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转眸看着一旁瞪大眼睛看热闹的顾静宜:“静宜妹妹,我送你的灯罩,可否借用一下?”
顾静宜愣了愣,说:“上回跟你说过了,被我家小白哥哥抢走了。”
“那能否跟顾大少爷借用一下呢?”
“我家小白哥哥脾气大着呢,他看中东西,我可不敢借。”
阮碧有点哭笑不得,说:“你跟他说借一还二好了。”
顾静宜眼睛一亮,点点头,跟身后侍立的小丫鬟说:“雀儿,你去跟大少爷说一声,阮五姑娘借灯罩一用,借一还二。”
第五十九章少年情怀
雀儿答应一声,快步走出茅亭,穿花径过游廊,出垂花门到外院。
顾小白的院子在正厅的东边,自成一个独立三合小院,门前守着两个总角小厮,正逮着空档,头挨着头说说笑笑。认得她是顾静宜身边的小丫鬟,也不招呼,任由她进去。
院子里无草无树,地面平饬如镜,墙角搁着靶子、石锁、木桩等物,那都是顾小白练舞用的。四个的青衣小厮坐在台矶上晒太阳,百无聊赖地赶着苍蝇,见雀儿进来,笑嘻嘻地说:“小麻雀儿来了,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哥哥们正无聊的慌。”
雀儿常被顾静宜差遣过来,跟他们很熟,说:“奇怪了哉,你们天天跑外头的大老爷们,倒向我大门不出的小丫头讨新鲜事?要说新鲜事,第一桩就是你们怎么没有出门?哪日不是断线风筝一样跑的没有影踪的?”
小厮们纷纷说:“大少爷不出门,我们怎么敢出门呀?”
雀儿见他们都在,早就猜到顾小白没出门,心里正奇怪,顾大少爷跟个野马一样就爱四周撒欢,不到天黑不肯回家,今儿怎么肯安安静静呆在家里了?瞄瞄正房,问:“大少爷在屋里头?”
其中一个小厮叫安顺的答:“在呢,正闹着性子。”
闹性子?雀儿越发奇怪,顾大少爷根本不是悲春伤秋的性子,又被定国公和长公主宠得无法无天,只有他给别人气受,没有别人给他气受,他闹哪门子性子?不过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可不敢乱打听大少爷的事情。前一阵子,一个二等丫鬟便是跟小厮们打听顾大少爷的事,夫人知道后,直接卖给人伢子了。
“各位哥哥,姑娘叫我过来借个灯罩,麻烦你们跟大少爷禀告一声吧。”雀儿说着,还行个礼。
小厮们都知道,顾静宜与顾小白虽非一母同胞,感情却很好。但大少爷脾气却又不是闹着玩的,面面相觑一会儿,安顺说:“小麻雀儿,不是不替你报,实在是因为少爷今儿不太高兴,脾气很大。再说这会儿天色亮堂,要灯做什么?晚点再来吧。”
“可不行,一干姑娘们都等着呢。”雀儿可怜兮兮地说,“我若是回去晚了,就是咱们国公府怠慢人家了。”
小厮们也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摸摸后脑勺,互相推搡一会儿。
一会儿,还是安顺站起来说:“行了,我进屋去看看吧,若是少爷心情好转,就帮你通禀一声。要是不好,我可不敢说,怕挨骂。”
雀儿感激地点点头。
安顺揭起帘子进屋里,站在厅堂门口探头探脑地往东屋看。东屋是顾小白平日消闲的地方,屋里陈设着他收藏的宝剑好刀名弓,他常在屋里把玩这些兵器。东屋的门开门,不曾挂帘子,所以一面了然。
顾小白站在临窗的方桌前,一只手拿着出鞘的寒光凛凛的宝剑,一只手拿着白布细细地抹着。旁边背对着门站着,叽哩咕噜地说着话:“……我的大少爷,你还在臊什么呢?理由也是现成的,这不马上就是重九了?你要给董先生送几盆万龄菊,不去咱们自家的菊圃里挑?难道还跑出去买不成?”
