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哥要真是个成器的,什么冲撞也不怕。就像咱们圣祖爷,幼年得了天花也能从鬼门关里闯出来——那就是个真命天子的命格。要是个不成器的,就是我一路护到他生下来,难道我还能不错眼儿的盯着他?永璂也是一样,不是说不管,而是外松内紧,事情大小轻重缓急,都要让他明白,时时处处给他画个圈儿圈着,那就一辈子长不大,永远不知道这宫里的猫腻儿。”
容嬷嬷这才笑道:“是奴婢想左了,总是娘娘长远!”
进了翊坤宫纯贵妃的寝殿,纯妃见她来了仍挣扎了要起来,被莹琇挡在了床上,四格格上前替自己母亲给请了安,莹琇一边让她免礼,自己一偏身坐在纯妃的床沿,见纯贵妃面色灰白不带丁点儿血色,心里就是一沉,“我的好姐姐,这才几天没见,怎得就这副形容了?可是在你这儿走动的几个太医脉息不好的缘故?我叫弘昼在外头寻个高明些的给瞧瞧如何?他的福晋前儿说外头有个什么冯臧平的,好脉息,外头素有个‘冯华佗’的名儿,不然让他来给你请个脉,开个方子试试看?”
纯贵妃摇摇头:“奴婢自个的身子骨,自个明白,劳娘娘挂心了。就真是华佗在世,怕也不中用了……奴婢是个没福分的,如今……也就是挨日子罢……”
旁边陪坐的四格格听了自己额娘的话早已忍不住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莹琇听她说的酸楚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你总往那条路上想,这病多咱才能好起来啊?我瞧着你如今就是身子虚了些,前几日暹罗国贡上来了些金丝血燕,才送到了我那儿,那个东西补气养身,比寻常官燕燕窝强上十万八千里的,回头我命人给你送些来。这春季里万物生长,正是养病的好时候,安安稳稳的吃上一个春天,怕就好了。”
纯贵妃苦笑道:“娘娘费心了,奴婢这……只怕是……说句不知分寸的僭越话,奴婢当年是和娘娘一道侍奉潜邸的老人儿,这么些年蒙主子错爱,娘娘提携才有今日,只怕是奴婢不争气,要辜负了主子,主子娘娘这份心的……”
“哎……你万不能这样想的!如今你是儿女双全的,人言,为女则弱,为母则强,就是为了孩子,也不能总往这上头想啊!”
纯贵妃只是拿了帕子不断拭泪,呜呜咽咽的说:“奴婢岂不知这个道理,哪个做娘的不盼着……目下,蒙主子抬爱,永璋永瑢都封了郡王,和嘉也得主子娘娘爱重,有什么吃的玩儿的都想着,指了门儿一等一的好亲事,奴婢就是立时闭了眼,也是放心的!主子娘娘对我的恩德,我都记在心里,只等来世当牛做马再报答娘娘了。要是没主子娘娘,我这女儿……四格格,搀我一把,我要谢谢你皇额娘……”
莹琇见她要起来,忙按了她:“你这儿病着呢!就是要谢,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不是!”
“娘娘……您,您就依了奴婢吧……”
纯贵妃绝望的泪眼让莹琇猛的想到了上一世临终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硬要胤禛搀了起来,向她的皇帝表哥行了那含着“托孤”意思的国礼家礼的,这么一想,她也在不拦着她,由着四格格把她馋了起来,端端正正的给自己行了个二跪六叩的礼。纯贵妃行罢了礼,又向四格格道:“你,你也给你皇额娘磕头行礼……娘娘,奴婢这么个小女儿,忘娘娘日后多照看些个,奴婢就死也瞑目了……”莹琇明白她这是要托孤了,坐着受了四格格的礼,而后又安慰了她们母女几句,才带着嬷嬷宫女们离开。
纯贵妃望着她早就消失在屏风后头的背影,叹道:“当年我和她斗得厉害,就凭她方才说的话,我就输了……四儿,你,你虽指了婚可以后你的事少不得要个站你后头撑腰的。她……她是个更能撑住你的人呐……你和你哥哥也要和她那一脉多亲多近,你娘的位分在这儿摆着,只有她儿子……你哥哥们才能平安……”
莹琇回到启祥宫,听人说“皇上在后院儿”,自己也抬脚也往后院去,一进去就看见康熙换了一身儿天青色的箭袖衣裳,在院子里瞄靶射箭。看她进来,院儿里侍立的奴才纷纷跪地给她请安。她笑着点点头,径直走到康熙身边福了一福。
康熙只瞄着靶子,并没看她,“去看纯贵妃了?”
