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命(完结)作者:肉书屋
后命(完结)第14部分阅读
香气醉人,袅袅婷婷,如画中仙子。
温步卿几步走至身后,出口即言诗句:“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
楼明傲笑得安然,只接了道:“几家门户重重闭,如何入得来?”
温步卿满含深意的目光直落眼中,楼明傲回了个身子,叹了道:“是啊,相公这病不能再装下去了,年关底下正是揽财收银子的好时节。”
说这女人三言两句必言及铜臭,还真不是冤枉了她。
第一卷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第六十七章鱼沉雁杳天涯路
上清殿,宋太医缓缓步出内殿,上官逸自帐内之中起身,寂冷的大殿只有二人。宋太医研了墨开始写药方子,上官逸浅步落座于一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宋太医闻声一叹:“皇上,您不能再用冷茶。”
上官逸全然不在意道:“也不在这一两杯。”
宋太医只摇了头,垂头继续写手下的方子,上官逸喝了冷茶,顿觉清爽了很多,他举首而望,只觉得这殿里实在太冷清了,每每至夜,都有乌鸦附于枝头涕血的鸣叫,任谁听了都撕心裂肺。他并知道,那一夜夜的寒寂悲苦,夏明初都是怎么咀嚼下来的。
嬷嬷正抱了长生入殿,上官逸几步迎了上去,长生于他怀中不哭也不闹,安静的眨着眼睛似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看清这个世界。上官忍不住弯了眼眉,这孩子的五官倒是像极了自己,只眼神像她,他每每抱他于怀中的时候,都觉得心中空出来的角落瞬息被填充,疼惜怜爱溢于言表。
宋太医留下了药方,收拾着药箱行了退礼,上官逸全然沉浸于长生的眼神之中,俨然天底下最平凡的父亲。
“长生,真好,还有你陪着为父。”
“长生,你要快快长大,越快越好……”
一句句长生,满腔哀思,惆怅难寄。
彦府后院,彦予持着信在院落里连跑了好几圈,嘴里兴奋地直嚷嚷,直到撞进蝴蝶怀里方罢休。蝴蝶心疼得用袖子给他擦满脸的冷汗,故作恶狠狠道:“跑,跑,跑,你何时撞书上了才安心?!”
彦予一扬手中的信,笑得气喘吁吁:“娘亲回我了,蝴蝶姑姑你说的对,这信寄出了就会有回音。”
蝴蝶心里暗道可算那女人还有良心,顺手也接过信,上下扫了几眼,缓和了道:“你娘亲心里还是有你的。”
彦予猛点了头,气还未调匀,只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好不容易拉上了蝴蝶的袖子,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落下,唇齿苍白。蝴蝶见他气色不对,忙将其揽在了怀里,只觉得他浑身冷得缩成了一团。
蝴蝶用力横抱起了彦予,出口唤嬷嬷请医师,得令的嬷嬷连忙掉头小跑了出去。蝴蝶紧紧搂着彦予,望内间快走的步子越发仓促。彦予起先还是用力憋着,终究忍不住,歪了头,“哇”一口血水直涌出,小脸顿成青紫色,那一口血色染红了蝴蝶的袖子。蝴蝶哭了,平日里再难过也故作坚强的她,终于忍不住了。
彦慕正在亭落里和司徒一探讨兵书,得了下人来报,忙惊得推了琴就起身,大步如飞,反倒是司徒一从未看过如此惊慌失措的先生,也忙不得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三两个郎中摇头步出内间,彦慕闭目皱眉于外间,只睁眼看一个个摇头叹气的郎中,心中不由得沉了几分。这一次,他连问都不问,只把招呼郎中的事物抛给身后的蝴蝶,自己几步掀帘入了内间。三四步之间,已至榻前,半跪于床头,伸手抚平彦予因疼痛紧皱的眉头,彦予呜咽了一声,复又睡过去。
彦慕注意到他手中紧紧捏着不放的信笺,伸手掰开他的手,取了信于眼前,只三两句之间,泪仓皇落下。彦予微有了意识,勉强睁目,直盯着彦慕道:“爹爹,娘亲说她也伤心,恳以今生续缘之得见,是不是她也想见予儿?!”
