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隆王朝一锅炖作者:未知
干隆王朝一锅炖第22部分阅读
逐利之人尓!若你对大明心存旧念,为何直到我找到你的时候才惺惺作态?”
“将军言重了。”张闿琦有些尴尬。
话说这张闿琦认识王屾要牵扯到很多年前,那时的张闿琦还不过是个跑南洋的小商户罢了,跟着大家后面蹭点汤水喝。
这在外面跑船中有遭遇风浪的那一天,张闿琦所在的船队被台风袭击,最后就剩下张闿琦运气好飘到了兰芳共和国。而这王屾正是当年张闿琦的救命恩人。
王屾乃是兰芳共和国内几个实权人物之一,虽然掌着军权但绝不是鲁莽之人。王屾对大明还是心存幻想,但同时他又是一个实用主义份子。他收留了张闿琦,并将张闿琦培养成他在华夏的代理人。而如今,他是要收获果实的。
数月前,白莲教派人找到了兰芳共和国,希望能共襄盛举将华夏江南拿下。王屾对白莲教的建议嗤之以鼻,如果这样的建议都能成功的话,那大清朝廷早就被人干掉了。不过出于对“反清复明”大业的忠心,王屾还是派了自己的小儿子化名王五进入白莲教。而自己也在近日踏足华夏。
其实在王屾登陆华夏的时候,也从外国人的口中了解到大清最近的情况。一个招商局居然将横行东南亚的西洋商人逼得日子难过,而那个倭国居然直接因为招商局而被灭国。而且那支忽然冒出来的皇家北洋海军着实让王屾大吃一惊,他也开始重新思考支持白莲教的想法。如果惹怒了清廷,谁能保证北洋海军的军舰明日不会停在兰芳共和国的港口呢?
“张闿琦,我想知道,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王屾忽然问道。
“将军,我的心意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张闿琦一脸谄笑,“小人为了大明朝廷能重回华夏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了!别侮辱了诸葛先生的这句话。”王屾面露厌恶。“今日我过来只是为了提醒你,你事情做得太过分了!这次搅乱江南经济本是应有之意,但是你因此连累百姓却是不该。”
“这纯属意外啊,将军!”张闿琦喊冤道。
王屾伸出手,“不必多说,今日之事你自己相办法解决吧。”
说罢王屾便起身离开了。
王屾走了之后,张闿琦冷笑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将军还真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张先生,大英帝国将看到你的忠诚。”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间书房居然还有个密室。此时一个洋人走了出来,他正是英国驻清朝大使菲利普公爵。
“公爵大人,能为伟大的大英帝国效力是我的荣幸。”张闿琦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英国礼节。
菲利普公爵满意地点点头,“我已经写信去了国内,向国王陛下说明,他忠实的奴仆在远东地区找到了一个非常可靠的盟友。相信国王陛下对阁下的奖赏将随着回信一同来到华夏,届时张先生还要好好地请我享用杭州美食方可。”
“那是我的荣幸。”
“,居然是一拨接一拨?”永璇晚上看着大家的回报,忽然对这个张闿琦非常有兴趣。“浙商,兰芳共和国,英国……这张闿琦还真是长袖善舞。”
“王爷,依在下来看,只怕是这个张闿琦想在三方当中博取利益最大化。”金镛道。
“那是自然,否则他也就不是商人了。”永璇冷笑了一声。
华夏永远不缺的就是叛国者,在圆明园点第一把火的人是中国人,发现莫高窟并将里面的文物卖给洋人的也是中国人……现实主义和实用主义给华夏带来了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不过幸亏华夏有血性的人还是大多数,这些个营营苟且之人,不过是极少数罢了。
“吩咐下去,让人死死盯住张闿琦,然后让那些粮食从上海下来吧。”
“够了么?”金镛有些怀疑。
“金先生,莫非你真以为江南缺粮?”永璇笑道,“给杭州百姓一个念头就够了。让江南招商局将送粮船大张旗鼓地开进来,这粮价自然就要跳水。就算那些个j商还想将粮食推上去,咱们手里的牌多的是。逼急了,我直接在杭州将生活必需品低价倾销十日,大不了自损八百也要博个杀敌一千。”
“如此也可。”金镛倒是不介意杀富济贫,毕竟没粮可吃这个受苦的可是老百姓,“但只怕是招商局受损太过严重。”
“招商局不是一个商行,它是一个衙门。”永璇淡淡地说,“既然身为国家衙门,那么为了国家的百姓受点损失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受损了,却给百姓带来利益,这个亏招商局必须得吃。”
金镛听永璇这般说,便不出声了。“如今京城里来了消息,那位跟回疆的娘娘似乎关系密切。”
“是吗?”永璇才不急,永琪遇见含香,那就是一个大悲剧的开始啊!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日出江花红胜火(中)
事实上,永璇目前手上握着的粮食、面粉等生活必需品不是很多。虽然朝廷早就建立了必备的物资储备,但是这些物资储备的权利在户部手上,而户部与招商局不对盘是朝廷早就知道的。所以永璇在让招商局筹措粮食的同时,也快马将请求调用江南物资储备的折子递给了朝廷,同时给乾隆、尹继善去信解释。
乾隆看着御案上的折子,还有手上的求救信件,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然后道:“吴书来,你去问问看,军机处是谁当差呢?若是尹继善,就让他速来见朕。”
过了一会,尹继善便匆匆地感到御书房。
乾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永璇的折子递给尹继善,“你先瞅瞅,觉得可行否?”
