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阳一看他的眼神,脸上“噌”就红了起来,伸手捏住他两颊:
“你这个色狼!”
兰无邪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扶住她的腰,笑眯眯的,看起来,脾气好的不能再好:
“给你说个故事。”
花重阳好奇的松开手,两手攀住他的脖子:
“嗯?”
兰无邪轻咳一声,端起桌上茶碗喝了口茶,轻轻说道:
“从前有个姑娘,长得很好看。”
只一句,花重阳就勾唇笑了起来。
她一直觉得不论是兰无邪还是祖咸,话都很少,偶尔开口也是干巴巴的那么几句——当然,调戏她的时候除外。只是没想到就连讲起故事来,一开口他也是这么干巴巴的,形容姑娘好看,就是一句“很好看”。她搂着他脖子,一手玩着他鬓角的发丝,故意问道:
“有多好看?”
兰无邪看她一眼,笑微微的,很认真的回答:
“天下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好看。”
花重阳做个不屑的眼神,心里一直爽到了天涯海角。兰无邪扶着她的腰,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有些漫不经心的继续讲着:
“后来,有个人喜欢上了她。”
说一句,他又看着她的脸出神。花重阳脸上微红,却不出声,等他出神片刻回过神,才用手指抚着她脸:
“他喜欢她,就总想看到她。有一次,他去看那个姑娘,正好遇上那个姑娘在洗澡。”
“……”
“他从来不少女人,但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些人是非要到手不可的。”兰无邪声音微哑,手抚着她发梢,一字一句,“可惜那时,那个姑娘还不知道他是谁。”
兰阁主的告白既深情又诚实,但花重阳偏偏听不见深情的“非要到手”,只听到了那句诚实的“从来不少女人”,一把捧住兰无邪的脸咄咄逼问:
“你有过很多个女人?”
兰无邪不答话,只低头端起茶碗喝茶。花重阳看着他,挑着眼梢酸溜溜的自问自答:
“杭州城里,泰半美女都去过画舫,回来一个个夸赞兰阁主如何在床上极尽缱绻。”
兰无邪还是不声不响,好像真的在专心喝茶。花重阳恶狠狠瞪他半天,刚要发作,就见凉亭外头兰草站在走廊上探头探脑。
这时候装看不见脸皮未免就太厚了,她拆开兰无邪环抱她的手,径自起身:
“兰草好像有事。”
说完她丢下兰无邪,转身就走出凉亭。
兰无邪貌似想起身追她,但转眼往外看了一眼兰草便直接走了过来:
“阁主。”
“什么事?”
回廊下头,花重阳漫不经心迈着脚步,顺着风声,依稀听见兰草压低的声音里飘出司徒清流容辰飞的字眼。
她头也不回走回屋子。屋里微热,明明天已经暖了很多,兰无邪夜里身上还是冰凉,可见内伤已累积至深。向来隐于江湖的兰影宫高调在江湖露面,花重阳不会天真到傻的以为,兰无邪会就此收手,尤其是在湖月山庄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很多事都很重要,也值得她花些时间细细思索,比如她将来该怎么办,兰无邪将来又会怎样,武林盟将来又会怎样,等等,诸如此类,每一个问题,都够她头疼上半天。
可是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无聊之极的问题——
兰无邪有很多女人。
叶青花
花重阳开始跟兰无邪冷战,原因是吃醋。
她很明白自己有多无聊。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武功,就算说话再干巴巴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他从杭州街上走过,怕也会有半城的女人哭着喊着跟他走不要命的倒贴上来——所以,她有什么好计较?
可是前一刻花重阳还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下一刻看见兰无邪那张春水映梨花的脸,便觉得心里不自在。跟兰草说完事情兰无邪便回到屋里找花重阳,花重阳懒洋洋靠在木塌上,脸朝里敷衍道:
“……我困了。”
她明显感觉到兰无邪搭在她肩头的手有些僵硬。
可是一想到兰无邪曾用这双手摸别的女人,她心头不爽便直接升到最高点,气哼哼闭上眼睛。兰无邪沉默片刻,声音还是温柔:
“那就睡会。”
他小心翼翼从身后替她褪掉靴子,拖过软被替她盖好,还替她松开头顶的辫子。可是他越温柔,花重阳就越不爽,索性头蒙住被子摒除杂念真的开始睡觉。一觉到中午时分,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睁眼看到坐在塌沿的兰无邪,背倚着扶手,一手扶在膝头一手捧一卷书,翻一页书看她一眼,发现她醒过来,立即开始微笑:
“睡醒了?”