彦慕努力笑了笑,泪水顺着唇边咧起的纹络直入口中:“是,她是这个意思。”
彦予满目期待,勉力勾起笑意,苍白的双唇因着笑容裂开了口子:“予儿乖乖吃药,就可以等到娘亲了。”
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候,楼明傲半倚在藤椅上打着毛线,实在看不出是毛衣还是毛帕。司徒一气色不好的入院,像往常一样,先去给楼明傲念声安。
“母亲,我回来了。”
楼明傲头也没抬,直伸了手里的毛线上去:“你来看看这花色和你不?!本想给墨墨织个袜子的,他嫌扎脚,就拆了准备给你改成个帽子。”
“不要。”司徒一半皱了眉头,这种花色的帽子实在戴不出去,“儿子从来不戴帽子。”
楼明傲倒也不生气,眨眨眼立马道:“成,那给你父亲改个袜子。”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浪费。
司徒一突然接了话茬:“母亲就不问儿子今日怎么回的比平日早吗?”
楼明傲这才仰了头看天色,发觉天色的确还早。心里并不在意,挑了线头嘴上应付道:“是饿了?!”
司徒一咬牙一叹:“是你那个儿子病了。”
楼明傲一扔手里的玩艺,兴冲冲道:“三两天不盯着他,司徒墨那小子就不给我好好吃药了?!那几个大丫头都是怎么看着他的,三天两头发病年根底下给我招晦气啊?!温步卿呢?去酒楼把他拉回来!”
“是彦家的那个。”司徒一忙道。
搂明傲这才安静下来,伸手去找方才扔在脚边的半成品,回到手里连补了两针,顿觉的心里不大清快,又扔了出去,抖落了满身的线头终于道:“怎么个病法?”
“听几个郎中议论说,能不能过冬还是一说。”
楼明傲闻言心一沉,她自己都没想到那孩子竟病成这个模样,嘴上还是不留情面:“我这是什么命?!一个个都不给我省心,都是病得要死要活。”
夜已寂,只彦府上下灯亮如昼。彦慕于书房草草行书,罢笔伸手递了蝴蝶,吩咐着:“明日交到兵部,往后这三两月我不能前去应职,官员的临时调动就按我折子里的办。”
“宫里要是不允怎么办,正值练军关键时候,你这个时候退下阵来,皇上必是不肯。”
彦慕反倒没有那么多担忧,这个名位于他早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只想了片刻即言:“宫里若不应,我即辞官,无非就是归隐乡田。都言家事为重,我彦慕并无三头六臂实在管不了那么许多。”
第一卷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第六十八章不信人间有白头
内寝间,一张花梨木月卧榻占去了半个空间,方正却不失柔和。
黄梨花木的本色折射出幽雅晴和的光泽,床栏和床围精细的雕工凸现了这户人家的精致细腻。“暗八仙”图案祛病气,只道是用名贵黄花梨木制成的床能延年益寿,祛疾缓症,彦慕才不惜重金将其由蛮夷之地的琼州买下路经水运陆运而至。
而这一日清晨,彦慕满目憔悴坐在榻边,黄梨花木亦于同时失去了光泽。床上的孩童已病入昏迷之中,彦慕连守了三天两夜,还是不见任何起色。
蝴蝶倚在门外,早已哭肿了一双眼。她都不敢向后看,自己是看着那孩子从吃奶的婴孩一步步长大,听他从咿咿呀呀到学会念姑姑,再至熟背五经。彦慕从前说不想让予儿读那么多书,他说太早累心对其并不是好事,她起先不信,总觉得孩子聪明有好学之心就不能压制。只是她从不敢想,那孩子越发的聪明,他一夜之间看的书就是同龄孩童的三两倍,他的心思细腻,明明心里早不是同岁孩子的心境,却扔在表面上做出童真的模样讨大家安心。
蝴蝶摇了头,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把那书房中的物件通通扔掉烧毁。小月门上映出管家半个身影,管家侧了身子,直迎门外的人入月门。蝴蝶看着那依稀清楚的身影,不由得失了浑身的情绪,那个身影,她曾经无数次嘲笑过她,言她不配,她用世间最恶毒的词汇逼她怯步,她只道这种并非倾国倾城,无才无德的女子实配不起她家金声玉振的公子。只是她今日方看出来,这女人身后隐隐的光华似要照亮寂静的彦府上下。
彦慕正伏在病榻上,一手撑额,看样子似乎是着实支撑不下去打起了盹,肘下依然压着摊开的行军地图。
楼明傲见这情景看向一旁的蝴蝶,蝴蝶忙去取毯子,口中叹着,“让他睡一会吧,守了好些日子,就是铁骨身子也撑不住啊。”
“孩子这个样子他还想着什么作战?!”楼明傲不由得皱眉言道,“不是同兵部告了假吗?”
