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外传(陆作者:肉书屋
花满楼外传(陆第9部分阅读
蝶舞呆呆地坐在厅中,另外两个人立在花满楼房中,贴在窗边。
一切都很安静。
劈里啪啦。竹节断裂的声音。
厅中的窗口被一刀砍破了,一个已近乎巨大的身躯落在了厅中,将这娇弱的小楼压得吱呀作响。
蝶舞什么话都没有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眼中恍惚的湿意从心底一直浸上了酸涩的喉头。
这个巨人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把抱起蝶舞,又从那个变得比门还要大的窗口跳了下去。
于此同时,百花楼中所有的窗口,都忽然有人窜了进来。
黑色的劲装,紧紧地箍着身子,他们的身手,就像豹子一样,带着致命的彪悍与快速。
可惜他们遇到的人比他们更彪悍更快速。
在从身边窗口外跳进的三个人落地后,花满楼与苏远山也从那三个刚触地的身影后贴着窗沿跳了出去。而那三人只觉背后闪过了一阵轻风,忽然就动不了了。
百花楼外当然也有人守着。于是花满楼跟在那个巨人身后落了地,右手衣袖如灵巧的长蛇吐信,封住了周围几个黑衣人的|岤道。那片白色又一拂过,那几个黑影便轻轻落入了后面的小树丛中。
朱猛带来的人正朝小楼涌去,留守的几个依然在外面直直立着,却看不见他们要找的人。因为他们就藏在朱猛巨大的身影背后,闲闲立着。
而朱猛自己,眼前只剩下了一个人。
一跳出去才发觉浑身依然很无力的苏远山,很自然并且没有创意地是被花满楼轻托着腰飞下来的。
落地的时候,她觉得腰后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轻轻抵着。
“这是什么?”苏远山回头看去。
花满楼笑着托起了左手中那一窝雏燕。它们开始时好像有点惊呆了,忽的又觉得这样的飞翔很是有趣,开始叽叽喳喳叫得更欢了。
“快拿开。”苏远山道:“我手上有一窝虫子。”
花满楼果然马上把它们换到右手拿开了一些。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也拿开一些。
百花楼并不是一座很坚固的小楼。
它的年月不短了,它的竹子本来也并不是那么坚固。方才那个巨人石破天惊的一个落地,它已经快承受不住,所以这会儿……
“那群人再在里面跳一会儿,百花楼可能就要塌了。”苏远山皱眉道。
“我知道。”花满楼叹了口气:“可是就算让它塌了,也不该在现在去打扰他们的对不对?”
——所谓“他们”,当然是远处执手无语凝噎的巨人朱猛与美人蝶舞。
苏远山现在很明白花满楼说的“世上的事常常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是什么意思了。
就算花满楼不好意思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也不好意思抱着她到前面去打架,其实只要朱猛一句话,这一切就都会马上停止的。
他就在面前。可是他们偏偏不能上前。
看着自己住的地方遭到这样的荼毒当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可是你若看到了那两个人的样子,心中还尚存一丝上前打断他们的想法,那你就应该觉得自己是一个大混蛋。
苏远山当然不愿意做一个大混蛋,于是她点点头:“对。反正不是我的楼。”
朱猛一向威严而有神的眼中含着一些湿润的意思,仿佛在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蝶舞细长柔媚的眸子满满的泪水,携着流转的情意,仿佛在说:“我真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
朱猛说:“我怎么能不找你?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蝶舞说:“我以为,你从来都不在乎我。”
朱猛说:“我也以为,你一直看不起我是个大老粗,看不懂你的舞,听不懂你的歌。”
蝶舞说:“我是为你而舞,为你而歌的。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朱猛说:“每天我醒来时,身边总是空的。”
蝶舞说:“因为你总是不肯多看我一眼,我以为你嫌弃我是个舞姬。”
朱猛说:“我知道你是个舞姬,我还知道你是个j细。可是那都不重要。”
蝶舞说:“你知道?那不重要?”
朱猛说:“你狠不下心来对付我,我也狠不下心来责怪你。”
蝶舞说:“你……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朱猛说:“真的……真的……不然为什么我发病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抱住你?”
蝶舞说:“我以为是因为我已经见过一次,所以你不在意了。”
朱猛说:“不是,当然不是的。”
蝶舞说:“或者……因为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根本不在乎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
朱猛说:“傻瓜……你怎么会这样想?”
蝶舞说:“那是为什么?”
