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湛儿还在外面?”海清帝放下手中宗卷,抬手轻捏眉心沉声道。
“是,王爷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哼,他宗卷喜欢跪就跪着。为个女人,越来越来没有长进。”海清帝恨恨说着,额前阴云沉沉。
“皇上息怒,最近天气多变,皇上龙体要紧。王爷定不是诚心惹皇上生气的,老奴想王爷大概是想起了怡雅公主,这才如此坚持。”刚才小心翼翼道。
归海印轻捏眉宇的手微微一顿,半晌沉声一叹,疲倦地放下了手,眉头虽是依旧紧紧的,可是面色却好了不少。眸中闪过些追忆,心头一痛。怡雅,那个也曾经围着他开心唤着父皇的可爱女儿,竟是怎么也想不起她的面容了……
那年怡雅从漠北偷跑回来,也是在这里湛儿跪了两天两夜请求他不要将妹妹送回去,他大怒还打了湛儿五十廷杖。后来便传来了依雅撞柱自杀的消息,自那一会湛儿就和他似隔着什么般少了几分亲近。这个看似温和的儿子却亦是个倔强脾性,他又岂会不知。归海印略人一沉吟,起身向外走。
“不是说快到午时了吗,摆驾兼葭宫吧。”
高锡一愣赶忙快步跟上,心道这还没道午时呢,看来皇上不会生慕王爷的气了。
正清殿前的高台上归海莫湛身板直地跪着,满荣微沉,神情坚定将本来柔和的面颊拉出了些许坚毅的线条。
听到脚步声传出,他身体微震。一双明黄绣着蟠龙的锦靴停在面前,归海莫湛叩身一拜,扬声道:“请父皇允贰臣所请将送亲一事交由贰臣,贰臣定不辱使命。”
归海印定定的看着面前一身铿锵的儿子,默然沉思半晌,方低声道:“不辱使命?湛儿父皇还没有老!你的心思父皇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这事儿朕是不会让你去办的。收收心,你也不小了,那邹小姐也及开了吧?早些大婚吧,你母妃可早盼着你成家呢。”
说罢他便迈开大步走前面去,知事面色却似是多了几分钟郁郁和烦躁。高锡望了眼归海莫湛瞬间僵硬的身躯,暗自一叹,赶忙跟了上去。
归海莫湛没想到海清帝会将话挑的这般明了,心头一震。虽然海清帝的话带着难得的关爱,甚至听上去几分柔和,几分慈祥。但是他最后的那几句话却让归海莫湛知道,那是父皇的警告。他知道在家倘若再坚持。向来果断的父皇便会下旨逼他大婚了。
双手握紧,面色几变,最后化作幽深眸中的寂然。心生一叹,这样也罢,他就不信没有别的办法的嘛。
“王爷,你还是回府吧。地上寒,你这么跪着太伤身子。了”
小太监的话响起,归海莫湛抬头望了他一眼,温和一笑,面容已是从容的。用手摧打揉捏着腿部,小太监见他这般也赶忙跪下,手尚未扶上他的腿,便被他一手推开。
“不必了。”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归海莫湛说罢也不再看那太监一眼便站了起来,大步向宫外而去。
关于和亲,海清帝表现出了一直以来的雷烈风行,钦天监在圣旨下达的当天下午便将选定的吉日那呈报正清殿。言及七日后永封二年十一初四便是难得的黄道吉日,易嫁娶。
对于钦天监呈报的吉日是否真如其所说乃是难得的嫁娶之日已经无人区关注了,最重要的是皇帝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对钦天监大加赞赏。当即下旨礼部一切差事停侯,全力督办和亲一事,定不可耽误了吉日。
时间紧迫,宫中还专门成立了和亲准备处,制礼服,扎宫灯,备嫁礼。一时间皇宫上下处处忙碌,四处可见奔走的宫女太监。
觅尘这些日到时悠闲,自打第一日礼部带少府寺制衣司的人来沐阳宫,说是要给她量身做喜服,被她以泼妇般的架势轰出了沐阳宫,宫中便传言清尘郡主被逼和亲,脾性大发,此后便再没有人敢来这沐阳宫找她配合婚事了。
十六皇子归海莫睿倒是沐阳宫的常客,偶尔十一皇子归海莫融也会过来。除了他俩人人打到了沐阳宫都是避着走,生怕撞上失常的清尘郡主。
