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全文)作者:未知
宫女(全文)第48部分阅读
楼破邪的记忆,不想再走一遍,再想一遍,断也只是折腾了。
我无姻缘,就不要再去想,我的决定,便是如此。
这是他的寝室吧,如此的富丽堂皇。
我拿起梳子,将我的发绾起,还是一道姑之样,没有了发钗,就用钗着。
看着镜中的样子,连我都觉得好笑。
一头还着绳子系着,一头毛还四散开来,好是怪异啊。
他坐在一侧欣赏地看着:“要不要联让人给你找身道袍。”
他是在嘲笑我吧,我收起笑:“不必,是道家之人,有心便成。”
“要是联剪了你的发呢?如何绾得起。”他在戏弄我。
我白他一眼:“那民女就索性弄个光头,做一尼姑,长伴青灯。”
“阿弥陀佛。”他扬起眉。
这人啊,我眨着眼,低低地叹气:“我的决定便是那样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这一世,我就没有姻缘。你不逼我,我也是独自一个人走的,你要逼我,那也是一个人走的。”
“时间会改变人的。”他笃信地说着。
“太子,你的执着,似乎用的不是地方。”我正色地说着。
他挑挑眉:“太子早是过去,如今联是皇上。”
倒是没有生气,要是换成别的人,只怕早气得要杀我全家了吧。
“但是,你还活在过去,皇上。”
“将不会了。”他笑着:“倪初雪,好吧,你就做我身边的宫女。”
“你确定。”我轻挑眉角。
他点头:“君无戏言。”
“哦,是皇上金口玉言,到时,可不要气得要杀了我。”我很会惹人生气的,我低笑,心里还有些酸酸的。
这样也好,转了一圈,终还是回到了宫里。
或者,越想逃离皇宫,到了最后,却终是离不开。
华灯比雪还亮,点亮着这里的一切一切。是我点起来的。
红毯铺盖着,每张桌子上,都放满了酒肉,瓜果,也有是我摆上的。
暖暖的熏香点了起来,衣服换了上来,还是一个宫女的装束。
如果不是我知道外面的世道还不好,我以为,这是太平盛世。
对皇上,我为百般挑剔着,他很执着一些东西。可是,我断不能说,他不为国为民。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我是不去猜测他的,我觉得没有意义。
我的胸襟没有大到为天下苍生忧心忧虑。我终是自私的一个人,只为自己想念的而担心。
今晚,会宴请七皇子,上官雩,还有边关的战士。
战争,有一些和亲中,就结束了。
二国的负担都相当的重,七皇子,不,应该是七王爷,被封为护国王爷,上官雩还是无官无职,落得个尊贵的平民。
困在道观中的道姑,所幸也没有什么大碍,入席之人,还有那慈慧的道长。
我便也是知道了,她是先皇最爱的妃子,入了道,道长过世之后,她便成了无尘缘的道长。
在每一个玉杯时在,都倒上了酒。
澄清的酒很香,是封害很久的。
皇上并不让我一直呆在外面准备,因为先到的人,必不会是皇上。
我就站在楼后,吹着羊凌厉的风。
“施主。”轻轻淡淡的声音,让我会心一笑。
转过头去:“道长无碍,真是大幸。”
她摇头:“你不该回来的。”
“这世上,哪有该与不该的,总是回来了。”我露齿地笑。
他一怔,又轻叹:“我没有护好你。”
“道长,这与你有何关呢?道长,你先进去吧,奴婢得一会才能进去。”我轻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我已经理清了我的心思。
她有些不忍:“宫女的衣服。”
我伸展手,衣服轻轻地飘着,愉快地说:“是啊,还是新的,道长。”
她一别头,擦着泪:“我终是对不起他。”
“他这一世,很坚强的。”我轻笑,看到楼下那抬头看我的眼神。
如此的幽深,如此的伤痛,琉璃眸子中的黑,要把我给吞噬。
我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不流泪,朝他挥挥手。
有些东西,过支了,就要坚强。
对他不必说一声,他也能明白。
他愤怒地抓起了拳头,还包着洁净的纱布。
我摇摇头,朝他轻轻一笑。
“道长,该入席了。”一个小公公催促着。
我吐了一口气,看着她:“我没事,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宫女。”
对他,是残忍吗?不,我是放手了。
我知道跟着楼破邪,会让他一直很不顺利,也发会生一些人为的难过之事。
我便是不想看到了。
若要问我情深深几许,我抬头看云高高几处。
他也终会对上官雩觉得抱歉,倒不如,就放手吧,没有姻缘,便愿人长久便是最开心的了。
我跟在皇上的身后,转出了那正厅,徐缓的暖香飘散着,之中夹带着瓜果之香,让大雪之天,变得也如春一般暖和了。
我看看上官雩和楼破邪,心里痛痛的。
皇上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坐在那龙椅上,众人行过礼便坐了回去。
他只是随意地说了些话,问了些事。
我不在意地听着,眼睛始终是不敢看向他们了,盯着皇上衣服上的龙看,我怎么就绣不出来呢?
