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命(完结)作者:肉书屋
后命(完结)第19部分阅读
销尽见琼花。这女人,实在聪明,日后荣登众妃之首,权势地位不可小觑,人也越发骄纵起来,往往连太后的权威都不屑一顾。也就是于立后之前,太后对旁人道女人可以生得艳丽,最怕艳而聪颖,便以媚乱后宫的罪名赐死了舜姬,以铅粉毒死了这个不施半点铅华的女子。”
璃儿怔了半刻,垂眼看着胭脂盒中的铅粉,忍不住叹道:“女人…还是离不开这铅粉。”
楼明傲以清水细细调匀了铅粉,再言:“先帝爷宠幸云妃,听说伊始也是因为云妃容颜与舜姬相近。有一日,先帝于深闺中为云妃描眉,看着眼前的丽人忽道想看云妃素颜赴宴,他心中定是怀念那抹万人明艳之中的清淡,才出此提议。不料云妃正色道‘妾不敢与舜姬媲美’,先帝闻言,心中百转千回,拥云妃于怀中大泣不止。想那云妃是何等聪明的人,其娇颜敏慧定不在舜姬之下,而她过人之处便在于懂得尽力掩下锋芒。不敢与舜姬媲美实乃虚言,实则为她不想以此惹来众妒,触怒太后威严。”
璃儿细细琢磨了她的话,释然笑了:“主母是想说…这世间总有不施铅华如舜姬,亦有明哲保身的云妃。只看我们选谁去做罢了。”
楼明傲对镜浅笑,由云鬓间插入那枚半月簪:“这世间,也不是所有人有资质去学舜姬,我等凡人还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庸碌吧。”
除夕的那次团圆饭算不得真团圆,而今日却是名副其实,自院灯挂上,各房大大小小皆陆续而至。临着三大桌各自就位,席间各房问候之声都是尽力压制,大家都知道这正院的男人不喜热闹。楼明傲到的不早,是准备挑了最后一个入席,一路上也能拖则拖。只一踏入外厅间,满屋子的人即起身行礼:“主母福安——”
楼明傲立于门口,仰头看了正厅之间高挂的盏灯,一手指了道:“这灯亮,明日挂我东院一盏。”
众人见是这般反映,忙又垂了头,又言:“再请主母安——”
楼明傲收回了目光,看了满堂的光鲜亮丽,一抬手允她们起身:“一次就够了,用不得再安。”言罢直迈入正座的左端上座,却见那位子后面的小丫头神色不安。楼明傲看了看那位子,果然,正座左方连着两个位子都是空的,可见有某些人比自己来得更晚。楼明傲提着裙袍就要落座,小丫头紧张得直咽口水,却碍于主母身份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楼明傲一手轻轻放下裙袍,冷眼看着她:“这位置…轮不到我坐吗?”
小丫头直落汗,身后倒是走上另一个大方得体的随侍,绛唇映日,出言利落:“按规矩主母坐不得,这位子是留给三品诰命我家沈夫人的。”果然,沈君慈终是要拿她那个冠冕堂皇的三品将军夫人说事。
“简澜儿,主母问及牡丹,你张口狂言,你又是个什么规矩。”倒是璃儿更有三分底气,一出言即把她简澜儿的气势挡了回去。
简澜儿一皱眉,坚持道:“山庄自是按规矩办事,座次的安排更是如此。不过…我家夫人倒是先前有言,主母先她入庄,她以姐妹相称的规矩,愿意让出上位。”那一个“让”字是重重加了力道,三言两语即把争改作了让,自是小占了上风。
楼明傲从头到尾都没有理睬简澜儿一眼,只打量了那两个位子,一个上座,一个次座,虽说坐哪不是坐,但眼下却透着暗地里的较劲。这上座即便争到了也是别人让出来的,还不如不座;次座,今时一座,怕是一辈子都在那女人之下了。主意已定,这两个位置都是不能坐的。回身盯了牡丹,好半天幽幽道:“牡丹…这位子我是坐不得吗?”