莹琇嗯了一声,“她……不大好……我也不是咒她,恐怕也没几个月的光景了……提一提她的位分吧……还有四格格,兰馨和晴儿再留一留也成,四格格……要是她额娘……她可是有着三年孝呢……”
康熙嗖的一声放出了手中的箭,“明日朕谕礼部晋皇贵妃吧,内务府前儿来奏了,说给她找了处府邸,现成的,整整也是快的。就这两个月,给她找一个吉期吧。”
莹琇一一应了,不愿再说这些,捻了只羽箭说:“怎么跑到我这儿用功?幸亏我懒了一懒,没让人拆走这靶子。”
康熙把她揽在怀里,让她握住弓,又将自己手上的扳指套到她右手的拇指上,也并不叫她使一丁点儿力,把着她的双手拉开弓,“不是朕用功,是让你和肚里的儿子看!”
且说这日那拉氏夫人自从知道自家姑娘有了孕,就着急着想进宫来看她,偏又赶上又是选秀,又是西藏噶伦来朝,生怕自己进宫再让自家姑娘劳累了,也没敢递牌子。好容易听说消停了几日,大早就递了牌子进宫来看她。宫门那边见她递牌子,自然不敢拦,刚过了晌午就有信儿让她进去,虽说上月千秋节的时候她已经到过启祥宫一次了,却是和一群内外命妇一道朝觐的,都没顾上看自家姑娘的新住处,这次一路看了个仔细,从抄手游廊到配殿再到正殿摆设,那拉夫人心里直点头,“自己家的姑娘这些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才由小太监领着到了后院,却看见皇上正把着自己姑娘的手拉弓射箭,登时站在那儿进退不得。
康熙嗖的放了一箭,正中红心,放下了弓,让莹琇转过身子,双手搭在莹琇肩上,看向她的小腹:“原本要你刻苦些呢,倒是儿子免了你的这个功课了!横竖你还能躲一辈子?总要和朕去随猎么。待这小子生下来,你也还要好生练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刚说到这儿,余光看见那拉氏夫人毕恭毕敬的站在阶下,笑道,“夫人来了?”
第五十八章母女
那拉夫人见他们夫妻私底下是这般相处,比得了什么宝贝都舒心,慌忙跪下来行礼:“奴婢给皇上娘娘叩安……”
康熙走过来将那拉夫人搀起,引她往殿里走:“丈母娘见女儿女婿的,不必这么大的规矩。”
莹琇站在他身后笑道:“呦,这会子说不用这么大的规矩了,也不知是谁总骂我,说我‘放肆’,越发的没规矩,只会跟人顶嘴!”
那拉夫人急得险些晕了过去,碍着康熙在场,又不好说什么,“娘娘!怎么这么……”
康熙笑道:“无碍,夫人莫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比这还噎人的话朕也不是说没听过。”
莹琇红了脸笑着嗔道:“瞧您,还和我额娘告状呢!”
他们夫妻俩斗着嘴,宫女打起帘子将他们迎进暖阁,康熙料到有他在她们“母女”并不能畅所欲言,端起炕桌上一碗半温的茶呷了一口,“行了,也不和你斗嘴了,朕前头还有事,不陪你了。”又向那拉夫人道,“皇后有了身子,朕常忙着,兰馨再好,也是个女儿辈儿的,整日价皇后也少个说话儿的人,夫人也可多进宫来看看,常陪陪她。”
这是天大的恩典了,那拉夫人忙要跪下谢恩,康熙拦了:“这是人情,不必谢了,你们说话儿,朕去前头了。”
莹琇仍是将他送到滴水檐下才搀了那拉夫人回到暖阁。
那拉夫人瞅着自家姑娘忧心忡忡的说:“娘娘……娘娘这是怎么和主子爷说话儿的,那是万岁呢!万一他恼了可怎么好?说句对娘娘大不敬的话,娘娘也忒口无遮拦了些。”
莹琇笑道:“没事儿的。他虽是皇上,是万岁,可额娘想想,他更是我丈夫。先前他总是不耐烦我,无非就是因为我一味冷着脸和他摆出一副君君臣臣的架势,把那‘夫妻’二字倒是错后了许多。而今我只和他在私底下只做‘夫妻’,倒还更合他的心意些。”
那拉夫人只是先前听她说话“放肆”,此时想想倒也不无道理,“哎!娘娘如今和万岁爷和谐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哪像早先,一家子人睡里梦里都要悬着心。”
莹琇暗道:这心倒是悬得对,若非我活在你姑娘身上,你一家子人的心迟早要掉到井里。“额娘……”
那拉氏夫人这才悟过来自己都和闺女感慨了些什么,忙自嘲的笑笑:“人老了,就碎嘴,怎么和您说起这个了,娘娘见谅才是。哦!娘娘如今有了喜,我怕娘娘胃口不好,特意带来了些稻香村的蜜饯海棠、桃脯、杏脯什么的,都是干干净净的东西。上回我看娘娘害喜害的厉害,这回还好?”
