨娘的厌恶谁都知道,但是面上却还要维持着体面和姿态。几句话一说,听着十分妥当,却不仅让周姨娘对置办的物件没办法再提出别的要求,还将自己提前给苏礼置办的物件择了出来。隐藏的意思便是,那是我娘家的陪嫁,我自愿贴补我女儿,与别人可不相干。
周姨娘今天来这儿,其实确有于缘故的,前一日苏文氏找人为家中两个姑娘量体裁衣,订制首饰,还吩咐按照两个姑娘的喜欢做,不论价钱,她当时还十分高兴。但傍晚时分听到主院的丫头闲聊,说起怎么夫人前几日刚给姑娘做了衣服首饰,还不到半月就又做。
这下她满心的欢喜登时化作了别扭,虽然心里明白,庶出的女儿不能跟嫡女相比,但是总觉得既然一同进京,说不定谁对了缘法就能嫁得显贵,待遇总得差不多才是。她自己还指望女儿能在京中嫁个好人家,以后跟着享福呢。所以她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装病,拾掇拾掇便急忙假借请安,来探听虚实好争取更大的利益。没成想被苏文氏左一句右一句堵死了所有的路,如今她什么都没办法提,只好开始哭穷。
她从袖内抽出丝帕,朝眼角假意擦拭几下,那帕子预先沾了姜汁,所以瞬间便泪盈于睫,抽抽泣泣地说:“不瞒夫人,祯儿近几年身量儿一直拔高,当年的衣服第二年便再也穿不上身儿。所以这番入京,真的拿不出一两件像样的衣服,去年的已经都穿不上,今年的又只有两件春裳,就算加上夫人昨个儿请人做的,也实在都不够换洗……”
苏文氏早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但就是任凭她怎么哭穷都不做声,只冷眼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周姨娘见夫人不接话,只好自己犹犹豫豫,瞅着苏礼说出目的:“我看姑娘的身量比祯儿略高些,不知可有不喜的旧衣,匀两件来也好撑个门面。”
还不待苏文氏开口,她身后的秀兰便不干了,尖声道:“周姨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借我家姑娘的衣服去撑门面?难道你觉得是夫人苛待了你们,给二姑娘做的新衣裳还没我家姑娘的旧衣裳好?”
周姨娘又碰了一鼻子灰,想不出话来圆场,只好抄起丝帕继续擦拭眼角,眼泪成双成对儿地往下掉。
苏文氏再次沉下脸怒道:“秀兰,我平日里太宠惯你了是吗?我就是教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秀兰走到苏文氏面前噗通跪倒分辨道:“秀兰不敢。”却又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可是她算哪门子的主子。”
“胡闹!”苏文氏劈头一个耳光甩去,又作势还要再打。
身旁的丫头们忙上前劝慰:“夫人仔细打疼了手。”
“秀兰你还不赶紧认错,看你把夫人气得。”
屋里这么一乱,便将周姨娘晾在了一旁,许久都没人搭理。半盏茶的时候过去,苏文氏才好像突然发现她一般:“哎呦,你瞧我,光顾着管教丫头,真是不该,周姨娘可还有事?”
周姨娘见状,比让人端了送客汤还觉得丢人,只好起身施礼道:“夫人先忙,妾身告退。”
见周姨娘出了门,苏文氏才略带疲惫地往椅背上一靠,冲着地下的秀兰道:“别跪着,赶紧起来吧。”顺手将头上的簪子拔下一支,递过去说,“赏你的,赶紧去拿冰块敷脸,打疼了吧?”
秀兰接过簪子,口头谢恩道:“多谢夫人赏,奴婢不疼。”说罢便起身绕到后面去敷脸。
苏文氏这才扭头去看苏礼,略带无奈地说:“礼儿你过来。”扯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后又言道,“娘平日都不让你接触这些个事情,但是眼看你下月初就要入京,再不多几个心眼儿,那就真的只有挨欺负的份儿了。”
“娘不用担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苏礼微微一笑,虽然自己比不上古人会勾心斗角,但是她觉得又不是进宫为妃,只要安分守己不招惹是非,自保总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的。
第七章离家琐事多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进京的日子。这段日子以来,苏文氏把家里的下人指使得比过年还忙,所以到了姑娘要启程的这天,大家都觉得暗自松了口气。只有苏文氏坐立不安,一下子问路上的吃食装了吗,一下子问给京中备下的礼带了没。
见她屋里的几个丫头忙得脚不沾尘,苏礼心下感动,脸上却只笑着上前道:“娘发现没,秀兰的腿可比前个月短了不少。”
“是吗?”苏文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狐疑道,“秀兰你过来给我看看,腿怎么了?”
