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挑衅一笑,“你解不了?”
笑花一闪,轻描淡写的道,“这点东西,小意思。只是眼前,因为我病了,所以身无长物?”
“那如何又好?”女人一皱眉。这丫头,人怪,这病也怪。
“我病了,是以想不起所有。可是看到太后,还有宁儿公主那一杯『药』酒,我又醒了?天意吧,或者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着讥诮的挑起嘴角看向宁儿公主。若非有此进宫这一遭,她还不知道她会何时的清醒过来。
一听这话,宁儿公主心下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眼前发黑。
女人翻个白眼,无奈的伸手递出了解『药』,无巧不成书,可这也未免太过奇巧了?若说这丫头命苦,是真苦。若说这丫头好运气,又无人能敌。几次三番的居然都躲过了死神。
“皇上。”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回事,靖王和清王爷一个对视,靖王沉声道,“皇上看这事如何交待?”他们眼中,正对太后纵容宰相颇为微词,这会儿就送上如何一个惊天消息,是以,他们也觉得应该给宋菱歌一个交待,解决了眼前的不堪。堂堂皇家宫宴被这几个贼人搅得乌烟瘴气。
交待?如何交待?小皇上看看母后,又看看宁儿公主,急了,摇着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了。
半晌,太后涣散的眼神微微聚拢一些,凄『迷』的目光在殿上一个流转,“哀家来说吧,不要『逼』我皇儿。一切都是哀家的错,往事如斯,不能倒流。我的错,我认。我给你一个交待,但此事,宁儿,我的宁儿她并不知晓,所谓不知者无罪,与她无关,还请留她一条生路。”
冷嗤一声,宋菱歌垂首不语。留她一条生路。可当年为了她,可曾有人要留自己一条生路。同样的想法溢于心头,那女人也冷扫了太后一眼,勾起的笑是似而非。
见她二人不言,太后只是漠然的微闭了下眼,深深一个呼吸,睁眼凝重的望向皇帝,“皇儿,传旨,撤消福宁公主的封号,即日起入庵堂出家,任何人不得打扰其清修,只盼她能多做善事,添了自己的福报。”
“啊,不,我不出家。”哽咽的声音,宁儿不敢置信的摇头。她不想出家呀。
没瞧她一眼,太后又道,“即刻御赐宋菱歌为永泰公主,恢复其先皇御赐之名龙锦宁,真心的祈盼在你以后的日子能永享安泰,赐住凤华宫。至于哀家,我会给你俩一个交待。你们看如何?”
哈哈……蓦然间,宋菱歌娇软的笑声回响在殿上,越笑越狂,甚至泪水不可自抑。她本出身皇家,却要被害她之人承认她的身份,永泰公主,永享安泰,何等的一个笑话。
“宋菱歌,你太放肆了,母后这般的礼让,你竟不谢圣恩,蔑视皇权,你,你眼中可还有朕,可还有祖宗家法?”心中慌『乱』至极,母后那轻冷的声音,绝望的眼神,那一字一句,让他害怕,他怕失去母后,一夕间,疼他的皇姐,不再是皇姐,疼他的母后,感觉也要离他而去,这一切都是因为宋菱歌,他恨她。此刻,那薄弱的惋惜也被这恨意所掩埋,眼里只有恨。
站直了身子,面向小皇帝,宋菱歌冷幽的挑高嘴角,“谢恩,十二年,我就先皇御封的公主,若不是你的母后,我何至于恨十二年,病十二年,孤单十二年,那滋味你能知晓吗?你试过十二年只见过一个外人,只守着一个林子吗?我何来要向她谢恩?”
浓黑的眉头皱紧,小皇帝倔强的盯着宋菱歌,不点头,不摇头,心中却暗自为她的话难过,他没试过,那样的日子,他不敢想象。
淡薄一笑,“永泰公主?”顿了下,美目流转在华丽丽的宫殿,一声轻叹,“娘说过,这里是个金丝笼,她是一只金丝雀,自小,她就告诉我高处不胜寒,这里不是一个家。公主,出身皇家,我身不由已,可十七年过去,我孤单了十七年,你这皇权,你这祖宗家法,不过人前风光时的规矩,那些人后的苦处,谁人看清了?我不谢恩,你看到,责问我眼中可有皇上你。可你为何不先用祖宗家法去问责下你的母后,谋害公主,其罪不何?再有去问责下你的皇姐,堂堂一个公主,你卑劣手段残害无辜的人,她的罪孽你为何不用祖宗家法?”
