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海棠红作者:未知
帘卷海棠红第18部分阅读
现疑惑,忽然手指惊愕的指着自己,大叫一声,“奇怪,你叫的夫人不会是我吧?”
楚门在一旁看楚夜的脸已经渐渐阴沉,冷汗不时的从额上淌下,顾不得擦试,他将头垂的更低,恭敬答道,“是。”
“谢放叫我做月丫头,阿澈叫我做阿月……”楚门倒抽一口冷气,惊惶的看着满脸黑线的谷主,眼中的伤是越来越重。
但在他肩上的那人还是未能发现情况变得危急,仍是不住的数道,“谷青叫我月姑娘,小令他是唤我做月嫂子……”
“小令?这小子。”楚夜咬牙切齿,忽然一把扛紧了她,大踏步往寝室而去,“你是故意这样说来要刺激我的吗,该死的女人,等会你就会明白自己的决定是如何的错误。”楚门愣愣的看着那白色和黑色交接着,在风中清榥,蓦地想起大厅里谷主未来的老丈人还在等着,他急得一把扯起嗓子喊道,“谷主……”
“让他等着。”风中传来楚夜有些薄怒的声音,惊得楚门立马止步,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个方向哭笑不得。
很快,她便知道了他口中说的惩罚是怎么回事。
楚夜的寝室之内,地上零零散散跌落的是满地残破的衣衫,黑色的,白色的,一丝丝,一缕缕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情,丝丝缕缕明明是牵挂着却又像是时刻等在临渊的涯际。楚夜紧紧地抱住怀中美丽的人,苍白的脸上带着泪,整个身子不时泛出些沁人的凉意,熟悉的感觉好似回到了那晚,低头望去,她闭目睡着,红唇鲜艳湿润,欲绽,想起适才与她缠绵的旖旎春光,心中激荡,忍不住俯首吻在她的唇上。“月儿,你可知道我心中爱你爱的发疯,恨你恨的发狂。”
在睡梦中的人微微的蜷缩起身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拱着身子,在他怀里找着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咂巴咂巴嘴小嘴开合,无意识的从嘴角逸出的话语轻轻的几不可闻,却足以让怀抱着她的男人身子一震,那轻轻的一个字,盈盈绕在他的心间,“夜……”
幽深的眼眸中逸出几许痴傻的笑,随手扯过衣衫盖在她身上,起身缓缓向正堂走去。
正堂里。
楚门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心中直是叫得哭爹喊娘的,祈求楚大谷主快些出现,就算是二谷主也行,他偷眼瞧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叶初得,背上冷汗不住地向下流,现在谁出现让自己远离这样的祸事,他便已经谢天谢地拜菩萨了。
“砰”的一声,叶初得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顿在茶几上,一张脸上全是怒容,“太不像话了,一线天难道就是这样待客的?何况老夫还是你们谷主的老丈人。”
“噫?我们谷主的老丈人?难道是童老爷子来了?”楚夜轻笑着从堂外走进,满面春风,对着楚门微微一笑,惊得楚门一惊一乍的,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谷主被夫人气糊涂了?明白他们有事有谈,他便规规矩矩的出的屋去,却听得楚夜在屋子里笑着吩咐道,“去请叶姑娘过来。”
叶初得的脸上已是隐隐有了怒容,“楚夜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老夫没什么资格作你的丈人,你要这般侮辱于我。”说着一怒而起,转身就要往屋外而去。却在听到楚夜闲闲的声音停住脚步。”是楚夜资质愚钝,高攀不上。“
“敢问叶老爷子,要娶亲之人是谁?”楚夜小心的迎了他再次坐下,亲手奉上了茶。叶初得怔怔的接过,心中极是疑惑,眼前的这个人,在人前一直是一张千年不变的冷脸,冷且魅惑人心,如今却只是笑嘻嘻的,让人不禁怀疑了自己的眼睛。他将混浊的老眼一挑,“自是你楚夜。”
“那我可有遣了媒人说媒,可有携了聘礼而来。”
“没有……”叶初得一脸愕然,持着茶杯的手一哆嗦,差点要砸向地面,他还是不死心“可那是令尊令堂……”