觅尘倒是乐得高兴,一来有萧忆在沐阳宫来人越少越好。再来,她还有不好事情要忙才没闲功夫配合婚事。她本就是被逼成婚,那些琐碎累人的是要她配合,简直做梦。
让小莫睿帮忙找来此去南翼一路郡县的地理志,觅尘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了研究这些书籍上面。
大道每个郡县,小到一个村子只要是有迹可循,它的位置、地形、山川、河流觅尘都力求做到了然于心。还根据所查画了一幅海天南方地理图,精确程度令十一皇子和萧忆惊叹不止。
离和亲还有三日的时候,送亲人选终于在海清帝的再三考虑下敲定。一道圣旨在万人瞩目下送达了肇王府,掀起了朝堂上的又一阵暗涌。
此次送亲人人都知道非同以往,有了那二十城的聘礼,这送亲更肩负起了为海天开辟疆土的使命。倘若肇王这送亲的差事办的很顺利,无疑是立了大功,在朝堂上顾家气焰会更胜。
朝中那些精明的朝臣谁人不知慕王跪求送亲帝不允,如今却将这差事交由了肇王。皇帝这是有意让肇王立功吗?难道皇上有意立其为储君?
人人在心中计量的同时亦把目光放到了后宫,和亲之事皇帝令贤妃娘娘全权协办,暂代皇后之职。这就更加让朝臣心念急转,人人都以为自己闻到了异味,关于立储的异味。
这时候朝臣们已经将前几日清尘郡主带来的风波淡忘,开始去凑另一场更加与自己休戚相关的热闹。唯有海天的百姓们依旧以极大的热情在谈论着他们倾国倾城的郡主与异国国王的爱情故事。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五日时光一晃而过,转眼便是清尘郡主初见和亲的前一天。这日,海清帝特意准许戴相一家入宫与觅尘做最后的离别。
戴世矩满面无奈的让觅尘初次觉得这个父亲还不算太差。
面对罗夫人的眼泪,觅尘心生感动,自是一番劝慰,半天才终于劝止她的眼泪却抹不去这位慈爱姨娘心底的忧伤。觅尘心声叹息,从不知自己竟然得到了那么多。以前,是她不知道惜福,现在要离开了,才发现原来竟那么舍不得。
对于戴翔的担忧和愧疚,觅尘觉得窝心却又不奈。他是怨恨自己不能保护她,觅尘何尝不知。
觅尘早就从归海莫融那里得知,虽知道事情无往回转,戴翔还是四处奔走,翔尽办法看,想尽办法力图劝阻皇上改变心意。看着哥哥重重的黑眼圈和他眉宇间的愧疚,觅尘心中酸酸甜甜,最后皆化作心疼和愧疚。从来都是她欠哥哥的,欠了太多。
云诺虽是担忧,却表现地极为镇定,似乎早知道觅尘不会听凭摆布,必有想法。又似是寄希望与归海莫烬,获赠干脆出去女人直觉,她偷偷拉过觅尘坚定道。
“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得回来”
觅尘望着她红红的眼圈重重的点头。悄悄的塞给她一张纸条,眸中异彩纷呈。
青黛和红研却哭得两眼红肿,跪着非要同去南翼,觅尘劝了许久,软硬皆施,亦改变不了两人誓死都要随从的决心。最后觅尘值得骗二人说她已经想好了脱身的办法,她们跟着只会拖累自己,两人这才半信半疑的勉强答应留下。
临近傍晚的时候海清帝突然传唤觅尘,她这才送走了家人满心故意地跟着高锡向正清殿走去。
正清殿隶属皇宫的前朝,是皇帝平时处理政务之所,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女子涉足的。就算是一国之后也只有在皇帝特许的情况下才许进入。这般神圣的地方,觅尘不知道海清帝何故要在那里召见你。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莫不是要交代下自己这个未来国际女间谍的工作吧?还是看她马上要为海天疆土大事做出一份贡献的面子上,这才赐她如此“荣光”。
觅尘讽刺一笑,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离开自己的逃跑计划不管成与不成怕是都跟他这个皇帝再无交集了。心中一松,倒也不再紧张了,心念一动,竟有些想气气那逼婚的狗皇帝的想法。