秀兰正拎着点心匣子准备出去,听到这话还没等开口,自己就先撑不住笑了。
苏礼笑着倚在苏文氏身边道:“还不是走来走去磨短了嘛!”
“噗!”苏文氏也没撑住笑出声来,点着苏礼的鼻子道,“你个鬼丫头!”
屋里正都凑趣说笑的时候,何荣在外头扬声道:“夫人、姑娘,老爷说该准备启程了,不然就该误了跟冯府约的时辰。”
于是丫头婆子们拎着东西,簇拥着苏礼母女出了正房。
站在大门口,回头看看这个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地方,苏礼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握住苏文氏的手道:“娘,您不用挂念,女儿会好生照顾自己的,只要娘好生地照顾爹和您自己的身子,就是对女儿最好的挂念。”
一扭头又看到苏泓正背手站在马车旁,她上前几步俯身行礼道:“女儿今日就要入京,不能继续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万望父亲要多保重身体。女儿入京后,定然会替父亲在祖父祖母身前好生尽孝,也会与众家兄弟姐妹和睦相处,请父亲放心。”
“赶紧起来,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听着女儿稳重地话,苏泓也有些心里难受,当初那个喜欢缠着他胡闹的丫头,一转眼已经成了大姑娘。不过他到底是一家之主,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想嘱咐几句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道,“进京后多给家中写信,凡事莫要擅起争端,却也莫要委屈着自己。”
“女儿谨记父亲的教诲!”虽然他说得简单,但是苏礼知道,让他这般古板守礼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实属不易。
苏文氏此时已经开始拭泪,但还是哽咽着道:“秀兰,你们快把东西都放到车上,别落下了。”转头对苏礼道,“进京路途遥远,大多都是荒山野岭,吃食也肯定没有家里的好。盒子里都是你爱吃的点心,现在天气不热也放不坏,路上饿了就垫垫肚子。包裹里是几件夹衣,京城比咱们这边要靠北的多,定然是要越走越冷的,要是凉自己就赶紧加衣服。还有那个……”
“哎呀娘,你别那么啰嗦了,妹妹又不傻,难道连冷热都不知道!”苏祈实在听不下去,挤上前来打断了苏文氏的话。
“你个逆子,怎么能这么跟你母亲说话!”苏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安分的儿子,每次一看到他就火上心头,但转头又看到女儿,叹了口气道,“今天就饶过你,你们兄妹说些体己话吧,我先去对车夫叮嘱几句。”
苏文氏也转身去嘱咐丫头婆子们,兄妹几人这才有个空闲说话。
“二哥,如今我进京了,以后也没人给你打掩护,你可莫要再惹父亲生气了。”若说亲近,苏祈跟她差不多一同长大,只是去年进了府学读书才不常见面,苏礼喜欢他爽气的性格,所以跟他相处得不错。
“妹妹不必为我操心,爹前些日子去府学问过我的课业,说只要我能拿到第一,就许我入京去念书。”苏祈满不在乎,好像第一对他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
“看你这张狂样子,不知道自己几两沉的,你以为府学中的第一是那么好拿的?”苏佑瞥了弟弟一眼,训斥道。他的性子跟父亲差不多,都是个严谨死板的人,所以苏礼跟他并不亲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真心疼爱妹妹。