蝴蝶抬头看了她一眼,“予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他也就只有一个身死沙场的心愿了。”
楼明傲一怔,掩饰住满脸的惊慌,回头看着彦慕,有些心疼得觉着那个姿势保持了太久手臂一定会酸。叹了口气,靠近几步,俯下身把他的头靠在怀里,然后轻缓着放平了他的一只胳膊,接了蝴蝶递上来来的软毛毡,小心垫在下面,再放他的头回去。
胳膊上血脉疏通的彦慕下意识颤了颤,咳了声即睁开眼,意识到身下垫了软毡,缓缓回身唤:“蝴蝶?!”
楼明傲忍不住退了两步,“是我。”
他愣愣的咳嗽了几声,勉强笑了笑:“抱歉……没有看仔细。”
楼明傲回了笑,扭头看向床榻里间的小人,伸手摸上此刻苍白的小脸蛋,忍不住摇头叹道:“跟我想象中的一样。”
彦慕抬了眼看她,眼神中五味杂陈。
楼明傲手顺着额头的冷汗一直摸到衣领,狠狠皱了眉,略带责难的看了眼彦慕:“就说你们大男人,真是不会照顾孩子。”
彦慕反倒有些局促,站了身子退到一边。楼明傲倒也麻利,三两下在被子里扯下彦予被冷汗浸湿了的汗衫,接过彦慕递上来的衫衣,小心翼翼的捂在被子里给彦予套上,动作轻柔倒像是怕惊醒了孩子。更了衫,楼明傲起身去开窗,让阳光直穿了进来,新鲜的空气亦随着涌入。三两烧酒,楼明傲喝了两口,剩余的浸了毛巾,拧干后便坐在床头上,拉了彦予的小手,捏着帕子一下下擦拭着,用力不轻也不重。
楼明傲心底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用心的做着手下的事情。阳光落在她鬓间,扎于发髻间的墨兰簪隐约跳跃着,今日她的发髻梳得精致素雅却毫不张扬,她心底知道,这身体的正主偏好素雅,既然是在旧情人面前,自要摆出方日的模样。心底微微一叹,她竟想着做好这个楼明傲。依着真楼明傲的性情,但凡是她想做得,夏明初这个替身也必会为其做到。
阜阳宫。
踏雪节,是夏皇后在位时特为宫中女眷设定的冬节。除夕前的七日,各宫赏雪落诗,谈论今年的所得所乐,本是有意增加更宫感情,倒成了如今争风吃醋你争我夺之势。霍静赶到后山的时候,上官逸还有众嫔妃都已经入席,虽然瑞雪连绵,寒意逼人,八角亭却是温馨一片。
云后和霍静恰是同时步入亭子,霍静识理的后退了半步,落于云诗然之后入内。上官逸流连于美酒之中,头也不曾抬,只招呼着云后,“皇后来坐。”
云后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霍静,心底琢磨出三两分圣意,不说什么,扬了笑即快步迎上。霍静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地面,只觉得落在头上的雪此刻化作水滴,渗入脖子里。
“静妃也坐吧。”一旁看了很久状况的贾太妃心疼地看她一眼,轻声吩咐了。贾太妃年轻时是上官逸的侍应姑姑,论品阶只是先皇侍妻。只是先王病故后,其地位跃升,如今已是这宫中留存的唯一太妃。
身旁的宫女将霍静扶起,霍静并不敢走向上官逸身旁的空位,只是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安然的坐下,安稳后她悄悄抬眼远远望着他,他竟然比先前更清瘦了,虽然精神抖擞,却也掩不住眉间淡淡的疲惫,而他身边的嫔妃依然很多……