朱猛说:“你知道我这一生经了多少鲜血多少噩梦?我平日里过得潇洒快活,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一到了发病的时候,所有死去的弟兄,所有在我刀下被斩成两半的人,就会一齐出来,在我眼前绕着圈子转。如果不抱着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蝶舞说:“可你却从来不肯说。你为什么从来不让我知道,你有多么喜欢我?我又为什么从来不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朱猛说:“因为我们太傻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
……
当然,这只是他们“仿佛”在说的。
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英雄,和一个人神共怒的大美人在一起,是绝不会说出这样肉麻而缺乏新意的对白的——
如果他们一时忘情,竟然真的就不小心说出来了,那么我们一定要装作没有听见。
花满楼和苏远山此刻,就正在做着这种努力。
艰辛,漫长的努力……
还好,也并不是长得太过分。
朱猛已经揽着蝶舞转过身来。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当得起这“雄狮”二字了。
浓眉虬髯,高鼻大眼。虽然面上显然有着长久失眠和一路风霜的疲惫,可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一站,仍旧是一派旁人不能比的威风。
他的声音也像打雷一般响亮有力:“花少侠,老朱对不住了!”
“是阿,真对不起。”蝶舞也道。若在她满脸照人的光采中仔细找找,你会发现,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歉意……
“不要紧。”花满楼微笑着,轻轻抬手扫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没事吧?”蝶舞看着苏远山,她的脸色似乎有些怪异。
“没事。恭喜。”苏远山摇摇头道,然后发现她的脖子和面部肌肉一样僵硬。
“这位是花夫人?”朱猛一拱拳道:“多谢二位近日来对蝶舞的照顾,朱猛此生不忘!”
“暂时还不是。”蝶舞笑着压下朱猛的拳头。
“近一百年内不是。”苏远山淡淡道。
“那么,我们二人的喜酒,两位一定要先来喝!”朱猛哈哈大笑。
“你们要摆喜酒?”苏远山问道。
“怎么了?”朱猛有些讶异。
“……没什么。”苏远山只是觉得,就算他们婚礼只需准备一个月……那么成亲后五六个月就冒出来一个孩子,会不会很奇怪?
蝶舞的脸一下红了,伏在朱猛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真的?”朱猛惊喜喊了一声,抱起蝶舞就转了好几圈。
虽然刚刚恢复平滑的肌肤又起了一些小颗粒,另外两人还是忍不住微笑了。
因为快乐,比瘟疫更容易感染人。
“如果收得到请帖,在下和苏姑娘一定会去的。”等蝶舞落了地,花满楼微笑着道。
“那个……”朱猛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百花楼。它此刻已成了一堆残破的竹子——你可能都很难认出来那曾经是竹子,笑道:“朱猛粗人一个,一来就弄塌了一座楼。劳烦花兄弟等上几日,老朱再建一座新的来!”
“朱堂主不必客气。这楼本也该修了。”花满楼微笑道:“只是在下以为,一个人有了霸气,霸道就未必用得着了。”
“花兄弟说的是,老朱记着了!”朱猛气势依然豪迈:“不过这楼既是我弄塌的,自然我来修!”
“那好,请按照从前的样子建便可以了,蝶舞姑娘都是见过的。”花满楼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道:“劳烦把靠树林那面向阳的房间的窗子开小一些,厅中的窗子开大一些。最好是替在下换上不易漏水不易起火也不易变形或是年久软化的材料。”
——那个房间的窗子小些,免得有人成天喜欢吹风又容易着凉;厅中窗户大些,方便来往人群跳进跳出,再来个个子大的,也不至于出现今日这般劈窗而入的情况。至于材料……花满楼本来还想再加上一个“隔音比较好”,可是想想,隔音不好虽然不利于平心静气,但比较容易发现突发状况。他一向是一个思虑缜密的人。
所以新的百花楼,大概依旧是百花楼吧。
那幸福美满的一对相互靠着走远了。
那一双背影,一个大得惊人,一个纤细得像初生的竹子,靠在一起,奇异的视觉效果冲击出了一派和谐的暖意。
两个人明明是王八看绿豆一般的顺眼,却偏偏要弄成乌鸦和黑猪一样的硝烟弥漫,不说他们傻也不行了。
可这些当初让人锥心刺骨的傻事,到了两人一起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抱孙子的时候,不过是一场笑谈。
一个人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傻过了,才会有这样的好肚量。
这边称不上一对的两个人静静地“目送”他们和身后的一帮人走远了,心中温暖而有一丝落寞——就像把一本好书翻到了头时的那种感觉。
周遭冷清下来了,相伴了十几日的朋友带着一身幸福的光采走了,再想起那个一身哀伤与寂寞的十几年的好朋友,苏远山难免就生出了一些凄凉的感觉。
两人一人手中托着个东西,静静地走着。
苏远山看了旁边依旧悠闲自在的花满楼一眼,摇头叹息:“你这个人长得像小白兔一样,可是好像比狐狸还狡猾。”
“此话怎讲?”