道了正清殿高锡上前打帘,觅尘微微点头进入大殿,一股暖热扑面而来,空气中海蘊着安神香的气息。
摆设遍布,漆红高柱挺立,觅尘结社撇嘴,见无人引路回身连高锡都没有跟过来。微微皱眉,随即也不以为意,自行走进了内殿。
果然,海清帝背负双手站在内殿的龙案后,在这满眼皆是富贵的珠金宝屋中,明黄的身影却透露出些许的孤寂之意。
见归海印毫无动作,觅尘亦静力敛目,一言不发,知事平心静气地望着透窗而入的光线重重合合,片刻竟有些发起呆来。
“明日便要离开京都了,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半晌海清帝转身看向独自出神的觅尘,启口道,也不计较她的失礼到似一早便知她会如此一般。
“尘儿听皇上这话好似明日尘儿便要上断头台一般呢。”觅尘轻笑回望归海印。
归海印一愣,听觅尘的话全是讥讽之意,但她的笑容却灿烂无限,面上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纯真,倒像果真只是在跟他开玩笑。皇帝探究地望着眼前笑容欣然的女子半晌竟有些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走进亦觉得刚刚的话那般讽刺,虚假。
“皇上召尘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呵呵,那尘儿的心愿就是请皇上善待我的家人。”见归海印不再发一言,觅尘挑眉笑道。
“好,朕答应你。”归海印微微皱眉,看向觅尘的眸中却多了几丝的不解和探究。他岂会不知道觅尘不愿和亲,一般女子被逼迫不该向当年靖袼那样,或是怡雅那样,哭哭滴滴的或是大吵大闹吗?
“那如此便谢谢皇上了。倘若皇上没有什么事情,那尘儿告退了。”
觅尘再笑,对于这个用铁腕让万物亿民默默俯首的皇帝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道理要与他讲,有什么怨恨要与他计较。这个已经没有了感情的帝王。她可怜他,更懒得施舍自己的一丝激|情与他。
觅尘说罢转身便跨步向外走去,甚至不愿再看着满是金光的宫殿一眼。
“你可知朕为何要将你嫁往南翼?”
身后传来皇帝微沉的声音,觅尘脚步一顿,回身笑道;“以一女子去换二十城池,即便陛下也觉得此时蹊跷,不过试试又何妨呢。烦反正就算换不到城池海天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这话倒是令归海印听到了她的不满和讽刺,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自己总算掌握了局势般,眉宇间稍缓:“尘儿记恨朕,朕无话可说,知事朕作为这海天的国君,朕亦有朕的难处和考虑”
“考虑?呵呵,皇上是想将我这个红颜祸水送的远远的,省的我危害尼的大好山河,更甚之影响你儿子的兄弟感情吧?皇上英明,防范未然,尘儿甚为佩服”
觅尘不无讽刺地道,心中此刻怎么也压不下愤怒。暗骂此人真够厚颜,果真是亏心事做多了,总要为自己找些借口,求个别人的原谅,还让自己心安。
归海印没有想到觅尘说翻脸就翻脸,还字字带血直击他的心头。他之所以急着送她送,正是因为两个儿子对此用心太深。
他年轻的时候亦感情用事过,这条路他是走过的,当年登基前他和霄南王何尝,一兄弟情深过?后来就因为爱上了同一个女子,痛苦了一生,未尽徒留他一人在这上,享受着无上的荣光却终日心神疲倦。
这条路他走过来了,便不能让他的两个儿子为了个女子祸起萧墙。尤其是烬儿,烬儿是他和暖清的孩子,他不能让他走父母的老路。所以他必须送走此女儿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归海印历目扫向觅尘,已经没有看方才的和蔼,冷声道。