“你,你血口喷人!”宁儿不以为宋菱歌会知晓她的所作所为。
“是吗?”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那你可还记得四家村,那个有村民调戏于你,而你狠心下毒,毒害了整个小村子?”
“你?”下意识的问了句,倏然醒悟,“你胡说?”
“是吗?”似乎胸有成竹的,“无妨,我有证人,我们可以请皇帝派人去查,然后禀公办理。”如个恶魔的笑靥,闪着算计的光芒。
“你……你……”气得语不成句,宁儿咬牙切齿的瞪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回眸再次和小皇上交错,“你恨我,是吧。这我能够理解。天道苍苍,人道茫茫,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她作得孽自得她还。或许你觉得无辜,可有人比你还无辜。所以,即使你贵为皇帝,也没有偏颇的理由。再有,这公主之号,正如你不愿承认我一样,我也不屑一顾,即便这会儿的所为只是为我十二年的冤屈寻个圆满的结果,我仍是我,仍是宋菱歌。龙锦宁,福宁公主已经随着宁儿的步入庵堂而灰飞。”她的话,让在场地人不由一怔,不能理解她的意蕴。十二年的冤屈为何寻得圆满,她却如此的不在意。
“皇上,虽然我不愿承认我们的亲缘,可仍是无法割断那血脉的相连。此一遭,于你是大难,于凌天,未曾不是好事。铲除宰相这一毒瘤,扶肋你这一方平安,我做到了,也无愧于你。所以,我们二不相欠。”她的话立时让大殿上再次的抽气声不断,铲除宰相是她所为?
“什么?”本来瘫软的太后,倏然的直直的撑起了身形,“你说什么,那个神秘人是你?”
冷凝一笑,“对,是我,是我夜探宰相府,查到他府里的秘密,意外受伤。又因为那时宰相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情势危急,所以我进宫给你看病,结果被宰相遇见,找杀手杀害于我。”说着眸光转向女人,菀尔一笑,笑得女人脸上难看。
“然后,我诈死,暗中查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才有文熙进宫告知于你,让你有所准备。说起来,我还帮了你一个大忙,不想知道为何宰相会乖乖的进宫吗?若是他再拖上一个时辰,情形也许就不会这样顺利了?”
“原来是你?”太后恍然的摇头失笑。
“对,是我作得手脚。虽然你很坏,但,我更不愿看凌天大『乱』。”说着,有意的顿了下,回眸扫了眼众人,目光落在尹天昊身上,微一停,又滑走。可这一眼,让尹天昊心中一惊。难道自己和宰相的事,她也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作的,心底蓦然一阵悚然。
呵呵,突然间,太后笑了,笑得凄凉,“十二年,我一直不曾安生过。或许说,你的冤魂一直不曾放过我,我会常常梦到一付厉鬼模样的缠着我,来找我索命,所以我以为你死了。可今天我很庆幸你活着。即使是用我的血祭奠你的冤屈,我也死得瞑目了。有你扶肋皇上,我凌天的江山再不用危机四伏了。”
这时众人才恍然,怪不得从未听说过国师有师妹却凭空出了个师妹,然后没几天这丫头就死了,再然后,又突然冒出个国师表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搞鬼,人不知鬼不觉,扳倒了宰相谋划几年的辛苦。不知不让人刮目相看她的深不可测,朝中有个这样的公主怕是没人敢再有异心了。是庆幸,亦或是害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冷然的盯在太后身上,“你的血,祭奠不了我的冤屈,十二年的苦难如墨,染沉了我的心,你的死,你的血,于我,只是一结果的圆满。”宋菱歌的话冷漠若刀,嗖嗖的凌迟着太后的心,也让殿上的人无不惋惜,无不惊愕。
又是一阵笑,笑声惨淡,“无论怎样,若是圆满,但盼着你能用心扶肋皇上,保我凌天国泰民安。”
“呵呵,你还真贪心。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讥讽的扬了嘴角,又道,“我会保皇上到他成年前的国泰民安,但仅限于此。但这并不用你的命所换,而是我师傅交与我的一个使命。因师傅,我才有此下山之行,所以,你与这江山无关。”
眼光得又涣散的一笑,“不管有没有关,只要有你有保证就好。”凄怆的站起身,从来都是雍容华贵的太后,突然间的苍老了十岁,嘴角含笑的望着小皇帝,满眼溺爱,深深的,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惊恐的也站起来,小皇帝大声的叫道,“母后,母后,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能没有你。”十岁的孩子,面对自己的娘这样被人『逼』迫着,抓在手里的娘的手,一点点的抽离,就要失去,他害怕。
“我恨你,你为什么要『逼』迫,为什么一定要『逼』死她,这样你就高兴?你去死吧,我不要你的扶肋,我不要你当我的皇姐,你是个坏人!”疯了一般,小皇帝也失了平常的故作高深,这一刻展现是一个十岁孩子真实的情绪。
呵呵,蹙眉哀怜的失笑,就算她不『逼』她,难道,这等不堪的真实被揭穿她还有何脸面活着?