莹琇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这次倒没什么,只是偶尔恶心些,并不大难受,膳也能多进一些,比前几次都要平静呢。”
“那可好!那是咱们小阿哥的孝心,知道心疼他额娘!”那拉夫人听她这么说总算是放下些心,“娘娘这胎可千万当心,哎……您,这眼目前儿有多少眼睛,盯着您这肚子呢!”
莹琇森然道:“盯着也白搭!敢这个时候伸手,莫说是我,皇上就能千刀万剐了她!”
那拉夫人看着她的脸色,“娘娘能得万岁爷爱重,能有今日,我这心里啊,真是比什么都舒服。先前传言娘娘如今宠冠后宫,娘娘千秋,万岁爷又赐下那么些个宝贝……我就一直心悬,生怕娘娘……好在如今娘娘下了懿旨,立了郭贵人、慎贵人,我也才略放心了些。”
那拉夫人的担心自然有她的道理,打从太宗皇帝皇太极的宸妃海兰珠,再到董鄂氏,宠冠后宫的,不都是一样的命格?莹琇长叹一声:“额娘累心了。我也不得出去,这段日子,外头可有什么有趣儿的事?额娘和我说说,我爱听着呢!”
那拉夫人笑道:“嗨!要说这好玩儿的事儿,哪天不出个几件?而今呐……恨不得满城的人都瞧着五阿——奉恩公府呢!”
嗯?这都什么时候了,奉恩公府还敢闹?莹琇难以置信的问:“他做的糊涂事一簸箩,而今还能有个三等公的爵位就已经是皇上开恩了,他还敢闹什么?”她在迎枕上倚的脖子酸,挪了挪肩膀。
那拉夫人下了炕,去过一个喜鹊登梅的小枕头放在她脖颈下头,“脖颈这儿垫的实落了,不容易累着。奉恩公也还好,就是他府上的那个侍妾肖氏闹得很。偏生他家和咱们家住得近,只隔了半条街,说句夸大点儿的话,夜深人静的时候怕是喊一声儿两府都能听见呢!前几日有信儿,说是西藏格格看上了奉恩公,要嫁给他,哎呦!他那府上啊,闹得就像是开了锅!一会儿那个肖氏跐着门槛儿大骂奉恩公忘恩负义,一会儿又闹着要和那西藏格格‘比试比试’……就连奉恩公府上的大管家福尔康家里头也是闹得不可开交,他女人就是娘娘赐下的那个什么……紫薇!”
福尔康大管家……莹琇听了直想笑,又一想,敢情这不是和她吵吵着“山无棱天地合”的那两位么?“他俩不是情深意重的么?那紫薇是自福家入得宫,当初我也是看他俩纠缠不清,怕坏着宫人,才把她打发了出去,怎么他们也闹?”
那拉夫人一拍大腿:“闹得那个厉害呦!娘娘可记得先前恪靖公主跟前的宝音格格嫁给曹桓的事?”
莹琇点点头:“自然记得,曹家是和圣祖爷有老交情的,虽说前头坏过事,可好容易出了这么个争气的孩子,皇上也将什刹海曹家的旧宅赏了他。宝音格格是土谢图汗的千金,说来还算是皇上的表侄女,自家的晚辈儿,我还给她的嫁妆添了妆的,不是也让兄嫂过去致贺了么?”