他放下手中书卷,坐直身子伸手去勾她的腰。花重阳皱皱眉一下坐起身,径自下榻穿鞋,一边穿鞋一边念叨:
“好渴。”
穿好鞋站起身走到桌边,自己提起茶壶倒了满满一碗茶水仰头喝光,然后头也不回就往外走,边走边喊:
“兰草,什么时候吃午饭?我肚子好饿。”
兰无邪坐在塌沿,怔怔盯住她的背影发呆。
吃午饭时兰无邪殷勤夹着好吃的菜往花重阳盘子里堆,花重阳还是一律不买账,筷子避开他夹的菜把米饭扒光,一边扒饭一边抬头跟送菜来的兰草说话:
“兰草,你佩的这把短剑真不错。从哪买的?”
兰草没发现兰无邪和花重阳之间的不对劲,笑眯眯捧起短剑:
“就在西湖畔,一个小摊儿上。看着好看,其实剑刃很烂,就是剑鞘花哨好看些罢了。”
花重阳一脸兴致勃勃:
“西湖?我下午出去转转。”
兰无邪听到这里,放下筷子一脸温柔笑着:
“重阳,我可以陪——”
“兰草你有空吧?”花重阳直接当没兰无邪这个人,还是对着兰草,“你陪我去找找?”
兰草看看兰无邪渐渐失去温度的神情,再看看花重阳一脸的无所谓,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成为一撮可怜炮灰,转身连忙往外跑:
“……呃,嗯,重阳姑娘,下午我,我还有事要办,怕是不能陪你了……”
嗖的一声,兰草化作青烟溜出凉亭。
兰无邪一脸僵硬神情,还是努力对花重阳微笑:
“你喜欢短剑?我知道杭州有家铺子——”
“啊我吃饱了。”花重阳看也不看他放下碗筷,看看外头的太阳随即伸个懒腰:
“好困,我去睡个午觉。”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径直又回屋。
兰无邪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直直看着她的背影起身一甩衣袖,眼中露出些许恼色。
明明春天已经到了,半帘醉后园却寒冬凛冽。花重阳窝在屋里睡午觉睡的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可是半帘醉几个侍从却站在书房门口战战兢兢,不时听到里头“哐啷哐啷”的破碎声。
“哗啦”一声,兰草站在门口猛一哆嗦,站在她身边的又高又壮的兰树也跟着一闭眼,探头探脑抬头往书房里看看,小声嘀咕着:
“又把茶壶砸了?”
兰草绝望闭眼:
“……已经今天下午第三个了。告诉安平,稍后出去多买几套回来备着。”
“唉。”兰树叹气,伸手挠头,“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许久没发脾——”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一脚从里头踹开,兰无邪一张怒气的脸出现在两股战战的兰草和兰树面前:
“兰草。”
“……是,阁主。”
“换些茶来。怎么买这么难喝的茶!”
“……是。”
兰无邪掉头回书房。
兰草顿了片刻转身,走了一步,咬牙闭眼,猛地一回头:
“……阁主!”
兰无邪转身:
“什么?”
“……那个,那个重阳姑娘,重阳姑娘恐怕只是在闹别扭。”
兰无邪眉头微皱,不发一言。
兰草端详他的脸色,小心翼翼接着说道:
“阁主天姿国色,街上一站就有大把的女人跑来巴结,你向来是被女人上赶着巴结着,自然不大了解女人的心理。”
兰无邪眉头皱的更深,背起手看向兰草,兰草结结巴巴,小心翼翼,一脸谄媚:
“但凡女人要是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希望对方只喜欢自己一个人,哪怕男人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都要生气,何况阁主你竟然——竟然正大光明在她面前说你从来不缺女人,这简直是——”
自寻死路。
兰无邪微微挑眉。兰草抬眼,还是结结巴巴:
“就好比,呃,好比那天阁主看到重阳姑娘跟司徒清流在街上谈笑——”
立刻转身拂袖而去满脸冰雪分派手下立刻把司徒清流“做掉”,还顺手砸掉几千两银子的古玩……
花重阳不过多看了司徒清流几眼对人家笑了笑,他都能对人痛下杀手,那相比之下花重阳只是赌气不说话……这该算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吃醋了吧?
