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姚之胤给母亲来请安的时候,木槿将他拦在了门外,歉意的轻声道“二少爷,夫人生气了,说是让您今天不必清安了。”
姚之胤点点头,转身往外走,木槿有些吃惊的看着二少爷的背影,若是以往,二少爷肯定会诚惶诚恐的向夫人道歉,直到把夫人哄高兴为止。
想了想,木槿追了上去,“二少爷。”
姚之胤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木槿,木槿苦涩的一笑:“二少爷,您怎么不去哄一哄夫人,自从顾妈妈一走,夫人再也听不进奴婢们的话,若是二少爷也不肯搭理夫人,那夫人的脾气只会越来越坏,您也知道,老爷他····”
姚广政最近经常去一家名叫珍香楼的妓院,并包下了一名叫做红香的女子,姚广政没钱,可是他儿子有钱,姚广政不付钱,老妈子也不催,偶尔拿来银子,她还劝姚广政省着点花,一来二去,已经欠下五百两银子,前两天,老鸨子派了大茶壶,找到姚之胤,把欠茶拿给他,让他还银子,老子的债务,儿子自然应该还。
姚之胤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动用这么大笔钱,是要经过文福娘同意才可以的。
一定是姚广政认为文福娘不在家,儿子不敢忤逆他,才让老妈子找他来要钱,孰料,竟然吃了闭门羹。
姚之胤发愁应该如何跟嫂嫂说清楚这件事,太丢人了,他实在无法启齿。
他从来没有埋怨过嫂嫂搬出去,是爹娘做得太过分了,若是能够逃避,他也愿意远走,再也不回这个家。
姚之胤不知道,在他发愁的时候,文福娘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因为老鸨子亲自上门了。
文福娘看着满脸堆笑的老鸨子,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来要钱的。”
老鸭子谄媚的点点头。
福娘笑道:“那妾身的公爹是不是在你家?”
老妈子又是一点头。
“好吧,妾身跟你一起去,总要对质一下,不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老鸭子一愣,她素知文福娘的厉害,文福娘的精明,在庆都城都是有名的,但她手里有姚广政这个王牌,不怕文福娘不给钱。
文福娘换了一身男辈,带着玉环,玉燕和齐白,直奔珍香楼。
老鸨子毕恭毕敬的领着文福娘进了珍香楼的院子,珍香楼是在柳絮巷的深处,柳絮巷一到春天,漫天的柳絮如飞雪一般,充满着诗情画意,很多酸秀才都喜欢到柳絮巷,喜欢到珍香楼,听上一支曲子,做上几首歪诗。
姚广政虽然丢了功名,但还是放不下酸腐文人的架子,在华氏走了之后,他就又回到了珍香楼,珍香楼的头脾姑娘爱香,他不敢兢觎,据说那是一名贵公子包下了,爱着深居简出,很少露面的。
姚广政正在后花园的闻香亭,拥着美人饮酒作诗,听说儿媳妇来了,吓得脸都白了,自己是长辈,家中的情形本来就不是太好;本想让儿子解决这件事,难道儿子他告诉了儿媳?
老鸨子笑着说道:“少奶奶,您瞧,那就是姚老爷和我们红香姑娘。”
福娘眼睛一眯,笑了笑,老鸭子加快脚步,招呼姚广政,姚广政赶紧椎开坐在他腿上的红香,红香若不是扶着石桌,险此搏倒在地。
等她站稳了之后,福娘已经走到面前,老鸭子赶紧招呼红香:“红香,快来见过少奶奶。”
福娘冷笑,“父亲,这红香姑娘还不如我们姚家的丫鬟漂亮,竟然能让您花掉几百两银子,买一个头牌回家,也不用几百两吧。”
姚广政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红着脸低下头,看也不敢看福娘一眼。
福娘淡淡道:“老鸭子,红香需要多少银两?”
“您是要买下来?”