顾小白不耐烦地说:“我有什么好臊,我又臊什么?等她们走后再去挑不成吗?”
安平说的口干舌燥,见他还死鸭子嘴犟,明明心里想的不行,倒好象是自己逼着他一样,不免泄气。“成成成,只要少爷说成,安平还能不成呀?”
顾小白却又不高兴了,瞪他一眼,心里烦恼,发起狠来,挥剑重重地斫在木桌上,“噗”的一声,入木三分。
安顺吓一大跳,转身想走。
顾小白眼角余光瞥见,正好心里不爽,低喝一声:“安顺,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安顺连迭叫苦,只得进东屋,硬着头皮说:“大少爷,静宜县主派了雀儿过来借灯罩,叫我进来禀告一声。”
顾小白没好声气地说:“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你也来禀告我。你觉得少爷我是闲着慌了是不是?不就是一个灯罩吗?拿给她就是了。”
“是。”安顺转身要走。
顾小白忽然想起,顾静宜这会儿正跟几个姑娘赏菊呢,怎么好端端跑来借灯罩,再说如今天青日光,要灯罩做什么?心里好奇,说:“等等,什么灯罩?”
安顺摇头说:“她没说清楚。”
“她没说清楚,还是你没问清楚?白长这么一个脑袋瓜子了。”顾小白斥他一句,“叫她进来吧。”
安顺忙出去,把雀儿叫进来。
顾小白粗声粗气地问:“什么灯罩?”
“是上回乞巧节,阮五姑娘送给静宜县主的那个。”
阮五姑娘?顾小白心跳加快,好象被人窥破心事一样,先心虚起来,口气也柔了。“要灯罩做什么?”
“方才几位姑娘在说黄梅挑花,韩姑娘和谢姑娘不懂,阮五姑娘便想借灯罩给她们看看,还说了借一还二。”
顾小白“哦”了一声,心里早同意了,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说:“都送人了,还有借回去的理呀?真是不懂事。唉,算了,少爷今儿心情好,就借她一回吧。”
安平在一旁着实绷不住了,又不敢笑,脸颊肌肉一颤一颤。
顾小白横他一眼,说:“傻杵着干吗?还不去把书房里的灯罩拿过来?”
安平应一声,走了。
顾小白垂下眼眉,想问雀儿那些姑娘在做啥,又不好意思,依然拿着剑有一下没一下地斫着桌子玩。一会儿,终于想起借一还二这回事,问:“对了,那阮……五姑娘说借一还二,可说要还我啥?”
雀儿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说:“大抵还是还个灯罩吧,正好凑成一对儿,也是个好兆头。”话没有说完,只见顾小白的脸颊忽然红了起来,心里诧异,盯着他看,暗想,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呀?
顾小白心跳脸红地站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顿时恼了,横她一眼说:“往哪里看。”
雀儿吓一大跳,赶紧低下头。
一会儿,安平掣着整盏宫灯回来了,说:“少爷,横竖咱们要往菊圃一趟,不如亲自送过去吧。”边说边使个眼色。
顾小白扭捏片刻,拿剑重重一斫桌子,说:“也好。”
雀儿看着方桌子上纵横交错的剑痕,心暗,大少爷又该换新桌子了。
顾小白带着雀儿、安平直奔菊圃,一口气走到齐腰高的竹篱笆前,就听到说话声隐隐传来,道不尽的温软娇脆,金秋九月顿时生出三月江南的风情。再往中间看,茅亭里几个少女娉婷身影若隐若现,一看便看到身着红色石榴裙的阮碧——见过她好几回,头回见她打如此华贵,象高高开在枝头的石榴花,心跳加快,不肯再往里走。顿住脚步,对雀儿说:“你把灯罩拿过去吧。”
雀儿问:“大少爷不过去了?”