上官逸搂了云后于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云后的脸瞬间红了几分,嗔笑着推了推上官逸,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正好能入耳:“皇上——前些日子你才刚刚招过臣妻,臣妻怎能让姐姐妹妹们因我空守寂寞。”
上官逸伸手抚去她额前的乱发,无限爱意道:“云儿有这份心,想必她们也不会怪你。”
他口里说着她们,霍静却感觉胸口一紧。
云诗然抿唇轻笑,满院的花似乎都因她的美失了颜色,眼前忽觉一亮,忙拉上身旁的上官逸,指着不远处岩石之上怒放的梅花,“皇上,你看。”
上官逸扬了扬眉,凝神望着她的侧脸,“喜欢吗?”
云后笑的更艳丽,“嗯。”
“跟你一样美。”他低声说着,声音低缓有质,直引人丢去了三魂六魄。
周围的女眷顿时投去歆羡的目光,人人都在议论帝后情深意浓。霍静起初也只是随着淡淡笑着,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可是这心却不受自己的控制,痛得更厉害。霍静再不允许自己想下去,只低头去品新雪煮开的梅子茶,自顾自摆出一副宠辱不惊的微笑。
耳边突然传来妃子们惊慌的尖叫,放下茶杯寻声望去,上官逸一手撑着桌子,口中已有鲜血不断涌出。
云后俨然吓惊了,眼中直落泪,一手揽住上官逸,可自己的身子却是颤个不止。霍静也惊愣住了,好半天清醒过来,想围上去,可是上官逸身边已然被围个水泄不通,硬生生的咽下眼泪,她终是不能靠近他,一步也不能。
第一卷皇后也穿越——明佑山庄第六十九章算前言,总轻负
司徒远连坐在案前三四个时辰,直到午膳的光景,杨桂才敢作声请其入膳厅。自书房而出,司徒突道:“主母人呢?!”难得这半日的清净,东院既无戏嚎亦无闹声,静到只闻乌鸦声,别说院落的下人,就连司徒都觉得不正常,这才想起来问那女人是病了还是出去了。
杨归第一个反应竟是皱眉,而后搜肠刮肚去想个合理的说辞。司徒远见他这个模样,便看向了杨回。杨回总算抓到面禀主母不是的机遇,毫不客气言道:“主母似乎到了彦家当起娘亲了。”
司徒脚下随着一顿,仍是没有回身,径自走向膳厅,好像那话跟风一飘就散了。只是这一日午膳,司徒仅用了半碗羹食。
膳后半晌,由院落外靠近了送信的下人,信上两根雀尾羽毛足以证明写信主人的身份和信笺的私密程度。杨回不动声的收了信于袖中,待候回书房后再呈上,而这也是司徒远的惯例行径。
司徒漱口净手后即起身回书房,无一丝停留倦怠。
沈君堂
素眉浅黛如沈君慈,无论何时都是一身的清骨。她已久不持笔弄墨,今日忽起了习字兴致。派丫头们端出了陪嫁的文房四宝,随手取了冷金笺,细细捻着顿感滑润平和,连着心境也一同宽了。
澜儿自十五岁开始伺候着自家的小姐,六年朝夕相处下来,沈君慈她自是把她当贴心的姐姐,也只有这个澜姐姐能把自己看穿。这时候,澜儿手里捏着金黄里喜红面的帛缎囊袋,想了片刻,还是回身给自己的小姐递了过去。