兰草根本是觉得十分安慰,自家阁主喜欢上的姑娘没什么脾气。见兰无邪看起来不那么反感她的话,她手往袖子里一掏摸出一个蓝色封皮,看起来像什么秘籍的书递给兰无邪:
“阁主,你看看这个。”
兰无邪没有伸手接,只垂眸瞄一眼:
“‘三寸秘籍’?”
“对!”兰草双眉压低,八卦兮兮小声说道,“就是修炼三寸不烂之舌的秘籍,阁主聪明过人武功盖世,看过一遍,绝对就能把重阳姑娘哄的服服帖帖!”
兰无邪边听边扬眉,在门边站了站,然后面无表情的挥手,转身:
“无聊。”
兰草先是脸一垮,看兰无邪要关门连忙收起书上前一步:
“阁主。”
兰无邪又回头:
“怎么?”
兰草微微眯眼看他一眼,才说道:
“中午薄江来求见。”
“给她药。不见。”
“药是给了,但她要我转告阁主,她要一直等到阁主肯见她那日。”
兰无邪长眉几不可察的一挑,随即转身:
“那就让她等。”
“还有阁主!”兰草小声朝着兰无邪背影喊,“‘三寸秘籍’我还在您书案的暗屉里放了一份,不喜欢您随手烧——”
“哐!”
一觉睡起,花重阳伸个懒腰从木塌上坐起身。兰无邪一手捧书一手端着茶碗坐在桌前,听到声音回头一笑,放下手里书卷起身:
“起来了?”
本想继续忽略他,但花重阳硬是移不开眼。兰无邪明显是又梳洗过,身上穿的还是金黑丝线交织的袍子,原本用缎带束着的头发却束着金环,左耳上垂了一颗水蓝坠子,随着脚步一晃一晃蹭着鬓角散下的长发,更衬的脸色如雪;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花重阳看着他,觉得他扬着嘴角好像心情特别好的样子,揉揉眼再看,结果还是觉得他笑得很……发情。
……就好像狠狠把她蹂躏之后看她的那种神情,既满足又香艳,温柔的好像能把人融化。
想到这里,花重阳内心危机感重重,忍不住抱臂往后蹭蹭。
兰无邪对她的戒备视而不见,坐上木塌顺手从小桌上端过一杯茶:
“喝口茶,润润嗓子。”
连声音都跟晚上哄她时候一模一样,柔的能滴出水来,听得花重阳头皮发麻,身上起来一层鸡皮疙瘩。她接过茶碗喝一口,顺手理理乱草一样的长发,刚要抬头砸他几句就发现兰无邪垂眼看着她,眼神如雾;顺着他的目光花重阳缓缓低头,看到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和亵衣上头半遮半掩露出的……胸部。
她丢开茶碗双手抱胸猛往后一缩:
“流氓!”
兰无邪别开眼,忍笑清清嗓子:
“咳。重阳,其实你比我想象的——呃,大些。”
花重阳两颊飞速爆红,开始悄悄磨牙。
叶青花头一回看她没穿衣服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瞄了瞄站在她身边为她穿衣服的叶老七,然后以手抚额悲叹:
“个头长得像男人也就罢了,连胸长得也像男人。花重阳你记住,以后要是有机会勾引男人,只让人家看看你那张脸就够了,千万千万别脱衣服!”
即使被她打击惯了,花重阳当时也忍不住有“暴走”的冲动。叶青花拉她跟谁比不好,偏偏跟叶老七比较?叶老七是全青楼有名的波霸,她即使本来不小,跟她一比恐怕也找不到什么自信。
眼下兰无邪又打击她,花重阳忍不住心里又打翻一桶醋:
“嫌我小,你去找别的女人!苏杭出美女,一大把花魁里你随便挑一个也比我有看头!”
兰无邪这下根本就不是忍笑而是干脆笑出来,一手抚着她发梢一手捏住她下巴:
“重阳是不是吃醋了?”
“切,你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醋好吃的?从小就有人夸我长得好,假以时日就是第二个我娘!”
