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全文)作者:未知
宫女(全文)第47部分阅读
男性的气味,暖暖热热地袭开。
我张口一咬,咬在他的肩上,硬是把泪水给逼了回去。
倪初雪不哭,无论在那里,都得坚强,不能把泪水的脆弱,留给他。
“长牙了。”他戏谑地问。
“该死的七皇子。”我狠咬:“我是报复来了,谁叫你甩断了我的腰,又撕了我的画。”
他轻一笑:“早知就对你好一点,也不至于现在让你欺负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都不会有什么遗憾了。过去,就只是过去了,不会再回来。
如若只是停留就太多的叹息,我不喜欢这般。
我喜欢去构想未来,走下去,支撑着走下去。
七皇子这个称呼,多久没有叫了,他一怔,也轻轻地叹息:“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七皇子。如若能,是凡夫俗子,如若不能,那就是一个王爷。”
我拉拉他的耳朵,不喜欢他沉重,压在他肩上的东西,太多了。
“王爷也不许给我纳妾。”
他笑,笑得好开心,连声音都轻柔起来了:“初雪,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会争宠。”我坦白地说着。
“那你放心吧,不用争,我就一辈子宠你一个。”
“我现在,还不能相信你,你骗过我。”我仰起头,用指甲在他的脖子上一掐,慢慢地用指甲挑着倪初雪三个字。
伏在他的身上,如此的安心,我知道他,因为我不够了解他。
124楼
以后,他真的会来接我吗?
钟声越来越响,我轻轻地说:“放我下来吧。”
“初雪,我娘在这里。”他有些低沉地说着:“但是,我不想去见她。昨天我已让人送了信上来,主持会安排你的。”
“那就是,你现在要走了吗?”我立在高他二级的阶上,与他平视。
雨丝,将他的眼神,慰得多漂亮,多美啊。可是,就要分别。
他轻吻我的手:“保重,你上去吧。”
我摇头:“我不喜欢一回头什么也没有,你先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他轻笑,有低叹着:“我便也是这样,你先走吧。母妃让我先走,我再回头,我就到大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眼里的心酸和苦涩,让我想抹平。
直视着他的眼睛:“你闭上眼睛好吗?”
他合上那美如灿玉的眸子,我抱着他的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了自己的唇。
冷冷的,又轻颤的,我轻轻地吻着。
他抱紧我,狂烈地吻着,吸吮着我的气息。
要忘了天长地久,要忘了纷争乱世,深深的吻着,就想一辈子就不放开,要把彼此都融合到心里去。是谁的泪,我的,还是他的。
他不清了,咸咸的,落在唇角,也落入二人的口中。
无法呼吸,我紧紧地抱着他的手,一手轻轻地抹起泪,再看他时。
彼此都是笑,我轻点头:“你看着我上去,你要小心,你不能食言。”
“如何忘得了你。”他从心间发出的声音。
眸子里,尽是神采奕奕:“我的倪初雪,世人谁及得上你的一半。”
“再见。”我轻轻地说。
转身,一阶一阶地往上走。
上到最顶一级的时候,再回头,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
我挥挥手,朝他嫣然一笑。
他轻笑,挥挥手,让我再走。
我也怕,一回头,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深深地看他一眼,还是轻快地往里面走。
山间响起了深长的声音:“倪初雪,倪初雪。”
我轻笑,这样也罢,也能让我知道,他曾送我来过。
原来,每一个人的心都是这样的脆弱。
我也是,小的时候,下着大雨,娘带着我出去,给我买了好多的东西吃,然后给我银子叫我去买捏面人。
我一回头,我的娘就不见了。我急得大哭,那种无助和心空的感觉,到现在,还在纠缠着我。
我小小的年纪,居然寻着一点记忆,哭着就往回跑。
雨中,是奶娘红着眼睛抱起了我。
再后来,我就更怕了。我用力的学,我拼命的学,我听话。
可我长大了,我还是怕。
大大的平台,四周,都是香炉,还有远处高高低低的塔,悠扬的钟声。
有着江南特色的道观,好几个素衣的老尼已在门口迎接。
我擦起眼角的泪,看一眼飘风着细雨的天气。
他无论如何,他都会安排妥当我的,太细心了,总是能考虑周全。
“施主。”慈眉善目的蓝衣女道士轻轻地叫着。
我一笑,将泪给逼回去,低下了头:“倪初雪打扰了。”
“无妨,七皇子乃救世之人,七皇子所托,本道尽心竭力能做一些,施主去换衣服免伤寒。”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裹着暖暖的衣服,唇上还有他的气息。
可是,他走了。
他这样的安排,他以为,我就猜不出来吗?唉,我知道的,只是不想说,不想问,怕是他难过,他也不想这样啊。
出道,还真应了楼破日的那支黑玉钗了,只可惜,我把它捐出去了。
等吧,有等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心中有牵挂,我并不是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如果我留在这里,可以让他无牵无挂地打仗,去拼搏,我是愿意的。
我低低地笑着,有些心酸,有些嘲意。
钟声一声一声清清悠悠,让脑子也轻松了许多。
不能改变所有的一切,就去适应吧,日子,不是就这样熬过来的吗?