我想,要是他们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必然会大怒的。
“如今边关安稳,联也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得为百姓的安居,燕朝的繁华而奋斗了。”皇上举了酒杯,向众人敬着。
都举杯一饮而尽。
他说:“联得敬皇弟一杯,初雪,去倒酒。”
终于到我上场了吗?我就想着,让我出来侍候,必然是不想放过我的。
想开了,也自在些了,手持着玉壶轻松地走了过去,给他满上一酒。
有些颤抖,甚至是有些倒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桌上,抓紧又放开,又抓紧。
“谢皇上。”他说,双手执起杯子,一饮而尽。
皇上大笑:“倪初雪,联也不太胜酒力。你替联敬他一杯,他是我们燕朝的大英雄,不管是谁,着实都应该以酒相敬。”
我在他的怀里倒一杯,再在空杯里倒上一杯。
放下手中的玉壶,双手捧了上来,正视着他的眼神。
如此的幽深,如此的美,如此的痛楚,如此的无奈。
我轻轻地笑:“宫女倪初雪敬七王爷一杯,七王爷凯旋而归,是我们燕朝的大英雄。”
眼里,没有了纠结,他一笑,轻轻的响着:“宫女。”
“是的,奴婢入宫为宫女,去年七月的最后一天便入了。”我笑着:“愿七王爷一生一世千千岁。”端起酒,我豪爽地一饮而尽。
甘甜之气,在心间暖暖透了开来。
他也仰头就一饮而尽:“千千岁。”
正视的眼神中,我没有哭,没有委屈。
我朝他一笑,还没有举步回去。皇上又说:“打仗之时,上官大夫救死扶伤,联欲封你官职,可上官大夫如闲云野鹤,喜自在之行事。联也当是敬你一杯,初雪,倒酒。”
我上前,给上官雩倒了一杯酒。
细细地看他,连眼神也变得如此地自嘲啊。
他喝完,我又倒上一杯,我已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不是吗?
三人面对,呵呵,没有什么?
“民女倪初雪景仰上官大夫的慈怀大度,愿上官雩大夫一生一世,平平安安。”仍是笑着看他们,端起的酒一饮而尽。
他笑,也饮了下去。
我转身回到皇上的身边,就看到他打量的眼神。
我还是朝他一笑,我倪初雪可以很坚强。
我宁愿晚上抱着棉被哭,也不要让他们看到我心里的难受。
这一番时景,让人对我也侧目。
让他们看到我眼里的清明,也不要看到我心里的痛,这样就足够了。
平平安,千千岁,能送他们的,就这么几个字。少得太可怜。
皇上说的话,我听不进去多少,我一晚上,我就强装着笑。
笑得脸发痛,头发痛,我连脚趾都发痛。
我表现得太好,让上官雩和楼破邪不断地喝着酒,让皇上不甘心这样放过我,硬是让我站完了全场。
值得鼓励,我咬着牙,腰板直直的,就像待卫一样站在那里。
满身就是精神和笑容。
我还是宫女,我足够了,我受过我经历过风沙。
我还是没有缘份,我是缘份太深了,所以我一爱我就二个,就这样吧。
我就是宫女,断是无缘。
皇上能关我多久,能试探我多久,或许三年一至,我看我无心无浪无波,便会放我出去吧。
他这般气我,他要受的气,他就等着。
我倪初雪很会磨人的。
我就以出宫作为目标吧,终是让自己有一个能走下去,能不沉问的目标,顺着路,就这样走。
可是,我还是想哭,我不想到深宫里去。
结果不想也能知,他们喝了个大醉,笑着。傻傻地大笑一场,笑得在场将军都莫名其妙。
笑得我心发酸,笑得雪纷纷下。
我仰起头,脖子有些酸硬的。
这样就是结局吗?也罢,也好。
每个人都回到每个人的位置上去,从些,三人的结,也算是一种解法。
虽然解得痛,却只能如此。
他们看我一眼,有些不舍,还是扶持着,断然地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就这样吧,结束吧。
“想跟我们走吗?”皇上淡然地问着,如鹰的眼神从镜中看着我。
我捧着巾子站在身后,轻轻地摇头:“皇上,该擦手安歇了。”
“想吗?”他问。
还是想要逼我,我有些叹气:“奴婢不想,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
“按理说,我不会是一个宫女。”他转过头,兴味地看着我。
我却轻笑:“我宁愿做一个宫女。”
大辽的公主,我不想做,我是燕朝土生土长大的,我已经习惯和喜欢。
宁愿做个人下人,也不想做个人上人,哪个身份,对我来说,是一种压力。
他坐在软塌上说:“我无尘缘的道长见过联了。”
我并不太感兴趣,他也意不在那不是吗?可是跟我说起,必是有什么话说吧。
他挑挑眉说:“她脸上的刀疤是因为救我,宫里有人欲杀我,她替我挡下了,所以让人迎面砍了一刀,容貌不再出众,顺势就入了道。”
我没有答话,他又接着说:“她求我了,让你走。”
我轻笑,有些嘲讽,这显然是白搭,皇上的心岂是软的呢?