沈君慈愣了愣,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取出囊中的纸笺,尽是司徒的墨宝,沈君慈方日在江陵时最喜在父亲的书案藏阁间翻弄这些,时常趁人不备塞入自己袖中而后便奉之为珍宝。也不知从何时起,嗜好之中便多了临摹司徒的笔迹这一例。
匀了冷墨,屏息静气学着他的笔体再落下一曲《遣悲怀》,只写不到十几字,泪便忍不住落了又落,直到湿了纸笺,抹了墨迹,再提笔落不下去。可她毕竟也是名门出恨的女子,除了满身傲骨,心比天高,确也有异乎常人的冷静自持,忍耐韧性于她并不是难事。这几日来咬碎了寂寞,静静沉气思考了前前后后,方觉得此一生就算只落得一个“等”字也着实无悔。是她倾心的男人,亦是她此生按捺不住的追随,他于她,似乎早已掩上了神的光华。
聪明冷静如沈女,她算得准这个凄深庭院不会让自己等太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司徒远的城府分寸,他的心究竟有多远,有多高,也只有她敢窥上几分。她知道自己于他的意义,更知道他终有一天会来接受自己,也许这一切无关爱情,更不及风月,只是两个互相需要的人紧紧依偎在一处罢了。
司徒远于正院床前伫立了整整一个时辰,一手执信挽于身后,这背影俨然要成了雕塑。
“四年……又是四年之间。”
这一声,已分不清是自问还是问天问地。这时节,只有寒梅冷绽,恰窗前立着几株冷梅,是当年建府时无意洒下的种,只四年,便连绵而出了此片疏影横斜之景。司徒还记得当年庵中也有这么一片梅林,亦是无心洒落,生得稀稀疏疏疏冷冷清清。那时母后于殿中礼佛,他就候于梅树下。母后并不喜他等候的位置,只道是梅有梅骨,不可轻易惊扰了根脉之下安眠的梅精。
洒金笺于手中狠狠捻了团,终于回身吩咐了道:“今夜去沈君堂。”
这一声并不重,却实在是出其不意。余音似鸣鼓终终敲击了杨归每一寸经脉,杨归起先以为楼明傲的不按章出牌足以把自恃清骨的沈君慈打压了下去,他甚至于杨回赌了几百两压沈氏会输得一塌糊涂。甚至于向来冷静沉稳的杨回都来不及思虑主上是如何做出了这番决定,那几个字死死扼住喉咙,难道真的是所谓“后来者居上”?!的确,庸俗市井的女人也只能图个新鲜,无大用处,甚至连解语知心都够不上资格,就像……东院姓楼的那个女人。
宫城自清晨起就蔓延不散的雾霭终未能散去,午时的阳光无论费尽多少努力都无法穿透重重的云层。九龙宫阙之中的男人睡了很久,云诗然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好像半晌之前还和自己戏谑甜蜜的男人,怎么忽然之间就睡下去了,且一睡便越发的憔悴。
太医会诊已经好长时间,霍静坐在外殿静静等着,内殿里是他的嫔妃们坐立不安的身影。霍静回身望着书案上摆着那些厚厚的文案和奏折,想必他又是连夜批改了这么许多。
云后终于从内室步出,只对着外殿等候的女人安慰了几句,招呼着大家散去。霍静本是要随着退下的,只是帘子一掀,一个小太监忙传来旨意道:“皇上醒了,请静妃娘娘里面说话。”
霍静难免一惊,他竟召自己见面?!好像自那次争执之后,他们二人早已是陌路。连云诗然都不敢相信,她迅速扫了一眼霍静,反问了小太监道:“皇上可是有提及本宫?!”
“皇上只道,皇后候了大半天辛苦了,还是早先回去歇着,您若在累了身子,这三宫六院着实就要乱了。这时候他只想和静妃娘娘聊几句儿时的旧事。”