道观里,有很多的女道士,我不知道那一个是七皇子的母妃,也没有兴趣知道。
建筑在这高高的山崖之上,处处可能巨大的岩石,让人赞叹大自然的奇观。
她们正在做早课,我独自一个在塔边转悠着。
走得累了,便坐下来,幻想着,一个转身,就能看到我想念的人。
有些傻傻的,我有些好笑,低低地叹息。
他走了,似乎也带走我的心。
我站起身,轻轻地在塔上写着: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总是,来来回回这几个字,手指写得有些生痛。
“倪施主。”一声慈悲的呼怕。
我敛首有礼地说:“道长。”
“还习惯吗?”她轻柔地问。眉目中,那般的好看,可以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多美,可是,她的左脸,那长长的刀痕,划得必是好深,让边边上的一些肉都纠结起来了。但是她慈眉善目,看起来也不让人害怕。
我摇摇头:“才来,还没有来得及习惯。”
“或者,倪施主可以去听听早课,清净一身烦恼。”
我轻笑:“倪初雪是愚笨之人,甘愿在红尘中飘浮着,受这尘世之苦。”
“好孩子。”她笑着,轻拍我的肩:“七皇子也是一个好孩子。”
我拢着眉,眼里有抹触动:“道长,七皇子,是你的孩子吗?”
她摇头轻笑:“七皇子是我们燕朝人骄傲的孩子。”
我要听的,不是这样啊,有些焦急地看着她。
她又低叹地说:“是谁的,重要吗?过去的事,再重翻,只会让人添起新愁。”
或者吧,过去了就过去了。
我点头:“是的,道长。”
“听说倪施主善画,不知倪施主可愿为无尘缘画上一幅。”
我看到她眼底的怜悯之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疲惫地笑了笑:“是七皇子告诉你的吧,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怕我寂寞着,可是,道长,我还是很想他。”
她轻轻地摇头:“红尘之苦啊,施主说出来,或是心里好过一些。”
我低下头:“我知道,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欲想立我为妃,他带我回去,不是一个最好的时候。或者,我会受伤,或者,更多的不情愿。边关也告急,我再回边关,总是逃不过纠结的命运。”
“孩子,苦吗?”她眼微微的红了。
我摇头,微弱地笑着:“不苦。心中有个念头,就什么都不苦了。谢谢你,道长,我心里也畅快多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也会想通的。”
我从来就不喜欢这样过日子,不是吗?
我舒了一口气:“道长,我现在就下山去买笔墨纸砚,画画,也是我最喜欢的,总是带着我很多的快乐和心思下去。”
这样,日子就能过得快一些。
走一阶一阶的石阶,这一路上,都有着我和楼破邪的记忆。
就算他不来接我了,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真的,倪初雪,除了爱之外,还有很多的东西。
难过的事,会过去,快来的事,也会过去,留住的是什么呢?