“显然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初雪,我不可能放得开你,我终是想着”
“皇上,安睡的时辰到了。”我冷然的打断他。
他有些生气,可是没有再说话,躺上塌,我便退了出来。
要是这样就气了,那好,还多着呢?
出了来,外面的冷冷黑黑,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我不太了解七皇子的母妃,可以为太子挡一刀,却丢下自己的儿子在那虎狼之窝。
要换成我,我必是不舍得的。
吸吸气,倪初雪,坚强吧,天会黑,也会明亮起来的。
我最是喜欢看初升之时了,可是,下雪的天气,早得比较晚一些。
我也喜欢站在高处看远方,二匹马很快地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一般。
我轻笑着,将这些都刻到心里去,是他与他,还好,那就好。我心里也安慰多了。
“倪宫女,皇上让你去侍候着。”小公公毕恭毕敬地说着。
我轻快地走了进去,皇上是早就起来了,正在批着奏折,我收拾着被子,冰冷冷的,想必是起得很早。原来皇上也不好做,不过并不关我的事。
很静很静,静到他忍不住地说:“你能不能说些话。”
“皇上想听什么话,奴婢就说什么话?”
“谈谈画画吧!联很喜欢。”他说。
我却笑:“我不会谈。”
“你是不愿还是不会呢?”他有些恼气一般。
“皇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随口地就,反正我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他将手中的笑一扔,丢得老远,恼叫着:“倪初雪。”
“奴婢马上捡回来。”我去捡他扔掉的笔。
他眯了眯了眼,挑起唇角:“你是不是要惹联生气。”
“奴婢不敢。”我心里暗笑,其实我很敢。
他更气:“别总是来这一句。”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倪初雪,你画画吧,联喜欢看你画画,很专注,神情很美。”
我懒洋洋地说:“最近没有灵感。”
“存心气联是不是。”他转过身看我。
我正要开口说话,他又恼怒地说:“别来那句奴婢不敢,联听了就烦,你倪初雪,还没有那么胆小的时候。”
心里暗笑,倒是了解我一些的。
那就不说话吧,说也是我的错,不说也是我的错,我做什么,都还是我的错。
无非什么?只因为,我没有讨好他,或者是听命。
他让我出去守着,我乐意在外面。
摸摸头,还有些生痛,这头三番二次的伤,也亏那里的太子,也就是他。
如今,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我不知道他留我下的目的,只是我曾经带给过他开心吗?想来,也是一个可怜着长大的孩子。
以前我就知道他肩上的压力重,现在,他还是想得多。
可已没有了那份受压的心,我的心,容不下他。
中午的时候,皇上下令,回京城。
而楼破邪和上官雩,一起去了边关收拾后尾。
大辽占不了便宜,也没有打下去的意思,嫁了十三公主过去,也算是一种求和的办法吧/
大辽也正好就收场。这让燕朝得以有喘息的时候,再养精蓄锐。
他们一起走的,下午的时候,皇上刻意不让我看见,宣了我到马车上待着。
见与不见,也就是如此了。
我和他们的路,一北一南就错开。
回到宫里的第二天,就是新年。
皇上登基的第一年新年,就是一个不同的气象。
处处都热闹着,皇上的妃子不多,宰相的张小姐,也成了张皇后。兵部的李小姐,是李妃娘娘
这些我都不须记住的,我只侍候着皇上。
回到宫里,能让我备感安慰的就是见到我的小静。
他又长高,长壮了不少。
见到我,也没有哭,而是坚定地说:“姨,你受苦了。”
我鼻子酸酸的:“怎么办,我连你一个小孩子也不如了。”
“姨,你不哭,姨,都是喜欢笑的,姨,你不是喜欢梅花吗?你看。”他跑出去,从房外搬进了一大盆红梅白梅。相映衬着,那般的漂亮。
“姨好看吗?小静一早就去采的,今天过年,小静本来以为没有人跟小静一起过的,昨天姨回来了,小静好开心。”他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
我心里难过,我竟然没有考虑到他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留在这深宫里。
他没有一个亲人,我都觉得难过啊,何况是他呢?
