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子不教,父之过,然而也不能忽略了母亲的“熏陶”与纵容。鼻孔君骨子里的自以为是、心比天高,福妻明显功不可没。自打跟令妃牵上线,顺风顺水好几年,她的心大了,得意忘形了。从前能在老乾面前替自己的欺君罔上巧言令色,宣称明知紫薇是金枝玉叶的情形下却未杀人灭口实乃善举,其心可嘉。如今敢要皇帝把亲生女儿嫁她太监儿子守活寡也不足为奇了。
福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又哭又骂,却没发现丈夫看她的眼神已经如同看一个死人。福伦收声了,在蠢货身上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他还不到五十,官还没做够。而且,儿子又不光只屋里躺着的那个,还有尔泰呢,好好谋算一番,尚有无限希望。
坤宁宫内,五格格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皇额娘,小二一直都不肯吃肉,它是不是生病了呀?”一、三、四狼吞虎咽地分食完上好的鲜肉,你追我赶地在院子里撒欢。唯独小二,无精打采地趴在饭盆边,有一口没一口地懒洋洋嚼着,似乎患上了厌食症。
“去猫狗苑传兽医。”武则天吩咐道。
黑白胡子的小老头赶到,小二很乖,让它张嘴就张嘴,叫吐舌头就伸得挺长,掀眼皮、摸头顶,同样没反弹。“启禀娘娘,这狗儿应无大碍。”这回来的兽医是个痴人,对飞禽走兽极好,从不玩没病下药之类的虚招来糊弄上头。
身子没事!武则天讶异地盯着小二看了半晌,不会心理出啥问题吧?难道因为那晚咬到了脏东西犯恶心,索性就不吃减肥了?昔日地府里,电脑资料库存容量大,女皇陛下酷爱博览群书,其中就有涉猎到宠物饲养方面。她那时候就已经明白,对待宠物不是喂饱穿暖就算尽责了,还得关注它们敏感的情绪。猫儿狗儿们,也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额娘,”小丫头很有求知欲地眼巴巴看着武则天。一切凭事实说话,从母亲平日的教诲中受益良多。因此,几个孩子都认为当妈的似乎比当爹的更可靠些,有疑惑找前者就对了。
“呃……”女皇陛下犯了难。偶跟小叮当一样,虽然穿越了时空,可也不是万能的呀。偶做过官家小姐、低等嫔御、皇后,最喜欢且最擅长的职业是皇帝,算计人性玩得炉火纯青,但对狗狗,实在是束手无措。“不然,咱给它洗一洗?”武则天尝试着对女儿说,“当时又跑又跳的,天虽冷却也免不了一身汗,脏脏黏黏。拿胰子、热水,好好给它清理清理,再在炉边把毛烘干,指定就舒服了。”
“洗澡澡,热热的。”永璟高举双手,大声疾呼。小家伙还不满四岁,就能看出是一未来的洁癖重症患者。平时酷爱泡澡,无须监督,一天照三餐自觉遵循饭前便后要洗手原则,而且严格地令人发指的地步:无论去哪,都随身携带个人专用坐垫一个;不吃外食,像太后、皇帝所赏之类无法推却的,也要盛到个人专用碗碟中才动。
武则天示意下人去准备热水,牵着五格格的小手,勉强解释道:“一、二、三、四平时呢,吃鸡、吃鸭、吃猪、吃羊,就是没吃过人,也不可能吃人。还有,喂的东西呢,都干干净净的。而刺客,指不定有多脏呢。小二那么金贵,咬到倒胃口的玩意,自然不好受了。”
“嗯,我知道了。”五格格小脑袋瓜子点得飞快,转身朝穆嬷嬷嚷说:“嬷嬷,皇阿玛赏下洋人贡来的胰子全拿来吧。”然后跑到小二跟前,轻轻抚着它的背,叨叨:“乖啊,那胰子可好了,洗完香喷喷、滑溜溜的。待会呀,咱们把牙也刷刷。不疼的,我的牙刷子一点儿也不扎人。呜,太可怜。要我也咬到脏东西,非十天半月吃不下不可。”
“一、三、四,都过来。”小丫头竖起一根手指,叉着腰,很有架势地踱来踱去,训诫道:“听着,这回就算了。下回,再有事情发生,要看准了地方才许咬,屁股好脏的,记住了吗!”孩子还小,没到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以为狗狗重创的只鼻孔君的后座,没成想小二一口下去,直接将其变成了福公公。疼?呃,福尔康以后会头疼、牙疼、肚子痛、腰痛、心痛、肝痛等等。但是,他永远再无法蛋疼、淡定了。因为,他是个没有蛋的男人。
“你牛!”女皇陛下简直无语问苍天,哭笑不得。“盐水,准备些温盐水。”她多交代了一句。
在浇熄了两盆炭火,溅湿了五六个小太监的衣裳之后,四只狗狗皮毛蓬松地或蜷、或趴、或躺地赖在自己窝里幸福地哼哼。兴许那半桶盐水起了效,小二除了牙齿更显雪白锋利之外,胃口也很快得到恢复。晚饭时分,加入了热火朝天的抢食运动当中。
只守不攻,某种程度上讲,很容易落入固步自封的境地,武则天当然不可能。“怎样,妙手堂的孙大夫全家回乡了?”