“奇怪。”楚夜嘿嘿冷笑在他身侧坐下,“是我娶亲又不是他们,老爷子有听说过娶媳妇生孩子这事有人能代替么?就是亲生兄弟,亲爹娘也帮不上,是吧。”在他句句话语中,叶初得额上慢慢的渗出些细细密密的汗珠,只觉得他说什么,自己也只有附和的份,明明心中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出什么纰漏,当下也只能小声附和。
“所以,晚辈和叶姑娘的婚事并不妥当,我不爱她,她也不见得喜欢我,与其以后痛苦还不如现在当断则断,我们解除父母定下的婚约。”楚夜坐在一旁眉开眼笑,眼见要说动了叶老爷子,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行。”一声重重的娇喝传来,惊得叶初得一个激灵,忙冲着楚夜不住地摇头,“这不行,这样小女的声名可就毁了。”
一袭嫩黄|色的衣裳从外急速的飘了进来,叶青一下子跪坐在叶初得面前,眼中带着泪,倔强的仰着头,不让眼中的泪滑落。
“这,这……”叶初得从未觉得像现在这般烦闷过。
自己左手边上的是咄咄逼人的江湖新秀神情冷酷如冷玉般虽是笑着却比冷着脸更让人害怕的一线天主人,而右手边上跪着的却是自己倔强的女儿。他觉得楚夜说得并没有错,可却没奈何他这个女儿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他一边对这个说几句,一会儿又与那个劝说,不禁微微的皱眉,这怎么着的也得来一个人呀……
才自想着,忽然内堂处的纱幔一挑,慢慢走进来一个人,步履微微有些蹒跚。楚夜见状,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顾自上前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容她挣脱。白衣的阿月眉眼含着一丝笑意和一丝稍纵即逝的狡黠光芒,微侧了头与他低声说着什么,那言笑间的神态让她的眼更显生动,眼中闪现的迷人神采直要吸了座中人的魂。其实连她也不明白,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却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让她时时地想要见着他。久到毫不在意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叶青怔怔地抬眼要看看能让楚夜如此失态的人到底是谁,却在看清她容颜的一刹那,惊得尖叫出声,与楚夜撇来的狐疑警告的目光一触,又陡然移开,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在那个水塘里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那么幸福的笑着的模样。
阿月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不禁感觉一阵冰寒,瑟瑟发着抖往他怀里躲去,神色间竟是惊惶之色。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一阵冰凉不住地颤抖,楚夜的眼眸霍地一亮,沉声冷冷道,“两位想必已经见了内子身体有恙,抱歉。”说着倾身一把抱起她,直向内堂走去。
“我们去哪儿?”女子轻轻细细的声音透过风传来。
“替你暖身子去。”楚夜戏虐的声音传来,饱含笑意,带着丝促狭,随即便听到他爽朗的笑。“内子?”叶青从冰凉的地上缓缓起身,一双眼死死地盯住那个他们消失的方向。
正文第六十九章恰似飞鸿踏发泥
小令垂头丧气的走入一线天,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直叹自己命不久矣。果不其然,还未进的大厅,却只听“爭”的一声轻吟,一把透着寒意的剑捎带着一点嫣红向他而来。惊惶的一侧身躲过,他急得大喊大叫,“老大,停下来,要死人的。”
楚夜追着他满院子的乱晃,每每剑尖要触及他的衣角都被他堪堪躲过,楚夜微微的皱眉,忽然之间站立,倒提着剑,冷声道,“说,月儿是怎么回事?”