这一条路上,有一个男人,深深地抱着我,我知道,心头便也是快乐了。
避世的生活,每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习惯了钟声相陪,心也静了很多。,
理清了好多我和七皇子,和上官雩之间的事。
每天画,尽心尽力地画着,对于外面的红尘俗事,我一无所知。
忽然,我有些想念秦淮了,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只知道满天的飘雪带着冷风吹得人寒心。
我想念起秦淮的千里漂雪,水疑成冰,透亮透亮的。
我想我的奶娘了,冬天,总是最多的思念连起来的。
我去跟道长说的时候,她没有说什么?送了我一支阴阳二极钗,帮我将发束起来。
慈爱地说:“现在乱世中,还是得爱护自己,要会保护自己。”
我浅笑:“我知道的,道长。”
“好好看看。”她轻轻地说,眼里有些欲言有止,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点头:“我会小心的。”
虽然,我等了一个月,还是没有音讯。但是,我也慢慢地平静了。
如道之所说,情不过是红尘俗事,心里的牵挂,怕是惊涛骇浪,所以,我用力地平息。
就算他不来了,我也不会伤心,不会再流一滴泪。
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不来,我可以理解。
如果他死了,我会想念他一生,坚强地,过我的日子。
如果,他回宫里,那就是无缘吧。
就是这般,这是最坏的打算。
再看一眼这坐了许久的道观,有种亲切之意,我也是无家可归之人了。
如果飘荡得久了,累了,我还会回这里来。
大雪四处纷飞的,我一下山,我也分不清是东南西北。
问了许久,有人才说,往京城走,再南下就是了。
这我还用问吗?就没有更近一点的路。
买了些包子,细细地咬着,食物的暖意和香气,让我有了些精神。
走了几天,也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我一个道姑的打扮,倒也是方便了许多。
燕朝还是颇为重视道学之类的,因为先皇一直在寻长寿之事,所以,宫里少不了这些,也就自然的,地位就高起来了。
坐在一张桌,看着外面的大雪纷飞。一杯热茶,就凑一口包子,倒也是暖心。
“你们听说了没有,皇上要经过我们这里了。”有人兴奋地叫着。
我竖起耳朵听,有些好笑,皇上不过是经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新皇一上来,就是不同啊,边关也没打了,战争也平了。还是新皇好,不管谁当皇上,咱老百姓呢?就不喜欢乱七八糟的。对不对?”
周围都是凑热闹的声音,这就是尘世,多舒服啊。
我在想,人有七情六欲,怎么会分得开呢?无尘缘,真的就可以做到无情吗?
“这也是七皇子的功劳。”有人不平地叫:“没有他,早就让人攻下了。”
“那倒是,他不是回宫里皇上封了王吗?”
这些小道消息,总是茶余饭后让人津津乐道的消息。
这几天下大雪啊,把心也磨得白白的了。
125楼
我付了钱,出小茶馆,天地之间,都是银白的。
拢紧衣服,快步地往前走着,还真是冷啊。
听说皇上要来,那我就刻意走小道,不走官道,遇见,倒不如不见。
站在山头之上,看到那威武非凡的队伍,旗子时明黄|色的,一条条九五至尊的龙就绣在上面。
那就是皇上啊,一个曾经和我是朋友,最后却是变了样的太子。
摇头轻叹,跟着几个人一起走。
皇上一来。连大路都封,不许路人走,不得已,很多赶路的就走山路了。
“无情镇无尘缘那山上,发生了大雪崩,整个道观,都困住了,没有人上得去,听说上面死了不少人啊。”前面赶路的人摇头叹气地说:“你看,皇上来了,本就不赶这条雪路的,还是去看看,那无尘缘里,可有一个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呢?”
是这样吗?心也在刺痛了起来,那个待我极好的道长,我才下山几天,就发生了雪崩。
那里是山高些,石大些,也不至于吧,可是今年,这么早就下雪,下得这么大,也是有可能的啊。
我着急地问:“大叔,什么时候发生的?quot;
quot;大概是五天吧,听说是夜里发生的,早上的时候,满山都是石头和雪球。就没有一个人能上得去了,那些山路上,都是石头,连路都堵死了。”
我拎着包袱二话不说就往回跑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回去。
他们会以为我出事的,而且,她们对我很好,我还能一走了之吗?
是我命大吗?那天,正好是我下山了。
冥冥之中,上天又在安排什么呢?
我还记得道长温柔地为我绾起发,说要保护自己要照顾自己。
她是不是,就是七皇子的娘。
楼破邪已收到消息,他一定会来,而且,要是没有看到我,怎么会不遗恨终生呢?是他,把我送到那里去的啊,而且他的娘也在那里啊?