“你是故意让他们把百花楼拆掉的对不对?”
“我怎么会这样呢。”花满楼微笑道:“这样我们就没有地方住了。”
“……”苏远山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说话——有时候知道一件事和意识到一件事,之间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这种距离在有些人身上小一些,有些人身上大一些,而在有些人身上,完全可称为巨大了。
花满楼叹了一声,手中折扇轻摇:“既然这里没有办法住了,索性到外面走一走好了。”
“恩?”
“你有没有想去远一点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有。”
花满楼听得出这一声不带感叹号的“有”,其实是很兴奋的。于是他笑了:
“你想去哪?”
“罗刹国!”
“……近一点的呢?”
苏远山环顾了一下四周,犹豫着问了一句:“……我们在哪?”
他们只是刚刚从百花楼的一面走到了另一面。
当然这里的景致现在看来,和从前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西湖离这虽然不远,能回得来也实属不易阿……花满楼感叹了一下,然后以他敏锐的感觉判定,这事还是他说了算的好。
——这时大概有人会说,苏远山其实很可以回千芳斋住去了。
考虑到花满楼让她借住了那么久,她也应该要借一个房间给他的。
话说回来,就算倒了十座一百座百花楼,花满楼又怎么会真的找不到地方住?
这些想法当然都很有道理。
然而,这世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道理——为了让故事继续,有些事情作者是会装作不知道的。而为了继续看故事,有很多事情,在座诸位也是最好要装作不知道的。
(路人:好理由。
某涂:谢谢。
路人:好不要脸的理由。
某涂:………………)
这边的二人还未走远。苏远山把手中的一窝虫子——其实只是蚂蚁——递给了花满楼。
花满楼接过了,一个漂亮的飞身——底下的人丝毫不能看出他身形细微的颤抖——把这个窝放回了树上。
然后他落了下来,找了一个比较低的枝头,将那窝燕子放了上去。
这个枝头的树叶还没长出来,它们的爹娘顺着叫声,很容易会找过来的。
“只可惜它们又要再辛苦一次,再筑一个巢了。”花满楼摇了摇扇子道。
“只要它们还在,巢有什么要紧。”苏远山的声音很轻很柔。
花满楼笑了,心中似乎有一束阳光打下,暖香溢然。
又走了几步,苏远山捏了捏下巴道:“我忽然发觉方才那句话,好像有双关。”
……原来方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以为的阿。
花满楼只好又捏了捏扇子。
当他觉得很无语的时候,就会习惯地捏一捏扇子。
近来,他捏扇子的次数显然大大增加。
而以后,在前头那一长段不能预知的旅途上,这把扇子还要被捏很多很多很多次。
这一段旅途正要开始,他们下一脚便会踏上新的土地。
而他们的生活,又会因此改变多少?
生活阿生活,流水账一样又充满了未知的新鲜的生活阿……
——第一卷完第一章第一次
一个人的一生有无数个第一次。
有些比较值得纪念的第一次,譬如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自己睡一间房,第一次牵起一个人的手。
有些就比较痛苦了,譬如第一次从楼梯上摔下,第一次被一只猫抓破脸,第一次眼看着心上人牵起别人的手。
还有些比较无聊的,譬如第一次到某一家很普通的小酒楼里吃饭。
可是世上的事常常是说不清的。有时候看起来很无聊的一件事下一刻忽然便开始有趣了。
有时候看起来不食烟火的一个人不但会吃会喝,而且还会有三急的。
于是花满楼微笑道:“远山,我出去一下,你点菜吧。”
“好。”苏远山点头应了。
柜台边一个小二迈着小二们特有的轻巧步子赶了过来:“姑娘,您来点儿什么?”
这时花满楼的脚刚抬到门边。
只听苏远山很豪迈地轻拍了拍桌子:“切上二斤熟牛肉,再来几壶女儿红!”
这孩子不是吃素么……花满楼脚下不免一颤,那个小二也有些发愣地道:“就……这样?姑娘,小店里有许多精致的小菜,姑娘们向来都很喜欢的,您要不要看看?”
“哦。有什么?”
“清淡的些有白玉青竹、二十七桥明月……”
“白玉青竹是什么?二十七桥明月是什么?”
