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宫里最高位的皇太后东方华容在御花园设宴,邀请所有的嫔妃共赏奇异花卉。
宫里早早上了宫灯,到处挂上大红灯笼,喜庆之极;宫女们盛装打扮,花枝招展,只盼望君王的一回顾,从此飞上枝头。
而宣成帝则在安庭大殿设宴,宴请朝廷三品以上大员极其家眷,部分后宫妃嫔也会列席。听说今年皇上还特地邀请了京城最红的歌伎来助兴,而西戎为示友好也派出乐师舞姬千里迢迢来到天都皇宫庆贺。宴后还有御花园的游园,各色灯谜高挂,猜中的都有奖,当晚猜灯谜最多的人还会受到皇帝的重赏。
一顶朱色小轿把梅子嫣接到了皇宫天极殿,哑奴在殿外等候,方德海领了梅子嫣走入殿内。梅子嫣正要向慕遥行礼,慕遥一手挽住她的手臂,看着她苍白如斯的脸色,不由得心疼道:
“嫣儿,怎么病了也不跟遥哥哥说一声?你救了皇儿一命,我还没好好谢你!”
“遥哥哥这是跟嫣儿见外了。你与小皇子缘分深厚,与嫣儿有何关系?”她咳嗽了两声,“嫣儿风寒未好,不敢扰了遥哥哥,不知道遥哥哥今日唤嫣儿来有何事?”
“怕嫣儿孤清,想和嫣儿一起过年,不好吗?”慕遥笑着对她眨眨眼睛,多年前在青林山逗着她玩的那个天真无忧的少年如在目前。慕遥只在她满月和六岁生辰时到过青林山,在天都再见到他时他已是不怒而威的天子。
“嫣儿不喜欢热闹,怕坏了遥哥哥的兴致。”
“无妨,就当作入宫静养一阵子。还是,上次慕程的事你如今还心怀芥蒂?”
“嫣儿不敢。只是嫣儿身边的哑巴若放他一人在宫外嫣儿不放心,遥哥哥能不能让他陪着我过年?”
梅子嫣于是便住进了净兰殿,哑奴住在殿外的隔间。净兰殿的宫女拿了几套衣服给梅子嫣挑,说是皇上赏赐的,夜里宫宴的时候可以穿。梅子嫣淡淡的说道放在一旁吧,那宫女看她神色漠然便恭谨地放下衣服退下了。
“这些衣服款式你不喜欢?”哑奴打手势问。
梅子嫣苦笑,“哑奴,你没瞧见这些都是宫妃的衣裙?我怎么能穿?”
哑奴闻言一怔,眸内顿起波澜,又听得梅子嫣说道:“他知道我搬出了绥德王府,担心我一不小心飞走了。”
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还是对她说:“过年了,你不要不开心。你的病还没好……”
她的病还没好,她晚上还会做恶梦,半夜会惊醒过来,一身虚汗。
梅子嫣闻着空气中微醺的带着香烛燃烧的气息,笑道:“哑奴,这是姑姑和你过的第一个年,是该开开心心的。”
她没有去参加安庭大殿上的宴会,只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动辄呕吐冲了喜气;也没有御花园看那些奇花异卉,哑奴趁着天黑溜到御厨房的仓库里偷了鱼肉和鸡,在净兰殿庭院中的空地上用石块砌了个碳炉,放上一柄不知从哪里弄来关刀搭在碳炉上,拿着小刀一片一片地切开鱼肉放在刀上烤,那鸡用荷叶包着泥巴糊了塞在碳炉里面。
他知道她现在不能吃血腥味太重的食物。
梅子嫣见他手艺娴熟,不由得惊讶道:“哑奴,想不到你精于此道啊!”
“我的家乡,过年会烤羊、烤牦牛,一片片割下来送着酒池;现在这样烤,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你们那里过年有篝火会吗?”她好奇地问。
“有。围着火又喝又跳,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就是在边唱边跳中交流感情的。”
“哦,那一个小伙子同时被几个姑娘看上怎么办?”
“姑娘看上小伙子,会把格桑花献给他,他收了谁的花就是谁了;反过来小伙子会把自己心爱的佩刀献给心仪的姑娘。”
“这么儿戏,那万一娶了个母老虎回家怎么办?一个歌唱得好舞跳得不错的母老虎!”