如果说,他心里一点也不想了,他可以不让我去。天下之大,并不是只有无尘缘那里一个道观,不是吗?他心中的情,还是怯,他连上去也不敢,又想着。
跑得过急,冷冽的气息呛得我心口发疼。
我不能让皇上发现我,但是,我又要让七皇子知道,我还活着。
天的变故,是对我命运的改变。天意如何,那是不可能阻挡的,但是,我不想让他担心,我也想去看看她们,住那么久,要是说无情,是假的。
但愿,她们都没有事。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不该往回走的,明明是注定好了。
再往回走,终是会改变。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着皇上的队伍,我却不知道,不能避开的,终是避不开。
不该回头的,或者,就让他们当我是死了,也不让我低低地叹息。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心里的一些颤动,激动,咬咬牙,往回走了。
雪下得更大,风吹得更狂。
用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了马和板车,赶着就往那里走去。
雪地上二道辗痕,辗开洁净的雪道,辗碎冰雪,一直往无情镇而去。
一入到无情镇,就会发觉,这里戒严得很,别说那高山之上的道观,就连镇上,也都流落了不少的大石,好多人正在抬着,qi书+奇书齐书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地走。
而有些地方,是不允许人随意进入的。
那倒是好,我也没有想过要进入。
好多的燕朝军队,都涌入了这小镇,不足万人的小镇,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我到的时候,已是晚上了,黑糊糊的,又映着雪的光。
我疲累地舒了一口气,在墙角边过了一夜。
这小镇,还真是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也算是杂草一样的人,随处就可以安身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发白,我就悄悄地从一侧去,并不走大路。
看到上道观的小路上,也是大石镇压着,上下不得。
最惨的是,似山下的水,不断面地涨着。
雪一融还会化水,再冰着,就成了冰。
石头一滚下来,砰砰直响着,让人听了心里害怕。
我并没有去搬,就凭我一个,怎么也是搬不动的了,只能望石感叹。
我耍些小聪明,在石头上画下一只小狗,圆圆的头,圆圆的眼。
他要是瞧见了,他会知道的,只要显眼的地方,我就画。
听到有人的声音,赶紧就往山里的地方走去。
好多的燕兵过来抬石头,嘴里嘟喃着:“这后方也不是办法啊,这么多,如何搬得了。我们皇上还真是重视这上面的尼姑,是不是都长得漂亮来着。”
“你废话少说,块搬,小心掉脑袋,皇上的是你也敢说。”
“就说说嘛,有什么不可的。”
我看着远方,却是杳无人再来。
我不知道,他来了,还是没有来,但是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太冷了。
中午的时分,他们休息,我就往外走了,有人必疑地问:“哎,你这道姑,是从上面来的吗?”
我镇静地说:“不是,我是从另一镇过来的,我师父让我到这山上来拿东西,可是,这山都封了。肯定是不能再上去了。”
“是啊,封了好几天,也不知上面是活的,还是死的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通好这些路呢?”我低声地问着。
心里暗笑,我还真是穿上道服,梳上发,就充起道姑来了。
“这也难说啊,就是通了你也上不去,皇上,知道吗?”拽拽地问。
我当然知道了,装作惶恐地点点头:“怎么了?”
“皇上得上去,我们燕朝最利害的七皇子,也会上去,闲杂人等,就不能上去了,明白吗?”
“哦。”我轻点对:“七王爷?”
“是啊,我们的七王爷,对扰辽兵,闻风丧胆的七王爷。”
他还怕我不知道一样,将楼破邪说的那般的厉害。
这般快就做了王爷啊,我是不是要去恭喜他一下啊。
“我们七王爷就在前面指挥着,不过,可是不能靠近的,你啊,等个十天半个月,那时就可以上山了吧。”
是真的来了,我如此的了解他。
但是,我还不能去见他,前面,必是有人认识我,局时,楼破日何尝不会找到我。
我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我留在山上,只为了前朝的一个妃子而来吗?
有些不可思议,皇上不是那种念旧情的人。
连秋池也容不下,她如处的爱他,爱到,不顾一切地为他扑火,包括将所知的,在燕朝的j细都一一地说了出来。
就连养大她的黄公公,也幸免不了。
但是,她是爱错了人,到最后,让耶律重所杀。
往回头,到了镇里,在入镇的那石门边,我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狗狗。
满意地看了一下,就往左边而走。那有个破庙,也可以窝身。没有办法啊,他留给我的钱,我都花完了。
有些落魄,有些轻笑,不知是谁留下的铁锅,破碗,弄些雪,洗洗倒是还可以生火煮些热水喝。
我抱着膝,看着火苗腾腾地生起,也驱走了一些寒劲。
直到天黑了,还是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