“嗯,多少银子,老鸨子,你可不要漫天要价。”
“哪能呢?”老鸨子隐隐觉得不好,小心翼翼的看着福娘的脸色伸出左手,“这个数。”
福娘笑了起来,“和我估计的差不多,玉燕,给老妈子五两银子。”
老妈子怔了一下,随即满脸堆笑的说道:“少奶奶,您还真走会开玩笑,五两银子顶多在人市买个丫鬟,我们红香姑娘虽然不是头牌,可也是珍香楼数一数二的姑娘,没有五百两银子,您可领不走人。”
“一斤猪肉也不过七八文钱,红香姑娘顶多也就五十斤吧,五两银子我还是多给了呢。”福娘冷笑着看向老鸨子,眼光却扫向了姚广政,姚广政本想抬头,待接触到福娘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老妈手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起来,此时她方才醒悟过来;文福娘那里是来还钱的,分明是来找茬的,怪不得庆都城的人都说她是一个悍妇。
“少奶奶,五百两银子,不二价。老鸨子的语气很生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老鸨子,你领会错了,这五两银子是今天妾身的父亲在这里清费的酒钱,至于红香姑娘,我们就带走了,以后也不必占着你们珍香楼的地方了。”
福娘一努嘴,玉燕上前开始拽人,老鸨子一看,福娘这是要明抢,就算是她再厉害,总也得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吧。
老鸨子一声大叫,很快,有几个穿着黑衣的打手出现在他们面前。
福娘反倒坐了下来,镇定从容的一笑,“老鸨子,你让他们动我一手指头试试。”
“先把红香给我抢过来,”老鸨子心中有所依仗,加上之前觉得已经给了福娘面子,现在变成这等局面,她也没有顾忌了,挥手让众打手上前抢人齐白笑道:“玉燕姑娘,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且退下,保护好小姐。”
齐白刚一拉开架势,众打手就涌了上来,齐白大喝一声,一个连环腿过去,众人倒下了一半。
齐白用手抹了抹胡子,做个手势,“来吧,一起上。”
话音未落,齐白又进了人群,七八个打手一拥而上,齐白并不畏惧,还告诉玉环,玉燕,只管保护好小姐。
福娘在玉环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玉环笑着点点头,走出几步,抄起一根支着花木木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见东西就砸,一时间,后花园里看热闹的妓女和客人都跑了,人人都怕打着自己。
老鸨子咬牙跺脚的大骂打手们是一样废物,并让其余的打手上前支援,齐白好久没有动真格的了,越打越上瘾,口中还大喊着不痛快,气得老鸨子差点吐了血。
姚广政苦苦哀求福娘赶紧罢手,每个青楼背后,肯走都有强有力的后台撑腰,珍香楼也如是,现如今他们姚家已经落败,若是再出点什么事情,那可就全完了。
福娘悠然的看着姚广政,笑道:“公公,若是现在住了手,您下次还得来,告诉您吧,这只是开始,以后您去哪一家,儿媳就去砸哪一家,若是谁家不怕砸,尽管招呼您,还有,若是再有上门要银子的,儿媳不但不会给一文钱,有可能还会把人的腿打折了!”
福娘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让老鸨子听个正着;老鸨子心里一哆嗦急忙喊打手们住手,她算是服了,却原来这个女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匆匆赶来的大茶壶在老鸨子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妈子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奶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无意中得罪了少奶奶;就请少奶奶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吧,姚老爷欠下的银两,也一笔勾销,保证以后再也不提。”
福娘惊异于她的转变,笑道:“是被我打怕了吗””
老鸨子苦笑着点点头,当场撕碎了欠条,来到姚老爷面前说道:“姚老爷,您以后还是不要来我们这儿了,您就是当是可怜我们,赏我们一口饭吃,行吗?”