按照清制,这样的折子一般都会有副本留在军机处。尹继善在乾隆递给他折子之前,就已经晓得折子上写了什么。尹继善想了想,便猜到了乾隆的意图。
乾隆是个乾纲独断的皇帝,如果他对折子不同意的话,一般就是直接朱批“否”,然后再由军机处拟个意思反驳回去。如今乾隆将折子递到尹继善面前,自然就是同意了永璇的请求。只不过乾隆又是个好面子的皇帝,不愿朝堂上有人说他为了帮儿子而破坏朝堂法度。
尹继尚装模作样地看了会折子,道:“奴才以为恭亲王的请求并无不可,当初朝廷设立战略物资储备就是为了预防当下江南的局面。”
“嗯,既如此,军机处拟个旨意来吧。”乾隆淡淡地说。
“奴才遵旨。”
乾隆忽然想到说明,“永璇那臭小子也给你写了求援信罢?”
尹继善尴尬一笑,“八阿哥的确给奴才写信说了这次江南乱案的原因,希望奴才能在朝堂上帮他转圜一二。”
“果然。”乾隆很满意地笑了,“那臭小子也给朕写了求援信,可怜巴巴地说他在江南怎么怎么被委屈了。哼!朕才让他去江南练练手就叫苦连天,日后……”
乾隆忽然觉得自己说多了什么,挥挥手,“你且下去吧,旨意尽快拟来。待朕瞧了,用完玺之后,你亲自送到户部去督办此事。省的户部那群人故意拖着不发文书。”
“奴才遵旨!”其实尹继善也被乾隆刚才的话给惊到了,不过既然乾隆不愿再说什么,自己这个当臣子的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好好办差就是了。
乾隆看着尹继善出门之后,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就算自己说漏了嘴又能如何?如果尹继善因此就站队的话,他也就不是从先皇手上那个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了。何况永璇也不是蠢人,自己将他放到江南就是为了锻炼他。永璇自己也瞧了出来,到那基本上不插手地方政务,一门心思放在江南招商局与南洋海军上。
即便永璇向尹继善求援又如何?乾隆将尹继善变成永璇的外家,就是为了让永璇有可用的外家势力。如果永璇反而不用,乾隆还觉得永璇矫情了。
乾隆又打开苏州织造跟杭州织造分别写上来的折子,苏州制造自然提到了“我爸是赵刚”的事情,乾隆看了一会,也没多说什么。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苏州府的官员去烦恼吧,若是事事都要朕亲自去做,那还要这群官吏干嘛?