牡丹本就胆小,方才都不敢出言,这时更是支支吾吾,直憋了脸红气短,话不成句,反而先落下泪来:“主…主母…牡丹…不知…”
“不知就不知。”楼明傲说着一叹,抽帕子出来给牡丹擦了三两下,“你哭个什么。罢了,你不知,我也不知,这位子还是不坐了。”说罢,回了身,自下桌中寻了尤如绣,扬声道:“绣绣,我今儿想和惠惠多喝几杯,和你换个位置吧。”
尤如绣自是明白楼明傲的意思,默契的起身,边走边道:“主母说换,绣绣必定是从的,只是换了,绣绣坐哪?!”说着还不忘冲楼明傲使了眼色。
楼明傲看在眼底,面上依然平静:“既是别人让出来了,这上座次座任由你做,你自己选罢。”
尤如绣巧笑移步,经由楼明傲身侧,低声道:“放心,我治这女人绝不在话下。”
楼明傲在这点上自是再信任她不过,否则也不会特意要同她换,忍了笑,低声迅速回了:“女人…你可得给我牢牢占住上座。”言罢,即扯上璃儿的袖子,朝着下桌走去。
尤如绣看着装饰奢华的上桌,笑颜如花,直让人看着心慌了去,回身看了眼脸色不佳的简澜儿:“你们夫人见我也是要喊一声姐姐的,那我就不同她客气了。”手下狠狠推了一把简澜儿,稳稳坐上了上座,挽着袖子同上桌其他夫人对上眼色,笑得满脸谄媚:“真是托了主母的福,我尤如绣也能有今日的机会细细端详主上的模样了。”
几个地位尊贵的夫人都是面上随着笑笑,这其中,只陈景落不动生色看了那两个棘手的位置,又以余光瞟向下桌同一伙夫人聊得起兴的楼明傲,冷笑在心。
下桌间,虽不是华丽的布置,但由桌布至筷箸都是上上品,并不大会所座的夫人丢了颜色。此次连着主母都入座其间,这些平日里最受人瞧不起的夫人也都随着增了些气量,看主母的眼神亦比往日更添了分尊崇。倒是岑归绾以帕掩嘴,坐于楼明傲身边轻道:“有绣绣在,沈夫人定是咽不下一口的。”
楼明傲优雅的叠了帕子,莞尔一笑:“同意。”
恰此时,沈君慈由禀报声款款而入,行至堂间,众人再起身行礼念安。楼明傲倒是坐的安稳,抖开了帕子,又重新叠好,抬首间正对上沈君慈的目光,忍不住扬了笑意,今日沈君慈素衣无饰,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于这莺莺艳艳之中,只她一点清雅不俗脱颖而出。她确是有心之人,无论是到场时间,还是座次安排,甚至于自己的铅华弗御都是精心钻研细心准备的。
璃儿亦注意到沈君慈的清眉淡目,忽得明白主母之前言及的种种,心中脱口而出了“舜姬”二字。沈君慈自迈入堂间,便以笑靥而对,注目于众人之间唯一稳坐的楼明傲,笑意不减反增,摆明了大度:“姐姐一路劳累,不必起迎了。”
楼明傲本不想一见面就和她掐上,只她这番语气摆明了是反客为主,什么是“不必”?!她倒是说声“无需”自己还需掂量三两分。眼下甩出不必二字,她是摆着宽宏大度给谁看?!手下帕子甩下,明眸微转,笑意顿显,只声音骤寒:“你倒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起迎?!”
这一声落,不止沈君慈愕然,满堂的女人都随着垂目,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吴惠惠于静默中冲着楼明傲悄然竖起了大拇指。沈君慈愣在原地,方才坚持了大半晌的笑意也于愕然间陡然消匿,良久,回神重展颜以笑,再不看楼明傲,心中咽下一口恶气,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匆匆行至座位间。
走至上桌前,看了尤如绣稳坐上座,这才想起位次中的事情,回身看了一眼简澜儿,简澜儿附在其耳边嘟囔一阵,只见沈君慈面目陡然发青而后又红下一片,双眉不自然的颤动,眼眸于瞬间打量了下桌的方向。本想以此压制楼明傲的傲气,凡被将了一军,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眼下还要想方设法在司徒出现前弥补。
沈君慈冷吸了口气,看了一眼简澜儿,眼中痛下几分,故意扬了手而去,一耳光落于简澜儿侧脸,显了怒意道:“糊涂,岂有让姐姐入下桌的道理,还不去把姐姐请回来。”
话语未落,侧门后的身影随即显出,司徒蓦然行于首位,其身后是上桓辅和温步卿追随,杨归跟在最后。四人由侧门映入,满堂温度随着直落而下。这一回,众人再起,连着楼明傲也不得不起身行礼念安。
司徒行至正位坐下,其余三人由右边首位依次排开落座。行至门外便听见这堂间不太平,沈君慈出手罚丫头的举动亦收在眼底,本是繁务缠身心神不快,此时更添了厌烦之心。