哑奴笑了,唇角扬出一个弯弯的弧度,黑眸暖意盈满,“母老虎又如何,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好与不好都能容下。”
梅子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西戎的男子都像你这般想的么?这样的丈夫倒是多嫁几个也无妨。”
哑奴一脸的无奈与挫败,夹了几块熟牛肉蘸上酱料塞住了这贪心女人的嘴。
庭院的西墙之外,月白身影凝立不动,听着墙内的女子伶俐调皮的话语,清脆爽朗的笑声,脸上神色寂然一片。
那阙词是怎么写的?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说的大概便是慕程此刻的心情。
第四十七章墙外行人,墙里佳人2
八日不见,朱雀暗中提醒他宣成帝把她接进了宫里,住在净兰殿。他一脸的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来到了这里,还未进殿便听到她的声音,像是在唱独角戏,却异常的自在,笑得无拘无束。
心里酸酸的,可仍是贪恋着那个声音。他终是下了决心,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一个温柔婉约的声音说:“梅大夫好特别的情趣,除夕夜竟然躲在宫中一角和一个哑巴情意绵绵。枉费皇上还怕梅大夫身体不适,特意嘱咐本宫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周全的,看来皇上是多虑了!”熟悉的声音,陌生的是那种尖酸刻薄的讽刺语气。
“原来是碧妃娘娘大驾光临。皇上也真是,明知道碧妃娘娘忙着要到御花园与其他娘娘争宠斗艳,还偏要碧妃娘娘到我的住处来扰攘。”梅子嫣站起来笑眯眯地说:“你来见我,断不是来谢我救你一命的吧!”
一身金色衣裙,衬着雪狐毛披肩华贵异常,云鬓上珠环翠绕,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修饰。沈碧俦冷冷的说道:“谢你?为什么要谢你?如果不是你,陈敏那个贱人不但产不下皇子,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不保;我虽被关押在内监司,可是她与太医院王太医勾结隐瞒滑胎迹象强行催生的证据在我手中,即使她指定是我推她下水,到最后赢得那个人一定是我!可是你偏生插上一脚,她顺利产子让我筹谋已久的事情落空,你说,我该不该谢你?!”
梅子嫣冷笑,“碧妃娘娘手段如此高明,那为何还要扯着绥德世子不放?”
“他真心喜欢我,承诺过在宫里护佑我,梅子嫣,这是你求不来的。”
“他喜欢你,你却背叛了他。”
“先背叛的人是他!”沈碧俦带着愤恨和痛苦说道。
“你在颠倒是非黑白。那日我让朱雀马上回头跟你说明整件事,可是你把我助你从宫里脱身的药粉烧掉了。你不是不信我,而是已经放弃他了。这一点,你为什么从不敢跟他说起?我来帮你解释,那是因为你还想利用他为你在宫内广布眼线筹谋护佑。”
慕程身形一震,扶着墙的手骨节微现。
“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这一点。”沈碧俦叹了口气,梅子嫣,你只是不知道,那日他在枕碧楼用太一为你奏一曲《浮梅》,便是对我最大的背叛了。梅子嫣,你被赶出了绥德王府,皇上却对你青眼有加,说不定将来我和你能做姐妹呢!”她的笑容中潜藏着怨毒,“我得不到允之,可是,你又何尝得到过?”
梅子嫣默然了一瞬,看着沈碧俦带着宫女离开的背影,她缓缓开口道:
“如果我是你我会后悔的,因为你错过你这辈子中唯一一个对你真心以待的人;另外,我扯着他不放,是因为他本来就该是我的,轮不到你抢你也抢不到。如今我放手了,不是因为得不到他,而是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心里有着别人的影子。不想跟你斗,不是斗不起,而是不想他左右为难。我与他再无瓜葛,不见得就要进宫来与你分一杯羹,你所视如生命的权势地位在我眼中那只是一坨狗屎,碧妃娘娘。走好,恕不远送了。”
沈碧俦气得浑身发颤,转身恶狠狠地道“梅子嫣,你等着瞧,你今日对本宫说的这些无礼的话,本宫日后会让你后悔得恨不得把这些话全书吞回肚子里的!”
“拭目以待。”她摆出客气的微笑。沈碧俦一拂袖恼羞成怒地带着宫女离开了。
“好像好久没有骂人骂得这样痛快淋漓了。”她自言自语道,转身抬头便看见哑奴极为难看的脸色,黑眸盯着她,打手势问:“你刚才说,你不喜欢你喜欢的人心里有别的影子,你喜欢慕程?”
“有吗?”梅子嫣抬头望望天空,一脸茫然地说:“貌似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喜欢他,你让我如何告诉你?”