“皇帝,不要这样说你皇姐。若不是她,这会,你,我都已成为宰相的刀下亡魂了。是她救了你,我。是她救了凌天。所以,你要听皇姐的,要尊重你皇姐。”
“可是,她在一直在『逼』你,在污辱你。不,我不能让人这样的污辱母后,就是皇姐也不行。”眼眶里的泪水,转了几个圈,终还是没能忍住,顺着他光滑细嫩的小脸滴在明黄的龙袍上,即便他是皇帝,此时救不了他的母后。若干后,每每的想起此一幕,心中仍是发酸,发疼。为母后,为皇姐。
“皇儿,好好的守着江山,娘无论在那都会保佑于我儿,看着我儿。”含泪的微笑着,太后咬了咬唇瓣,抖着手抚了下儿子白嫩的脸颊,“母后累了,我先回宫了。”说着,又凝神深深的看了眼宁儿,不舍的一笑,“宁儿,在庵堂里好好的清修。”这是她最后仅能为女儿做的。若非如此,女儿怎么逃得欺君之罪?再有她也知晓女儿的行为,她……
蓦然转眸,对着案前不远的宋菱歌和那个女人,太后凄然道,“师姐,对不起。菱歌,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害了你们。祸福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此时,我的时辰到了。我也累了。这一次,我是真心的祈望你们能过得幸福。”
古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太后脚步跄踉的转身,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直挺挺的身影,带着浓重的悲凉味道,挺立是她作为太后的最后的一点尊严。
小皇帝匆忙起身,慌『乱』的喊着,“母后,等我,母后……”突然的被龙案前的靖王拖住,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跟随太后去。太后的结果不可避免,让皇上去,不过是加剧这结局的凄凉。
“母后,母后”挣扎着,小皇帝的叫声撕心裂肺。
闭上眼睛,宋菱歌也是满心的酸楚,一直想着报仇,可眼前,仇报了,她并没有一点的开心,听着皇帝撕心裂肺的叫声,她的心也揪得难受。眼看母亲走到尽头,那种痛,她知晓。
然后,她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了面具人的身份,并让他们承诺不得再接受任何的对皇帝不利的暗杀活动。少阁主无奈,却是失笑的同意了。这又让朝臣大惊。她一个弱女,竟然能要求向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要承诺,并被应允,似乎不可理解。
然后,她当着大家的面,明指北齐有人暗助宰相的实情。没有挑明是谁,是不想让二方的关系恶化,和平正是她所希望的,虽然他们只是以和平为幌,但即使这样,只需多回防备,总比战争来得好。此一次,相信经由尹天昊嘴,北齐的不良居心也会消涨些。面对宋菱歌的责问,虽然尹天昊面上淡笑无虞,可内心的波澜不次于朝臣面面相觑,这宋菱歌,未免太过神秘了。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怪不得宰相和他的谋划输得如此凄惨。也由此,尹天昊对宋菱歌越发的上心。二国的和平之约有效,可这婚事,尹天昊出乎意料的无条件愿嫁,可对象必须是宋菱歌,这位不愿承认自己公主身份的公主。结果,当然被宋菱歌拒绝了。想嫁,可以,有福星公主。可这样,尹天昊又拒绝了,使得福星公主极其的尴尬。此和亲的提议也只得作罢。
然后……
站到殿门口,门外已然是月朗星稀,疏落的几颗星微眨着眼睛,一闪一闪,黑幽幽的夜幕闪着锦缎般的亮泽,几朵浮云,悠闲的飘飘『荡』『荡』。
“菱歌,走,跟舅舅回家。”三舅舅笑盈盈的走近宋菱歌,心情畅快的如同雀跃般,他急不可待想把菱歌带回家,带给病重的母亲看,或许这是天意,是妹妹对母亲的牵挂,所以这个时候把宋菱歌送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为妹妹有这么个女儿而骄傲。