司徒既已落座,沈君慈再不敢多言,亦随着坐下。司徒习惯性的看了左方,本以为是楼明傲那女人,看到尤如绣的脸由不得一惊,但只面色不动。尤如绣摆出一脸安抚的微笑迎向他,司徒眼眉一挑,眼神漫入周围两桌,果然寻到那抹身影。楼明傲此时正躲着他的注目,偏了头同吴惠惠傻笑。
沈君慈见状,不由得出言解释:“都怪澜儿这丫头多事,座次本就该姐姐——”
“开膳吧。”司徒并没有由她说下去,出言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他也看出来了这本是一场座次之争,只是两方都较着劲,他是习惯了楼明傲那女人频频出怪招,眼下亦是摆明了以退为进,不给沈君慈半点便宜占。他没那个闲心插手这等斗心眼的小事,心里倒是明白,于规矩,要他评判,自也难说这座次该如何制定。索性就由她们女人闹去吧,总之往后这类团圆膳的机会只少不会多。
夜灯换下好几盏,厅堂中人渐渐散去,又是一席食之无味的膳宴。众人皆面无表情的离去,大部分人自是要回到各家院子重开膳桌的,这其中不乏东院。
几碟下酒菜,暖酒一壶,青瓷杯三盏。自主母还未归来,这已是东院亭间早已准备好的。待到温步卿与楼明傲二人笑语嫣嫣由院外而至时,焕儿与亭落间亮起一盏明灯,方退了身下去。
温步卿二人徐徐落座,楼明傲以水代酒先和他敬上一杯。一口竹叶青润喉,温步卿不由得大呼畅快,夹了一口小菜,摇头笑道:“从前总道远远好命,其实还是我命好——他饿着肚子还要回去批折阅案,我则和他女人于这晓风残月间畅快肆意。”
楼明傲笑他得意忘形:“我猜到你没吃饱是真的,他饿不饿倒是不知道了。”
温步卿由一口酒呛住,憋笑出声:“你那个尤如绣,简直不是凡人。连上桓辅都险些因她破功笑出声,更不要说我了。她可是由始至终端着饭碗盯你男人,口水横流都全然不知呢。你说司徒远身边坐个这方尤物,他还怎么咽得下饭!”
楼明傲忍不住随着笑了,摇了头道:“绣绣实乃我之一大法宝,她的神力,可不是你们凡夫俗子抵挡得了。”
温步卿直摇头叹气道:“她不是嚷嚷着要改嫁吗?我看谁娶了她那日子定精彩了,要不我们二人再多费些口舌就劝上桓辅他从了吧。”
二人越说越尽兴,笑声直漫过花厅,跃入东院内屋中。璃儿正于灯下缝补衣物,忽听笑声传来,也忍不住心中明朗起来,只觉得今日这膳虽说用得不大痛快,但自家主母好久没有像今夜般笑得这么痛快了。
正院书案前,燃起了一盏油灯。灯下披袍男子静静的翻看着积压多日的公案,笔间墨迹零星,大有删删减减之处。书阁门由外推进,上桓辅于暗处端了个膳盒看着书案上的人:“不饿吗?我都不饱,更别提你了。从小膳间寻了些糕点来,一处垫垫肚子吧。”说着抬步入内,把膳盒放于窗根下的台案上,转身去泡茶。
屋内只亮着书案前的一盏灯,司徒由案前缓步走入阴影中,推开半扇窗户,由着月色打入。看了一眼膳食盒,临着窗根坐下,掀开盒子,蓦然道:“东院送来的吧。”
上桓辅端了两盏茶上来,讪讪笑了道:“本想借个人情卖,还是被你看穿了。”
司徒淡淡笑了,捏上一角姜心薯饼送入口中,甜而不腻,酥软清香,入口即化,这女人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不是我看穿,是别人做不出这东西。”
上桓辅亦觉得口感不错,点了头道:“嗯,她做糕点从来都是有一手的。”说罢才微微愣住,小心翼翼打量了司徒的脸色。
“从来?!”司徒细细品着这两个字,旋即又不在意了,幽幽道,“别的说不好,这个饼倒是真不错。”
上桓辅扭头看了他处,担心着自己说漏了嘴,心下直想换个话题:“你女人粉黛不施亦能明艳逼人呐。”
司徒脸色旋即冷下三分,抬了目望着上桓辅不出声。
上桓辅浑身上下一个寒颤,出口解释道:“别误会,我说的跟你想得不是一人。我说的是沈君堂的女人,她今日素衣淡妆,倒是极其抢目的。”
司徒远面色微转,转眸端上茶盏,轻抿了一口,淡言:“她想学舜姬,只我并不是父皇。”
上桓辅看着此般的司徒,扬眉而笑:“但愿…她比舜姬多福。”
司徒垂了目,眼神落在杯中浮动的茶沫上,良久发怔,好似茶沫上映了什么影子,直攥住他的视线,忽然道:“其实…那女人素颜时亦很美。”
上桓辅自是明白那女人的意有所指,淡笑了道:“只怕她并不在意这些吧…她从前本是更美的……”
司徒放下茶杯,手触到膳盒上,愣了片刻道:“温步卿又在她院里喝酒。”
“你习惯了吧。”上桓辅安慰道,“我早是习以为常了,那俩人就是一对狐朋狗友,臭味相投着呢。”