她转身要走进殿内却又突然转身,对哑奴做个鬼脸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喜欢他的话,记得要告诉我哦!”说罢忍俊不禁地笑了几声走进殿内去了。
哑奴看着她的身影,一颗心逐渐下沉。嫣儿,希望你不是因为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不愿意再见他;不是因为在乎他了,所以才不假辞色地痛骂沈碧俦;还有,下一次再问你这样的问题时,希望你明确的否定,而不是这般模棱两可。
怕只怕你的心也在模棱两可呢……
墙外的慕程艰难地挪动脚步向笑语喧天灯火辉煌的御花园走去。
真相很简单,也很残酷。
他算什么?宠着爱着多年的温婉女子原来早已断了情根,反过来算计他;而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去求她救沈碧俦,自己的真情落在她的眼里不过徒得一丝怜悯罢了,她根本什么都知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来来去去只有自己一个人身处局中……
御花园的宴会上,慕程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了。
马车上,一块温热的毛巾搁上他的额头,他一把抓住那只手放在胸口,喃喃道“你说你是为我而来,是为了让我痛苦难过而来的么?”
明书哆嗦了一下,好不容易抽出手来,脸色涨红,忽而又听得他总是呢喃着两个字,认真一听吓了一跳。
明书叹口气,想起那日在宫门梅子嫣“轻薄”世子的情景,不由得对醉醺醺的慕程说道:“世子,明书真不明白那梅子嫣有什么好?她总是欺负你……”
慕程自己也不明白,梅子嫣究竟有什么好。声音好听一些,样子美一些,脑子聪明一些罢了这样的女子要寻的话,招招手便会跑来一堆;然而你想要在这一堆中找到一个梅子嫣那样的,却断无可能。
大年初五的清晨,宣成帝在金殿之上赐婚于慕渝和东方家认祖归宗不久的七小姐东方晴明,却遭到左相东方澜的拒绝,东方家与慕氏的争斗由来已久,东方家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东方恒清刚刚才和慕程大打出手。宣成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也只得作罢。回到天极殿,宫女替他换过常服,方德海禀报说:“梅姑娘在后殿摆好了棋局等皇上。”
慕遥走到后殿,见梅子嫣身上穿着宫女的装束,目光带笑见他来便起身行礼,他摇摇头笑着对她说:“嫣儿,你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遥哥哥后宫粉黛三千,岂会独缺嫣儿一人?”梅子嫣捻起一白子,“嫣儿先行,遥哥哥要让着我点儿。”
转眼间便下了二十多手棋,慕遥说道:“你把我的赏赐换成了赐婚给慕渝和东明,可是东方家拒绝了换一个吧,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司马嫣然不嫁给慕程行不行?”她笑着问。
慕遥也笑了眼神幽深,“自然是可以的,那日给你的几套衣服,你挑一套穿上去拜见皇太后,我就允了你的请求如何?”
“我还是觉得宫女的衣服比较适合我。”她微笑着又下一子。
慕遥也不生气,“慕渝和东明的事想必你早有后招?”
“遥哥哥,打劫。”她洁白纤长的两指夹起一颗黑子放回棋盘,笑道:“要打劫当然要做足充分准备,还请遥哥哥睁只眼闭只眼,这就是对嫣儿的赏赐了。”
慕遥笑眯眯地在棋盘上下了一子,吃了她一大片,提醒她道:“嫣儿只须小心,谨防打劫的变成被劫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年初四,早晨刚刚下过一场雪,御花园的梅林中雪迹处处,雪气梅香,胜景清幽,不似人间。本应是静谧的早晨,梅园深处却叽叽喳喳的尽是小孩子的声音,大条麻石上堆着各色果品点心年货,有个女子白衣素裳黑发如墨斜靠着梅树而坐,身旁围了五六个粉雕玉琢年龄不一的小孩,其中一个年纪稍大八九岁样子的男孩老声老气地说:“梅子嫣,你昨天讲到祝英台到了书院,洗浴的时候被粱山伯撞见,怎么就一句话带过就算了呢?细节呢?!”
“对啊,你看我们今天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来找你,继续讲继续讲!”另一男孩起哄道。
“梅子嫣跟我们一样是女孩,她喜欢漂亮的衣服和头饰,你看我今天带来的是一支金钗……”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支亮晃晃的金钗。
梅子嫣吓了一跳,连忙问她:“璇光,这钗你从哪里来的?”
璇光无不骄傲地说:“这是我母妃最喜欢的钗!”
“我讲我讲,可是你这钗要立即送回去。”她投降了,免得待会儿李妃来找她算账。
“我送你你为什么不要?”璇光委屈地说。
“小祖宗,你看姑姑我还没有嫁人呢,嫁了人的女子才要用的。”
璇光释然,可是一直闷不做声的慕昀忽然说:“小姑姑不嫁人,要嫁自然是嫁我的!”