“回家?”一句话,瞬息间眼泪又冲入眼眶,她终有了亲人,有了可能回的家。
“是啊,快跟舅舅回家吧。”邱延宁一扫那妖娆的媚行,淡雅而笑,也随意附合。这一日,于他们真是一喜。
站到人后,眼瞧着宋菱歌被家人围绕,上官文熙远远地看着,一喜一忧。喜之,恢复了菱歌的真实身份,她有家,有家人了。忧之,莫名的他就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似乎宋菱歌离他越来越远了。
事事总是难随人意,乐极而生悲。他们这边笑着,倏然间,自殿前暗影处,一道冷光疾如流星,猛若利箭的冲向宋菱歌,同时一把的银芒『射』向了她身旁的舅舅及邱延宁等人。
听到恶风,宋菱歌迅捷带着舅舅闪身躲开,不待回头,一记利刃穿透肉身的闷响,及一声闷哼,哼得宋菱歌心头一颤,乍然回身,掌风狠辣的拍向偷袭之人。但听一声惨叫,一道人影远远的摔出去,正巧撞到宫门前的石柱上,立时脑浆迸裂,血花飘溅。
“延宁,延宁/”一声声的惊呼,闯过宋菱歌的心里,如一片阴云遮日,本来响晴,温暖的心境,倏然的紧绷起来。
“不吵,我来看看。”蹲在邱延宁的跟前,宋菱歌凝神仔细的看着他的伤势。
一把柄为紫玉的匕首深深的『插』在他的背上,血汩汩的顺着伤口冒出,鲜红鲜红的血『色』,被暗月的清幽映衬的有些阴森。迅速的检查了他的伤势,宋菱歌只觉得心中一颤,脸『色』发白,有些失神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
卷名:下山入红尘第九十八章童言无忌笑连连
第九十八章童言无忌笑连连
血,汩汩而出,一滴一滴转眼在邱延宁身下连成一片,浸湿了青石,也浸冷了宋菱歌的心。(免费小说请牢记xiazailou)
不。邱延宁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他是她的亲人,他的朋友,她不能再眼看着她看重的人如子夜一般,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她不想再失去邱延宁,因为他的命,不止是他,也是子夜的,那是用子夜的命换得。她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伸手点了他几处的『|岤』道,查看着那刀口,倏然的怒睁双目,恨恨的睨了眼已然撞得脑浆迸出宁儿的尸体,即便她的死状惨烈,似乎这仍难平宋菱歌的心头之恨,因为邱延宁的生命也如流沙般正在悄悄而逝。
不行,救活他,一定救活他。脑海里叫嚣着这种声音,手抵在他的胸口,灌注着自己精纯的内力,欲护住她的心脉,脑子飞转的想着办法。忽尔的一个念头闪过,宋菱歌眼前一亮,伸手『摸』向腰间。触手一个锦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真好,这东西在……
半个月后。
已近冬日,昨夜一场冬雪悄然而至,柳絮般轻雪带风斜。晨起,雪仍在下,小珍珠似的雪粒接踵而至,仿若是用细丝织就的珠帘,悬于天幕,透过珠帘,放眼望去满树梨花,遍地银装。
推开门,冷风凛凛地扑面而至。门外,纜|乳|芩淙坏沧x似飞的雪粒,可屋门口仍是被风扫落厚厚的一层积雪b醪匠雒牛踏在雪上,咯吱,咯謚纳音清脆i钗着清新的空气,但看着眼前的雪『色』无暇,宋菱歌淡笑安然?br/gt;
“小姐,外面冷,出来看雪也不说多穿件衣服。”嗔怪着,晚霞抱了件黑『色』的斗篷,边说边为她披上。这小姐,什么都好,可就是有点太不爱惜自己了。小姐待她极好,她也从心往外的疼着小姐。说起来是她好命,爹娘早逝,哥哥嗜如命,竟把她作为赌注换了银子,多亏小姐买下她,不然,她怕是活不到今天了。
“不冷。
冷眼笑看红尘乱(完结)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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