“主子,您可真神!奴婢还没开口呢。”冰影眼睛都直了,“了舅爷递来的消息的确如此。”
武则天不在意地一笑,“意料之中。只要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稍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福尔康伤势既险且急,又不敢惊动太医,可以找的只能是京中有名头的民间医生。出于形势的敏感,那请上门的大夫,下场必然是救人害己,福伦不会给其活着开口的机会。而且,斩草要除根,把知情人全部杀光,才能抹掉消息走漏的痕迹。
“你先别说,让我推断一下。孙大夫,必定在家中被请走的。然后,第二天,左邻右舍就会从有心人口中得知其全家有事外出了。以福家的人手,令一普通家庭消失算不上难事。夜黑风高,杀人天。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接过冰影手中的纸条,武则天目光一路扫过。还好,因为担心孙大夫没有尽力,福伦目前只是抓了他的家眷威胁,尚未直接灭口。“去,跟舅爷说,想法子务必保住其家人的命。倘若无法护住全部,那就有一个救一个吧。”掌心将纸条搓成一团,扔进香炉之中顿时化作一股青烟。
“娘娘,您心真太善了。福家那群目无法纪的,老天爷咋不一道雷劈了他们呢。”容嬷嬷开始原地画圈圈,诅咒敌人。
“咳,咳咳。”武则天一口茶呛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我心善!天呐,那还不如说老虎吃素呢。认真盯了容嬷嬷的菊花老脸两眼,上边每一条皱纹似乎都书写着:“偶家主子天下第一,偶家主子跟神一样了不起。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倘若错了,那也是旁人听错记错。总之,敢得罪冒犯伤害偶主子者,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女皇陛下沉默了。
“明白,奴婢这就把话递出去。”冰影转身欲走。
“等等,告诉外边,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武则天补充道,她相信承恩公府清楚自己的意思。
冰影刚走,小泉子就来禀告令妃又出幺蛾子了。“听说七格格瞅着不太好,养心殿,有小崽子收了那位的钱,帮着传到了皇上耳朵。当时,正跟大臣们商量了事呢。结果,被轰了出来,让找太医去。现在,小方脉的几位估计快到延禧宫了。不过,另一批人却进了景阳宫。”
生病就得医!令妃放着好好的太医不叫,找皇帝干嘛,他又不懂治病。再者,即使担心他人跟红顶白,也应通知皇后呀。不说别的,只为责任,她也不会袖手旁观。该找的不找,却主动与永琪联络。这不明摆的告诉天下,你一年轻庶母与成年阿哥私交不浅吗!
“有人呐,一辈子都学不会老实。我就不明白了,如此老套的招数她怎么就死咬着一用再用呢?也不换换花样。须知此一时彼一时嘛!”武则天叹道,站起身。“走吧,一块到延禧宫转转去。七格格有恙,本宫作为嫡母不关心,难道还要轮到她一娶妻生子的兄长去大闹朝堂出头么!令妃丢得起那个脸,本宫与皇上可丢不起。”
过招
本来,无需动手敌人就自动把小辫子竖到面前让你抓,乃何等快事。然而,实现的前提是裁判者必须为正常人。按老乾如今的思维,恐怕还无法到认为自己儿子与宠妃有□的地步。既然一回打不死,就先让对方留点疤吧。而且永琪这个靶子,目前还有存在的必要,火力集中对准令妃似乎更划得来些。
抱着这样的心态,武则天迅速赶到了延禧宫。“得了,不着急给本宫行礼,七格格病情如何?”