“礼儿,嫂嫂别的也不会什么,就是绣活还算拿得出手,见母亲已经给你置办了那么多衣服,便只做了几双绣鞋,这里还有点儿首饰,你可不要嫌弃。”苏冯氏见夫君又跟弟弟别扭上,急忙上前圆场道。
“真是辛苦嫂嫂,嫂嫂那针线可是咱们道府都出名的,小妹早就心生向往了。”苏礼连忙道谢,唤过半夏把东西收到车上,转头对他们道,“哥哥嫂嫂莫要担心,京中也是本家,我也已经长大,会照顾好自己的。”
“恩,要是有谁敢欺负妹妹,你便写信告诉我,待我进京后,一个个地给你报仇。”苏祈不敢高声说这话,怕又被父兄教训,只走近贴着苏礼的耳朵悄悄说,手下却也没闲着,塞过来个鼓囊囊沉甸甸的荷包。
苏礼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见苏泓和苏文氏已经转了回来,她急忙将东西藏进袖中,而此时周姨娘也拎着包袱,带着苏祯从门里出来。
“也不看看,这都几时了才出来!”苏泓面色不悦道。
“早出来做什么呢!”周姨娘半垂下头,“别人有哥哥嫂嫂围着嘘寒问暖,我们出来早了不过是平白的伤心罢了。”
她今日梳了个侧髻,如此一低头,从苏泓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垂泪欲滴的模样,他语气登时就软了,温言道:“礼儿的哥哥嫂嫂,难道就不是祯儿的,哪里有什么分别的。”说罢他扭头看向儿子媳妇。
苏佑登时涨红了脸,妻子原本问过要不要给庶妹准备东西,他怕母亲不悦所以否了,谁成想父亲会突然过问。夫妻俩眼瞧着父亲的脸色难看起来,还是苏冯氏见机得快,忙道:“准备了,也准备了,刚才见祯妹妹没出来,所以我就没拿过来。”说罢快步走回自家的马车旁,假意打开车门拿东西,将双手的银钏子迅速地褪下,又把车中买给娘家妹妹的布料拿了两匹,转身道,“我不知道祯妹妹喜欢什么,想着还是买两匹布,妹妹去了比照京中的新样式做岂不更好。还有这两个钏子,没什么新鲜但好在图案吉利,妹妹拿去戴着顽吧!”说罢扯过苏祯的手,将钏子给她带在腕上。
苏祯触到钏子还温热着就心下了然,但面上还是怯生生地笑着,俯身施礼道:“祯儿多谢哥哥嫂子记挂。”
第八章奔赴京城
此番女儿进京,苏泓夫妇脱不开身去送,正好儿媳的娘家要运一批货物进京,听说还有她娘家哥哥押运并雇了镖局的人,便将女儿托付给了亲家一路照顾。
即便如此苏文氏还是不放心,将家里的几个家生下人都派来护送,正好担任行李车的车夫,也算全了他们回京与家人团聚的一片心。
当车子离开城门,再看不到身后送行的人,苏祯便用力将银钏子撸下来狠命砸向车壁,两声闷响后,银钏子相继掉落在软垫上。
雁秋原本跪在一旁收拾东西,听到响动忙转身查看苏祯的手,果然都已经被刮得泛红,叹口气道:“姑娘这又是哪里不痛快,拿钏子出气也就算了,何苦拿自己出气。”她转身去捡起钏子,不敢再还给苏祯,自己翻出首饰匣子收了起来。
“哼,分明是什么都没给我准备,待爹爹问起才从自个儿手上褪下来的,当我傻不知道呢!”苏祯绞动手中的帕子,恨声道。
“姑娘凡事要想开些,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只要咱们得了实惠不就好!”雁秋好脾气地笑笑,从包袱里翻出过件拆改了一半的衣服,坐定开始穿针引线。
“哎呀,你能不能别缝了,我看着就闹心!”苏祯一把扯过衣服,揉作一团扔到角落。
“我的好姑娘,这上面都是针,您仔细别扎了手!”雁秋先上来看看苏祯的手没有扎破,这才探身去捡回衣服道,“这料子可是上好的云锦,这么一小块儿布料可就够奴婢全家过上一整年的。就是衣服稍微有些宽大,我给您改改,这时节到了京城正好上身。”
“哼!上好的云锦又如何,不过是人家穿剩下的,有什么就那么金贵。”苏祯全然不领情道,“还是说我就应该穿别人剩下的,才合了我的身份不成?”
