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已经开口道,“弟妹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早上去给娘请安的时候并不见弟妹来。怎么,往常弟妹不是最最关心母亲的人么?”语带讥诮。
姚采澜倒是没想到她如此快的就收拾好了心情,如此精神奕奕的夹枪带棒,这还是昨日那个伤心欲绝的悲怆妇人么?好么,过了这些年没见,又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这位大嫂的脾气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乖张了
姚采澜心里一凛,顿生警觉,面上却微微一笑,不搭理她的茬,“大嫂真是至孝之人采澜伺候母亲确实是去的太晚了些,真是不应该”我又不抢你什么东西,这府里的东西我可看不上眼,也就没有必要跟你斤斤计较,生这些闲气。
刘氏没想到姚采澜这么好脾气,倒是不知道再说什么,眼睁睁的看她推开门进去了。江清山皱着眉头,勉强行了个礼,“大嫂,听说玉谨病了,我们来看看。”说罢紧跟着姚采澜进了屋。
江玉荣正在屋里陪着弟弟,看见姚采澜进来忙见礼,“玉荣见过婶婶。”
姚采澜忙把她一扶,“知道爱护弟弟了,真是好孩子”转头去看玉谨,见那孩子正闭眼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刘氏也已经跟了进来,姚采澜立定了却不愿开口闻讯,不想跟刘氏搭腔。江清山只好干咳了一声,“大嫂,大夫可是来看了?怎么说的?可还要紧?”
刘氏对着这位以“混账”著称的小叔子到底不敢太放肆,便语气平平的答道,“大夫来看过了,不过是往年的体弱之症,这次。。。又累着了,安心静养即可。二弟不必记挂着。”
江清山也不愿多呆,把手上拿着的一个盛了些药材的盒子撂下,略略客套了几句,便拉着姚采澜告辞了。
等出了他们院子离得远了,江清山这才不悦道,“大嫂怎么这样了?过了这么些年倒也没什么长进,反倒越活越回去了我们俩招她惹她了么?”
姚采澜平白无故的惹来嫉恨,也是有气,不免说溜了嘴,“这就叫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呗”
江清山虽是对刘氏不满,到底是念着江清峰,回护着自家人,听了姚采澜这话就不太高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他自己说说可以,别人要是说上一句半句的,他却不爱听了。男人嘛,一谈到自家的问题上,大抵如此。
姚采澜见前边不时有下人们走过,便不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闭住了嘴巴没吱声,只在心里暗骂“好狗护三邻”数遍来泄愤。
江清山径直回了自己院子,姚采澜却又拐到了小院子看望江夫人,恰好江夫人醒了,正准备往正房里边搬。姚采澜帮着众人把江夫人搭着软轿,搬到了主院里头,又跑前跑后的,等把江夫人安排停当,看天色已晚,这才告辞。
一回到东跨院,就嘱咐王小六明日采买食材,以后就自己在自己院子里生火做饭。姚采澜早就留意了,这小院子里有小厨房。
也许是姚采澜神经过敏。一路上她想着刘氏看她的眼神,忽然打了个激灵。她想起来了,怪不得她老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水荷不在。
按理说,江家不可能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姚采澜自己倒是不怕,可想到石头和铁锤,就由不得她不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姚采澜背着江清山嘱咐自己的几个人,把孩子看紧了,尽量不出院子。这些话自然不能让那个护短的人知道,否则自是少不了又得生一顿闲气。
等嘱咐完了,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吧?
刘氏就是果真害死了水荷,那也是因为水荷是跟她利益息息相关的人。水荷在江清峰生前那是夺了她丈夫的宠爱,丈夫去后则要防备水荷跟她抢大房唯一的儿子。而刘氏跟自己过不去,不过是一些虚荣心作祟罢了。家也分了,自己又碍不着她什么,她何苦出辣手害自己一家呢。
主母七十八愁云
七十八愁云
到了晚上,等石头和铁锤都沐浴完毕,铁锤由白嬷嬷带着去睡了,姚采澜却摩拳擦掌的等在石头床边。
石头眨了下大眼睛,疑惑道,“娘啊,您不赶紧去睡,呆在我房里干什么啊?”
姚采澜一听这话心里不舒服,怎么这还嫌弃上了?