三位太医私下商量了片刻,推出为首的回答道:“启禀娘娘,格格有恙乃受寒所致。加上本就体虚,因此病情不容小觑。”
“哦,势可险?”武则天关切地追问,“一切以格格身子为重,药物、补品须用即用,不可吝惜。这几日你们就一同会诊吧,请脉绝不能断。”转头扫了一遍四周,“咦,怎就几个奴才,令妃呢?女儿病了,当娘的居然不在!”
腿肚子一哆嗦,七格格的奶妈颤抖着跪下:“回您的话,格格一病,令妃娘娘就晕过去了,如今尚人事不省。”
眉头微微一皱,“糊涂!怎么只顾一边,就忘了那边呢。花太医,你随本宫看看去。”交待众人照顾好七格格,搭着容嬷嬷的手,武则天转身往令妃寝殿走去。
一室冷清,屋内空空荡荡,昔日很多富丽堂皇的摆设失去了踪影,似乎连贵人品级都不如。令妃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入冬了,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棉被,怎么看怎么像被人亏欠虐待的意味。
“你们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武则天的声音格外阴森。
延禧宫在上演大戏,养心殿内同样热闹非凡。“皇阿玛!”永琪跪行至乾隆跟前,抱住其大腿,声嘶力竭喊道:“您快救救七格格,救救令妃娘娘吧。”
来不及回避的几位大臣同时心抽抽:原来,除了和亲王,这位爷的演技也可以这么炉火纯青啊!不过,内心派的前者比五阿哥的狂放野兽型顺眼多了。
大臣们满脑袋黑线,皇帝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他老人家实打实地被惊着了。没办法,永琪这架势嚎得跟死了爹似的。而且,听刚才外边的动静,这小子应该揍过不少守门的吧。没等通传,他就右膀子勒着一侍卫的脖子闯进来了。
“永琪,你在搞什么?”老乾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救救七格格!不是已经让传太医了吗?难道有人阻拦?不能啊!前一拨报信的才走多久呀!而且,宫中谁敢至格格的安危于儿戏。他不在,皇后不还在吗!别的不敢打包票,对待妃嫔与格格阿哥们,老乾认为武则天是绝对尽责的。还有令妃,女儿病了,她不着急,却唆使永琪来闹,裹什么乱呀!前后脚连接如此紧密,老乾又不是傻的,肯定清楚永琪是为何出现的。
“皇阿玛!”永琪声泪俱下地一声,众人顿时通身发抖,鸡皮疙瘩满地。
“既格格贵体有碍,奴才(臣)等告退。”在场满臣汉臣皆有,均很不讲义气地借口开溜。
老乾被闹得脑仁子疼,没好气地挥手。“走吧,走吧。你!”指着永琪,“别嚎了,朕这就去。”如躲瘟疫般,大步蹿上御辇,立即吩咐开拔,徒留某人在后狂呼:”皇阿玛,皇阿玛,等等我。”
辇抬得很稳,而老乾的太阳|岤却仍在一跳一跳。“果真近墨者黑,永琪咋呼的本事已经与小燕子差不离。没用的东西,降不服一个女人居然还被对方给影响了。不行,无论他再反弹,朕也要想办法早日除了那丧门星。”
进了延禧宫,外围静悄悄,内屋却不少人。他先到了七格格卧室,听完太医汇报,得知孩子虽然生病但仍治愈有望,不消过分担心,就松了口气。然后,同样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不高兴地问道:“令妃呢?”