但是杭州织造的信则更让乾隆上心一点,从杭州织造提供的物价浮动报价来看,永璇所言不虚。当然,永璇所制作的折线图标让数据变得更加直观。由此乾隆也看出来江南经济形势的危机。
“哼!”乾隆将杭州织造的折子丢到了一边,一旁伺候的吴书来则是暗自心惊。看来又是有人要倒霉了。
乾隆思考了一会,“吴书来,你去替朕打听一二,如今那些官员与六阿哥走得比较近。”
“嗻!”吴书来并不多说,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自己应该闭嘴。
这六阿哥的手伸得可够长啊。乾隆心中道,乾隆并不忌讳这些阿哥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地斗,但是这般阴私的作法却有些让人不齿。不过好在六阿哥派去的人还算识大体,没有在这件事上瞎掺合。
在户部文书南下的同时,那些隐藏在上海港的运粮船大张旗鼓地朝杭州港而来。永璇知道文书下来起码还需要几日,如果不给杭州百姓一点信心的话,只怕自己这边就要“兵败如山倒”了。
“金先生,让人放出话去,就说上海港来的这批粮食乃是江南招商局储备的第一批粮食。待这批粮食平价售完之后,第二批粮食也会跟着来杭州港。”
“属下知道了。”其实金镛也知道,这次的船队乃是江南招商局的全部家底了,若是此役败了,只怕江南招商局十数年内不敢再进江南了。
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杭州的老百姓都知道有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带着米面及生活必需品朝杭州而来。
“哎呀呀,听我们上海的那小子说,那运粮船都是积年走海外贸易的,怕是一艘船有好几百万石粮食吧?”
“啧啧,这么大的船,咱们杭州港停得进去么?”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大不了停在舟山那边,咱们用小船运进来就好。”
“那八王爷不愧是搂钱王爷,这手指缝漏一点,咱们杭州老百姓就有福了。”
“是啊。回去我要告诉我那婆姨,这米面什么的过些日子再买,横竖现在够吃了。等那平价米面来了,老子可要大买特买了。我们家的那几个半大小子可是好几天没吃干的了。”
杭州城这些纷纷扰扰的话语自然也刺激着胡荣,如今的胡荣已经没有几日前浙商领袖的风范。张闿琦捏着自己的命脉,而永璇也正挥舞着大棒朝自己打来。若不是晓得这两人不对盘,胡荣差点就要以为张闿琦乃是永璇派来谋夺他财产的人了。
“胡公,如今该如何,我们就全凭您老一句话了。”浙商中苦不堪言的不止胡荣一人。
其实相对于招商局这种准近代的商业化组织,浙商还是一个刚刚从地主阶级中冒出头的资产阶级。他们本质上还是地主,但是却试图朝近代化迈出自己的第一步。
可惜他们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咽喉已经被捏在别人的手上。
“罢了罢了。”胡荣长叹了一口气,“去请李万林过来,咱们同八王爷讲和吧。”
在胡荣心底,跟永璇合作还是好过跟张闿琦合作。不管怎么说,这永璇乃是“官”,在华夏国民心底,对官的敬畏还是有的。何况永璇抛出来的合作方案还是胡荣能够接受的,永璇希望与浙商共襄盛举,而不是将浙商全部吞下。
永璇这一手的确震慑了不少浙商,在传出胡荣已经向永璇投诚的消息之后,其余浙商争先恐后地朝平湖山庄而来。毕竟越早投诚,在永璇心中的份量也就重些。
不多久,永璇的客厅里就坐满了浙商。当然,能坐在客厅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其余人等只得站在厅里。能坐在客厅上首的一个胡荣,一个李万林。胡荣乃是浙商领袖,而李万林则是浙商中最早投诚永璇的。
相对于胡荣,其余浙商对李万林的感觉更接近于嫉妒。在他们眼中,李万林不过站队站得早罢了。
“王爷,如今杭州城里情势着实紧张。前些时候,我等不识王爷好心,如今还望王爷救我等一救。”胡荣自然是先开口。不仅因为他是浙商领袖,更重要的是在这次“挤兑风波”中,他的兴隆米行陷入得最深。
“胡先生,”永璇还是将该摆的态度都摆了出来,虽然胡荣如今落了难,但是永璇也不敢小觑这位纵横江南商场数十年的老狐狸,“您老执江南商界牛耳已经二十余年,当年我在京城也是听闻过先生风采。阁下的兴隆米行号称华夏第一米商,甚至京城里四成的米铺都是阁下名下的产业,这一手经营之道让小王不得不佩服。”
“王爷谬赞了!”胡荣开始心里叫苦,这将自己捧得越高,只怕待会开得价码也就越高。
“敢问胡先生一句,如今贵行的米券主要在哪些人手里?”
“大部分在那张闿琦的手里,”提及张闿琦的名字,胡荣的语调就有些狠了,“还有部分在杭州百姓手里。”
“再问胡先生一句,如果要赎买这些米券,大概需要多少钱?”
“合计300万元,如果再打压下价格,可能在270万元左右可以全部吞下。”
“原来面值千余万元的米券,在杭州市场还曾炒高至1500万元的兴隆米行米券居然只剩下300万元不到的市值了,难怪老百姓都去围堵杭州府衙了。”永璇淡淡地说,“胡先生,如果我不施以援手,敢问兴隆米行该如何?”