“你这几天为了你大伯的丧事腿都跑酸了吧?我看你白天都没出门,累得都不想动了。玉谨也累出病来了,我怕你也会扛不住,所以给你按摩一下全身,松松筋骨,会舒服很多的”姚采澜一边说,一边挽袖子。
石头穿着小睡袍,却嗖的一下窜到床里边去,大叫,“不要,不要男女授受不亲啊”
姚采澜又气又笑,三两下把他扒拉回来,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臭小子,我是你母亲,咱俩怎么能算授受不亲呢你从哪儿学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石头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回嘴,“跟我老师学的呗”
姚采澜把他摁在床上,屁股朝上脸朝下,就开始在他背上拿拿捏捏,石头怕痒,咯咯笑着胡乱扭动,姚采澜不耐烦了,瞪眼喝道,“老实别动,再动挨揍喽”
这时白嬷嬷已经把铁锤哄睡了,听见这屋里喧闹就进来了。看了眼前情景看不过眼,赶紧把姚采澜拉到一边去,“二奶奶,您也是累了一天了,还是让老婆子来给大少爷拿捏两下吧。”
说来也怪,白嬷嬷给石头连敲带摁的,石头倒是真的乖乖躺着不动,一边还闭眼做陶醉状,故意气姚采澜,“嬷嬷您按的真舒服啊”
白嬷嬷听了这话高兴的合不拢嘴,姚采澜却有点悻悻的,自己的手艺真的有那么差么?
等回到自己房里跟江清山学着一说,江清山乐了,赶紧把姚采澜的双手抓了往自己身上胡乱摁去,“采澜,你的手艺最好了,别听那臭小子胡说我就喜欢你替我摁。。。”
我呸姚采澜啐了他一口,脸都有些热了,个没正经的
家里刚办了丧事,家里几个人都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可把江清山闷的够呛,也只好整日里窝在院子里跟孩子们玩耍。
石头平日里跟江清山亲热的时间也没有这么多的,倒是很高兴的紧跟着父亲屁股后头,有时候缠着他讲战场上的故事,有时候缠着他指点他练功,还让江清山扛着他满屋子子里飞来飞去。
一时半会儿的还好,父子两个人亲热的不得了,腻在一起你亲我我亲你的,肉麻的不得了。那股子热乎劲儿让姚采澜都看的很有些眼红。不过,时间再长一点,超过半个时辰,江清山就有点不耐烦了,耐心告罄,“去去去,别烦我了,一边儿呆着去”
石头有些委屈的看向姚采澜,终于捞着机会扮慈母了,姚采澜很高兴,忙拉过儿子安慰道,“你祖父不是又派人来叫你了么,你还是去陪陪你祖父吧?”
石头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他爹,姚采澜又劝,“石头,你祖父刚刚没了你大伯,你祖母又病着,这时候最伤心不过了,石头是个孝顺孩子,这时候你去哄哄你祖父,让他开心点啊”
石头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反而疑惑道,“这时候哄祖父的不是最应该是爹么?爹才是祖父的儿子啊,我还差着一辈呢我最应该做的是留在家里哄爹啊,爹的心情也不好的”
闻听此言,正喝茶的江清山一下子呛着了,激烈的咳了起来,石头见了赶紧上前体贴的给他爹捶背。
姚采澜也忍俊不禁,见江清山张口结舌的不知怎么解释,忙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爹当然也是很孝顺的,只不过。。。你爹不太会说话,一说话吧就惹你祖父生气,还不如不去你祖父那里气人呢”
“哦。”石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就去替我爹孝敬我祖父去”说罢就跑着去了。江清山总算舒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姚采澜说的话又瞪了她一眼。
姚采澜看了看他,“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这几日训练铁锤学走路吧”说来也怪,这孩子都快一岁半了,胆子却小的很,他早就已经学会站立了,却还老是紧紧抓住一个物件才肯站着,步子当然更不肯往前迈半步了。
“你说,咱铁锤的腿脚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姚采澜不由得有些猜疑。“什么毛病?你才腿脚有毛病呢”江清山生气了,极度不爱听这话,“我这就教我儿子学走路去,让你看看,谁的腿脚有毛病哼”说罢一甩袖子走了,把个姚采澜晾在了那里,气的不得了。
江夫人醒时,江老爷就在床边陪着她。等江夫人睡了,他一般就到书房里去呆着。他又喜欢石头,特别喜欢让人把他带到前院书房去玩。
姚采澜就让二妮和小红紧紧跟着,不能让石头离开她俩的眼睛,尤其是不能乱吃东西。即使江老爷留饭,也不能在外边吃,一定得回来用饭。好吧,原谅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母亲神经过敏吧。
姚采澜和江清山早晨时带着孩子一起去正院请安。江清山领着孩子们也就是应个卯,自是不能打扰江夫人养病的,只有姚采澜自己留下来伺候。午后,约莫着江夫人醒了,姚采澜会再到上房跑一趟。
江夫人心情始终很低落。因为嘴巴不利索,一向要强的江夫人自是不肯示弱于人前,所以很少开口说话。姚采澜背地里问了李嬷嬷,知道江夫人说话虽然不太清晰,但屋子里没有别人的时候,她多说几遍还是能让人听懂的,便也稍稍放了心。
见她始终郁郁寡欢,神色茫然,姚采澜心里也是着急。她与江夫人感情一直不错,像江夫人这样的嫡母婆婆是十分少见的,姚采澜自然不愿意让她这样日益憔悴下去,想起以前江夫人十分信佛,便想以此打开江夫人的心结。
“母亲,我前些日子刚刚学了点佛法,学会诵心经了。儿媳为您诵读几遍好不好?”