司徒随着一笑,起身看着窗外的月色,微阖了双目,他却有些累了:“小温…难得有个交心的知己。”
林间有身影一闪而过,窗外杨归几步迎上,并不抬头看司徒,垂目极不情愿的回禀道:“主上,景落院再来请您。说…按规矩,今日是该去陈夫人处的。”
司徒依然阖目,虽立于窗前,杨归的话全入了耳中,但并未有所回应。连上桓辅都忍不住抬眸掠上他几眼。
杨归犹豫着出言:“您看是不是我以您处理公务推了去——”
“这就去。”司徒猛然睁目,二字于唇间迸出,掷地有声。
阿九小剧场第三十三章我乃俗人,斤两相称,锱铢必较
第三十三章我乃俗人,斤两相称,锱铢必较
三更响,亭间更静下几分,各院都相继撤下灯烛。花厅间最后一滴蜡散尽,只由月光空落下一地斑驳的落寞。景落院的小丫由内间而退,两两结对走在月光下。
“你说…主上要在夫人这过夜了吧。”
“我说了什么来着,毕竟夫人伺候主上那么多年了,主上心里自是有她的。”
“主上面上无动于衷,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我看这主母根本轮不着东院的女人做,我还是看好我们夫人。”
“我押了沈君堂的女人,你没看吗?今天就她最抢眼了,那是真真的美人,无需施粉弄妆。”
“不管怎样,主上今夜毕竟来了我们院子里啊。”
内室中,红烛正暖。司徒远手里捏着茶盏,缓缓品下一口,淡道:“很好。”这茶,品了那么多,实话实说还是景落院这女人沏出来的最有味道。
陈景落并未因此动容,只静静再满上半杯,抬了眸子细细看了眼前的男人。这张脸,本是印在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散不去的,这一次,只想凭一双明目再看个清楚。也许她是习惯了从心中寻出那个影子翻来覆去的念想,好容易贴近了观望,反倒是看不清也看不真了。
司徒远感受到她的目光,淡然如往日,由着她观望,手下翻看着一同带来的案折。
“你瘦了。”端详了好半天,陈景落寂寂出声。
“嗯。”司徒没有抬目,只闷声应了。
“听说受伤了?!”她看他的神情多了分疼惜。
“嗯。”又是一声闷哼。
“伤在了哪里?”说着一手轻柔落在他左肩之上,缓缓滑过他胸前的位置,微微顿住,“又是…胸口之处吗?”
司徒怔住,习惯性抬手想要移开她的手,心底总是有那么几分躲闪,他不喜别人触碰自己,连东院那女人都是极有眼力,从不轻易主动碰自己。
陈景落亦看出了司徒远的不自然,只她今夜偏偏不松手,“我记得世宗二十五年,我初嫁你的那年冬天,你便是答应了我再不受伤的。”
司徒还是附上她的手,犹豫了下,轻轻移开:“对不住。”
陈景落眉间微颤,柔意顿显,轻摇了头:“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你从来知道的。”
司徒终是抬目以对,他记起这女人嫁给自己时是满身英气不逊男人半分,为人妇多年,竟也磨平了性子,学会了妥协容忍以及与人相处之道,眼前的她已不是主掌京城第一镖的蛮横少女。再忆,便记起了自己因何娶她,是因陈总镖头的托付,还是为这一座明佑山庄的丰厚嫁妆,抑或只因这女人的苦苦追随不放?!那个时候,其发妻江氏病亡不足两载,他是厮杀于沙场间“铁命元帅”,只看得见满目血腥,看不穿儿女私情。偏偏她还是跟了他,战场上是她随着他披甲杀敌,营帐间是她为他暖床添被。贫贱夫妻,他们也算是血雨腥风中携手以渡的。
陈景落此时远没去想那些久远的故事,只平心静气想着如何对他开口说那个请求,于请求二字是轻了,或者该言她心意已决。淡然仰目,又细细端看了这男人,底气并不足:“前日里,我回了趟镖局见父亲,他问我何日给他领回去一个外孙,将日以继承镖局的祖业。”她陈景落是独女,其父天下第一镖的总掌门期望一个男儿承继家门之风,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司徒于品茶之间,咀嚼了她的话意。她此时提及陈大掌门,亦是想提醒自己受恩于他人的过往。毕竟,这一所供自己安身立命,并由此发家建业的明佑山庄,是她陈景落的嫁妆。他娶她时,亦是接管了这么一座产业,果真是丰厚的嫁妆。但当他身败名裂之时,确又是这座山庄重启契机。陈大掌门于他是一个“恩”字,陈景落于自己便是恩情并重。
“我想要一个儿子,就是这么简单。”此一言倒是干净利落,大有陈景落从前的秉性作风。
司徒声色不动,自茶盏间淡淡抬目,于氤氲湿气中观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