“你嫉妒我,曾有过别的女人。”
“曾有过”?花重阳边思忖到他说的话,边继续回击:
“兰阁主请便。三个四个五个,她们前脚到我后脚奉上茶,一定笑眯眯看她们伺候你!”
“重阳就连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难为兰阁主这双眼,看过无数绝色还要被我的邋遢相玷污。”
“重阳一生气,嘴唇就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花重阳话里酸气越重,兰无邪笑得越温柔,但她却丝毫不觉继续泼醋道:
“切。我哪比得上什么红姑娘玉姑娘,被兰阁主招待的□!”
兰无邪往榻上坐坐轻松把花重阳揽在腿上,嘴里说着无比调戏的话,眼里清纯的温柔却直接溺死人:
“我不知道多少女人□过,但是能让我□的,就你一个。”
“……”
花重阳不饶人的嘴彻底失去火力,对着兰无邪又是满脸爆红。明知道兰无邪说的正是叶青花形容的“能把女人哄得一愣一愣,叫她去啃狗屎她都觉得香”的情话,但这句话一出,她竟然还是很没出息的觉得胸口的酸味一下蒸发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眼看兰无邪一边笑一边吻一边解她的衣服,花重阳终于领悟到一个事实:她根本是一直被这个不知道比她老练多少倍的男人,以压倒性的优势压倒。
窗棂下一高一矮俩人影手里端着衣服和热水,转身默默离开。兰树走到一半,摸摸鼻子脚步一顿:
“阁主既然说了要出去。”
兰草一个白眼:
“听里面那声音,还能出去?”
“可是阁主向来说一不二——”
“兰树你这个大白痴。”兰草摇摇头叹口气,“你何时见阁主忍辱假扮过别人的脸?”
“……当时去见重阳姑娘时。”
“那不就结了。”
“啊……嗯?什么意思?”
“……当我什么没说。不过……有件事倒有些奇怪。”
“怎么?”
“阁主不愧是武学奇才,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什么意思?”
“刚才咱们不小心偷听到的那几句话,啧啧。”兰草咋舌,压低了声音疑惑摇头,“那本‘三寸秘籍’上可是一句也找不到。”
“……”
晚饭时分花重阳被轻轻敲门声惊醒,揉揉眼披了衣服坐起身。兰无邪梦里笑着勾她的腰,她一把推开他踩着颤巍巍的脚步去开门,看到安平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捧药的兰影宫弟子,态度恭敬:
“重阳姑娘,主子的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蹂躏成了抹布所以变得聪明了,花重阳第一次注意到,兰草兰树总是喊兰无邪“阁主”,而安平则一直规规矩矩称他“主子”……这有什么不同?
她皱眉笑笑,接过药碗:
“知道了,安平。”
关门端着药回屋里,花重阳用美色为饵诱惑兰无邪喝下汤药,随手从地上扯起衣袍胡乱穿好,踩着鞋就往外走。兰无邪躺在榻上懒懒问一句:
“重阳?”
“我去如厕。”
丢下一句话,花重阳便拖拉着鞋头也不回冲出门去。
暮色疏朗天色澄碧,她顺着与回廊平行的小径走到小湖边,而后转头越过回廊一直走到厨房,进去随意一瞟:
“有水吗?”
正是方才捧着药站在安平背后对她使眼色的兰影宫女弟子,端了一碗水递给她,张望四周压低声音:
“叶青花想同重阳姑娘见面。明日一天,她都在青楼等你。”
叶青花
花重阳若无其事的离开半帘醉的厨房,同时意识到一件事:兰无邪在将她与周围隔断了,不然,不会透过这个叫兰香的兰影宫女弟子偷偷来找自己。叶青花不是武林盟的人,青楼在江湖行事向来也是亦正亦邪;上次英雄宴叶青花明明还让兰无邪进了门,至少说明,青楼跟兰影宫应该没什么大过节。
所以,叶青花偷偷摸摸避开兰无邪来找她,原因应该在兰无邪身上。
她边想着,边回到房里。
推开房门,兰无邪正披衣坐在榻沿发呆,白色亵衣半敞,黑发垂在肩膀胸前,肌肤雪白。烛光颤颤巍巍,照着他眸光微垂,那孩子似的神情,叫花重阳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的?br/gt;
兰亭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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