熟料江夫人闻听此言抬头淡淡的看了姚采澜一眼,却又极快的回过了头去,好似不愿再看她似的。姚采澜愣在了那里,李嬷嬷忙上前为她解惑,也是替江夫人做些解释,免得姚采澜尴尬,“夫人在大少爷过世之后曾说道,神佛该是最为大公无私的,可为什么却让大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无端端的去了呢?是不是这满天神佛都没有睁眼睛,让好人无端蒙难,让她生受丧子之痛呢”
姚采澜听了,也很无言,不知道如何作答。她没想到江夫人因为此事倒是对自己以前的信仰起了怀疑,而自己这半吊子信徒自是无法解开江夫人心里的疙瘩。
怎么办呢?整个家里浓云惨淡,江夫人的病不见起色,江老爷郁郁寡欢,家里的下人们个个愁容满面。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姚采澜心里烦恼着,还得套车去崔家看看。好几天过去了,也不知清秋怎样了。虽然第一感觉就不太喜欢她家那位,但是,还得为着清秋着想不是?
姚采澜拾掇了一盒子药材,想了想,又去库房里头的书箱里挑拣了几本书出来,有前朝一位生前郁郁不得志、死后声名鹊起的大才子唐可斋的一本词话和一本诗集,还有本朝一位叫李玉的书画大家刚刚出的一本画册。这些书都是姚采澜特别吩咐王小六买下的。
主子们不能随便出门,王小六他们却没闲着。这几日尽在大名府里转悠呢,除了买点当地特产做礼物,另外也要搜罗一些在云阳不易得的药材和书籍回去。大名府不愧是西部最为繁华的城市,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比云阳那边不知丰足了多少。
王小六虽然也识得几个字,对于买书籍却是一窍不通的。他也是机灵,专门提了些礼物找了江老爷的一个颇通文墨、在书房伺候的长随,整日里拉着他在大名府转悠。只要人家挑中的书,他就一股脑的买了双份回来,反正二奶奶发了话,不拘花多少银钱,只要书好就行。几日的功夫,书已经买了整整一箱子了。姚采澜大体翻了翻,内容五花八门,基本符合自己“不论质量,只要包罗万象”的要求。
这世上什么东西最有价值?自然是知识啊。姚采澜苦笑,发现自己以前深信不疑的东西放到这个时代就有点囧了。但是,这个习惯已经根深蒂固,算是改不了了。
姚采澜把俩孩子安排妥当,又派人跟江老爷请示了一下,这才带着小红坐着马车上了路。
崔家的宅子为了方便起见,跟江府离得很近,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开门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婆子,见了姚采澜一路陪着笑往里边让,一双眼睛却叽里咕噜乱转,不太安分的暗地里上下打量姚采澜的穿着打扮。姚采澜心里暗恼,清秋这都是找了些什么下人啊这是?
主母七十九难断
七十九难断
小宅子并不大,院子有些狭窄,里里外外的也是光秃秃的,连棵像样的树都没种。待到了后院的上房,姚采澜放眼打量屋里的摆设,见外屋里只有常用的几样黄杨木的家具,一个床榻在正中,两边设着几把椅子和小几,椅搭和坐褥都是用了老气的姜黄|色,上面千篇一律的绣着喜鹊登枝。
姚采澜有点诧异,眼前情景,跟当年的“落梅居”差了不知多少啊。
心里想着,里屋的水荷已经挑起了帘子,“二舅奶奶可到了,我们奶奶已经问了好几回了。”
进了里屋当中间地上就是一大扇双面绣“雪梅图”的坐屏,正是自己想当年在清秋成亲之时给她的添箱。姚采澜见了这坐屏,不禁笑起来,终于找到了清秋当年的一些影子了。
清秋脸色苍白,正半躺在床上,见了姚采澜挣扎着想起来,姚采澜赶紧上前把她按住了,“傻丫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清秋一边躺下去,一边眼中又淌下泪来,“我大哥他。。。”
姚采澜见此心里也是酸苦,却强压住悲伤,正色道,“妹妹,不是嫂子我说你,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婆婆还病着,要是你再挺不住了,你让公公怎么活啊逝者已矣,你就别多想了,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也能让婆婆高兴高兴,或许能让她老人家早日康复不是?”