“娘娘好记心,固伦公主府上的格格嫁了探花郎,还有娘娘给添得妆,端的是十里红妆啊!就打那天起,这福家就三天一小闹,五日一大闹。他那女人倒也不像肖氏那样跐着门槛儿骂,就是哭!咱们家管家赵四的女人那天替我去潭柘寺上香,回来的时候就遇见了那福家的女人站在街上哭,嘴里还一个劲儿絮絮叨叨没人听得懂的话。后来她还和我说呢,说这孟姜女哭长城——那是谁都没见过的,估摸着瞧瞧福家女人,也就该明白那架势了……”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莹琇此时想想老祖宗的诗,只觉精辟得很,“这么说,这二人婚后不谐?……”紫薇,看见她的小侍女顶了“宝音”的名字嫁给了曹桓,这两人又岂能和谐?这时候,在演一出孟姜女哭长城,何苦来!
“怎么和谐得了!哪家儿的男人也不愿一回家对上婆娘哭哭啼啼的脸不是?后来出了西藏格格的事儿,这福家女人就和那个肖氏一道儿说奉恩公‘负心薄幸’,说是奉恩公辜负了肖氏……我老了,可到底想不明白,这事儿也没旨意,既是没旨意,闹得什么劲呐?若是有旨意,那不是闹了也白搭嘛!”
莹琇笑道:“可不就是这个话么。我瞧着这西藏格格那儿恐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吧!永琪早就被那个肖氏迷得魔怔了,他眼里还能有旁的人?”
那拉夫人凑趣道:“正是呢。这奉恩公对西藏格格没意思,可架不住那有意思的啊!接洽西藏噶伦的差事不是他的么?他是日日带着福尔康的兄弟福尔泰,听说,那福尔泰倒是很愿意‘为主分忧’呢!”
这下子轮到莹琇嗔目结舌了,这事儿还有王法么!就算是圣旨未下,你放着一个落在辛者库罪籍的奴才去勾引西藏噶伦的女儿,再是地处偏远,那也是一方执政,就是将来找到了(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在他受比丘戒之前,这几个噶伦都是前藏的摄政——蹙了眉头道:“这个福尔泰做的哪门子的春秋大梦?可是嫌自己死的慢,要给自己下个猛药,痛痛快快的做个了断么!”
“可说呢!这一个人吃了猪油蒙了心不稀奇,难的是这弟兄俩一块吃了猪油蒙了心!而今这京里头上到亲王郡王,下到不入流的小官儿,都等了看……怕是只瞒了不敢叫皇上知道呢!”
莹琇想想自己上次问塞娅指婚的事儿,康熙就一味的推搪不说,叹道:“这事儿瞒皇上也必是瞒不住,皇上兴许早就知道了,不过不愿和这起子混账置气,忍了不说罢了。哪里还能真不知道呢?说来倒也怪了,人家都是色迷心窍,肖氏我也见过,论说也不过是中等姿色而已,就这也能迷了他的心!德言容功,这个肖氏是一头儿不占,唉……”
那拉夫人笑道:“这就是看对眼儿了罢!不过是个侍妾罢了,奉恩公也不知约束约束,任由她在在府里作威作福,他们府里略有点子姿色的就一一被她撵了出去,就连奉恩公之前的两个侍妾也都打发出去卖的卖,配小厮的配小厮,他府里人常说,这个肖氏竟是个‘夜叉’托生的!奉恩公这么纵着她胡作非为,也不知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
莹琇将左右垫在头下枕了,“额娘也说是他们看对眼儿了,既然这样,那可不就是事事随了她的意思么?依我看,不是爱她,也不是恨她,八成是上辈子欠肖氏的多了,这辈子老天给他降下一个肖氏,就是让他一并还了前生的债罢!”
她们母女又说了一回杂事,那拉夫人看着天色渐晚,笑道:“瞧我!这一下午尽是和娘娘说些闲话,正事儿到差点忘了!”说着,拿过了身后的一个小包袱打开,抖出了一件一件的小肚兜、衣服、还有一顶小虎头帽、虎头鞋。
“这是给小阿哥预备的,比不了内造的绣工和料子,娘娘将就着用也就是了。“
莹琇一一看来只觉针脚细密,绣工也很是精致,“让额娘劳累了,说什么不好?我看着却是极好的,比内造的更用心呢!”