“既是知道就莫要怪朕心狠,朕当年确实答应过靖袼,你的婚事会让你自己做主,但是朕不能看你祸害朕的两个儿子。”
“呵呵,尘儿知道了。是尘儿咎由自取,皇上你英明神武果断处理了我这个祸害。只是不知道翰王和湛王能不能了解你的这番苦心么呢。毕竟感情之事是很难放心的呢,想当年那云兴娘子都做了别人的妻子了,陛下不照样放不下心中所想吗?而如今呢,你头上带着九龙冠盖,终其一生,富拥四海,子民亿万,后宫三千,不知道这皇宫有没有那么一个同人女是真心真意对皇上用情的呢。皇上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吗?哎,也许那些所谓的真情和快乐皇上根本不屑一顾呢,是尘儿多虑了。尘儿告退”
觅尘亦冷言相向,说罢望着归海印黑沉的脸欠身施礼,便赶忙向外面去。心中暗道,笑话,心中不走等那皇帝发起疯来砍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前脚刚出大殿,就听到殿中传来一阵阵物器碎裂声,觅尘撇撇嘴望着高锡瞪大的眼眸得意一笑拔腿就跑,转过回廊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心中暗道,管它以后怎样,心中心中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第五卷风起云涌第十七章和亲(下)
永封二年十一月初四,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觅尘本以为这日自己定睡不安稳,没想到一觉睡到宫女叫去仍迷糊不清。
沐浴更衣,觅尘不免诅咒,不明白这是什么规矩,人都没睡醒大早上起来洗澡!昏昏沉沉地泡在水中任由宫女们使劲往水里抛洒花瓣,觅尘迷糊暗叹,果然是要进献给一国之君的女人,包装是不可少的。不过现在洗澡有用吗?等到南翼怕是也四个月后了。
还没等她从迷蒙中走出,一声威严的禀奏传来,差点没让她滑进水中呛水而亡。
“咳咳……刚刚你们说什么?本郡主,呃……没听清。”
“郡主,都已准备好了,请郡主移架验身,点守宫砂。”纱幕外老嬷嬷重复着,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般。
觅尘一个激灵,验身?怎么验?还没想明白,身上鸡皮疙瘩已起了一声,这种毫无人权的事情她们休想用在自己身上。哪里还能迷糊地了,觅尘利落起身穿衣,光着脚便冲出了浴房。
一把扯下纱幕,外室几个年纪稍大的嬷嬷诧异望着一脸怒容的觅尘,一时面面相觑。觅尘历目四扫,目光最后落在一个嬷嬷手中托着的精致小磁盘上。那里一只宽口青玉瓶中微微可见殷红流光,觅尘轻哼一声。
大步上前一把便抓起了那青玉瓶狠狠甩在了地上,历目回扫:“验身?本郡主不是处子便不用和亲了吗?滚!本郡主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们再敢说一个字,本郡主不介意这送亲的队伍中再多几个嬷嬷。”
几个嬷嬷见此,互相望了眼,倒也看出觅尘不像说笑。领头的嬷嬷使了个颜色,几个倒是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觅尘这才消了口气,然后是上妆,里三层外三层地涂涂抹抹。终于在觅尘的再三抗议下,宫女偷工减料搞好了脸,接着司管大礼的少府寺女官便捧着喜服走了进来。
礼官终于通报时辰到,一袭红盖头当空罩下,觅尘在宫女的扶持下向皇宫前朝的太和广场行去,身后跟随的是长长的陪嫁宫女,萧逸便藏在其中。
登上高高的行礼台,海清帝早已率领着文武百官,和南翼的迎亲使团恭候在侧。觅尘虽是盖着盖头,但亦能感受到台上台下的气势不小。唇边闪过讥讽,暗嘲自己这也算风光出嫁了。