小令伸手无奈的一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失了忆。”小令无奈的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当然自动略去了尹澈的那部分,他怕老大会忍不住把自己给宰了,还未说说他心中的疑惑,便见一个丫环急匆匆地过来,“谷主,谷主,夫人出事了……”他还待说些什么,只听得“咣当”一声,身侧之人黑影一晃,已是去的远了。小令冷笑着看向某个方向,手指在晶亮的剑身上轻轻一触,“爭”的一声轻吟,剑身轻晃。
冕荷居内不时有轻微的传出,床上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是强忍疼痛的坚毅,女子以往亮丽天然如玛瑙的眼珠此时是灰黯的,瑟缩着身子被包裹在一团白色的锦缎中,在宽大的床上犹显渺小和卑微。楚夜一路不顾人的阻拦冲了进来,乍见那张苍白的脸,心就止不住涩涩的疼,“月儿……”他柔声呼唤,一步抓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恨不得能替她受了这样的苦。
小谙被小令带着急匆匆而来,秦岭在随后而来,也是一脸担忧。
也不管楚夜在身侧,小谙一见到那个苍白的如薄纸般的人,低低的叫了一声,好像一不小心就能让她消了散了。忙伸手搭上她的脉,俏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见凝重。她迟疑的看了楚夜一眼,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察觉到她脸色异样,楚夜慌的一把抓住了她瘦削的肩头,语带急迫,“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月她本身就中了寒毒。”深深呼出一口气,她眉眼怔怔的看向站立一旁的秦岭,“为了我和师兄的解药,三年来都没怎么爱惜过自己的身子,才病根深重,如今她似又受了什么利害的寒,全身冷的发颤,而且……”小谙静静的看着那个苍白的人,“阿月的心律紊乱,心跳迟缓,是中了夹竹桃的症状。”
小令咬着嘴唇偷偷看那个黑衣冷然的老大一眼,只觉得室中的温度一时降低了几许,冷得人牙齿打颤。秦岭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楚夜大声叫道,“去凝碧池,快去凝碧池。”楚夜的眼倏的一亮,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阿月拦腰抱起,疯了似的朝着飘尘居而去。
飘尘居里景色依旧,就连那往世路上的迎春也未凋谢,一丛丛,一簇簇的开在那里,黑衣白赏掠过花影,带落片片娇嫩的黄|色花瓣。
路叫往世,因进了飘尘居,频临死亡之人亦能重生。
凝碧池里一如既往的一池春碧之色,清的透人内心,绿的恍如生机盎然。不再迟疑,楚夜抱着她在马上一跃而起,两人直直的坠向凝碧池,“砰”激荡起满池的水,那水温温润润的,透着些沁人的暖意瞬间到达人的五脏内附,全身立时暖洋洋的。楚夜紧紧地抱住怀中的雨月,就那样紧紧的,好似要将她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阿月在温暖的池中发出淡淡的呢喃,听在他的耳中却那样的心安,有她在自己身边真好。凝碧池不远处的山坡上,苏北辰与一身着青布长衣的人静静而立。苏北辰满脸都是恭敬之色,言语之间涉及有师傅的字样,竟是环月山庄以前的主人,沧浪和苏北辰的师傅冷医冷千尘。冷千尘静静的看着凝碧池里那紧紧相偎的两个身影,都是这世上的绝色人物,却都逃不过情之一字,眼前的这两人如此,从小便疼爱的徒儿沧浪和苏北辰亦是如此,更别说因情生死的蓝如南雷仙儿等人。
“北辰,你可能忘情?”她眼睛直盯着凝碧池里的那两个身影,却是对着身侧的苏北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想让他开心快乐还是想让他如你这般深陷痛苦之中。”
苏北辰的眼色一暗,低头不语。
冷千尘无声叹息,转过头静静看着这个沉默不语的徒儿一眼,他从小就是让人看不透的一个人,心中所想的只是要对着沧浪好,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他便会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可这样的人,真不该痴迷于情。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种要生死相誓的情……“北辰,爱一个人只是要他幸福而已。”她淡淡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那师傅呢,师傅爱不爱海师伯……”眼见那一袭青布衣衫在竹林深处一闪,渐渐的已有些隐约不可见,他蓦地沉声问出了多年之中藏在心中的疑问。
冷千尘的身子一僵,怔怔的看向天际的浮云,话语幽幽的传来,“他爱着我而已。”随即青影一晃,身影已去的远了。
苏北辰怔怔的转身看着那两个在凝碧池里的人,眼中闪着艳羡之色。怪不得世间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说法。只是在凝碧池里的那个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的小女人,如今是自己的小师妹了吧,三年前师傅将满身是血的她从梅林捡了回来,至此三年未见她如此这般真心的笑。
七日后,阿月的身子已渐渐回暖,所中的夹竹桃之毒也被小谙解了,因了身体的缘故,她只能在一线天里小范围的走动,不由感觉无聊至极。忽觉得浅青色的江面对岸有一抹点漆般的黑芒在片片翠竹间隐隐灼灼,烧了她的眼。不由兴奋的叫了随处跟在自己身侧的丫环一起,乘着小船往对岸而去。