“这是二月才听说娘娘有了身孕,我和你兄弟媳妇赶着做出来的,一针一线都是过的自己的手。我还生怕料子万一带出来了什么问题,现赶着做好了,一个人在自个被窝里又揣了五六天,过了这么些个日子,丁点儿事没有才往娘娘这儿带,虽说料子不及宫中的,可娘娘尽可放心用。”
莹琇心中一震,那拉皇后的记忆告诉她,她的这位额娘是个一辈子没出过天花的,这是拼了自己的命去试的,莹琇自从活在那拉氏身上,对这辈子的额娘说到底是带着几丝疏离的,听她这么说,早已红了眼眶,一字一顿的说:“哪至于就让额娘这样呢?”
那拉夫人低声道:“娘娘,我是您的额娘,这事儿又不好找旁人试,咱们自家人。”
莹琇将目光转向窗子,拭了泪,带了鼻音,说:“就因为您是我额娘,我才……”
那拉夫人移坐在莹琇身边,轻轻拍着她:“玉姮,傻孩子,额娘这不是没事儿么?再说了,这天底下做娘的人都是一个心思!不就是想着自己的孩子好么?额娘这条命还能有几年?这么大岁数了,早就够本儿了!什么都不图了,慢说那料子没事儿,就算真有事儿,那也是我替你和咱们小阿哥挡了一刀,就是死了,只要见着你和小阿哥平平安安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五十九章奴隶的故事
莹琇听了这话哪还忍得,早已垂下泪来,那拉夫人便坐在她身边,哄孩子一般拍着她,“玉姮,这怀着孩子,可不兴哭的,弄得小阿哥也伤心了也怎么好?”莹琇还没到上说话,那拉夫人却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莹琇抬眼一看,正是康熙过来了,只见他一个人脸色阴沉的走在前头,高无庸领着几个小太监在后头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见他这副神色,那拉夫人自然不便留着,虽然担心自家姑娘,可仍是不免道乏跪安了。康熙这才和她说:“夫人与皇后乃是至亲,可常进宫来。也不拘一个月递几次牌子,若是想进宫,只要宫门不下钥,随时都便宜。”
那拉夫人这才明白他生气与自家姑娘无关,稍稍放下了心,谢了恩才离开。
一时莹琇见众人都被康熙轰了下去,暖阁里头只剩了他们两个,莹琇亲自起身,从下人才端上的一只大银壶中斟了一碗||乳|茶端给他,问道:“怎了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又惹着您了?”
康熙听了,将手中才接过的茶碗顿在炕桌上,“还能有谁!还不是福家那窝混账行子!朕不是把他一家都扔到永琪的奉恩公府做家奴了么?——你还记得吧?”见莹琇点点头,才接着说,“那天‘比武招亲’之后,巴勒奔就和朕说塞娅看上了永琪!糟心!”
“这么说,您不打算遂了她的愿?”
康熙嗔怒的看了她一眼:“你也糊涂了?怎么可能!把这无法无天的一对儿栓一块儿,怕能给北京城翻个个!一则,朕丢不起那人;二则,朕还想多活两年呢!”
莹琇笑道:“那不就结了!这事儿总还在您手里不是,我看那西藏格格也不是个笨人,该是说得通的,况且她一个小女孩儿家,而今首次进京就被人给‘降住’了,也难免对永琪高看一二,这事儿并不大难办啊?”
康熙苦笑道:“这不是福家又没个眉眼儿高低的搅和进去了么!先前是那福尔康作,现在也不知那福尔泰怎么想的,也作个没完没了的!也怨朕不该把接洽巴勒奔的事儿交给永琪那个混账,一来而去的,福尔泰倒和那西藏格格混熟了!竟去勾引塞娅,塞娅也是个不开眼儿的,还觉得他好!现在说要嫁给这个福尔泰!”。
莹琇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塞娅要嫁给一个包衣奴才?!怎么可能?!”
“哼!那个福尔泰狗胆包天了?还是想富贵想疯了?他该不会以为……他‘委屈’自己一下,娶了那西藏格格,朕就一定要把他从辛者库罪籍里头抬出来吧?”
莹琇低头笑了笑,走到他身后,跪坐在炕沿上,轻轻地给他捏着肩膀,“您又骂他们了?”
“骂他们?!哼!骂他们都是给他们脸了!朕一句话没说就打发巴勒奔下去了,拖吧!看谁拖得过谁!”
莹琇笑道:“我觉得这‘拖’字诀倒也不赖,巴勒奔还能在这儿待多久?待得时日再长点,那边几个噶伦把(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一找出来,到时候还能有巴?br/gt;
还珠之皇后重生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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