“启禀皇上,令妃娘娘心忧格格,昏迷不醒,皇后主子已然带御医过去探望了,命奴婢留守原地,以便随时传递格格病情。”银桂大大方方地回道。
“哦,皇后早来啦,朕说呢。”老乾内心再次吐槽永琪的大惊小怪。“行,你们精心照料着。”出门边往令妃寝殿走,边自动脑补:原来是当主子的全倒下了,难怪做事如此不得体,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跑瞎撞。于是,便稍稍谅解了宠妾与庶子的冒失。
七格格的住处离令妃的寝殿不远,只一小会,老乾就看见了一群寒风中哆嗦,跪在门口石板地上的太监宫女们。“怎么回事?”他不解地指着问。
下人都被拦在外面,因此令妃并不知道皇帝已经来了,仍紧闭双眼装睡。负责看守受罚者的是小泉子与另一个坤宁宫小太监。“回您的话……”小泉子清楚伶俐地对着皇帝解释。同时,那小太监飞快向武则天报信去了。
似乎特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帘子掀开,武则天迎出来。“天冷,您快进屋吧。”
“嗯。”得知众人是因为侍主不利而受罚,乾隆就没了兴趣,他只关心令妃到底如何了。
外屋,太医上前轻声禀告了诊断情况,无非气急攻心,痰迷心窍之类的,明显比不上七格格病重。
“可怜见的,方才扎了两针,些微有了点动静,又厥过去了。将心比心,臣妾也是当娘的,儿是娘心头的一块肉,这话真不假。”武则天拿帕拭泪道。“您快看看她去吧。只别待久,过了病气,龙体要紧。”
了悟地牵起皇后的手,示意一起。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不出声。令妃仍如雕像般,睫毛也不眨一下。忍功了得啊!武则天心中冷笑,“是否给她再扎上几针呢?听说,凡这样的,扎针好得快些。”我让你装,疼死你。
不愿吵醒令妃,老乾缓缓点了点头。
大老板有命,太医怎敢不从。打开针囊,抽出根比之前更锋利的银针,眼明手快地扎某人神门|岤上。
“啊!”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令妃也禁不住这酸胀的刺疼,只能故意压低嗓门,变叫喊为嘤叮。她微微动了动眼皮,正想再度蒙混过去。突然,眼帘中一个明黄的身影摇摇晃晃、若隐若现。是时候清醒了,令妃心中大喜。quot;皇,皇上!quot;娇弱无力地话音刚吐出半截。
“太好了,可见这针灸的确有效。太医,这样就行了吗,是否还需继续?”武则天喜笑颜开地叠声问道。
老乾跟着赞同,“倘若对身子好,就扎吧,不都说良药苦口么。”
“太冲、少商,此二处可缓解娘娘的痛苦。”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扎这几处又不会出毛病,更不可能死。如今送上门的表现机会,太医何乐而不为呢。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的。”老乾十分雷厉风行地一挥手。
“皇,皇上!”要做娇花,嗓门是不能大起来的。否则,就成喇叭花了。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有意或无意地忽略了某人的声音。
“恕微臣冒昧了。”太医腆然一笑,明晃晃的针头逐渐朝令妃拇指逼来。少商,在大拇指外侧,指甲外下角零点一寸处。
“忍忍就过了,没事。”武则天满面关心,实质肚里肠子都快笑打了结。老乾还鹦鹉学舌地补充:“有朕在,别怕,忍忍就好。”
令妃此时还能如何,只得咬牙受了。发脾气?开什么玩笑!她扮演的一直是解语花,不是野蛮女友。在皇帝面前破功,展现泼妇本色,她又不是疯了。
手完了,还有脚,太医期期艾艾地向老乾提了自己的为难之处。太冲,位于人体足背侧,当第一跖骨间隙的后方凹陷处。
“好了,啰嗦个啥。”老乾很不耐烦。由此引申到自己帽子的颜色问题,他还至于那么敏感。而且,又不是没有先例在。
脱袜子当然不可能由太医来,帝后也不会掉价地亲自出手。“令妃娘娘,就让老奴伺候您吧。”容嬷嬷从未笑得如此慈祥。
脚面凉飕飕的,虽然趾头全被盖住了。看着再次袭来的银针,令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信皇后是好意,还不如相信自己对皇帝的感情。”
针扎完,武则天非常识趣地离开,等太医开方子。“皇上,您多陪陪令妃吧,我去瞧瞧七格格。”
“呜,七格格。皇上……”门帘垂下,令妃心碎的啜泣声被挡在了身后。太医写得很快,“行了,照方抓药吧。这几日,平安脉每天请,直至她们母女病好为止。”随意瞟?br/gt;
还珠之则天代皇后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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