那些小孩连带着一旁的宫女,全都“哄”一声笑了,慕昀红了一张脸,梅子嫣笑得上气不接下去,拉过慕昀的手,说:“那好,等你长大后姑姑没嫁人的话就嫁你可好?来来来,我们今天开始讲故事了……昨天说到祝英台一下水,
……哇,你们都是小色狼小色女?眼睛瞪得那么大……”
在不远处挨着梅树假寐的哑奴,嘴角微弯,扬出一丝笑意。
第四十八章点璋之宴1
暮色降临,御花园里挂起无数的琉璃宫灯,锦缎铺陈的宴桌陈列有致,宫女和太监穿梭其间,检查准备是否妥当。御花园的上空,东南西北四方悬空挂了四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加上各处的宫灯,照得整个御花园亮如白昼。
宫女引着梅子婷到了御花园,只见东北角有一列桌子分别放着琴棋书画,不少贵族皇亲官家小姐少爷衣香鬓影穿梭其间,不时听到琴音悦耳,间或掌声如雷,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她不禁好奇道:“这就是所谓的点璋之宴,你确定是皇太后请我来的?”
那宫女扑哧一笑,打趣道:“这等事小婢怎敢自作主张?这点璋之宴平常人就算耗尽千金也来不了,你那那紫袍公子他是陈贵妃的弟弟,兵部尚书的公子,还有那穿得雍容的小姐,她是右相府的三小姐……他们到这点璋之宴展露才艺寻得心意之人的话,皇太后会成|人之美即场赐婚;要是皇太后相中了,被点为后妃也不奇怪,浓芳店的豫妃娘娘就是这样得承圣恩的……”
哦,原来是变相的相亲大全啊……她正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打一下盹儿的时候,便见到东方恒清向她走来,笑着打招呼说:“嫣儿,你来了?”
梅子嫣点点头,看见他的脸上那道伤口已经好了,疤痕全无,“幸好上次的伤好了,恒清,那次很抱歉。你不计前嫌,东明的事,实在感激。”
“答应你的事我自当做到,嫣儿不也很爽快地让上送来了一座药山的契约吗?”恒清看着她有些嶙峋的下巴,怜惜地说道:“你瘦了,听说这阵子你生病了?”他的神色满是怜爱,伸手便要轻轻抚上她莹白的脸庞,梅子嫣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恒清不由得收回了那只手。
他见她白衣素裙单薄的衣着不由皱眉,二话不说便脱下身上的火狐裘衣披在她肩上,那风度那笑容无可挑剔,引得一旁的公子小姐侧目,眼光不时地往梅子嫣身上打转。
“恒清太客气了,我不冷,这狐裘……”她浑身不自在。
“这狐裘太笨重了,她大病初愈,走路尚且不太稳健。”清冷的声音响起,慕程毫不客气的扯下她身上的狐裘递回给恒清,然后把搭在手上的披风塞到她怀里,冷冷地对她说:“上回踢烂王府的大门还没让你赔,这回要再冷病了看谁收留你!”
“慕三公子近来可好?”穿黄|色锦缎华裙搭着白貂毛披肩相貌艳丽动人的女子走过来,欣喜地看着慕程,“燕如这半年心无旁骛专心学画,三公子可否对燕如新画的画指点一二?”
慕程道一声“失陪”,便任由这名为燕如的女子拉着去看画。
梅子嫣低着头抱着那狐毛披风,从心底绽出一抹愉悦无边的笑容。
恒清因慕程而僵直的表情在梅子嫣抬头还没来得及敛去笑容时变得惊艳,她平素笑得恣意灿烂像是清空万里明艳无边,可如今巧笑嫣然,多了几分羞涩甜蜜的遐想,更像是动了凡心的神女,叫人不由心神一荡。
他带着梅子嫣去看去年天都才子编的诗集,还有难得一见的极品古琴和名家字画,滔滔不绝地介绍得十分详尽,这时听到有个盛气凌人的声音说:
“恒清哥哥,你讲得那么细致,只是不知道人家听不听得懂呢?我听说,她不过就是个走江湖的抛头露面的大夫罢了。”
正在看画的慕程背对着他们,闻言不由皱眉。燕如一旁察言观色,笑道:“三公子可要去看看你的朋友?”
“她不是我的朋友。”他淡淡的说道。
“你说对了,我是真的听不懂。”梅子嫣大大方方地答道:“小女子一介大夫,只懂望闻问切,这些风雅事物实在不在行。”
与这些女人争一个表面风流实质下流的恒清,她没有兴趣。
“那琴呢?你也不会?”那女子笑道。
“够了,静姝妹妹!”恒清脸色不甚好看,梅子嫣摇摇头表示不会,他笑着对她说:
“不要紧,你不会弹琴,我可以弹给你听。”那样的温柔神色似乎想要把人溺毙。
“好啊。”?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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