顾小白想过去,但知道不合情理,又觉得自己没皮没脸地过来,实在掉架子。粗声粗气地说:“过去做什么?少爷我是来选花的。”说罢,不耐烦地摆摆手,带着安平沿竹篱笆往花圃东边的花房走去。
却不知道,这厢顾静宜已经看到他了,轻轻地咦了一声,说:“小白哥哥怎么也来了?”
四位姑娘一怔,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只见菊圃竹篱笆外头,顾小白漫步走着。身着一件枣红素纹圆领罗袍,领口露出白色交领汗衫,束着玉带,阳光斜照着半张脸,明媚如同春光。恰如诗里说的,谁家陌上年少,足风流。
除阮碧外,其他三位姑娘迅速地收回视线,双颊飞红地垂下头,心里小鹿乱撞。
雀儿拿着宫灯进来,递给顾静宜。
顾静宜示意她递给阮碧,又问:“大少爷怎么来了?”
“说是要选几盆万龄菊给董先生。”
顾静宜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阮碧见三位姑娘忽然地娇羞起来,全无方才的剑拔弩张,肚子里暗笑,果然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轻咳一声,说:“韩姑娘,谢姑娘,请看这个盏宫灯罩,便是用黄梅挑花绣的……”
韩露和谢明珠收拾心情,抬头看着阮碧手里的四角宫灯。
一般宫灯都是用细木条嵌绢丝,再绘上图案,或是远山迢水,或是吉祥如意。阮碧手里的这盏宫灯却是细木角嵌着疏麻,绣着水墨荷花,乍一看,十分雅致。
阮碧又说:“这盏宫灯总共有四幅画,我绣了两日。西王母祥云图大概也就是二十盏宫灯的量,二姐姐用了近两月,不足为奇。两位若还是不信,呆会儿回到府里,我叫下人送图片给你们,你们找个人绣绣看就知道了。”
谢明珠和韩露自打顾小白出现,便有点心神不宁,听她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的样子,先信服了六成。想了想,韩露笑着说:“我听说只用黄梅挑花绣出的图别有一番风味,正好也想试试,那就多谢五姑娘了。”
顿了顿,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打说到用色后,一直是五姑娘说的话,二姑娘没有开口,看二姑娘一眼,笑着说:“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如此,没有想到二姑娘跟五姑娘的感情这么好,倒叫我羡慕坏了。”
阮碧笑着说:“世间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的,听说的不如眼见的。”
第六十章一身风华
二姑娘还是不说话,垂首敛目,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怀里抱着的虎妞。
韩露与谢明珠从小要好,因此也跟二姑娘时常一起聚会玩耍,说些闺中女儿的私己话,虽不如谢明珠与二姑娘的亲蜜,却也是闺蜜。见她不吭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笑着说:“绮儿怎么不说话?可是恼了我与明珠?”
二姑娘抬起眼皮,直楞楞地看她一会儿,忽然嘲讽地笑了起来,说:“我岂敢恼你们?还得谢谢你们才是,母亲总跟我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却一直想着,人都是娘生爹养的,心也是血肉做成的,即使不能心心相照,也能惺惺惜惺惺。方才活生生的一出戏,才叫我恍然大悟,母亲原来是对的,倒是我从前太过愚钝,错的离谱,错的荒唐。所以,我怎么会恼你们?你们是当头棒喝,你们是晨钟暮鼓,我对你们只有千恩万谢。”她知道危机已除,松了一口气,不再心虚。遭遇背叛的窝火与伤心等情绪后来居上,充塞肺腑,一张嘴巴便按捺不住地刻薄起来。说到最后颇有点咬牙切齿,又想起从前的亲密无间,心酸不已,眼底闪过一抹暗红。
茅亭里刚刚缓和的气氛因为这一番话再度绷紧了。