“姑娘就别怄气了,别人姑且不论,但奴婢看着四姑娘是真心对您好的。”
“她不过就是装清高,我若是她那般吃穿不愁,屋里衣服几大箱,我也乐得大方!”苏祯最看不惯的就是苏礼的好心,总觉得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好像拿了她的东西就从骨子里比她矮了一截。虽说每次见她来送东西,都恨不得迎头给她摔到脸上,但心里还是清楚,自己的境况不能容许由着性子,面子不是骨头硬就能撑起来的,入京若是连几件好衣服都没有,那自己可就真是前途无望了。可是苏礼送来的衣服、首饰却都桩桩件件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闷得透不过气来,只有私底下说几句发泄。
雁秋早就习惯了自家姑娘的发作,见她又气上心头,便忙转移话题道:“姑娘还不相信奴婢的针线吗?保准衣裳缝好以后谁都看着是新的,瞧不出别的!”她说罢扯平料子又开始认真缝起来。
苏祯觉得自己的发泄,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一点都不爽快,索性用帕子覆了面,不再说话。
而此时旁边一辆马车中,苏礼摊了一大堆碎银子、铜钱在面前,正在专心数钱。娘给了五十两的私房,爹塞过来二十两,大哥送的匣子里有十两银子和两串铜钱,二哥的荷包里有近八两碎银,加上自己的十两多点儿……
“我也终于算是手握百两纹银的有钱人喽!”穿越以来第一次手握这么多银两,苏礼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姑娘,您现在可不止百两纹银。”半夏见自家姑娘开心,也笑着从怀里掏出张东西递给苏礼。
“这是什么?”苏礼诧异地接过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展开一看是张汇票,待看清上头的数她惊得合不拢嘴,“这、这……一百七十两银子,你哪里弄来的啊?”
“姑娘,这是当衣服的钱!”半夏稍稍压低声音,怕被外头的车夫听到。
“天哪,那些衣服还真值钱?”苏礼万万没想到,那几包衣服能卖这么个“天价”,虽然是满满两大箱子的衣服,但她一直觉得能当上十两银子就已经心满意足的,如今却变成了意外之财。
“别说姑娘吃惊,奴婢刚看到这汇票的时候,惊得都要拿不住了!”半夏笑着说,“这家当铺的朝奉是我爹当年的故旧,所以价钱给的极其公道没有克扣。而且我听他说,那些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八成新,更别说上头精致的绣活。再说里头还有毛皮的坎肩,光那几件就值不少钱呢!”
现在手里攥着这么多钱,苏礼顿时觉得自己多了不少底气,将汇票塞进首饰匣子的夹层内,叮嘱半夏道:“这个可要看好,别让人知道了去!”看半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才倚在靠垫上又说,“以前有连翘在屋里,我也不好越矩给你涨月钱,这回正好她嫁人去了,我已回了娘让你在我屋里做大丫头,比照京中宅子丫头们的分例,每月二两银子。”
半夏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忙在车厢内跪好给苏礼磕头道:“奴婢多谢姑娘提拔,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姑娘。”
“你是我自己买进门的丫头,一直跟在我身边儿伺候,应该是知道我脾气的。在家尚且如此,到了京城就更加要谨言慎行,凡事多听多看,莫要多言多举。有什么事都来说与我听,莫要学连翘,最终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奴婢明白!”
“起来吧,别跪着了!”苏礼见她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便放缓了语气吩咐道,“娘这回给我带了两个妈妈,两个小丫头,宋妈是家中老人自不必说,其余几个都是新拨过来的。进京以后,我屋内的事务只由你与宋妈经手,不要假手他人。而且你现在就要开始管教那两个丫头,都给我打点起精神,莫要到了京中给我惹祸。要让她们知道,那里不比家中,自己主子好了她们才能跟着好,没见过主子落魄奴婢反倒翻身的!”虽然一直对半夏十分放心,但苏礼最后还是点了几句,相信以她平日的机灵,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第九章进京入府
在路上颠簸了近一个月,苏礼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才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京城的城门楼子已经能远远地看到一角。
苏礼把车窗帘子掀起条小缝,一个劲儿地朝外头张望,在这里第一回出远门,总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不料马车却突然停住,她忙打发半夏下去看看什么事情,不多时回来说是对面也来了车队,两下挤在一处错不开身了。
她的车是在队伍的中间部分,也看不到前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听到一个男子声音道:“在下未能约束好下人,冲撞了苏家二位姑娘的车驾,万望见谅!”
这人的声音清越如薄曦中传来的晨钟,让苏礼情不自禁地掀开车帘朝外张望,正好与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对上视线,慌得她忙要放下帘子,在这个朝代,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若是遇到什么卫道夫般的人物,那传扬出去可是要遭人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