姚老爷还能说什么,不舍得看了一眼红香,老鸨子赶紧说道:“来人,把红香姑娘的衣服首饰都拿上,让红香姑娘跟着姚老爷走吧。”
姚老爷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迅即灰暗下来,儿媳妇肯定不会同意的。
果然,文福娘淡淡道:“算了,老鸨子,已经让你损失了许多,红香姑娘就留下了。”
姚广政不敢说话,心中叹息一声,跟着文福娘出了珍香楼,老鸨子点头哈腰的把福娘送出了珍香楼,看着福娘一行远去,老鸨子抹了一把汗,哀叹着说道:“这姚家的儿媳妇果然是惹不起,一春,去告诉各家的妈妈,以后千万不要接待姚家大老爷。
大茶壶领命离去,老鸨子扶着墙,想着院子里的损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姚广政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一连三天,都没出书房半步,除非要去茅厕,才肯踏出房门,这次,他丢人丢大了,现在出去,肯定是全城的笑柄。
得知此事以后,章氏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带着石翠娘和幸儿去了一趟福娘住的地方,不过,那是等福娘不在的时候去的,她给三个孩子带了点心和大白杏。
福娘确定这府中有了内j,否则不会他们一出门,石翠娘和章氏很快就到了,这一来一回,正好是他们到的时间,掐时的极为准确。
说到内j,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三个小少爷身边的人,具体是谁,不得而知,福娘只是让他们暗中观察。
不管石翠娘和章氏来不来,这些日子,三人的点心都会准时送到,有时候是一些瓜果,反正,每天都会有吃的,因而三个小孩子很是期盼祖母过来。
一朝嫁作新人妇:第五十五回【婆媳过招23】
这日,福娘前脚刚走,石翠娘和翠儿就到了。
翠儿和孩子玩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厨房,寻找邓春发家的,“邓家嫂嫂,妾身想吃第一次来的时候吃到的点心,要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最后四个字,说的特别重。
邓春发家的心中一凛,疑云陡升,姚家这些人,没一个好的,当然,这不包括他们表小姐。
她陡然想起翠儿曾经跟地学过做这味点心;而且,莺儿还持意叮嘱过她,思及此,邓春发家的一笑,“行,没有问题,一会儿做好了我就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翠儿道声谢谢,很不自然的笑笑,转身走了。
邓春发家的回头瞪了一眼翠儿,暗暗呸了一声,骂道:“喂不饱的狼!
点心做好以后,厨房的小丫鬟样儿送了点心过来。
石翠娘捏起一块点心,“永春,你喜不喜欢吃这种点心?”
永春扫了一眼,摇摇头,“我刚吃饱饭,母亲说,吃饱以后就算是琼浆玉液,也不能再吃。”
“没关系,你若喜欢,放到你房里几块,我们带了冰块过来放在箱子里,等你想吃的时候,又冰又凉,香香甜甜,很好吃的。”
永春点点头,永深也炒嚷道:“我也要。”
翠儿低声道:“你是弟弟,要知道谦让,还记得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记得。”
犹豫了一下,永深低声道,“那我不要了”
翠儿温柔的一笑,“记住,你们两个都要让着哥哥。”
兄弟二人很是不情愿的点点头,和翠儿玩了一会儿,两兄弟有些犯困,翠儿便带着兄弟二人去睡觉。
随后,石翠娘带着翠儿离开。
下午忙完,福娘觉得有点不舒服,便回了家中。
三个孩子都不在屋里,福娘觉得有些冷清,便问秋儿:“为何三个孩子不在?”
秋儿笑道:“他们玩得累了,可能还在午睡。”
“把他们叫起来,我们切个西瓜吃。”福娘笑道。
秋儿转身出了房间,不过片刻,就听得她在院子里大叫起来:“小姐,不好了!”她声嘶力蝎的大喊着,“出人命了!”
福娘大吃一惊,疾步奔出房间。
“怎么回事!”玉燕比她快了一步,已经到了秋儿面前,秋儿瘫软在地上,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玉燕随着秋儿的目光看向房间里面,重重纱幕遮挡她,没有看出哪里不妥,再往里去,玉燕也是双腿一软。
地上躺着||乳|娘巢氏和丁氏,以及两个丫鬟燕儿和杏儿,床上躺着的同样口吐白沫的永明和永深,永明的情况严重一些,脸色青紫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福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毒?竟然会要了六条人命,而且,没有听到他们挣扎的声音,这种毒药的性质,堪比现代的氰化钾了。
还是玉燕最为清醒,“小姐,快找郎中,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另外,通知里甲,这是大事。”
众人分别去忙,福娘已经双眼模糊,半跪在永深面前恸哭失声。
刚刚她已经做过催吐处理,几个人都没有效果,看样子情形最轻的是永深,可是,催吐过后的永深,依然僵硬不动,脸上的青紫已经慢慢变成了黑紫色,这是生命逐渐逝去的征兆。
里甲最先赶到,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也腿软了,几十岁的人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郎中赶到以后,挨个号脉,连连摇头之后,很明确的告诉福娘,除了永深,其他人都死了。
福娘胸口一滞,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在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郎中摇摇头,说了一句,快取冷水来!”