接着是及其庄重的祭拜仪式,心中诅咒着这古代做什么都要祭拜,却又不得不任由宫女摆布着跪地,叩首,起身。这般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终于宫女将她领到了那明黄云靴前。
这会不用礼官提醒,觅尘已经知道是要跪地,可腿刚刚屈下,归海印却上前一步虚抚住了她。
“免了。朕愿尘儿与南洛帝恩爱白头。朕答应尘儿的事,定不会失言。”
觅尘就势站起,微微蹙眉。鬼才要和那个不阴不阳的南洛帝白头。她巴不得此去南翼的路上,那南洛帝暴毙呢。答应她的事?什么?照顾她的家人吗?那倒是要谢谢了。不过这皇帝怎么昨天她才无礼过,今天反倒不生气还和颜悦色的,觅尘心中闪过诧异,微微欠身。
“尘儿谢皇上。”
归海印吟了一声却没有再开口,取过礼官呈上红漆盘中的一个精致镶宝石的袋子放进了觅尘手中。
觅尘微微一愣,礼部遣派到沐阳宫教导礼仪的人被她拒之门外,还真不知海清帝塞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不过看包装应该蛮贵重。她为了不让人发现要逃跑的企图,一点贵重行李都没有带,如今见此物,心中一乐,却听海清帝道。
“这是我海天的一捧黄土,尘儿带上吧。”
觅尘欲哭无泪地点头,这皇帝分明就是恶意整饬她,给了希望再给当头一棒。
回身接受台下众人的朝贺,觅尘突然间有种悲壮之情滋生心头,罢了,就当是体验新生活了。这种机会可不多有,嘲讽着终于听到一声高亮的喝声。
“礼成。”
觅尘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正欲跨步下台,却猝然发现陈在自己身前一只大手。这哪里是刚刚小宫女的手?分明是个男人啊!还穿着红衣,红衣?新郎?
天!没人跟她说那变态南洛帝偷跑到海天了啊?!觅尘蓦然一愣,只觉头脑一阵混乱,半响都没有动作,只望着那只一场修长宽大的手怔怔愣神。
“尘儿对本王的手很感兴趣吗?”
一声轻笑擦耳而过,那只大手在面前滑过瞬间已是抓住了觅尘宽袖下的右手,觅尘本能一缩,无奈那人似乎一早便料定她会如此,抓地竟是极紧。她非但没有挣脱反而令自己的手背与那手轻擦带起一阵温度。
觅尘蹙眉,已从那话中猜到了此乃何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禁不住气恼。好像自己和这七皇子有仇,每次相见都极为不愉快!想到未来的数月要与此人日日相处,觅尘一阵头疼,闷闷道。
“怎么试你?”
“不是我尘儿希望是谁?”听到觅尘的闷语,归海莫啸狭长的眸愉悦微扬,轻声戏谑,一面牵着觅尘向广场前方的红顶大轿稳稳走去。
觅尘已是明白为何是这人了。一般和亲送亲的都是女子的哥哥,这次皇帝派了归海莫啸送亲,作为娘家人自然是他带自己上花轿的。
心中暗骂,是谁都不希望是你,爱穿红衣的自恋狂。觅尘低噈:“你一送亲的做什么也穿红衣!”
“原来尘儿把本王当成万俟瑜娑而非五哥,不过今日五哥怎么没有来呢?公然表示对父皇的不满呢。啧啧,尘儿能耐不小。”
归海莫啸轻讥道,说话间已经带觅尘走到了花轿前,觅尘听他的话,这才注意到果真没有见到归海莫湛。本以为是盖着盖头没有看到,原来他竟没有来……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阵酸楚,竟让她脚步一顿。“怎么?见不到五哥迈不动脚了?”
归海莫啸,抓着觅尘的手突然用力,惹得她低呼一声。觅尘暗骂他阴阳怪气,一大早受尽虐待临到头了还要受他的气,心中的得慌注意到左右只有两个小宫女跟随,狠狠道:“你放手我便能走得动了。”
归海莫啸拉着觅尘的手突然一紧,然后一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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