花满楼放心地出去了。
等他回来时,桌上既没有牛肉也没有酒。不一会儿,几盘香喷喷的小菜端上来了。
白玉青竹便是莲藕炒青笋,二十七桥明月是二十颗荸荠炖了七颗鱼丸,还有一小盘很是入味的泡椒凤爪——精致是够精致了,虽然分量少些,幸好要对付的是花满楼,不是陆小凤。
花满楼夹起了一个小爪子啃着,苏远山的筷子却忽然颤了一下。
“怎么了?”
“没有,认错人了。”
一个身形妩媚的姑娘挽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走了出去,河畔柳儿一般的妖娆。
可是柳四儿现在应该是一身灰蒙蒙的袍子,宽大得把她的细腰都盖住了。
他们只能说“应该是”,因为他们再去找她时,她已经不在了。
“我们方外人看她们固然觉得苦。可是身在其中的安静,谁知是不是福呢。”
“她当不了多久尼姑的。”
“为什么?”
“你看哪个真心向佛的人,会上山几日就求了师父带她到外面去玩的?”
“妙庵大师云游四海,为的是普佛。”花满楼放下筷子,忽然笑了:“当然旁人是不一定的。”
“她一定不是的。”苏远山微微笑道:“我也出去一下。”
“不要吃太多了。”花满楼说道,声音十分之温和。
可是首先,他温和的声音总让苏远山觉得有一种特别的诡异的威慑力,其次,她抬脚进来前的确瞥了路边那个糖炒栗子的小摊几眼,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这个人不但像狐狸一样狡猾,而且比狗鼻子还灵。
“麻烦给我一包。”苏远山说着,递过去一小粒碎银子。
虽然是很小的一粒银子,但对于一包栗子来说实在是很多了,于是卖栗子的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她的双眼已经被脸上的肉挤得眯了起来,不想眼力却还出人意料得好。一边热情地跟苏远山说着话,一边一个巴掌伸过去,就把旁边一个身上有些脏兮兮的小孩子拎起来了。
他手里抓着几颗栗子。
“小兔崽子!”大娘勃然大怒:“老娘上回心情好,没跟你计较,你这不知死活的还敢来!”
她上回确实没怎么跟他计较,只是把他不算很轻地摔在大街上了而已。
“我还要一包。”苏远山开口道。
“哦,好好好!”大娘喜滋滋地把小孩扔到了一边,又抓起了小铲子。
苏远山伸手托住了,把他放到地上,又接过那包栗子:“记在方才那颗银子上。”
那个大娘愣住了,面色显然很不好看。虽然那颗银子其实要买下一车的栗子也是够了。
所以说一个人如果太贪心,脸就很难会太好看。
苏远山微微笑了,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小乞儿道:“我没有要给你的意思。”
那个孩子抽了抽鼻涕,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
苏远山又淡淡道:“但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吃。”
小乞儿怯生生地坐在苏远山旁边,苏远山坐在街上的某个角落。
小乞儿心里砰砰跳着,手心里沁出了汗珠。平日好运的时候,或许有人会在他面前扔下一点吃的,可是从来没有人,会要他坐在旁边一起吃。
苏远山把一包栗子放在两人中间,很自在地抓了一把咬着。
小乞儿挣扎了很久,终于伸出手去,飞快地抓了一颗。
“这不是偷的,你可以慢慢吃。”苏远山说着又掰开一粒,隔着远远地抛进了口中。
小乞儿起先还是有些不敢,等到多吃了几颗后,他的话便开始多了起来,等到一包栗子吃完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聊天了。
小乞儿拿眼角偷偷瞄着剩下的一包,可是苏远山好像没有继续拿出来的意思。
“你方才说你妹妹也喜欢吃栗子?”
“恩。很喜欢。”
苏远山抓起小乞儿的右手,摇晃了几下,几颗栗子滚了出来。
“你打算拿这几颗去给她吃?”
“我……”小乞儿又咬住了嘴唇,过来很久才说道:“今天是她的忌日。”
苏远山默然,过了很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还是要说,不论日子多苦,我都希望你不要去偷东西。”
“可是我没有钱买。”
这是个很明显的道理,也是世上大多数人最无奈的一件事之一。撇去司空摘星一类的人物来说,如果买得起,谁又愿意去偷?
“至少在偷之前,”苏远山道:“你要先用完其他的办法。”
“抢?”
苏远山笑了,可是当她发现这个孩子不是在开玩笑时,神情马上严肃了:“更不行。”
“……没有人管我,难道我自己也要饿死自己么?”
“你一定常常觉得,世上的人都对你很不好,是么?”
“世上只有妹妹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