福娘被玉燕抱起来,并让玉环抱着永深,离开了厢房,一会儿官府的人就会赶到,现场不能被破坏。
福娘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永深如何了?”
玉燕咬了咬嘴唇,“小姐,他还没有醒过来,官府的人已经到了。老太爷还有老爷,夫人他们都到了。”
福娘挣扎着坐起来,玉燕扶着她来到院子里,章氏和翠儿看到她,马上扑了上来,大哭道:“你还我的丽子(儿子)来!”
玉燕一把推开他们,怒斥道:“此事与我们小姐无关!不要胡说八道。”
福娘刚刚醒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脸色苍白,伤心写满了脸庞,对三个孩子,她已经有了感情,永明不太爱说话,但是,他很懂事,无论什么事情,他只会默默的做出来,绝不会为了一两句夸奖而做出一些事情,故意惹人注目,其实,他最像姚之麟,真正的姚之麟。
县令大人是今年年初刚刚到任的许县令,朝廷有规定,发生盗案,命案,县令必须亲自到场,主持验尸。
到场的每一个人都很震惊,因为自有县志记录以来,除非战争,庆都县还是第一次发生如此惨烈的命案。
负责现场勘验的仵作对着永明的尸休拜了一拜,口中还说着逗趣的话,这是仵作的现矩,对待童尸一定要耐心呵护,因为小童亡魂比较固执,如果仵作处理不当,就很容易弄至运程下降,因此,验尸开始之前,都要说一些令他开心的话,哄一哄他。
毋庸置疑,他们都是中毒而死,但是,如何中毒,还要勘验之后才能知晓,得知仵作要剖开永明的腹部,章氏不顾一切的拦住了仵作。
“大人那,妾身的孙儿已经惨死,为何还要让他这小小孩童承受分尸之苦,请大人开恩,给妾身的孙儿留一个全尸吧。”
福娘此时已经心如明镜,她知道,这件事,章氏脱不了干系,但是,出事的时候,章氏不在现场,这个时代,没有任何高科技的勘验工具,所以,如何断案,完全是县令大人说了算,如果他是一个贪官·····福娘不敢想下去,一瞬间,她只觉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不容她多想,章氏已经跪在地上,头磕的山响,“大人那,事实不走摆的很清楚吗,定是文福娘容不得妾身的孙儿,将他们一起毒害,我可怜的孙儿那····”
倏忽间,章氏没了声音,因为情绪太激烈,昏了过去。
许县令挥手,命姚家人先把她抬到房间里去。
忤作勘验几个人的尸休之后,得出结论;“启禀大人,初步判断几个人是中了一种毒,瞬间毙命,甚至来不及喊叫;具体是何种毒药还需要进一步勘验,请大人给小的一段时日。
许县令也是眉头紧饷,发生这样大命案,今年他的政债肯定是全部被抹杀掉了。
天气炎热,尸休肯定是放不住,既然已经勘验完毕,那下一步,就应该是焚化尸休,福娘却知,如果几个人的尸首全都焚化掉,那将死无对证,现在章氏一门心思指认自己是凶手,县令大人一言不发,探究自己的眼神就像当初她在庭上看犯罪嫌疑人一模一样。
福娘强忍住悲伤,尽量让自己冷静,上前两步,福身行礼道:大人,妾身想请教您,将如何放置他们的尸首。”
许县令冷冷道:“自然是按照《大正法典》,焚化他们的尸首。”
整部《大正法典》,福娘早就烂熟于胸,“大人,民妇有个小?br/gt;
极恶嫡妇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