胡荣苦笑道:“那草民惟有宣布破产,将全部产业转卖,希望能偿还这一笔债务。”
“说得不错,”永璇语调忽然大了起来,“我就是请诸位明日向杭州府衙提出‘破产保护’,各位的商行已经严重资不抵债,不破产还能做什么?”
一听说永璇让自己破产,客厅里的浙商纷纷议论起来。胡荣看着永璇淡定的笑容,自然晓得他有后招,便忙道:“还请王爷指教一二。”
“诸位想必也看过朝廷数年前颁布的《商法典》了吧?”其实在几年前,永璇便“挑唆”乾隆在商业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立法。不过这部《商法典》并不被朝廷上的大人们所重视,反而永璇提出的《刑法典》和《民法典》更吸引他们。不过相对于官员,商人们对《商法典》还是很热情的。起码浙商们的商行已经有了近代商业公司的雏形。“按照规定,诸位只需要将各自的商行资产抵押出去就可以不用再对债务进行承担。请问,你们现在的商行足够偿还你们的债务么?”
胡荣好歹也纵横商场几十年,立刻就听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就是让我等从这里抽身而出,再另行组建商行反向收购?”
“胡先生不愧有‘商狐’之美誉。”永璇笑道,“如今各位的命脉已经被浙江商业银行捏在了手里,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浙商银行获取最大利益,对杭州老百姓,对你们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一旦向杭州府衙递交破产保护的话,浙商银行要一堆不能用的债券做什么?他们势必会逼迫杭州府衙拍卖诸位名下资产进行抵偿,或者找别的商行收购重组这些店铺。”
“王爷的意思是咱们参与‘破产重组’里面去?”
“那是自然,”永璇微笑道,“一旦破产,那么大家的商行自然是由杭州府衙托管,杭州知府,乃至浙江巡抚绝不会让破产局面持续太久,他们势必会需要找人来快速收购。我这边有一份公司组建协议,南方资产托管公司。”
永璇话音一落,马上就有人将文书给到各人手里。胡荣扫了一眼,江南招商局、中华银行将出资七成,而浙商必须融资三成。收购成功之后,五年内参股浙商有优先赎买权,赎买价格参考市价。五年后,南方资产托管公司将全资退出江南市场,名下店铺将公开拍卖。
“王爷好气魄!”胡荣不由得赞了一句,“这三成资金,我们自当权利凑满。”
“那就多谢诸位了。”永璇忽然面色沉了下来,“今日所说之话关系到江南招商局,还有大家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让我的侍卫跟着大家回府。如果有一丝风声泄露的话,请相信我一句话,除非你逃到西洋去,否则我保证让叛徒生不如死。最后,就算你有命逃,也最好有本事能逃出满喇加去!”
这些个商人脖子一缩,有几个想两边都不得罪的商人惟有苦笑着接受王府侍卫的贴身护卫。
待商人们全部走了之后,金镛看了永璇一眼。永璇端着茶碗,默默地说了一句话,“这暴风雨终于要落下来了……”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日出江花红胜火(下)
“杭州民乱”两日后,杭州百姓忽然发现,城里大部分的店铺都贴上了告示。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本商行因经营不善,负债累累,只得破产清盘”。一时间这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样地传遍整个杭州府,原本安静下去的民意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而对于熊良晔及杭州府衙大小官员来说,今天绝对是他们仕途上最倒霉的一天。杭州八成以上的商行都向府衙递交了诉状,请求“破产保护”。
府衙里的大小师爷们赶紧将原本搁在角落里的《商法典》翻了出来,现学现卖的处理起案件来。
这也怪不得杭州府,毕竟大部分的官员之熟悉《刑法典》,顺带对《民法典》有些许了解。至于那《商法典》,就算是最资深的刑名师爷也不大清楚这上面到底说了啥。
“怎么说?”冯成修比熊良晔更着急,这次江南之行不仅要将熊良晔赔进去,只怕自己也逃不了。冯成修忽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就安分在京城里当自己的户部侍郎就好了,何必跑到这多事之秋的江南来。
“这个?”一个刑名师爷总算在《商法典》里找到相应的条款,正在想这条陈该怎么拟。
“就别咬文嚼字了!”熊良晔已经彻底极其败坏,“直接说,本官该如何处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