虽说都是大家闺秀,从小受教育,要以柔弱为美、不可意气用事。但到底才十四五岁,年轻气盛,沉不住气。韩露被说的双颊发臊,眉眼浮起愠怒。谢明珠也是脸涨通红,又是羞愧,又是恼怒,直接跳了起来,指着二姑娘说:“你何必这样子夹枪夹棍?说的好象我们如何糟蹋你一样。你的绣画得太后赏识,我只是心里好奇,想问个究竟,又有什么错?你我相交数载,你是什么样的禀性我清楚,要说这画是你绣的,我如今还是半信半疑。我是什么样的性情你也清楚。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弄虚作假的人。”
定国公府家风甚严,人员简单,妻妾和睦,平时都很少大声说话,更不用说跳起来指着别人鼻子这种村妇行径。茅亭内外一干下人都惊异地看着谢明珠。顾静宜也惊着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明珠,只觉得又好玩又新鲜,再一次忘记主人的义务。
韩露很快回过神来,深深吸一口气,按捺心头怒火,拉着谢明珠坐下,温言劝说:“明珠妹妹,休要动气,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如何看咱们又有什么干系?咱们心如日月,俯仰无愧就行了。”
谢明珠一口怒火发泄出去,就知道自己失仪了,而且还是别人府邸里,又是羞愧,又是懊悔,又是恼怒,百感交集,眼圈顿时红了,直接滴下泪来,说:“她说的也是没有错,识人识面不识心。我也是瞎了眼的,还当她是姐妹来着。就因为跟我二哥的婚事不成,便埋怨到我头上……”她气糊涂了,就有点管不住嘴巴。
韩露吓一大跳,连忙扯出手绢给她拭泪,趁机掩住她嘴巴,连使眼色。
谢明珠知道自己又失仪了,只觉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挖个洞直接钻进去。
阮碧微微摇头,延平侯府的机智聪明全让谢贵妃占去了,谢二姑娘排行第二,说话行事也果然非同一般的二。转眸看二姑娘,见她气得眼圈通红,泪水盈眶,嘴唇发颤,眼看也跟着失仪了,连忙坐过去按着她的手,说:“二姐姐,勿要恼怒,让小妹来问她。”
二姑娘看她一眼,不点头,也不说话。
阮碧转头向着谢明珠,说:“谢二姑娘,你方才所说的话,若是传扬出去,于我二姐名声大大有损。所以,麻烦你说个清楚明白。我家二姐几时与你二哥议亲的?何人为媒人?”
这桩亲事,都没有过明路,只是两家心照不宣的想法,哪里找得到什么媒人?谢明珠张张口,说不出话来。
“我再问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陷我二姐,意欲何为?”
谢明珠瞪大眼睛,正想开口说话。
韩露抢在她前面,笑盈盈地说:“阮五姑娘许是有些误会,明珠与你家二姐要好,吵吵架闹闹别扭,是常有的事情。气上心头,有时候便管不住嘴巴,会说些狠话,我从前听了,也跟你一样着急过,后来才知道当不得真。过些日子,两人依然笑呵呵的一对好姐妹。”
顾静宜终于找到话题了,也插嘴说:“对对对,我跟小白哥哥吵起来的时候,也说过狠话。他还说,要把雪球的毛全剔掉,让它做一只和尚猫,幸好他没有这么干,否则我恨死他了。”
这两桩事能相提并论吗?阮碧有点哭笑不得。但是今日之事,自己这方没有吃亏,反倒是谢明珠频繁失态,算是占居上风。此情闹大,变成阮府与延平侯府的纠纷,双方都是世家名门,抹不开脸面,容易杠上,反而不能善干罢休,以阮府目前地位,也争不过延平侯府,很可能求荣反辱。还不如大事化小,往小女儿使性子争闲气上靠,可以保全两家体面,避免无谓争执。再说这桩事发生在定国公府里,顾静宜身为主人,放任客人吵架,失责又失仪,传扬出去,也是抹了定国公府的面子。
所以顾静宜的打岔虽是无心,却插柳成荫。