“姨,你坐着,小静给你泡茶去,小静可知道你最爱喝什么茶了,我都留着。”他快活地忙来忙去,那小小的箱子,是他的百宝箱一样,什么都可以拿得出来。
就和以前我一般啊,我在秦淮也有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往里面塞。
他小心翼翼地捧来一杯热茶,双眼带着笑意地看着我:“姨,喝喝看。”
我捧起茶,暖暖的温度慰着手心,舒服得让我低叹。
他抬起头,大眼有些水气,轻轻地说:“姨,不要再丢下小静了好不好。”
可怜的孩子,我轻轻地抱他一下:“小静又长大了一岁,小静总是要学会自己独立的。”
“小静想要看着姨。”他恳切地说。
我轻笑:“姨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离开这里了。”
现在的皇上必然是不会让我离开的,我只能等他倦了,累了,烦了。才挥挥手说:“倪初雪,你给我滚。”那我多高兴啊。
“姨,你不要难过,小静会陪着你。”他小小的手轻抚上我的脸,看到了我眼中的哀落。
我笑,揉揉他的头:“姨没有事,姨是大人了啊。过年了,小静,按我们秦淮的习俗,姨送一份礼物给你,我们的小静喜欢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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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楼
他看着我的手腕,指着我手腕间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天珠王。”我笑着说:“是一个朋友送给姨的,这代表着信任、快乐、和坚持,然后姨也会一直这样的,这也是姨答应过这个朋友的,就要一直快乐。”
“那么长吗?”他失了兴趣。
我一说朋友,他也就知道我的几个朋友了。
偏一个小静也不喜欢一样,一说起来他就不喜欢了。
“姨给小静画一幅画,画姨的像,好不好?”他眼里闪着渴盼的光。
“好,姨今天晚上就给你送去。”我爽快地说:“不过姨还是要做事的,就今晚,姨画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一会皇上就要用早膳了,我又得侍候着。
其实也不用我的,他要我习惯他吧。
小静很懂事,“好,姨,小静先回去了,姨,今天过年,他也要漂亮一点,高兴一点。”
“姨就这样了,怎么会再长漂亮呢?”
他折下一枝红梅花:“姨,你低低头,”他轻唤着。
我明了他的意思,笑着弯弯腰,他将花插在我的黑发里,赞叹地说“好好看。”
“借花的美了。”我笑了,牵着他的手出去,“这一屋子花香,可真妙啊,红梅绾发,连姨也觉得格外生香起来了。”
小静一字一字地说:“姨,小静好喜欢看你笑,你笑一笑,就是过年最好的礼物,小静贪心,要多收一些礼物。”
我嫣然一笑:“小静就会逗姨开心了。”
“我喜欢姨。”他执着的说。
“好,姨也喜欢小静,快些回去,姨也要去做事了。”
那公公正从一侧走来呢?必是来叫我的。
皇上没有在宫里用膳,今早上,去了太后那里。
皇上驾崩了,皇后就变成了太后,也就是皇上的亲姨啊。
我对太后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该侍候的,还得去。
跟着二个小公公,手里捧上皇上天天习惯喝的茶就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皇后一上来,她必是只能搬走了,东宫住着太子,西宫住皇后,这也是皇家一向的规矩,那些地方,就代表着了一定的权势。
连皇后,李妃娘娘也在,好一个家宴啊。
我将茶放在皇上的桌上,太后冷冷地眼光看我一眼说:“皇儿,怎么这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