如此劝了一番,清秋才收住了眼泪。旁边站着的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这才上前来给姚采澜磕头,“奴婢张门左氏拜见二舅奶奶。”原来这就是江夫人替清秋寻得的管事嬷嬷了。
姚采澜见她穿着干净利索,举手投足十分有礼,暗自点头,不愧是江夫人相中的,果然不错。姚采澜忙把手上的翡翠镯子褪下一只来,“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只镯子张嬷嬷拿着玩吧。”
张嬷嬷诚惶诚恐,“老婆子可不敢收这么金贵的东西。”姚采澜来回和她推让一番,到底让她收下了,“嬷嬷跟着清秋到了这里,我这妹子又最是个心慈手软的,这家里家外的还得靠你了”那张嬷嬷忙又给姚采澜磕了一个头感激的谢过了。
姚采澜便问张嬷嬷,“大夫怎么说的?”张嬷嬷躬身答道,“这大夫姓许,是城南有名的医中圣手。许大夫说奶奶从小体弱,一直没有完全康复,如今再加上突逢大变,忧思过重,故此旧疾复发了。老婆子给他看了奶奶以前吃的方子,他说那方子开的很不错,只略微增减了几味药让奶奶继续吃着,待吃上两三个月再看看。”
姚采澜点头,“这位大夫说的听起来很靠谱,以后就找他看吧。”清秋闻言也是点头,“我听他说的倒是很契合我的状况。”
姚采澜挥手令众人下去,这才疑惑的问清秋,“你这屋子布置的怎的如此朴素,一点儿也不像你的风格啊?”清秋低头忸怩了几下,才细若蚊蚋般道,“因为夫君。。。不喜奢华。。。他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说崔家一直是耕读传家的,应当时刻保留书香门第的本色。”说罢又忙抬头为丈夫争辩道,“也是我觉得夫君说的极是,因此就听从了他的话。”
姚采澜不禁暗地里撇了撇嘴。她对崔家生第一印象不好,就习惯了把人往坏处想,暗道,“恐怕是某人自尊心作祟,怕人家说他吃用了妻子的嫁妆吧。真是既想当什么,又想立牌坊。”
“你那看门的那个婆子看起来不太规矩,你是从哪里把她弄来的啊?”“那婆子是我们来大名府时婆婆亲自买了送给我们的,因此。。。我倒不好多说。。。怕夫君他会多心。你知道,夫君他是至孝之人。。。虽然婆婆她对我一向有成见,但夫君他。。。对我是很好的。”
姚采澜几乎都想叹气了,这个傻丫头啊,怎么让崔家生给迷成这样啊,人家说啥就是啥啊清秋她婆婆那老家伙也是可恶,用了自己媳妇的钱买了下人送给媳妇,反而成了她自己的眼线了,反倒让儿媳妇处处掣肘,真是岂有此理
姚采澜看清秋那样子,处处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崔家生,爱情真的会让人如此盲目么?她满心的气愤却一点也说不出来,说出来人家也得信才成啊
姚采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赶紧直奔关键而去,“你名下那些庄子和铺子,现在都是由谁管着了?”
清秋脸上的红晕终于褪去了,捏着衣角道,“母亲送来的张嬷嬷是个很能干的,账本什么的我都交给她了。”看了一眼姚采澜,又有点心虚的低下了头,“其实要我说,这些乌遭事一起交给夫君就好。。。可夫君却恼了,说他再穷,也不会染指我的嫁妆。。。二嫂你看,夫君到底是个读书人,真是个响当当的正人君子吧?”
闻听这番话,姚采澜好悬没气乐了,这妹妹的脑筋真是没治了,居然愿意主动把嫁妆奉上,还觉着那人是正人君子?那人若不是忌惮江家的势力,早就把清秋啃得骨头也不剩一根了那个人也不是个傻到底的,知道自己就是暂时接手了清秋的嫁妆,一旦江家知道了,铁定原样不动的让他给吐出来真会做顺手人情啊,难为的是这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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