船行渐进,阿月不由得凝神细看,却自那青翠中瞥见一抹孤傲的黑衣,微弱的风轻拂着,撩动他的衣衫,吹乱他的飘飘飞发。提着一把普通的软剑,随着每一次的风起,跃起,剑清灵的点出,刺碎那片片落地的竹叶。
她两眼痴迷的看着那抹飘逸却带着冷魅的黑,是那样的飘灵,那样的风华,那样的矛盾夹杂着厚重,有世人不可企及的魅惑。脸上忽的一热,却只听“爭”的一声轻吟,那把透着寒意的剑捎带着一点青翠向着她飞速而来。她只听得跟在她身后的丫环骇得直叫,“夫人小心。”心中却偏偏爱煞了那点刺向了自己的青翠。以及那魅惑了人心的黑。
剑在她面前堪堪停住,那点青翠自那水雾般的剑端飞出,在要撞入她眼里的一刹那化作齑粉,纷纷扬扬隔在她和他之间。
楚夜幽深的眼眸里隐隐闪现的是惊慌和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孤俏的唇微微上翘着,斜剔的眉下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他定定的看着阿月,眼中惊疑,愤怒交替出现,再深深看下去,那眼犹如一泓深潭,如风般而过的疼惜让人的心不可抑制的沉沦。“你不要命了。”
她痴痴的看着他,良久从嘴里迸出的一句话,却是让他的火气瞬间熄灭,他听到他说,“我喜欢你。”
傻傻的一笑,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白衣纤秀的人,只顾着嘿嘿笑着,一时之间早已忘了某人曾经不顾自己的吩咐乱跑一番,忽然想起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不由的沉声道,“我刚才的剑法可都看清楚了?”
顺着他的视线而去,却在看见她身后的一个青色人影时一愣。
那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略显幼稚的鼻英挺,一身青衫干净孤绝的好似雨后的青竹,那样挺拔,那样清爽。小三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嫂子两个字在齿间百转千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去,白皙的脸上乍现一抹红晕。阿月被他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本就清丽的脸上也因了她展颜一笑,似是绽开了一朵曼妙的花。
“我叫阿月,我以前认识你吗?”她仰着头去看这个高高的少年。
“嫂子,你不认识我了?”小三惊疑不定的看向楚夜,后者脸上一脸凝重,对着他微微点头,“失去记忆了?”
竹林深处的亭子里,楚夜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小三道来,小三一面听着,脸上渐渐浮起一层阴冷的笑来,“哥,你是不是想知道三年前死在你面前的那个古雨月是谁?”
楚夜一愣,怔怔的看着他略显病态白的脸,“你知道?”
“三年前……哥可还记得江府那个秋沁姑娘,醉月楼里的秋沁好,差点成为你妻子的人……”小三冷冷说道,目现阴狠,显是在强自压抑着什么,手抓着青衫都变了形。
轻轻点头他眼中忽然寒芒一闪,不可思议的看向小三,“死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是秋沁?”小三冷笑着点头,在哥的面前以嫂子的面目举刀自杀,却在同时毁了嫂子的脸,在她身子里中了寒冰……让她今生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和哥在一起。秋沁眼中的痴怨是对着楚夜,愤恨和诡异的笑容却是留给一直在梅林深处的真真正正的古雨月。
森白的骨节暴突,楚夜的手掌捏的咯吱吱作响。
随后她被一个高人救了回去,以一张别人的面目替她换了已经残破不堪的脸,至此世间再无古雨月,就好似她从未出现过一样,多出来的也只有一个神秘的飘尘居,神秘的七公子而已。
楚夜听得动容,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真相,只是看着脸色阴沉的小三,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弟弟一样,眉霍然挑起,他问的很是直接,“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眉眼深深的望向对岸,“我是一颗棋子,一颗心有不愿的棋子,我的名字叫做木天。”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看他,“木云是我姐姐。”楚夜的眉眼一挑,静静的看着他。
木天目光坦荡的对了上去,看着他,目带哀求,“那下棋之人自己也是心下犹豫,现在更是已经心生悔意,哥,不要怪他,都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
“那个人,是苏北辰。”
“是。”
木天毫不辩解,静静的看着他,眼中琉璃之色愈显浓重,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文第七十章人生悉恨何能免
日子快的如风过平静无澜的湖面突起波动。叶初得已经被气的回了芜川叶家,叶青却是不肯死心,仍是待在一线天,企望有人能回心转意。众人虽是不悦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像对待客人那般,只求这个叶姑娘能早自想通。
楚夜最近很是繁忙,不时要防备有人对阿月的暗算,也对不时来这边的尹澈提防着。眼见爹娘替他定的婚期渐渐来到,而叶青说什么也不同意解除婚约,这让他不由暗自懊恼,苦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