思量妥当,阮碧笑了笑,说:“韩姑娘,是不是误会,我这耳朵还是听的分明的。不过,静宜妹妹邀我们来赏菊品茶,盛情拳拳,我与二姐姐便是能辜负眼前的美景,又如何能辜负她美意呢?”顿了顿,款款地站起来,举着茶杯,“静宜妹妹,就让我以茶代酒,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意思很清楚,是不是误会,我心如明镜,但是看在顾静宜(定国公府)的面子,暂且揭过。而且直接以茶代酒敬顾静宜,不再给韩露还击的机会——她就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打断客人向主人表达敬意。
这言话,这举止,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一干人等看着她,见她红裙张扬,浅笑低语,仿若刚刚从云端下来,满园黄花,不及她一人风华。
顾静宜为她风采所摄,怔怔看着她一会儿,直到身后侍立的灰衣嬷嬷轻咳一声,方才回过神,举杯站了起来,脸颊绯红地说:“阮五姐姐真是客气了,能请到姐姐们作陪才是我的荣幸。”
阮碧笑了笑,举举杯子,浅啜一口。眼角余光看到二姑娘带点愠怒地瞥自己一眼,知道她不满意自己的做法。又想到她性子高傲,脾气也倔强,不懂见机行事,再呆下去,很容易跟二楞子的谢明珠再度搅和在一起。放下杯子,又说:“静宜妹妹,时候不早了,我与二姐姐先告辞了。”
顾静宜怔了怔。
谢明珠和韩露也微愣。
二姑娘恼怒她自作主张,蹙眉看着她。
顾静宜看看天色,纳闷地说:“怎么就要走呢?天色还早呀。”
天真无瑕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不知道随机应变。方才已闹得这么僵了,四个人再处一块儿,气氛尴尬。阮碧主动请辞,顾静宜就该顺着梯子下来,不想她却浑然不觉地挽留。她身后的灰衣嬷嬷皱眉,但她一个下人,不能插嘴,只是朝顾静宜使个眼色。
顾静宜收到眼色,懊恼地想,自己又说错了?
阮碧说:“我们家里离着定国公府远,待赶回去天差不多就黑了,所以先告退,改日再来拜访静宜妹妹。”
顾静宜点点头说:“也好,那我送你们出去吧。”
阮碧摇摇头说:“静宜妹妹,咱们认识也有些时日了,不必再拘着俗礼,送来送去的。再说谢姑娘和韩姑娘还在,舍了她们来送我们,于礼不合。你派个丫鬟领我们到门口,就行了,我和二姐姐改日再来拜访。”
顾静宜一想在理,说:“行,雀儿,你送两位姑娘出去吧。”
雀儿应了一声,走到阮碧和二姑娘面前一礼,说:“两位姑娘,奴婢给你们前头带路。”
二姑娘瞪谢明珠一眼,又横阮碧一眼,悻悻然地站起来往外走。
阮碧又说:“韩姑娘,明日我家二姐姐会派人送西王母祥云的样稿图到府上,你仔细瞅瞅,若有任何疑问,尽管来找我们。”
韩露也毫不示弱地回答:“多谢五姑娘,且放心,若是疑问,一定会找你们请教。”
阮碧微微一笑,冲大家敛衽万福,然后走出茅亭,和二姑娘并肩往外走。
二姑娘实在不情愿,低声说:“你就爱自作主张。”
阮碧看看前面领路的雀儿,蹙眉横她一眼。
二姑娘也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忍着一肚子的气,不再吱声。
刚走过竹篱笆,只见顾小白带着安平从花房那里过来了,看到她们,诧异地停下脚步。阮碧拉着二姑娘向他曲膝一礼,继续往前走。
“等等,你们。”顾小白脱口而出。
阮碧诧异地停下脚步。
二姑娘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肚子的怒火也不翼而飞。
顾小白看阮碧一眼,问雀儿:“雀儿,你带她们去哪里?”
“两位姑娘要回去了,我送她们出府?”
“怎么就回去了?”
雀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为难地站着。
阮碧只得说:“是因为时候不早了。”
她终于开口了,虽然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顾小白却觉得异常动听,心跳如舂,抬头看看天,说:“还早呀,也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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